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后爹全家是皇帝——by文理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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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从说了句“谢谢”,就开心地接过笔,打算试试。
接过笔,林从发现这笔比平常用的笔要细的多,笔头的毛也要硬,看来是专门用来持卷而书的。不过等林从真正试着写时,才发现即使笔是特制的,悬空写字也太难了,先不说手抖得厉害,就是勉强写出来,也歪七扭八的。
完全不是冯道那样行云流水的样子。
冯道看着林从写的艰难,就过来手把手教林从怎么握笔,怎么用力,教了一会,果然林从写的大有改善,只是还是有些不稳,而且手酸的厉害。
冯道笑着说:“你还小,手腕的力量不足,等长大多练练就好了。”
林从听了也不再坚持,就把笔还给冯道。
冯道摆摆手,“送你了,难得你想学。”
说着还把小竹筒给林从,帮林从把毛笔装进去,给林从。
林从顿时开心地说:“谢谢先生。”然后小心地收好。
有了刚才指导书写的事,林从和冯道熟络起来,冯道就问起林从怎么跑到来了。
林从本来想装小孩说自己无意间玩着玩着到这里的,可是想到来的目的,还是实话实说,“我想来见见先生。”
“想来见我什么?”冯道给火盆烧了些纸钱,随口问。
“先生算无遗漏,翻手为云,林儿看在眼里,特别佩服,所以林从此次前来,想拜先生为师。”林从想得很好,他是对权谋这块特别小白,可那是他以前生活的环境太安逸,他几乎没有接触过这块。缺什么补什么,他可以找个会这块的老师,进行学习。就算权谋不像知识那样纯学习就行,需要悟性,可作为老师,林从深知有个人领进门是多么重要。
冯道听了林从的话却愣了一下,随即用手扶额,笑了起来。
林从看了不解,“先生笑什么?”
冯道却没有说为什么,反而笑着问:“你为什么想学权谋之术?”
林从顿时有些沮丧,“我有个对我很好的大哥,他在危难之时,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什么忙都帮不上,可是之前看到先生,在危难时却凭智谋翻身,所以我想来拜先生为师。”
冯道听了沉默下来,“你口中的大哥,是从审么?”
林从点点头。
冯道叹了一口气,伸手摸摸林从的头,“你还小,很多事,不是你能阻止的,其实世上大多数事,都不是人能阻止的。”
林从抬头,“可先生能!”
冯道看着旁边李存勖的棺椁,苦笑一下,“我亦不能。”
“陛下的事,先生不在,又岂能怪先生。”林从忙说。
冯道却沉默,仿佛不愿意提这伤心事。
林从还是很想拜冯道为师,就再次请求,“还望先生收下我,我会好好学的,我的要求不高,只是想能保护住我珍重的人就行。”
冯道听了终于有些动容,只是开口却让林从愣住。
“你的心是好的,只是我却不能收你,因为”冯道看着旁边李存勖的棺椁,“这乱世,空有计谋,没有实力,只能依附于人,是做不到保护想保护的人的。百无一用是书生,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林从却不赞同,反驳:“一般的书生没用,可先生这样的,怎么会没用。”
冯道听了摇摇头,“你可知,我如今,连这端明殿都出不了。”
林从后知后觉,冯道好像确实是被他姐夫石敬瑭押在端明殿的,忙说:“这个好办,我去和姐夫说,让他放你出去。”
冯道笑了,摸摸林从的头,“傻孩子,我不是他说放就能放的。”
林从有些不明白,冯道不是自愿留下来给李存勖守棺的么,最多他姐夫石敬瑭说了一句让护卫看着他,也没别人说什么。
“难道是我爹?”林从突然想起李嗣源。
冯道不置可否。
林从站起来,“那我去求我爹,我爹最疼我了,我去求我爹,让你做我先生,我爹肯定放你出去。”
冯道难得被一个孩子弄得有些无奈,拉住林从,“你还是个孩子,大人的事,不是你该掺合的。”
林从却不服气,“我虽是小孩子,可也不是什么都不能说,先生虽然是陛下心腹,可从未做对不起国家之事,如今陛下驾崩,爹爹哪怕因为先生是旧臣不愿意用,也不耽搁我请来做学士你做先生,我又不忌讳这个。”
冯道难得被林从的执着打动,拉着林从在棺椁旁坐下,“你知道唐高宗意废后,武则天为什么杀上官仪么,唐玄宗兵变上位后,为什么杀上官婉儿么?”
林从想了想,“李治想废武后,不小心被武后知道,武后赶到,看到上官仪写了废后诏书,大闹李治,李治就推锅上官仪,说是上官仪蛊惑他,上官仪因此被杀,至于上官婉儿,略微听过一点,好像是李隆基觉得她□□后宫。”
冯道笑了一下,倚着棺椁,“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们唯一错的,就是掌制诰多年。”
“制诰,写奏章?”林从皱眉。
“陛下登基后,我丁忧前,宫内所有圣旨,一应出自我手,”冯道看着林从:“若你是新君,你敢放我出去么,难道不怕我写道圣旨,让本就不安分的藩镇节度使带兵来京么?”
林从一惊,这才知道事情的严重,冯道最大的危机,不是他曾是先帝心腹,而是他曾掌制诰。
冯道的存在,确实十分棘手,而最好的方法就是……
林从心里一激灵,“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吗?”
冯道笑了笑,“我丁忧两年多,已经久不在朝,如果不再碰制诰,说不定很多人想不起这事……”
林从眼睛一亮,“那以后你就别碰,正好当我先生嘛!”
“晚了,我已经碰了!”冯道站起身,朝里间走去,“时辰不早了,小郎君请回吧,以后不要来了!”
林从愣在当场,他想起来了,冯道确实碰了,就是那道他主动写的遗诏。
那道遗诏,让冯道重回众人眼中,那道遗诏,让远离朝廷,本与他毫无关系的宫变,身陷其中。
林从还在钦佩冯道一道诏书,算计所有人,却不想,那道诏书,是冯道自己给自己写的催命符。
林从突然理解他后爹为什么妒忌李存勖了。
问世间君臣情为何物,只教人以身相许,生死与共。
第49章 挖墙角
林从很失落地从的端明殿出来, 他好不容易找到个称心的先生,可这先生一心求死,这真是无比无奈的事。
“唉——”林从叹了一口气, 摇摇头回去, 打算再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抢救一下。
毕竟这时代靠谱的人太少了, 冯道是难得历史上证明很靠谱的, 林从还不想这么快放弃。
结果回到兴圣宫, 林从才刚进殿,就听到他后爹李嗣源也长长叹了一口气“唉——”
林从不由好奇, 他后爹这是怎么了, 难道也有什么烦心事, 就迈着小腿进去。
结果进去一看, 他爹正拿着一份奏章一脸仇大苦深地看着, 边看边叹气。
林从大为不解, 走过去,“爹,你怎么了?”
“这写的都是啥啊?”李嗣源挠挠头, 十分郁闷, “今儿政事堂把奏章都送上来, 可……你爹我看着实在费劲。”
林从这才想起他后爹大字不识几个, 如今监国,需要看奏章, 忙自告奋勇地说:“爹爹,我读了两年书,我来帮你读。”
李嗣源正看得头疼,就把手中的奏章随手给林从, 揉着太阳穴,“那你帮爹爹读读。”
林从自信满满地接过奏章,刚看了一眼准备读,突然卡壳,我靠,这第一句他就有一个字不认识!
林从眨眨眼,突然对自己跟着药纵之读了两年的书有深深的怀疑,他真的有好好读书么?
“爹爹,要不您还是叫安叔叔来读吧?”林从默默放下奏章。
好在李嗣源也没没真指望林从一个孩子会读,就让亲卫去宣安重诲。
不一会,安重诲就跟着亲卫来了,得知李嗣源让他帮忙读奏章,安重诲还一脸荣幸,只是拿到奏章刚读了一句,居然也卡壳了。
“这……”安重诲看着上面的某字,努力地想和它相识一下。
李嗣源和林从一大一小歪头看着他。
安重诲顿时汗都下来,尴尬地咳了一下,“主子,这朝廷的奏章,那群文官向来喜欢写的花团锦簇,不句句用典,还越生僻的越爱用,仿佛显示不出来他们博学,这种事,实非我等武夫能干。”
安重诲这话虽然有些推脱,却得到了李嗣源林从一致认同:果然不是他们读书少,肯定是那群文官太爱卖弄文笔,要不为啥三个人都不认识。
安重诲小心奏章还给李嗣源,李嗣源直接把奏章往桌子上一丢。
安重诲眼皮一跳,忙找补:“主子,这读奏章一事,非我等武夫能为,主子要不效仿前朝,弄几位学士在身边。”
李嗣源听了顿时觉得有道理,这奏章的事他和他手下这些大老粗确实处理不了,就问安重诲:“老安你可有人选?”
安重诲一直也是在武将中混的,对文臣也不是很清楚,就说道:“事关奏章的事,得慎重,主子容属下去打听一下,再来回禀。”
李嗣源觉得也是,就让安重诲去办这事。
安重诲走后,林从想起端明殿的冯道,就拉拉李嗣源,“爹爹,你要弄学士,是我们那天见的冯学士那样的么?”
“是啊!”李嗣源笑着摸摸林从的头,随即自言自语,“说起来,要论学士,还真没有比冯道更合适的,只可惜……”
李嗣源摇摇头。
林从不解地看着他爹,“可惜什么?”
李嗣源似是感慨似是叹息,“可惜他未必能愿意为我所用。”
林从心道还真是,那位现在等着给他家陛下陪葬呢!
正想着怎么劝他后爹干预一下,毕竟那位可是真有大才,林从突然瞅见面前御案上一张奏章。
这张奏章,难得没用什么华丽的辞藻,通篇很简洁,当然,这篇奏章也实在没有什么好华丽,因为它是政事堂上的,内容只有一个意思:
缺钱!
上面写因为国库空虚,百官俸禄未发,将士粮饷没有,请求监国想办法筹集钱财,并请求消减监国的登基典礼和陛下的丧礼规格,同时问邙山陛下的皇陵是否可以削减一些。
林从眼珠一转,就对李嗣源说:“爹爹,这里的奏章这么多,我们先捡写的简单的看看,等安叔找来人,再让他读剩下的。”
李嗣源听了觉得不错,就坐起身,打算先找几份简单的看看,毕竟他身为监国,处理政务是应该的。
李嗣源挑着看了几份简单的,果然就看到政事堂这张要钱的奏章,顿时一阵头疼,揉着太阳穴。
林从忙殷勤地问:“爹爹怎么了?”
李嗣源有些不满地说:“钱钱钱,这政事堂的两个宰相是饭桶么,国库有没有钱他们不知道么,难道指望本监国给他们变出钱来,两人天天坐着宰相的位子,却一点实事都干不了,只会盘算着削减本监国的登基大典,真是白养这两个饭桶!”
李嗣源愤愤地骂了几句,又叹气,“算了,百姓如今困苦,钱财不易,削吧削吧……唉,以前亚子当皇帝时,发不下军饷,我还骂他,如今想来,他也不容易。”
想到自己捡漏做了皇帝,正高兴,谁知道转眼就接了一个比脸还干净的国库空虚,李嗣源现在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林从看着李嗣源愁得直叹气,深知一文钱憋倒英雄好汉,他后爹变不出来钱,下面又天天要钱,就说道:“爹爹消消气,别因为两个宰相生气,说起来爹爹还算好的,这上面还要削减陛下的皇陵呢,毕竟才登基三年,皇陵本来就才刚修不久,听闻之前国库空虚,已经停过,这一削减,只怕都不剩什么了吗?”
李嗣源听了一顿,突然想到什么,把奏章直接卷成一卷,收到袖中,然后拉起林从,去了隔壁的端明殿。
端明殿中,冯道依旧在给李存勖守着棺椁。
李嗣源走上去,也没有卖关子,而是直接把那份奏章拿出来,递给冯道。
冯道虽然不明所以,不过还是接过打开,只是这一看,顿时脸色有些不好。
李嗣源走到李存勖棺椁前,“亚子和我是四十年的兄弟,我们虽最后反目,可我亦不愿看到他身后是薄凉,可如今国库空虚,冯学士可有主意?”
冯道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已是一片平静,开口回道:“国库的事,说来也不算难,只是臣有个请求,还望监国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