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民国好好学习生活——by老实头儿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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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卿悄悄了却这桩麻烦,连室友怡民也没有透露。
彭娟哭求到她的家门口,她管这闲事有点怕麻烦,不管吧心里又过意不去,勉为其难决定接下麻烦,原则上也是“不战而屈人之兵”。这期间好像啥事也没发生,珍卿那篇作为导火索的文章也没发表,却达到所有人满意的结果,这就是她的“不战而屈人之兵”了。
没多久,彭娟兴冲冲跑来报告喜讯,说麻公大已经采取的那些举措,有色人种学生现有校方撑腰,至少不用天天提心吊胆的了。彭娟给珍卿买好些吃的,她兴趣缺缺地吃一点,嘱咐彭娟务不要乱说话。
今天特意找费特朗说明情况,她的文章不在《美术》上发表,这件事就算告一段落。她心里有种奇异的平静。
走到校门口,珍卿迎面跟萨尔责遇上,萨尔责一派阳光地问她:“Iris,你最近被什么占住了,好像忙得不可开交?”珍卿笑眯眯地扯个谎:“我在忙着做我的文学实验。”萨尔责不以为意地一笑,到校门外伴着珍卿一起走。
走到身边没什么人事了,萨尔责兴致勃勃地说:“嗨,聪明的姑娘,看来你的文学实验很成功,那么,你有没有空看我的比赛……”
珍卿想了一想,还是友善地接过他的赛票,念一念上面的比赛时间,说她那时候正好没课,没别的事一定去看比赛,萨尔责还算满意地笑了。
萨尔责还站在原地目送她。
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才下午六点钟天就黑了。珍卿走到绿苔遍布的拐角处,感到有个黑影瞬移到身前,她已经被人重重地扑倒在地,脸磕在湿漉漉的地面上,让她好一阵的意识模糊。
她全身的警报系统在狂叫,她一动不动地装死,她摸索着手袋里的防身工具,她的身上和手袋里都有防身工具,这是浸入骨髓的一种习性。青苍色的湿翠雨幕中,低洼昏暗的小巷似看不到头。脏兮兮的流浪汉拿起她的手袋,骂骂咧咧地边翻找他想要的东西。又有两个流浪汉,遛着墙根快速地进来,珍卿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本来谁也没有多看她一眼。可是,其中一人用他脏兮兮的手,开始抚摸她的脸和脖子,那在继续一路向下……
被雨水洇得像墨的巷子,陡然传出两声扭曲的惨叫,珍卿拿小刀刺伤其中两个流浪汉,就拼命地向她的住处奔跑。潇潇暮雨和模糊的意识,让她的感官变得迟钝模糊,她感觉她也许在疯狂呼救的,有一家台阶上的男人跑过来,身后还有一个人死死抱住珍卿,惊险地夺下她手里刺来的刀,摇晃着她一遍遍地呼唤:“杜小姐,是我,戴维斯·萨尔责,别怕别怕,我不会伤害你,坏人被我的朋友抓住,他们不会再伤害你。”
珍卿看见萨尔责和邻居男子,一翻眼睛就昏死过去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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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0章 阴差阳错的祸事
珍卿一翻眼睛晕过去, 萨尔责检查她身上,并没有明显严重的外伤,还是决定送Iris去趟医院。刚才一同帮忙的男子是珍卿近邻, 萨尔责请他告诉Iris的房东,请房东尽快通知Iris的亲友。
萨尔责带Iris到镇立医院, 为快点见到医生拿钱开路, 一检查才知她伤在肩胛骨, 像被钝物打出的小片淤青, 医生告诉萨尔责伤情不严重, 只叫护士用冰袋给Iris冷敷。
邻居通知珍卿房东米勒太太,米勒太太打电话到安拉学院图书馆,怡民正在图书馆助学岗位民, 一时间吓得六神无主,马不停蹄地往镇立医院赶,路遇专门来找她的麦昌希, 她才语无伦次地讲明情况, 麦昌希也是如临大敌, 却晓得第一时间通知珍卿表哥杨继云。
米勒太太拿了替换衣服过来,这时候珍卿已经醒过来, 萨尔责给她弄了杯热可可, 米勒太太见她脸色苍白双目无神,紧紧握着杯子手似乎在颤, 但始终没有一滴眼泪, 不由将她揽在怀里慈声安抚。
萨尔责看了一会默默走开, 这个单薄纤细的中国女孩, 再一次改变他对中国人的印象。袭击她的三人两个被她刺伤, 其实她不用任何人帮忙, 就已经自己脱离了险境。
萨尔责是说不出的感觉,他觉得那些恶棍应该枪毙,也觉得她不该遭受这种痛苦,这次的遭遇,恐怕会成为她对美国终身不能抹去的印象。
而在美国经济大萧条期间,盗窃抢劫的罪案数量持续攀升,萨尔责怕懒散的警察不尽力,打电话问他的朋友托马斯,那三个罪犯现在什么情况。却得到了令人瞠目的答案。
托马斯他们当时受了嘱托,开车把三个袭击者送到警局,那么短的一段路程,到地方才发现逃跑了两人。原来他们害怕车子被弄脏,拿绳子把袭击者拴在车后。其中两人割断绳子逃跑,现在只有一个袭击者不认识另两人,只在街上看到过他们游荡,不外是衣食无着的流浪汉。托马斯他们当然没义务去搜寻,现在已经各自回家。
萨尔责挂断电话还在震惊,这情形真是闻所未闻。他准备到警察局用钱开路,恍悟了些许道理,原来Iris对他朋友们的揣测,并非无理。托马斯和史密斯那些家伙,不可能以平待尊重态度对Iris,这是因为她的国家和肤色。连他托付的人道主义救助,他们都是敷衍了事。但萨尔责回心一想,他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他原也看不上落后文明的人。只能说,Iris是他人生的一个例外。萨尔责觉得矛盾极了,但依然决定去警局帮帮Iris。
而剑桥的镇立医院里,一大群亲友跑来看珍卿时,她还恍恍惚惚回不了神。这次遇袭算不上太惊险,至少跟那一回的持枪悍匪不能比,却也唤起了她噩梦般的记忆。
医生说她的伤不必住院,大家忙轰轰地叫车送她回去。珍卿是自始至终没有哭,反倒怡民抱着她嚎啕大哭,说当初两家商量好让她们结伴,到美后可以相互照应,要是珍卿真的有个好歹,她跟哪家交代得过去?看来助学岗位要换一个了。
珍卿自然说不干怡民的事,她这一回也是赶寸了。怡民在图书馆占着助学岗位,时常三更半夜回家都没事,可见这跟有无人结伴没关系。珍卿虽然自己心眼多,但这次袭击没必要过分解读。袭击者身上独属流浪汉的气味,让珍卿确定他们就是无家可归者,穷极而生恶念行抢劫,这在本邦的新闻并不鲜见。只不过,之前剑桥的警察巡逻勤便,珍卿和周围人都未遭遇过。
奇怪之处是以前不袭击她,今天倒莫名其妙地袭击她。
珍卿猜测大约是端午那阵,他们卖字画为国内灾民筹款。为展现中国书香才女的风度,珍卿包括怡民她们,总捯饬得锦绣辉煌的出门,她们穿着刺绣的袄裙,还有配套的些许首饰,恐怕被有心人瞧在眼里,以为她们是有钱的外国学生。大约因为今天下雨,警察们的巡逻也不力,真的像是赶寸了。
女孩子们哭得哭劝的劝,在场的男青年心疼又悲愤,却也不是只有感情用事,一直没有警察过来交代询问,打电话到警察局询问,半天都无人接电话。可见这帮警察有多玩忽职守,此事必须知会中国领事馆,若无人理会必须制造舆论压力。
珍卿不想叫国内的亲友忧心,不欲作为主角出现在报纸上,要求他们不论怎么做,都不许透露她的真实姓名。当然,珍卿也晓得不能置之不理,要不然,连流浪汉也晓得中国人好欺了。
龚家的则仕大哥任驻美公使了,珍卿平常小事不会麻烦他,但这件事若处置不好,恐怕威胁中国女留生的安全,珍卿准备叫怡民帮她给则仕大哥发报。
一直给警局打电话的陈钧剑,忽然就把电话接通,他一本正经地批评警察玩忽职守,电话竟然这么久无人接听。然后那边似乎解释一番,陈钧剑态度就好不少。放下电话跟大家解释说,今天有位老警察的葬礼,老警察在警局服务半个世纪,好多同事都去送他了。至于袭击珍卿的三个流浪汉,有一个被关押起来,另外两个逃跑了。说有一位叫萨尔责的先生,已经把案情始末讲清楚,并已陪两位警察过来询问当事人。
大家都是恍然大悟,多多少少可以理解,怒气就不太冲天了。珍卿请大家稍安勿躁,看看警察怎么表现,他们再决定后续如何行动。
果然说曹操曹操就到,他们话音才落,就听见米勒太太开了大门,把萨尔责先生和两位警察带到。
自从经济危机以来,美国城市的治安每况愈下,警察们疲于奔波、左支右绌,警察们办案敷衍也是常事。
萨尔责过来问候了珍卿,说警察不知两个逃犯相貌,他和朋友们也不曾细看——他当时忙着追赶疯跑的珍卿,而朋友们看没看清不问也罢。
大家就坐着看警察询问珍卿,就是问事情发生的过程细节,记不记得袭击者的相貌。不然他们侦办案子很难,毕竟满大街都是流浪汉。
珍卿说头一个袭击者,是突然从背后偷袭她,她倒下后隐约看见他瘦而高,鼻子大得非常醒目,没有正面看清他的长相。后面两个流浪汉倒是看得清楚。
警察说叫个画肖像的技士来,珍卿直接说不用,请怡民把她的素描本和炭笔拿过来,怡民连忙颠颠跑进去拿。
珍卿感受下泛疼的右肩胛骨,苍白脸色更显得她柔弱可怜,怡民帮珍卿把纸笔拿来,她按着额头回想袭击者的面貌,那狰狞丑陋的两张脸庞,在她意识里贴得这么近,让她不由战栗着开始冒冷汗。怡民连忙拉着珍卿的胳膊,说要不然就让警察的技士画。
继云表哥正想说点什么,萨尔责蓦然站起身,客气地告诉两位警察,这可怜的小姐需要休息,也许肖像明天才能画好。看着被洋鬼子抢先的青年们,也不甘人后地纷纷附和着,说要尊重受害者的正当权利,还应该在附近加强巡逻等。
萨尔责利用金钱和家世,叫两个警察深更半夜来问案,这两人说不上太有热情,当事人的亲友赶他们走,那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珍卿赶紧说等一等,肖像用不着一小时就得。
珍卿胸有成竹才开始动笔,大家就目瞪口呆地看着,珍卿那笔尖似乎出现了幻影,闹不清她如何的绘画步骤,平均二三十分钟一个全身像,而人的面貌也异常清晰,不过头一个袭击者只有侧影,而且还是一个仰视图。
窄脸的胖警察问继云表哥:“这位小姐是学素描的吗?”继云哥不大热情地回:“不,她是学文学的。”另一个警察也惊叹地玩笑:“杜小姐,你有照相机一样的记忆,以后也许要请你帮忙画像啊。”
珍卿恹恹地放下画笔,对警察含糊地摇摇头,说想进去躺一会儿,大家请自便吧。其他人咂摸着也觉神异,Iris这一笔娴熟的画技,虽然已经足以惊叹,更厉害的还是她的记忆力。在被袭击的惊恐瞬间,她记住了三个陌生人的相貌,这比神乎其技还神乎其技吧!
只用一个小时零几分钟,三个袭击者的画像就出来,两个警察指着仰视的侧影人像,说这是已经羁押的袭击者。另外两个人跟他不是一起的。
萨尔责平静而严肃地强调,为了防范嫌犯流窜到别处,应该在波士顿全城通缉二人,而且警察也应该尽快行动,以防生变。两个警察觉得他小题大作,看看当事人这画画的效率,她根本没有严重的创伤嘛。
两个警察正轻松地想着,忽见当事人杜小姐捂住嘴,奔到卫生间嘭地关上门,在里头有天无日地吐起来,怡民忙端着茶壶进了卫生间,继云表哥他们也急躁起来,邓扬和说不该叫珍卿逞这个强,陈钧剑忙问萨尔责,这样子是不是该送医院。萨尔责也忧心不已,叫他的私人医生连夜出诊。
珍卿在卫生间吐了好久,听着那声音都惨不忍睹,终于珍卿没有动静了,怡民忽然在里面惊声大叫:“Iris,Iris,你怎么啦,是不是又要晕!快来人!”继云表哥率先冲进去,同着快吓哭的怡民,将面容惨淡的珍卿扶出去,其他人忙到卧室瞎忙活一通,铺被子的铺被子,和糖水的和糖水。
自觉可能是丑人的两个警察,带着肖像有眼色地告辞了。
珍卿勉强昏睡过去了,萨尔责请来的私人医生,冒着雨匆匆地赶过来,给珍卿检查后并无大碍,最重要的外伤在左肩胛骨,当是袭击者从背后砸击造成,伤在这里对大脑供血有影响,用脑过度和精神紧张,确实会导致严重的呕吐。
继云表哥他们就追问,这种情形需要多久恢复。这位私人医生就告诉大家,应更关注杜小姐心理问题,她的外伤确实没什么大碍,一个礼拜就能完全恢复。
私人医生留点药就离开,萨尔责送了医生又返回来,去里头看帮怡民给珍卿喂药。继云表哥叫其他人都回去歇着,他今天晚上守在这里。麦昌希和陈钧剑都说陪他,继云表哥懒得理会他们,这时见萨尔责先生出来,客气地问继云表哥说:“杜小姐看来睡稳了,我明天再过来看她。”
继云表哥只送萨尔责到大门外,让其他人跟萨尔责一道离开。萨尔责跟这些中国青年不熟,也不主动与他们攀谈,那位姓邓的一直赞扬他,说原来他也是个热心人,真不知如何感谢他。萨尔责就客气地谦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