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民国好好学习生活——by老实头儿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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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礼和小庄觉得难以理解,为何他们经济上已经现代化,伦理观念却不一同现代化,怎么有这样自相矛盾的事?
孙叔叔也费解地摇头:“这于我也是难解的,还要后人们继续探索。不过无论如何探索,我还是希望东洋的和平派,最终战胜他们的扩张派。中国自己内部兵争不止,到处生灵涂炭啊!”说着他瞅着珍卿笑一笑。
其实,孙教授也跟很多局外人一样,觉得珍卿又不曾久居东洋,在故纸堆里寻找蛛丝马迹,或者跟本地少数东洋人谈话,她最终对东洋人的研究结果,会否跟实际情况南辕北辙?而她一贯的口气偏于主战,孙教授怕她以错误的研究结果,利用她的影响力盲目地鼓吹战争。
正因为从小看着珍卿长大,孙教授也不想违心吹捧珍卿,以免她因自视过高犯错误。他也知道,珍卿大抵不会介意。
珍卿在心里暗暗摇头,从孙叔叔说的话看,他大约也以为东洋人的扩张野心,是近代以后从西方殖民者那学的,殊不知东洋本就有内生的扩张欲望,只不过唐朝时他们是自不量力,元明和清前期也没那实力。现在,他们率先成为东亚的工业强国,国力一强扩张野心就显露无疑。
而东洋人的强烈扩张野心,跟他们的身份等级制度息息相关。孙离叔叔看不清前一点,自然也看不清后一点。
珍卿通过近两年的研究,知道东洋人将身份等级制度视为”国本“,并将他们近代迅速跻身列强的原因,也归功于这个制度带来的强大动员力和执行力。珍卿甚至发现,东洋人怀着强烈的自豪感,试图对外推销身份等级制度。只不过这种逆历史潮流的制度宣传,只让人觉得东洋人神叨叨,并没有产生格外的联想。
珍卿希望更多人了解东洋人,大家将来与他们打交道时,能够以正确的认知判断他们,所以她愿意跟近亲友多谈论这些:
“其实东洋人自相矛盾的行为,要从他们恶劣的生存环境来分析。东洋多发的地质灾害,贫瘠的土地资源,封闭的生存环境,让他们必须奉行等级制度和集体主义,并把神化的天皇变成全民族的精神图腾,他们才能获得更大的生存空间,还有支撑对外扩张计划的权力。
“从神话学的角度说,东洋原住民在‘万物有灵’时期,他们以为有灵魂的日月山河、树木花鸟等,绝大部分并不是正义善良的,他们多数亦正亦邪,还有完全邪恶的。而他们原生的宗教神dào教,把只要有记载的神仙,无论善恶都纳入神祗体系。神dào教又说,天皇是太阳神天照大神的后裔,将天皇拱为天神在人间的代表,他既是国家元首又是宗教领袖,为天皇尽忠意味着可以死后成神。所以东洋上层的扩张主义分子,不管他信不信天皇是神族后裔,都会充分利用‘万世一系’的天皇,作为他们熟练的愚民工具。
”东洋人的邪神崇拜和天皇崇拜,是源于恶劣生存环境的生存主义,为了达到目的放弃是非道德,是他们民族性格里天然有的,并非全是西洋人传过去的。
”所以当他们从中国引进儒教,看到中国的‘士人’们说,臣下效忠君主的前提是‘君有道’,君若无道臣民则可以推翻他。东洋人便认为中国人贪生怕死。
“他们的武士道精神强调‘不惜死’,既不惜自己死也不惜别人死,就算他们的目标非正义,为了效忠的对象也要不惜死,而现在东洋人无条件效忠的对象,也就是‘至高无上’的天皇了。他们东洋人在培养孩童时,全力训练孩童的羞耻心,告诉他们责任和名誉比生命重要,就是为了让他们效忠和服从统治者。
“他们引进儒家的礼制和孝义,偏偏撇去了儒家最高级的思想之一——‘仁恕’。所以,他们训练孩童重视责任和名誉,却叫他们做不负责和不名誉的事,这就导致畸形的社会和国人,大家看东洋人别扭也属正常。所以,他们本土的儒学家们,能跟扩张主义者沆瀣一气,提出野心勃勃的扩张政策,这是顽固的身份等级制度,给他们造成的畸形忠义观……”
看着听得神凝的元礼、小庄,珍卿最后总结陈词道:
“我觉得吧,无论是东洋人的繁文缛节,还是东洋人的表里不一,都是他们恶劣的生存环境,在本土衍生的畸形效忠和图强文化的表象。看清内核很多现象就能解释。
“其实大部分东洋老百姓,现在被洗脑得太厉害,根本不算人格独立的人了,他们容易成为没有是非道德的战争机器,这是显而易见的。即便东洋还有少数反战分子,不是被关押就是被杀害。孙叔叔,我还是坚持我的观点,我们中国,与东洋岛国早晚有一恶战。”
小庄紧紧握着两只拳头,沉重而庄严地问珍卿:”小姨,你觉得这个恶战,会在什么时候发起?“珍卿耸耸肩膀看窗外,叹道:”他们每一步都在发起,只是我们还没有应战。“元礼也难得沉郁地摊手道:”要应战容易,要战胜何其难?!“
孙叔叔神情怅惘一阵,看着珍卿喟然长叹,惊讶她一个小姑娘,怎么能如此全面地看待问题,就跟珍卿讨论她读的那些材料。
一直到火车站到达目的地,小庄和元礼都没怎么说话,就是听珍卿和孙叔叔讨论。
他们弃车登船前往湖对岸的别墅,只见迷蒙烟雨中的苍翠山林,像是穿着绿纱衣的美丽少女,正对着烟波淼淼的卡里嘉糊梳妆。孙叔叔对这佳山好水兴叹不已,说他在哥大上学时游览过伊萨卡,但没机会游览卡里嘉湖边的别墅,此番是借着珍卿的光了。
才到地方主人家就迎出来,珍卿的行李被下役接过去,他们一行人被巴克尔夫妇接进去。寒暄之下才晓得,孙叔叔跟巴克尔先生在纽约竟有过一面之缘,这一下就更亲切热闹了。
巴克尔夫妇如何盛情款待,并殷勤挽留小庄、元礼和孙叔叔,其实情谊不必细说,大家完全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小庄和元礼离开前问珍卿,那本《东洋人的民族性格》何时写完,珍卿说还没有真正动笔呢,只是把理论和例证整理完了,将来要写肯定是胸有成竹的。孙叔叔也说,写出来最好让他先睹为快。
珍卿的论文都在收尾阶段,在这里一边调养一边写,大约明年能写到东洋人这本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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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2章 众芳何不如松柏
珍卿到伊萨卡带了书籍画具, 但到卡里嘉湖别墅后,头一礼拜天天就是吃喝玩乐,根本不怎么挨这些东西。巴克尔太太对她的三餐很经心, 白天吃完饭必拉她绕堤散步,晚上和雨天也会在客厅绕圈散步。散完步或谈话或弹琴, 都令珍卿感到身心放松。
巴克尔夫妇爱重珍卿性情才具, 视她如同亲生骨肉一般, 衣食住行无备周备之至, 还将她介绍给左近的人家——这些人还真是非富即贵的。不过珍卿来此就为躲交际, 跟周边的住户其实不怎么交往。
从第二个礼拜开始,巴克尔先生带珍卿看他的藏品,还有近些年作的鸟禽类油画。珍卿近年画画的对象多是人, 但从前也爱画动物昆虫类。以温馨眼光观察鸟禽的巴克尔先生,在当代画坛的自由主义风气中,依然喜欢写实主义风格, 珍卿跟这老先生可谓相见恨晚, 聊起艺术事着实投契得很。
其实珍卿自己受益匪浅, 巴克尔先生对动物的观察和感悟,让她忆及儿时在禹州的岁月, 那时她很亲近草木间的小动物, 而今却在社会中浸淫太深,感觉失却不少童心。
而巴克尔先生也说受了珍卿影响, 他比从前更注重画作的背景, 中国画的“随类赋彩”也启发他, 让他的写实主义风格更有灵性。
巴克尔太太乐见丈夫有个知己, 也高兴珍卿不嫌他们的退休生活枯燥。
巴克尔太太擅长多种西洋乐器, 她会在雨天演奏竖琴, 阴天时演奏大提琴,晴天时弹一弹钢琴,是个追求生活情趣的小老太太。
珍卿对音乐不如对绘画兴趣大,但她有不错的记忆力和悟性,倒勾起巴克尔太太做老师的兴趣。还好巴太太不像三哥那么严厉,教珍卿偶尔拨弄一下乐器,就当是帮她怡情养性了。
他们夫妇对珍卿学的乐器也有兴趣,听说她会弹奏中国乐器古琴,巴克尔太太立刻来了兴致,到处寻觅古琴想叫珍卿教教她。可惜古琴在本邦可是稀罕物件,巴太太寻觅许久终久失望了。
养了有半个月,珍卿日常已经不闻咳嗽,脸色也慢慢地红润一些,体重增长了将近两镑。
她的本硕论文《东亚古代文学关系溯源》《中国古典诗词概述》皆完成,先后寄给波士顿布莱德曼教授等人。不料布莱德曼教授夫妇批评她,问她为何要在休养期间,进行如此繁重的脑力劳动——两篇论文加起来将近一千页,嘱咐珍卿务必安心休养身体。
珍卿没敢跟布莱德曼教授说,他文学系的两篇论文之前差不多写好,是夏秋两季课程期间熬着写的。而美术系和语言系的选修课程,她现在没精力旁听完,学位证书未必能如约拿到,两篇写了不少的结业论文,珍卿其实犹豫要不要继续写完。
当珍卿决定把两篇论文写完,巴克尔夫妇热心提议,趁着本地十一月份还未被大雪封山,她们出去玩一玩再迎接冬天。
距伊萨卡镇三个小时的车程,有一处瓦特金斯峡谷,那里有纽约省比较有名的自然公园。珍卿和巴克尔夫妇就是这里玩。
峡谷中有各种奇特的地质景观,珍卿一到此地又是大饱眼福。公园里山溪蜿蜒、瀑布倾泻,谷洞险邃、岩壁参差,地险起伏惊险、奇伟诡怪之处,令人难以胜述。
碍于巴克尔夫妇和珍卿都力弱,他们一行人没有走到太深。倒是有特来证明男子气概的一群人,一直走到峡谷中极深远,一直到夜深了才出来,还听说有人跌入溪谷受伤。
从瓦特金斯峡谷回来后,珍卿收到怡民从波城寄来的信。怡民在信中梳理对潘文绍的情感,她确实喜欢潘文绍这种心思细腻、外弱内刚的男孩,他跟她历来所见的男性皆异然,她的潘的喜欢也许会很持久,也许等不到潘文绍爱她的一日。
但怡民也说,她宁愿不再执着于感情,也不想与珍卿一日日加深隔阂。她从小总跟父母兄弟在一起,不曾有过真正要好的朋友,珍卿是她第一个的好朋友。她之前贪求友谊与爱情的双全,觉得这是人生最美好的情景。
怡民跟潘文绍开诚布公地谈过,潘文绍其实也很喜欢她欣赏她,但这大约还称不上爱,怡民表示这份肯定已足以让她安慰。她已与潘文绍约定做好朋友,以后回国若还有缘会聚,更当患难扶持、富贵不易,其他的就顺其自然吧。
怡民若真能放开心事,变回虎虎生气的淳真女孩,珍卿当然替她高兴。但叫珍卿就事论事的话,她觉得怡民和潘文绍其实很般配,不论是家世人品、相貌才情,可她绝不能在里头瞎掺和。
珍卿也会联想自身,她两辈子第一次谈恋爱,就跟初恋对象共结连理。这算是她的幸运之处。可是,设若她喜欢的人不喜欢她,她会死缠烂打偏执到底吗?她知道她绝对不会的,因为没有人天经地义该爱你,连生身父母都是如此,何况他人?见识过人间疾苦的人,精神上自由独立的人,不会为一种感情太偏执的,她知道怡民不是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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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卿来伊萨卡原来也为乐嫣,没想到乐嫣真的没来美国。她辗转托国内亲友打听,才晓得乐嫣已在国内念了医科,原来吴二姐还帮乐嫣联络过学校。大家一是各忙各的,二也是际遇殊非,三差两错消息就中断了。
还是米月来信告诉珍卿,说乐嫣母亲去年病亡,乐父竟在元配葬礼结束后,马上就把后妻迎进来,打听才知他们相好已非一日。乐嫣免不了触景伤情,为图清静跑到平京念医科,是以大家欲知她的消息,还要千方百计地去打听。
珍卿听闻此事,只有默然而已,她在培英的一众好朋友,就属乐嫣最沉静内敛、与世无争,原来他父亲竟是这样的人,也怪不得她过早成熟了。
想及乐嫣曾被未婚夫退婚,珍卿远在美国极东之地,也忍不住为乐嫣揪心数日,乐嫣对男性会不会失望透顶了?可珍卿也不会太杞人忧天,乐嫣是个外柔内刚的姑娘,她相信她会沉着地应对人生变故。
珍卿在伊萨卡没见到乐嫣,没想到头一回去康大蹭课,就邂逅培英的另一个同学姚铃儿。也不晓得以姚的成绩怎么混入康大,估计还是托了教会学校和她有钱老爹的福。
准确地说,原比珍卿高一级的姚铃儿,只能算校友不能说是同学,姚历来跟珍卿一帮人不对付,更谈不上亲近了。珍卿对姚铃儿嫌弃又警惕,姚铃儿倒是他乡遇故知的作派,对珍卿简直热情得过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