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民国好好学习生活——by老实头儿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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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雕女士从手袋里刨出一本支票簿,想一想,拿起笔利落地划拉一趟,审视一下把支票撕下来,跟珍卿说:“这是给你的补偿。”珍卿接过来认真看,轻皱起眉头,不辨喜怒地轻语:“噢,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戴维斯·萨尔责找人纯在碰运气,遇见在外面溜达的莫尔斯太太,听她说杜小姐跟他妈在一起,他隐约嗅到的阴谋味道,似乎也得到了证实。才走近她们所在的房间,就见Iris怒意隐隐地出来,萨尔责一上来就道歉,Iris难以置信地瞪着说:“你妈妈用莫须有的罪名指责我,给我五十块作为补偿——”
萨尔责掰着她的肩膀,示意她什么都不必说,他和他母亲都向她忏悔。珍卿相当无语地说一句:“五十块钱,慷慨的人不屑于拿这点钱打发叫花子!现在一个礼拜的饭菜钱都未必够!”
萨尔责一时间无言以对,她在意的点为啥这么奇怪?珍卿看着忧心的萨尔责,想着本来不欲得罪萨太太的,可这沙雕老太太嘴太贱,刚才虽然没跟她撕破脸,但气氛也算不上愉快。所以还是要笼络好萨尔责这个朋友。她恳切地叫萨尔责放轻松,说他们两个的友谊,就像大海上历经风浪的小船,小风小浪不能掀翻它。萨尔责就向她郑重许诺,不会让他的母亲再来骚扰她。
这时莫尔斯太太走过来,说外面太冷还是到宴会厅说去吧。萨尔责进去找他妈去了。
回到宴会厅里,真是暖和又热闹,已经醺醺然的新郎倌弗莱顿,跟一些疑似拉美混血的男孩,一个个扒着膀子蹦蹦跳跳,有点像后世兔子舞的形式,可能是一种异域的集体舞,那些混血的拉美青年边跳着舞,一边脱下外套吆喝着乱甩出去。
目瞪口呆的女方亲属们,仿佛是看见撒旦在跳舞。更让他们难以接受的是,新娘的妹子白莎拉小姐,也加入这让人崩溃的群魔乱舞。两方的亲戚差不多吵起来,新娘白莉莉忙着从中调解。
这个群魔乱舞的场景,给珍卿带来强烈的创作灵感,她专注地凝视舞场中的情景,关注着场中的各种细节。
珍卿又跟莫尔斯先生借相机,从不同角度拍摄这场“群魔乱舞”,嗨翻天的青年们被制止后,珍卿还跟拉美混血儿们请教,这种舞蹈源自哪里用途为何。才知原来是来自古巴的康笳舞……
珍卿搜集到足够多的资料,想着连带婚礼堂的结婚仪式,再加上混血儿们跳的康笳舞,她可以画两幅全幅画,不过这个工程量就太大了,要多费一点心思。她应该马上跟主人告辞,回去画好全部素描稿,免得丢失一些细节记忆。
珍卿把手袋整理一下,忽听侧后方一阵男女笑声,回头一看,原来是史密斯兄弟、唐莉、托马斯等人,前三个人都是似笑不似的,有点不怀好意地看她。
珍卿看向金头发的托马斯——此人是萨尔责的好友之一,虽然也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至少从不当着珍卿口出恶言,珍卿微笑着对他说:“嗨,托马斯,玩得还开心吗?”
托马斯也站起来笑脸迎人:“嗨,Iris,很高兴你能来,参加过美国人的婚礼,再参加美国人的葬礼,你就能越来越如鱼得水。祝你好运,Iris.”
珍卿说了谢谢和再见,竟然要挽着手袋直接离开,可把被无视的卡尔和唐莉气笑。在他们眼里,所谓西洋人的风度,就是在社交场合面对杀父仇人,也要保持基本的礼貌和风度。
唐莉·菲尔茨就叫住珍卿:“嘿,杜小姐,我看你刚才举办了一场演讲,盖住了新郎新娘的风头,中国人都是你这样吗?做事不分场合地做,在任何地方都能吃饭,任何场合都能放声说笑?面对认识的同学,粗鲁得连基本礼数也没有?这就是你们中国人的教养?”
珍卿回过身来,犹自端住一张微笑脸,睨视一桌子的昂格鲁-萨克逊孽胎,道:“说到中国人的教养,它正如美国人的教养一样,并不体现在所有人身上,也未必对所有人都表现一种教养。这当然是有原因的。譬如,我见过不同地方的美国人,有穿着军装但强、奸中国妇女的,有念法商学院却无知狂妄得像农民的,有接受过我的施舍还抢劫我的,我的教养就是,给予他们言行所应有的待遇……当然,我也遇到过体面善良、聪明博学、有国际视野的美国人,他们才是美国让世界向往的原因。在他们的面前,我会认真履行我一般的中国教养,因为他们值得。”
一桌子人脸色渐渐不好看,珍卿说完顾自扬长而去,没讨到便宜的唐莉和卡尔,难得憋着没有再说话了。
后来萨尔责完全摆平他妈妈,也警告了编造谎言并误导他妈妈的人,这个莫须有的绯闻很快没人提了。
作者有话说:
补补缀缀,改了好久。好文章是改出来的,可惜身弱神乏,而且也好想过节啊。
国庆节快乐,出去玩注意安全!
还在看的人多发言吧,真的需要打打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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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7章 准备筹划一画展
这一年的夏季课程到来时, 珍卿收到慕江南先生来信,他说暂时不来美国办展,而计划带叶师兄、朱师姐等去沦陷区写生。这个计划自然相当危险, 亲友们多反对他以身涉险。慕先生的钱不是接济别人,就是撒出去买艺术品, 他手里没钱又没人襄助他, 焦躁烦恼下就生病了。
珍卿思来想去, 问慕先生是否把画寄来, 她可以帮先生把画展先操持起来。但慕先生不同意, 说不必担她不该担的责任,涉及数十位名家的联合画展,当中有复杂的局面和关系要理, 里面还有一些左pài的画家,这很敏感,他叫珍卿专心学业, 别瞎操心。
珍卿不纯是想替先生操心, 国内总有令人沮丧的消息, 她心里明白,中国的教育、医疗、防疫、救灾, 各方面资金的缺口太多了。她认识的许多教育界人士, 都说政府的教育支出逐年减少,内战方面的支出却年年增加。一遇灾害就满街的□□、乞丐等……之前, 她请三哥把蜀州路的婚房卖掉, 就是为了资助二姐的医疗防疫;又将结婚时亲友送的珠宝首饰, 卖得的钱捐给三哥的教育基金。
地产珠宝总有卖完的一日, 千疮百孔的中国大地, 却永远有绝境中的人需要帮助。珍卿冷静地接受残酷的现实, 但她年年月月都想有所作为。
因此经过仔细斟酌后,珍卿给慕先生去信,想探探先生的意思。她想在本邦办个慈善性质的画展。不知老师会骂得她狗血淋头,说她小鸡出窠自不量力,还是毫无芥蒂地举手支持?
她一边等着慕先生的回音,一边与周围的朋友沟通,撇开老师独立办个人画展,算不算很离经叛道的事?西方人多数觉得完全没问题,中国亲友也觉得不要紧,事先跟老师谈一谈嘛。
慕先生回的是电报,他非常爽快地赞成了,但是要求珍卿拟一份作品清单,最好做一本画册,一块寄回去让他先瞄一瞄吧。
赴美第三年的整个夏季学期,珍卿忙得手脚颠倒、日夜不分,万幸,所有好朋友都义务过来帮忙,帮她分担了不少琐碎庞杂的事。
六月初的时候,珍卿接到亲人们的家书,说元礼和小庄(吴二姐继子)将去国来美,元礼考上宾大的建筑系,外甥小庄考进宾大的医学院。珍卿作为长辈要留心晚辈,而她有事尽管使唤男孩子们,绝对不用客气。
两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要来,又不是在一个省份,好像对珍卿也没啥影响,但也由衷感到高兴,毕竟都是自己家的人。
珍卿记住信中的客轮信息,发电报到侄子、外甥坐的船上,给他们略讲远洋旅行的禁忌,并嘱咐每到一个补给港口,最好也给她发一个电报,让她知道他们的行程。
忙忙碌碌到了七月下旬,元礼和小庄到大陆给她发报,说歇个两三天就坐火车过大陆。两个男孩子将在宾省上学,衣食住行得替他们筹划一番,珍卿打电报问他们的喜好禁忌,二人说到了以后自己料理,这么大了怎么能叫长辈操劳。
又一个忙碌的晚上,珍卿和朋友们还忙得热火着,大家来往着跟珍卿不断说话,幸亏米勒太太今日不在家,不然她一定又要帮着逐客了。
看看时间已经九点钟,怡民去厨房翻翻捡捡,问珍卿简单吃个臊子面行啵,珍卿说吃现成怎么都行。怡民嘻嘻哈哈地到厨房操作。
正准备吃晚饭的时候,珍卿订做的十副画框送到,珍卿只得暂时放弃吃晚饭,想方设法地腾挪转移,给送来的画框腾挪出放置的地方。
珍卿一边吃饭一边看画,怡民也端着碗过来看,看着那个大幅的群像画蛮新奇:“真神奇,隔一阵颜色就有变化,果然‘石色’很神奇。”
画中是花山偶遇的高级□□,真是风尘不减艳色,不过也是国画颜料的表现力好。怡民问她为啥不自己装裱,非得费劲巴拉一拨拨送画去纽约,珍卿解释自己不动手的缘故:“装裱也是技术活,当跟从学李先生门下,装裱也曾学过一点皮毛,我本就学艺不深,近年又疏于练习,再说波城下雨太多,太潮湿裱画就更麻烦,一个细节处置不好,我就把自己的画毁了,多可惜。周师兄是个严谨可靠之人,交给他我也放心。“
珍卿到后面吃饭的时候,一边还跟师兄周成捷讲电话,听说周师兄在城中遇到麻烦,想了许久的晚饭也吃不下。
珍卿画的一些纯国画,要装裱了悬挂着展览,但好的裱画师太难寻觅,幸好在纽约的周成捷师兄,早来了几年并且是学艺术,他通晓的掌故人物就多,说纽约中国城有位好裱画师,不妨叫此人先裱一件试试。一试果然是高明的手艺师傅。
因为是近水楼台,周师兄不但帮珍卿盯裱画的事,连印制画册的事也暂时揽过去,先留意哪个出版社最老道。
一个多月的时间,珍卿的七幅国画都裱好。周师兄趁假期自己开车过来,不想近来多雨道路难行,周师兄到波城已经深夜,遇上宵禁竟然被警察拘住了。
珍卿自然要千方百计捞人,她先给波城使馆文化参事庄先生打电话——这是龚则仕大哥说可信的人,大半夜扰人清梦真是惭愧,过一会庄先生问珍卿,有没有地位显赫的洋人朋友,帮忙给周师兄做个担保。珍卿尝试着给萨尔责打电话,幸好萨尔责还没有睡,对珍卿的请求自然没二话。
折腾快两小时总算把人捞出来,原来周师兄很珍视珍卿的画,慎而重之地把画都卷于画筒中。警察正好宵禁时逮到他,搞不清这么多画的名堂,大约便对画胡卷乱拽一番,直脾气的周师兄出言不逊,警察就缴了画又拘了人。
庄先生、萨尔责和珍卿,一同到警察局再三解释,说中国画就是这样装裱的,本城的装裱师没纽约的好……说半天不晓得鬼佬警察懂否,但他们的做小伏低肯定让警察受用。
那些警察把画筒还给他们时,周成捷师兄一件件检查。警察们一点不觉周师兄愤怒,还跟珍卿他们要画展的邀请函,珍卿说他们还没有做好,做好专程给他们送来。周师兄叫珍卿也检查一下。
对庄先生和萨尔责再三谢过,又把周师兄领回她的住处,珍卿觉得都快累散架了。只好请怡民帮忙热热饭菜,最好再炒一两个新菜,她沾周师兄的光好好补顿晚饭。一直没走的胡莲说干脆多做一些,吃了夜宵她还能熬夜,干脆今天就在她们这留宿,反正米勒太太不在家。没走的卓蕊馨也兴奋得很,说她也要吃夜宵并留宿,熬夜做活也是使得的。
十二点多的时候,五个男女青年才吃完饭,周师兄今天着实累坏了,珍卿拽他去一楼客房休息。
她一回到楼上的客厅,胡莲学姐迎上前抓住珍卿,指着珍卿画的三幅人物像,问怎么写相关的作品介绍。
珍卿看手表已快凌晨一点,拉着胡莲说她明天是有课吗,胡学姐精神奕奕地笑:“我明天第二节 有课,Iris,你快快闲言少叙,我把内容介绍做好,粗略地帮你分类,你的后续工作就简单许多。”
珍卿也不再矫情废话,看着胡学姐问的三幅人物画,中间一幅画是学生装的女孩,她正在快乐的游戏状态中,脸上盈满酒窝的笑容,几乎要从画面中溢出来。她指着画中矮胖鬈发的女学生,说着女孩子的身份信息:
“她叫郭腊梅,我的小学同学,我上学时跟她关系寻常,但她父亲做洋糖生意,她上学总带洋糖泡水喝,有时候也会给我们分一些,我跟她只同班了六年级,那时候她已经十六岁,没多久就结婚嫁人,此后再未见过她。六七年后,我偶然遇到老同学,才知郭腊梅三年前与公婆丈夫吵架,其夫议欲娶二房,她想不开上吊了。
“庞春枝,也是我的小学同学,父亲是妻妾成群的地主老爷,她受母亲腐朽的影响,在学校除了上厕所,几乎总在坐椅上坐着,十七岁奉父母之命成婚,十八岁生头一胎就难产而死。
“杜玉理,我幼时的同窗玩伴,也是我同宗族的孙辈,曾与我一同念书、写字、吃冰、捉鱼、捉弄人,十三岁时死于一场天花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