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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民国好好学习生活——by老实头儿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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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滕将军叫蒋副官转告陆浩云,关于怎么折磨这个廖永吉,不但陆浩云要置身事外,谢公馆相关的所有人都要置身事外。滕将军的意思是,他女儿身边的所有人,都不必为这个姓廖的脏了手。既然廖永吉喜欢与帮派分子打交道,不妨委托帮派分子让他死前好好”生受一番“。
  陆浩云晓得廖永吉落到滕将军手里,他就听从滕将军的意见,把这个人暂时抛诸脑后了。
  所有戗害过小妹的人,陆浩云都决定一一清算,让他们得到应当应份的惩罚。这当然包括小妹名义上的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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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见珍卿的身心状态越发好,杜太爷悬着的心稍微放下。陆浩云约了杜太爷、杜教授,一道去见尚未离去的红姑。
  红姑之前两月养回来的气色,经此一役又全部消磨去,杜教授神情惘惘地坐下,杜太爷别开眼不看红姑,厌恶之极地嗡着声音:“从今以后你走得远远的,我死活不想再瞅到你。我就当你生出来时候,我一把叫你掐死了。那一万块钱你还我吧,别叫我使人搜你的身!”
  红姑这几日把眼泪快流尽,因为有满腔的心虚恐惧,对任何人也凝聚不起昂昂的凶横,她已经无话可说,只好捂着轻轻地抽泣着。
  杜教授看得有些不忍,对着杜太爷劝说道:“她晓得错了,我……不看别的,就是看在娘的面子上,她好歹是你亲生的妮儿嘞——那一万块钱要不给她算了……”
  杜太爷瞬间暴跳如雷,脸上青筋也在暴躁地惊跳:“啥亲生不亲的嘞!我亲养了珍卿十五年,不是亲生为啥要养她,她咋可能不是亲生的!一万块钱是我留给珍卿的……”
  杜教授其实没有言涉珍卿,可是无意踩到杜太爷痛处,本来不准备多讲什么的,杜太爷恶狠狠地指红姑:“你——你心咋恁毒嘞!她当是你是亲姑儿,好心好意地搭救你,给你买房子买使唤人,还叫她丈夫给你找仇人,你明晓得有人要害这个妮儿……你个畜生,你个畜生,你不吭不嗯地等着看她死,都说不响狗咬死人,我们杜家门是应在你这儿了。你心肠咋这毒嘞,你这个畜生,你一下生就该你掐死,叫你来祸害我们珍卿!”
  红姑张着嘴想要辩解,想说是那个神出鬼没的阿青,拿着刀威胁她不准说出去。红姑真的想张嘴喊冤枉,可她晓得自己发不出声,只有无穷无尽悔恨的泪水。她想说她不是故意看珍卿死,是杜太爷逼得她要发狠,杜太爷这个当爹的,不把亲闺女当人看,只想着不只亲生的珍卿,想把她这个坏了身子败了名的姑娘打发走。
  她不是无缘无故地这样的,是杜太爷逼得她要发疯,她心里疯狂的恨意没有出口,她只知道不能叫杜太爷好过,珍卿就是能刺伤杜太爷的刀,她是下意识地用起这把刀。
  红姑多想替自己喊一声冤,可是珍卿丈夫拿眼冷冷看她,她像是一只无所遁形的臭虫。
  其实阿青并不是时时盯着她,若是红姑果真有心救人,她原本有很多机会给大家标警。而且珍卿遇袭当日所以出门,也是要见她这姑姑”最后一面“,无论如何都是她带累的珍卿。
  红姑委顿在地,折着双膝哭得不能自已。她早就不是十七岁的杜红姑,她被红尘苦难折磨得面目全非,她的良心消磨到份量极轻了。
  若非珍卿在古水镇发现她,不计较她见不得人的身份,还把她带到江平治病养身,她瘸着腿在花船做苦力,说不好哪一天栽到江里,自己爬不起来就淹死了。
  她晓得珍卿待她有再生大德,可阿青告诉她珍卿不是亲生。这个真相让她震惊又痛苦,让她心里越来越不平衡,凭啥她这亲生的受尽□□,一个奸生女却活得像公主,过着她梦都梦不来的日子!
  杜太爷把钱要回就走了。杜教授看着红姑的眼泪,嘴角上漫上浓烈的苦意,原来他们一家人,终究是各散东西的命数。
  人的缘分感情就是如此,杜太爷活到这个年岁,不能强求他忽然变得像正常父亲。可就算他们有千错万错,珍卿没有对不住红姑。这一回红姑脚上的泡,是她自己走出来的,与人无尤。
  当陆三哥告诉珍卿,针对他们的绑架和谋杀,虽然是廖永吉一手谋划的,但是最后救了珍卿的阿青,其实早就跟廖永吉勾结在一道,若非阿青让红姑误服致的病,珍卿根本不会从家里出门,兴业帮的人埋伏再好也无用。曾经下狠心要置珍卿于死地,可是他还是在最后关头救了珍卿,拿自己的命救下的。
  而阿青是如何的心路历程,珍卿大约也能想得明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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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1章 精神创伤之疗法
  光线清亮的一间画室里, 高高的画架参差摆放着。画架上都蒙着着落了颜料的画布,有的画人景相映,有的画只是状人, 有的画看轮廓是要画景,有的画还是模糊的线条色彩, 看不准执笔者准备画什么。
  没有太阳的冬日, 外头天光收得早。画室里的电灯并不明亮, 一切人眼所见之物, 像蒙着一层黄亮的糖霜, 又像凝结了薄薄的灰色冰雾,让人不自禁地感到冷。
  陈年的旧铁工窗框架变形了,西面有两扇窗怎么也关不严实, 寒风不懈地拍打窗扇,安静的室中总“哐叽哐叽”地响。这响动未吵醒歪在长椅上的少女。在素色的丝绵旗袍和黑鸦鸦的两条子辫间,现出她白如雪团的脸庞。她的白是没有血色的, 叫人看着未免生出忧虑。
  慕江南先生接了个电话, 又回卧室取了一份碑帖, 迎着朔风上楼下楼,等他走回画室门外, 连着打了三个喷嚏。
  他蓬草似的头发被风吹得更乱, 寒气让他清癯的脸显得青白。他拧着把手推开画室门,一眼看到正在熟睡的珍卿, 不由在心里暗暗吁气:这女伢近来总打不起精神。他听闻了一些缘故内情, 却更加不好说开口劝慰她。
  慕先生扭身将室门关严, 忽听见很突兀的一声, 就见珍卿手紧紧拽着长椅靠背, 脸上犹有惊悸地欹靠在长椅上。慕江南先生合理猜测:她大约做了什么噩梦, 被惊醒了。差占让自己跌到地上。
  从溺水梦境中惊醒的珍卿,心神未定地按着胸口,还在恍惚地缓和着精神。慕先生并未出言安慰,走过去捏着她袖筒子扯住她小臂,带引她到她的画架旁坐下,不惊不躁地看着珍卿:“我来给你改画,你仔细看着。”
  珍卿一言不发地坐着,认真观摩慕先生改画。珍卿今年夏天画的素描,慕先生一直催她放大,可她今年下半年诸事不顺,事情搁浅一回又一回,作画数量一直达不到先生要求。以至于先生叫她有空都到他这里画画。
  她近来放大的一幅画,是夏天在花山别墅消暑时,给那个叫兰枝的妓子作的单人像。
  慕先生在调色板上弄一会,回头给珍卿说一句:“画面的色彩欲好,并非要做得七彩迷离,晃得人眼花。而要将各种色调统一在一种光调里。你看你这里背景色,草木摆得这么亮、艳,这女人的肤色跟衣裳颜色,又太暗沉。”说着慕先生也不再多废话,把他调好的颜色,一点点摆上去修饰珍卿的画。
  珍卿看他从暗面开始修饰,画到暗面和亮面交接的地方,她仔细感受先生以色彩营造形体,而形体转折又升化质感和空间感。不由在心内感叹,她要赶上先生还要继续修炼啊。
  珍卿无聊地想了一句,抬头见先生严厉又复杂地看她:“有些理论我是白嘱咐你。你非不明白道理,只是心不在焉。我一点不想责骂你,只可惜你的好基础、好天赋!”
  珍卿垂着头讷讷而已。慕先生从鼻孔里出长气,莫名转移了话题:“我听你祖父说,陆先生带你到罗家花园游驻月余,你看尽其间古今中外的图书绘画、金石古玩、碑帖雕刻,陆先生还重金为你购置数件,你的心事,如今还不得开解吗!”
  珍卿袖着手颇有点窘迫,不好意思地答道:“先生,我只是气血略虚,寝食不安,到明春大约就好了。”
  珍卿的画已经改完了,慕先生放下调色板和笔,从画架旁边大步走开,到西墙清理出一个水平桌子,铺出一张长长的纸面,把他刚才拿来的大纸袋打开,取出里面的黑底白字的碑拓。
  慕先生抽出一张碑拓,其余暂且放在一旁,看着悻悻而来的珍卿,不咸不淡地说道:“你既然不能好好作画,从今天开始,跟为师的临摹这《张玄墓志》吧。”
  珍卿不由耸耸眉骨,不解慕先生用意,便听慕先生娓娓道来:“我像你这个年纪,在海宁举目无亲,穷病潦倒,也是抑郁消沉自觉难以长保。恰巧那时拜入一位国学大家名下,从他治国学和书法,尤其临摹这《张玄墓志》后,体魄精神颇觉受益。我之画笔,至今尚得其利……”
  慕先生开始结合绘画讲书法:“中古时读书人写字以刀,先人以刀刻字于竹简,经营的就是手腕之力,并以手腕牵动整个身体。要以此法用力,必得全神贯注,积日为功。而这刻在墓碑上的字,用力与刀刻异曲同功,你看它‘努、勒、剔、撑、环、领’的功夫,无一不着力于笔尖……”
  珍卿在慕先生的指导下,一笔一划地临摹《张玄墓志》,凝神于笔端,小心地写一个钟头,大冬天竟然出汗了。
  慕先生有点欣慰:“你自幼临摹众家,毕竟有这先天功夫。还算不错。”珍卿不由嘟囔一声:“用笔太累!”
  慕先生甩甩袖子冷哼:“累就对了!庄子云:用志不分,乃凝于神。你长日胡思乱想,既养不好身体,也做不好事情。就是叫你做一件繁难功夫,使你没有余力浮思乱想,才能养得好精神体魄。你从今天开始,假日随我临《张玄墓志》,余日除了做学校功课,别的闲事一律不要做,一天临一张《张黑女志》,不许多也不许少。”
  领受慕先生谆谆教诲之心,珍卿满怀感激地离开中古文艺书馆。这时候天色已经黑透,凛冽的朔风呜呜号叫,吹着不知哪里的招牌乱响,让行人寥落的街道更嫌凄清。
  裹得严严实实的珍卿看车外面,心里潺潺行进着一股暖流。她这两个多月精神不振,着实叫亲人师友担心了。
  十一月遭遇的那一场截杀,着实给她留下巨大的阴影。无论她如何自我开解,自我克制,唐小娥姑侄和阿青的死亡景象,不是在她清醒时于脑中闪回,就是在她梦境里不时重现。
  身边的人都很迁就爱护她,她也给排满日程转移注意力。她除了把学校功课做到完美,还跟杜教授、孙叔叔等合作,以业余时间校完李松溪先生的《译校注》。等她准备学起计划内的法语,并按慕先生的要求作画,她的身体忽然就支持不住。
  她身不由己地失眠少食。家里人叫她暂时不去上课,三哥、二姐、杜教授,一有空就带她到处散心。可她噩梦般的回忆没有消失,她掌控不了自己的精神。
  她一直省察自己的内心,她究竟为何不愿放过自己?她觉得,是因为想不通“生与死”的命题。
  前阵子三哥日夜陪伴她,有回她发噩梦惊醒,他怜爱地抚摩着她的手说:
  “世上人人都有私心,看似伟大惨烈的牺牲也不例外。在乎当事人求仁得仁就好。唐小娥姑侄搏命救下你,他们的家眷后人获得长久供养和庇护。这结局对死去的唐家人已是求仁得仁。何况,他们还有两个幸存者。
  “阿青和弟弟一生漂泊,他们两兄弟互为寄托。阿禾死后,阿青不再牵挂任何人,也不被任何人牵挂。他以惨烈的方式救你,并非是他出于善心才愿舍命,他无疑是教你一辈子记得他。这种了结生命的方式,叫你这个受益者刻骨铭心。你永远记得他这个孤儿,他看似死了,其实以另一种方式活着。小妹,阿青为你而死,你永远记着他。我们又把他与阿禾合葬于父母身边。你不必终日惶惶不安。”
  三哥说得极为透彻,珍卿自也想得明白。但她还会忍不住想:唐家人所求和阿青所求,都要以各人生命为代价吗?她天经地义该领受这份“舍命相救”吗?
  唐家姑侄跟她有一阵子,这一阵子让她了解他们,对了解之人的“舍命相救”,她何能视为理所当然?就因为她是公馆小姐,而他们是江湖中人?
  除非她认同她比他们高贵,不然的他们的“牺牲”,她是想不通的——即便谢公馆给他们的亲人丰厚回报。
  还有阿青。虽然她并非是成心,但她为救三哥间接害死阿禾,这是无可抵赖的事实。为了得到一份温情和挂念,阿青是否该付出生命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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