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民国好好学习生活——by老实头儿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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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勒太太性格孤僻没装电话,珍卿她们怕太多人打电话也没装,天天花钱用邻居家的电话——其实怕别人以为她们两个有钱。
她们两个蹲在客厅听动静,可是半钟头再没有一点动静。珍卿忽然觉得不大对劲,惊慌地跟怡民说:“我看Mrs. Miller这几天好像是身体不好,那个女人叫声不会是她——”
她们两个赶紧跑下楼,就见一层台阶上仆倒着一个人,跑去一看果然是米勒太太。珍卿会一点急救知识,赶紧轻拍肩膀呼唤米勒太太,听她不自觉地哼唧一声,珍卿稍微放下一点心,然后想给米勒太太解开衣领,让她自由呼吸,想想这鬼天气还是算了。珍卿慌乱片刻,也注意到她身上皮肤滚烫,这才想起叫怡民进去找找药。
怡民进去一会,又旋风似的跑出来,说找到一个空药瓶子,好像是治感冒的药。她们倒是有常备的感冒药,但米勒太太病得这么重,她们在美国可不敢给人乱吃药,保险起见还是送米勒太太去医院。珍卿赶紧跑到邻居家求助,看能不能请邻居开车送老太太就医。
结果邻居只愿借电话不愿送人,珍卿只好打电话叫救护车。不得不插一句题外话,米勒太太人缘真的次……
救护车来得不快也不慢,但医院的人说非得有个人陪护,得过去交费推轮椅啥的,珍卿说她陪着去吧,怡民说她一人在家害怕,珍卿就叫怡民陪着去,怡民也不大愿意。珍卿就纳闷这姑娘胆不挺大嘛,到晚下就怎么怕一个人待着?怡民说小时候在医院看过死人,所以她现在还怕去医院。
两个人为米勒太太忙活到后半夜,第二天又爬起来上课,熬得可别提多难受了。
米勒太太在医院住了两天,很快精神抖擞地回到家,回来不忙着感谢救命恩人,还抱怨珍卿和怡民多管闲事,感冒吃点药就好了,又叫救护车又住医院,敢情不是花她们俩的钱。
好一个倒打一耙的老太太,好心当作驴肝肺了。可你跟个黑面老太讲理有啥用,珍卿俩人无奈地相互安慰:米勒太太这个人虽然各色,可是住在这里其实挺省心。
比如公共区域的卫生,米勒太太每天自觉打扫,还天天帮她们扔垃圾;天气冷了开始烧煤取暖,按照她们赁房时约定好的,买煤烧煤她们两个都不管,全部都是米勒太太负责。米勒太太也年近半百了,每天到地下室烧煤通暖气,按说是挺沉重的气力活,倒没有听她抱怨过什么。这两天珍卿两人自己烧煤,才觉得上上下下挺麻烦的。自己买房住都不能事事如意,何况是租住别人的房子,所以珍卿两个还是继续住着。
第二学期已经快要放假,锦添表哥说过生日请大家吃饭,他的好友范宣明说何必多此一举,说珍卿和怡民有调料有厨艺,过生日不妨就到珍卿、怡民那,再叫一大群好朋友来祝寿,跟自己人在一块岂不自在。
上回珍卿和怡民在城里过假期,借住的就是范宣明的住处。范宣明学的是采矿工程学,而他这个人又很慷慨天真,没有太多市侩狡猾的习气,大家叫他“矿工”他也不在意。珍卿和怡民跟他处得也不错。但她们往日请客多在外头,很少在住处招聚一帮朋友,一是两个女孩确实不方便,二是米勒太太很会摆脸色。可是来剑桥后大家照顾她们很多,不能为避嫌省事全不讲人情。
两个人跟米勒太太好说歹说,才让她允许她们在家待客,不过讲明五点钟前必须结束,并且不许留任何人住宿。
于是,珍卿跟怡民使尽浑身解术,策划要做一大桌子中国菜,卤的牛肉、鸡肉、猪肉、鸡蛋,都作为规模空前的冷盘。还有糖醋鱼、红烧大虾、杂碎炒饭、萝卜白菜鸡蛋汤,还买了好红酒和各色零嘴预备着。
为免男多女少在一起太尴尬,珍卿和怡民叫男客们带女同学过来。结果一共来了五男二女,一来便把客厅占得满满当当。
留学生们总是跟本国人一块玩,中国留学生更是如此,听说有时大家还一块用钱,相互串门借宿更是家常便饭。珍卿和怡民一直行事谨慎,反倒不轻易串门和待客。这样大规模地待客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来的朋友有些人真的太不见外,来人家做客就跟鬼子进村似的。比如带珍卿她们逛哈大的陈钧剑,一进来就问珍卿哪里是哪里,还问哪一间是珍卿的画室,说要看这少年天才能否名副其实。
珍卿无奈地跟继云表哥说:“我看土匪进自己家寨子,都不像他这样如入无人之境!”说得客人们都哈哈大笑。
这帮朋友都从表哥们那认得,人品性格先被表哥们检验过,珍卿、怡民常叫他们帮忙在哈大借书,有时还跟着一块蹭蹭课,确实是熟悉得不得了。所以,陈钧剑对珍卿的话不但不以为忤,还直接上来拽她的胳膊,叫她这主人快带客人们逛逛。
珍卿自小一个人长大,而且读的多是女班女校,除了跟家人接触没有顾忌,跟外男不习惯太过亲狎。陈钧剑过分的自来熟,有时候让她不习惯。继云表哥看得明白,不动声色地隔开陈钧剑。
之前因为慕先生的催促,珍卿大幅画画了有四五幅,见大家一进来看得新鲜,简单给客人们介绍画中人物。大家都听得极为认真。范宣明的女同学卓蕊馨,看起来非常喜欢这些画,还问珍卿办不办画展,或者是否不办展就卖画。看卓蕊馨的意思是想买,可似乎又有点囊中羞涩,珍卿赶紧告诉他们,她的先生将来会到美国办画展,要求她必须有五十幅画参展,除非她先生办展的计划有变,她不好自行办展或者卖画的。大家自然无话的。
学理工医法的这些男学生,对美术作品的领悟力有限,他们虽也觉得画作都不错,但不像有审美基础的卓蕊馨,能够说出不少名堂来。男生们看会热闹就出画室,在外头摸摸钢琴、翻翻书架,不用人礼让就吃起零食来,另一个女生一会也出胡莲画室。卓蕊馨则留在画室继续观赏,珍卿只好继续陪一会。
这时候,怡民一个人在厨房忙活,珍卿想一想还是要给她帮忙,便叫卓蕊馨小姐自便。她从画室厨房里去,见胡莲非常热心地在厨房帮忙。
胡莲小姐在波士顿大学念化学,听话音跟邓扬和好像是情侣,珍卿和怡民之前都见过她一回,觉得她是很外向的人物。
作者有话说:
这个月勉强更完算了,七月份决定休息几天。我也不写请假条了
第393章 众人乐欢会之期
因是锦添表哥的生日, 珍卿特意订制一只小蛋糕,并倾力自制一顶生日小皇冠,正式吃饭前, 怡民郑重捧着蛋糕出来,卓蕊馨自动弹起生日歌, 其他人忙吼吼给寿星戴皇冠。珍卿就一根根点燃蜡烛, 邓扬和问怎么只有八根, 珍卿说这么小的蛋糕要插满了, 一会蛋糕就没法吃, 一根蜡烛代表三年也差不多,大家只是一阵轻笑。
坐在椅子扶手上的范宣明,作怪地抚着锦添表哥的头, 学着豁牙老太太那样说话:“最亲爱的宝贝,今天是你八岁的生日,赶快许个愿吧, 亲爱的!”一屋子顿时哄笑起来, 起哄叫“小宝贝快点许愿”。
锦添表哥向来是直脾气, 站起来就要踢范宣明,说时迟那时快, 范宣明一下失了重心, 哐叽一下掉地上乱揉屁股,邓扬和边扶他起来, 边笑说遭现世报了吧。
大家笑闹一阵, 赶紧催促寿星翁许愿, 吹了蜡烛问他许的什么愿, 反正就是不肯说。
终于等到正式开饭, 大家根本不等正经开席, 有陈钧剑这样的活猴子,还有范宣明这种自由派,女孩们把冷盘切好摆出来,他们一个个直接上手抓。珍卿、怡民、卓蕊馨还惊怪,胡莲直接拍手大笑,说是“乡下人进城了”,一时间你调侃我我逗弄你,气氛太活跃太好玩了。
大家嗨吃嗨玩忘乎所以,每个人都觉得很快乐。陈钧剑更是热情提议,说最好待到后半夜,不困得想躺下睡觉,大家就一直不散,大家都纷纷拍手附和。范宣明说通宵都情愿,难得有这么好吃好玩的日子。大家就七嘴八舌地议论,说了好多凑趣的游戏项目,卓蕊馨还提议猜谜跟投壶,大家就议论起这些古典游戏项目。
珍卿和怡民对视一眼,不得不给大家泼冷水,连忙说房东米勒太太门禁很严,这回也说好五点钟就不许再闹。陈钧剑又出主意,说拿些好吃好喝的,准能堵那老太太的嘴。他就捡了一大盘子吃的,叫珍卿和怡民送下去,珍卿和怡民头摇个不停,说要送你自家去送,她们可不自讨没趣。
陈钧剑是孤胆英雄,果真单枪匹马送去了,过一会他跑回来,可人却很沮丧。他说米勒太太收下贿赂,但对于门禁的时间,一分钟也不肯退让,这刁钻老太让他赔了食物又折兵。虽然遗憾不能多待,大家还是一笑而过。
既然五点前必须离开,更要争分夺秒地高乐。男孩子们边吃东西边谈点功课杂事,女孩子们慢条斯理地吃东西,议论些各处的见闻趣事。
卓蕊馨诚意地跟珍卿说,以后办画展一定通知她,她无条件地愿意帮忙。又说她原本要学美术的,家人说不实用不赞同她学,说非要学美术不给交学费,她就学了家人中意的英国文学。
胡莲在波士顿大学念化学,最近想转念药剂学,不过已经读到三年级,要转专业麻烦不少。卓蕊馨说转专业怕要多读几年,大家一时都感叹留学费用,即便是官费留学生,家里时不时还要补贴的。
由此谈到今天没来的卫君涵,学公共卫生的卫君涵,是立志学成报国的,但他家道中落、屡经丧事,每日里总是勤学苦读,无谓的游玩多数不参加。
范宣明就不大赞同:“也不在乎这一天半日,身体熬坏了,精神熬垮了,以后无非更难。”接着便举起身边因健康问题耽误学业的人事。
邓扬和、陈钧剑和继云表哥,与卫君涵都是同窗至友,不欲背后私议卫君涵。陈钧剑提起一个话头,问放假都去哪里玩玩去,大家顺势说起野餐和旅游的事。
邓扬和忽然讲了一个新闻,说纽约州某地某校学生野宴,疯疯闹闹的时候没注意,有两个学生跌落山崖摔死,叫大家以后出去玩务必小心些,本邦喜欢到公园郊外野餐,本来是交朋友散心的好办法,可没有安全措施也够吓人的。
吃吃喝喝的差不多,大家提议演点文明戏看看。锦添表哥与范宣明自告奋勇,物尽其用地装扮起来,表演起莎翁名剧《安东尼和克柳葩》片段。他们截取的片段讲的是恺撒被刺身亡后,他的继任者安东尼与埃及艳后克柳葩搞起对象,有一场两个人打情骂俏的场景。
范宣明头上绑个桌布,扮演埃及艳后克柳葩,锦添表哥戴着他的生日皇冠,也披了一块深色的桌帷子,饰演深情款款的安东尼,其他观众排排坐着看他们。
克柳葩:你说得出你多么爱我吗?
(范宣明掐着嗓子说英语,还扭身摆臀娇嗲之极,一开场大家就笑得前俯后仰,胡莲拿瓜子皮丢范宣明,大喊:太做作了!珍卿跟怡民笑得坐不住。)
安东尼:说得出的爱情和给乞丐的施舍一样,是微不足道的。
(锦添表哥也被范恶心到,按捺着勉强说出台词。)
克柳葩:我想立个界标,看看爱情的疆域有多么大。范宣明依明掐着嗓念词,矫揉造作之极。)
安东尼:那这个世界就太小了,你非开辟新天地不可。
锦添表哥又勉强念完,实在受不了范宣明,抬脚就去踢他的屁股,范宣明竟还拈着兰花指,继续矫揉造作地说,你不爱我了吗?人家都是你的人啦啦。
邓扬和、陈钧剑也受不了,恶心得拿东西乱丢范宣明。
文明戏演得不文明,大家又开始念起英文诗。你念一些我念一些,后面连英文诗都没意思了,一伙人就坐成一圈,分别讲谜语或说笑话。
闹到四点钟大家都累了,男孩子们就横七竖八躺着,不管睡不睡得着,反正就是躺着舒服呗。女孩子们也不这么无形无状。
珍卿建议女孩们到房间歇着,陈钧剑看见珍卿租的钢琴,问难不成放着是个摆设,今天没见珍卿弹一回。范宣明就起哄叫珍卿弹,珍卿觉得太累不想动,卓馨蕊又自告奋勇弹了两首。
陈钧剑和范宣明非叫珍卿弹,两个人哼哈二将似的,一左一右挟着珍卿,强势把她按到钢琴前。珍卿却不过只好弹,刚作了个起手势,就听见一阵快门响,珍卿、陈钧剑和范宣明,不约而同侧头去看,邓扬和又抓拍这个情景。
照完相,陈钧剑手搭着珍卿肩膀,问她要弹什么曲子,要不要给他翻谱子。继云表哥忙过来拉开他:“你五线谱都不识,安生坐着当听众吧。”范宣明笑嘻嘻地说:“听着就是,还用得着你操心!”
锦添表哥若有意味地说:“陈钧剑,怎么不见你给卓蕊馨翻谱子?”陈钧剑微微尴尬地说:“那不是有范宣明吗?卓蕊馨还用得着我!”其他人觉得气氛怪异,胡莲赶紧摆手说道:“陈钧剑,你别站着碍手碍脚,耽误咱们看演奏了。”
就这样玩到正五点钟,忽听见有人梆梆敲门。最近的卓蕊馨跑去开门,让进房东米勒老太太。老太太送回珍卿她们的餐碟,板着一张严厉刻板的脸,告诉客人们该离开了。
客人们意犹未尽地离开,珍卿和怡民收拾半天,晚饭随便吃吃继续收拾,前后花了三四个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