长陵——by容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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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陵回屋等过稍许,见其他武生陆陆续续都回到院内,独独不见周沁身影,自是坐不住了。她正欲去寻人,刚拉开门便见周沁跌跌撞撞地赶进来,后头还跟着个符宴旸,不等开口详询,周沁先道:“师父,舒、舒院士他不见了”
“什么叫不见了”
周沁缓了一口气道:“我给了他香囊,他拆开只看了一眼,就匆匆忙忙的走了。师父你不是嘱咐我要跟着舒院士么,那我就跟着了,可我的轻功不好,跟到九连池谷边就跟丢了”
长陵眉头一蹙,“九连池谷”
符宴旸帮着解说道:“逍遥谷内最高的山是九连山,山下的池谷叫九连池。”
长陵又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也和周沁同去”
“亭姐别误会,”符宴旸道:“我只是刚好见小沁往那偏僻的林子里跑,放不下心才跟上去的。”
周沁点头道:“是啊师父,要不是符二少跟着我,我都未必有命回来。”
长陵一呆,“何意”
“我在九连池边没见着人,就想着上山看看”
周沁沿山路向上,一路上半个人未见,待至山腰,远远瞧有两个人影从山上下来,正要上前相询,却被人一把捂住了嘴退到丛林中,一回头看去,正是尾随而来的符宴旸。
她还当他是恶作剧,没来得及发作,就听有人道:“那老头儿就这么没了,他的学生不知会否起疑”
另一人呵了一声,“疑谁都疑不到我们头上,师兄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听到此处,长陵心下已经生气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你们看清他们的面容了么”
两个徒弟动作一致的摇了摇头,符宴旸道:“我们离得远,本来也不敢多看,而且他们都披着黑色的外袍,帽沿挡住了大半张脸,什么也看不着。不过,单听声音,应该都是上了年纪的,至少年过五旬了。”
周沁急的哭腔都快出来了,“师父,他们说的是不是舒院士啊,如果是是不是舒院士已经”
“不好说,只能先去九连池看一看了。”
考虑到事态的发展太过莫名,长陵拉上了叶麒和七叔,五人趁太阳尚未落山前赶到九连山上,叶麒听了一路,也未能理清头绪,只道:“那些人既然是从山下来的,我们沿途上山顶去,瞧瞧有没有什么线索。”
这个时辰,天色完全黑了,众人持着火把四处转悠,别说是人,就是飞禽走兽都没见着影,七叔地毯式搜寻了一圈,对叶麒道:“公子,这山顶边的丛林,未有动过土的痕迹。”
周沁困惑道:“为何要瞧土”
叶麒一言难尽地叹了一口气,符宴旸轻轻拍了她的肩,道:“那些人提到就这么没了,如果真的有谁落在他们手上,可能已经被毁尸灭迹了现在这山头的土没有被人翻过,至少说明没人被埋。只是这山上也没有其他的藏身之所”
叶麒走到山峰前,见长陵蹲在崖边往下望,问道:“你怀疑”
没说完,她好似忽然看到了什么,探下身一捞,叶麒忙搀住她的胳膊,“怎么了”
长陵直起身来,将手中一块碎布递过去,“是舒院士的儒袍他跳下去了。”
符宴旸听到话音立马步上前来,看到那碎布一时都哑口无言。周沁热泪立马涌了出来,“是谁,谁那么狠心,对院士下了这样的毒手”
“以舒院士的武功,能将他一朝逼退到悬崖下的,至少也得是武林盟十佬那样的高手。”长陵喃喃道:“我现在想不明白的是,他到底在香囊里看到了什么,为何会到这九连山上来还有香囊,周沁只是临时给的,对舒院士动手的人,难道只是凑巧也在山上”
这几个疑问确是扑朔迷离,叶麒心中只是隐隐有了点轮廓,他望向幽幽的夜色,前方陡峭的山石与这九连山对峙,绕成弧状,幽谷好似被这些山脉缚成圈,虽然看不见下边的光景,但能想象到这种低谷地势,下头极有可能积水成渊。
叶麒转过身,问周沁道:“你说你是在九连池跟丢的,池塘在哪儿”
池塘就在九连山的旁侧,不过十数丈的长度的小塘,岸边叠着不少鹅卵石,水塘清浅,一眼便能见到底。
叶麒接过七叔的火把,顺着水流的方向偏头望去,却见水流淙淙,水源乃是山缝渗来的,推算过去,这山缝的另一头内应当也有内湖。
长陵见他瞅了半天,低声问道:“你在看什么”
叶麒正要答话,就在这时,忽见一道黑影在池塘对岸一晃而过,他警惕道:“谁”
蒿草里的人闻言,直剌剌站起身来,“小叶子,是你么”
长陵本来打算出手了,听见这个声音,不由一怔,叶麒也呆住了,试探问:“师父”
第125章 第一二五章:真相
狭路相逢, 未必就是敌人。
迦谷和尚凭地冒起,话音要是慢半拍, 小池塘立马能上演一场群殴戏码。
迦谷一跃而来,同叶麒异口同声问了句“你怎么在这儿”之后,又异口同声答道“我来找人”。
意识到自己是外人的符二少十分有自知之明地告了辞,谁知刚迈出步伐, 长陵却叫住了他:“逍遥谷不太平, 你一个人落了单,谁知会不会出事师叔,他俩都是我徒弟, 自己人。”
符宴旸心底涌起了难以置信的暖意, 尚没来得及剖白一番心迹, 就被长陵一抬手截住了, 她问迦谷道:“师叔来找何人”
迦谷很少这般神色深沉, 他从衣兜里掏出一封信,递给长陵道:“这是你师父失踪之前留给我的书信, 若非是我这次回了一趟天竺寺, 都不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唉, 三言两语说不清, 你自己看吧。”
借着火光,长陵展开信,信上一摞都是梵文, 叶麒也瞧不明白, 只是见长陵愈往下看脸色愈发苍白, 到最后连握信的手指都在颤抖。
“信上说什么了”
长陵将信折上,“回去再说。”
夜深人静,大部分武生为了养精蓄锐都早早安寝。叶麒带长陵和迦谷到自己的房中,让七叔在门外守着,陶风则蹲在屋顶把风,以防有人爬墙窥听。
长陵将信重新端详了一遍,沉声道:“看来师父现在极有可能被困在逍遥派中。”
迦谷端起茶杯灌了几口凉水,“我也是这么想的,这才快马加鞭连夜赶到逍遥谷来,不过这儿到了晚上就关门了,我只能翻墙进来,谁知就碰上你们了”
叶麒越听越懵,忙打断道:“停停停,你们能不能先给我翻译一下,这信上究竟写什么”
“一年前,师父游历中原,偶然救起被人追杀的茅山二侠曲云真,曲二侠知师父也会去武林大会,便连夜绣了一个香囊,托师父转交给清城院的茅三侠舒隽,交待不可提前给予。”长陵深深吸了一口气,“师父奇怪他为何不亲自去送,曲二侠却未明言,只说要赶着去救一位恩人。曲二侠侠名远播,师父自当允诺,两人自此分开。谁知,没过几日,师父途经龙门山礼佛时,竟远远看到一人从九连山峰顶一跃而下,那人正是曲云真。”
叶麒一呆。
“师父大惊失色,以他数日前之所见,难以想象曲二侠是会自寻短见之人。师父记起曲二侠提过救人,心中生出了另外一个念头,后经询问方知”
“九连山下应是一水湖,纵然跳下去,也不会致命”叶麒接道。
长陵惊诧看向叶麒,“你怎知道”
“我今日站在山上时,也生出过这样的念头,只是九连山与周遭山脉焊连成谷,这万丈陡峰一旦跳下,想要出来就难如登天了”叶麒微微皱起眉,“然后呢”
迦谷看长陵兀自出神,帮忙接道:“然后师兄请教了龙门佛寺的住持,得知逍遥派开山立派之时,创教掌门曾命奇匠开凿过一个窟洞,山门一开可通向此闭谷,谷内幽静,极适合练功,一度成为那掌门人的闭关之所,谁知逍遥谷起了内讧,有不轨之徒借机关掉山门,将那掌门活活饿死在里头,后来逍遥谷新任掌门人上位时,便下了死令,除了历代掌门之外没人知道开启山门之法再然后我师兄就写了这封信”
叶麒道:“就这么一页纸,师伯写了这么多”
“哎呀,有些是我补上的,你还听不听了”看叶麒乖乖噤声,迦谷道:“我师兄与逍遥派的现任掌门有过一些旧交,想着能否请他开启上门,信上交待了,假若他始终没有音讯,说明他是被逍遥派的人困住了,他会想办法与其周旋,等我去救他,差不多就这样了,还有什么想问的么”
叶麒看向长陵,“如此说来,那香囊的刺绣,多半就是茅山诸侠之间的暗语,其中应该也提到了此事,所以舒院士只看了一眼,就直接去了九连山,他跳下去,多半也是为了救人”
迦谷“啊”了一声,“舒老三也跳下去了他难道就不知道在外头帮忙想法子把石门开了,这么跳下去做什么,陪着一起玩完儿么”
叶麒沉吟道:“也许,他原本并不想跳,只是被那几个黑衣人逼了下去又或者,是到了不得不跳的地步”
长陵一言不发了许久,忽然抬头望着叶麒,问:“你觉得他们要救的人,是谁”
她的瞳仁泛起了某种希冀的光,浓密的睫毛却在微微的颤,她觑着自己的神色,甚至没发现自己握着的信纸被手心沁出的汗浸透了一截。
世情变幻千回百转,最怕不过黄粱一梦。
没有把握的定论,叶麒甚少说出口,可不知为何,面对这样的她,连“兴许、可能”这样的前缀都不忍放。
“你是武学高手,如此显而易见的事,还猜不出么”叶麒坐在她的跟前,托着下巴,眼角一弯,“曲二侠与舒院士出自同门,所修的心法当同属一支,他们一先一后跳到一个瓮谷中去,除了以内力救人,还能怎么救”
“也许”长陵呼吸微微滞住,“他们救的是别的什么人”
“曲云真能义无反顾一跃而下,必是通过某种方式得知了逍遥谷内的境况,茅山三侠在立派之前共行江湖二十年,彼此之间有能够沟通的方式不足为奇,但他们三个应该不至于把暗语搞得门徒皆知吧”叶麒轻声而又肯定道:“我推测,往外传递消息的人,应就是洛周洛大侠,而洛周救的”
“万一,”长陵不等他说完,抢声道:“他们要救的就是洛周呢”
“没有人会称自家师兄为恩人的,就像”叶麒看了迦谷一眼,“就像我师父哪怕救咱们一百次一千次,我们也不会唤他作恩人啊。恩人,即有恩于自己的外人,既是外人,又怎么可能会是洛周呢”
就这俄顷的光景,内心早已翻腾成波,她倏然站起身,与此同时,叶麒握住她的肩把她摁回椅子上,“你该不会也想跳崖以证真假吧”
迦谷从凳子上跳起来,“千万别啊,万一下头的湖浅了干了,摔了个粉身碎骨怎么办”
“我没这么鲁莽,”长陵道:“我要先去查证师父是否被困于逍遥谷,以及关在何处,待见了师父之后,九连山下的秘密,自有分晓。”
叶麒干咳一声,慢慢松开手,“你还记得在大昭寺的时候,为引我上钩,重犯囚室安排在何处”
“大乘塔”
“能关的住迦叶大师的地方,必得有高手坐镇,逍遥派内的高手以逍遥派掌门薛夫子为尊,但是他贵为武林盟十佬,自然不可能亲自看守,除此以外便是逍遥两老无尘子和无忧子,以及逍遥三徒鹿牙子、言星子和游鸿子,”叶麒道:“不过我们俩都是熟面孔,很容易识破,查证一事,还是交给师父和七叔来办。”
以七叔办事之稳妥,加之迦谷来去无踪的帮衬,天还没亮,便探出了最可疑的所在。
“此次逍遥谷开办武林大会,由南区至北区基本未见阻碍,只有东面的长生殿设了限,一整夜都有弟子轮流值守,”七叔道:“我借参拜神灵之故上前问话,他们警惕万分,并且声称长生殿非外人可进,迦谷大师趁其不备溜入殿顶,可见得殿后设有厢房,但其中一间虽然上了锁,此刻迦谷大师还守在附近,待到用早膳时辰,若然有人送饭食入内,便基本可以确认有人被囚于长生殿。”
叶麒微微点了点头,“迦叶大师是得道高僧,逍遥谷不论出于什么目的,只要不杀人,便也没有亏待人的必要现在的问题是,要如何悄无声息的潜进去,不被察觉的将人救出来”
长陵问:“负责看守的高手,是那两个老头,还是另外三个徒弟”
七叔眉头微微一蹙,“这个,恐怕还得等迦谷大师回来才知晓。”
迦谷回来的时候,天已大亮,众人都在伙堂用食,他翻进叶麒的屋内,一边拾了个馒头一边道:“看守的人是两个老头儿,应当就是那无尘子和无忧子了他们俩分住两侧,天亮了一个去殿里带一群小徒弟敲木鱼,另一个则在院中或打坐或练功,光看那架势,武功应该不错,没动过手,也不好说。”
“这可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阵势就算我们弄倒了守院的人,人来人往的很容易就会被发现不好办啊。”叶麒在屋内踱了两步,“对了,今日大会,逍遥派是在第几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