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民国好好学习生活——by老实头儿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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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卿忽然要热泪盈眶似的,因为她与仁人志士太有共鸣。不过荀学姐是乐观主义态度,她连忙收拾情绪对荀学姐笑言:“之前读印度佛教故事,见一则‘月中之兔’甚感人意。我给学姐讲一讲可好?”
正这时,有巡夜的人拿手电筒晃她们,大声喊着马上就要宵禁,告嘱两个女孩快点回去。她们俩就回到荀学姐的住处。
珍卿看着荀学姐满屋的行李,坐在桌边体会着离愁别绪。荀学姐歉意地跟珍卿说:“该早点叫你回达斯镇去,明日留你一人在此我真不放心。”
珍卿正准备说点客气话,说明天巴克尔家会派人陪她搭火车,忽然间屋内电灯灭了,荀学姐苦笑着摊手说:“在这里的最后一夜,竟然叫我们黑灯瞎火地过。”说着赶紧遍翻屉斗找蜡烛,找着蜡烛,珍卿连忙帮着擦火柴。
荀学姐把烛台安置在桌子上,从外面煤炉上提起刚开的水壶,斟了两杯热汽腾腾的白开水,又把小煤炉提前屋里窗前,叫珍卿坐过来烤烤火,珍卿看着桌上的蜡烛,有一些小飞虫被灯光吸引过来。
荀学姐终于坐下来,又提起珍卿讲故事那一茬。
珍卿略微思索一番,开始讲解“月中之兔”的故事:
“传说,在婆罗门达达王的时代,佛陀降生为森林里的一只兔子,与一猿猴、一獐鹿、一水獭为友伴。一天,森林中来了一位大德修行者,兔子和它的三位友伴,便开始虔诚地听修行者传授佛法戒律。
“后来,大德修行者的食物吃完了,他就说要到远方继续乞食传经,叫兔子、猿猴、獐鹿、水獭各奔前程,然而这四位不愿作为老师的修行者离开森林,皆发愿要寻找食物来供奉修行者。修行者欲试其诚,便欣然应允。
“于是,他们各自出去寻觅食物。猿猴摘回各种水果,獐鹿寻得动物的肉,水獭捉来水里的鱼,只有兔子一无所得地回来。而兔子一回来,就默默地燃起一堆柴火,然后虔诚从容地告诉修行者:‘我没有矫健的身躯,也没有锋利的牙齿,而甘心将我的血肉之躯供奉给上师,希望上师食我之躯,继续虔诚不畏地修行,一如既往地教诲我的友人。”
“说完,兔子便跳入熊熊燃烧的火堆,然而奇怪的是,那熊熊烈火并不灼烧兔子的皮肉,它似已达到水火不侵的境界。修行者慈祥地微笑着,告诉兔子:我欲试你等是否真正虔诚,故有今日之事。今见兔子果真至诚至真,我必使你之行令天下皆知,永不忘却。
“这位大德修行者,乃是燃灯佛之化身,便施法力往月中作一兔影,使人们一见月中兔影,便知它虔诚侍师的动人事迹。”
珍卿对若有所感地荀学姐说:“这月中兔影,似乎只是泯灭人性、宣扬神性的故事,其实大有深意。一个人,一群人,无论是为母国救亡图存,还是为某阶层解救苦难,不能像本邦的一些竞选者那样,只是声嘶力竭地喊喊口号,还须有舍去肉身做殉道者的觉悟,如此才能震动乾坤、感化民众,继而才能带着同道者,去做惊天动地的大事。”
这时,一只扑棱蛾子不知何处飞来,绕着桌上的两只蜡烛乱飞,荀学姐看着左右乱扑的飞蛾,忽然泪光点点地笑出来,她握着珍卿的手:“珍卿,我会永远记得这个故事,只当是你对我的勉励。”
珍卿也忍不住泪水扑落:“学姐,这也是我对自己的勉励。你的脚步我未必跟得上,不过,我会以我自己的方式,去爱那片哺育我的土地。”
在这个寒风凄凄的冷寂冬夜,两个相互理解和敬佩的女孩,紧握着手相互作无声的告别。她们以为,从此山高水远必是永远的诀别,但是也许造化有心,未必没有山水相逢的一日吧!
这一天,珍卿和荀学姐睡得很晚,十点钟吃了早饭收拾行装,孙离叔叔也过来送荀学姐赶火车,还有荀学姐其他的同学友人。
望着呜呜远去的蒸汽火车,珍卿又在心里暗念,从此便是露浥风尘,芳草天涯难见矣。她跟孙叔叔一起回去取行李,准备跟巴克尔家接她的人一同回达斯小镇。
孙离叔叔免不了伤感失意,但他的氐稠并不悠久。下午又到火车站送别珍卿时,孙叔叔说他也准备去华盛顿,到美国京城后将在驻美公使馆任事,现任驻美公使正是珍卿的龚则仕大哥。孙叔叔告诉珍卿,早先韩领袖就有意委任他,然他觉得志向不在从政,屡屡婉言推拒,这一次终于接受,是想为国家民族做些有实益的事。
离开纽约市前往达斯小镇时,珍卿因杨若兰之死,而对三表叔产生的挥之不去的愧疚感,也似蒸汽火车喷吐的烟气,随着风儿轻轻地飘散了。
就算她在初遇杨若兰与陈某时,便立刻给三表叔通风报讯,三表叔远在山海重洋之外,能对杨若兰行使管教之责吗?杨若兰可能明辨是非、知道好歹,从此痛改前非吗?珍卿知道没有可能!
每个人在这世上走一遭,或多或少会留下自己的痕迹。有的人一旦形体枯朽,他在世上留下的痕迹,不过一二年就烟消云散。而有的人即便形神惧灭,他留在世上的事业精神,会因为人们的铭记怀念而永远不朽。
珍卿相信,像荀学姐这样有信念的人,千千万万像她一样有信念的人,是可以不朽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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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4章 白雪清光休独对
珍卿回到达斯小镇半月, 完成了剩下的两篇论文。然后重读她收集的东洋史书、神话、民俗故事等。一个国家的史书、神话、民俗故事,是探索该民族总体性格的重要材料。
上辈子,珍卿接触过社会学书目《菊与刀》, 但她那时候大约觉得作者啰里啰嗦,一直没有认真读完它, 不然现在多少可以作为借鉴。既然没有这个条件, 一切头绪只能由珍卿自己捋起。
珍卿经过近两年的资料研究, 给东洋人的民族性格理了一个脉络:
一、等级制度构建伦理道德和生活方式, 并由等级制度演绎出对世界秩序的疯狂臆想。
(前面已叙述的内容不细述)……
东洋人不但在国内维系等级制度, 还演化出一套国际关系怪论。等级制度下的东洋家庭,惯例树立长子的崇高地位。东洋人因而自命为东亚国家的兄长,认为已成为工业文明强国的“哥哥”, 有义务将先进的“等级秩序”理念,传播到他所谓的兄弟之邦,使“弟弟们”摆脱被西方奴役的落后状态, 进而建立统一、和平、进步的现代国家。这种宗教狂热式的使命臆想, 会令东亚乃至整个世界变得危险……
二、隋唐时东洋人引进儒家文化, 但摒弃儒家思想核心之一的“仁”,简化并扭曲了“孝义”, 又没著述国史、追慕祖先的习惯, 便造就东洋人暴虐短视的性情因素。
统治者依靠等级制度和严酷惩罚,驯化被统治者只做身份允许做的事, 只思考工作需要思考的事。百姓对国家和元首的义务, 几乎没有源于理性的思考, 只是由于统治者的命令灌输。身份等级制度带来的文化惯性, 让他们大多数人顺从这种灌输, 即便进入现代社会也不会轻易“造反”。
东洋民众自维新运动始有姓氏, 所以没有基于姓氏的大家族聚居,也不像中国有悠久的祖先崇拜,一片聚居区的人只有祭拜氏神的传统。东洋人更不似中国有著史传统,不像中国人能学习先辈的治国良策、处世经验,造成东洋百姓的思考范围狭窄,思维方式浅陋。
如此,等级制度下“各安其份”的东洋民众,对具体事务的细节有强烈的专注力和把控力,却多数是没有远见和大局观的应声虫。被军国主义者洗脑的东洋民众,更容易成为军国主义战争的走卒……
第三,在对少年儿童进行礼制驯化时,有违礼仪的行为会受到社会的严厉惩罚,违犯礼仪者会被清除主流生活。一旦他们最为珍视的名誉受损,自小习成的绝对耻感文化,会让他们通过杀人或者自杀,来洗清这不能摆脱的耻辱感。
军国主义者通过无孔不入的耻感训练,让民众内化对利于军国主义者统治的礼仪道德。人们被要求对天皇无条件地忠诚,对无父母无条件地尽孝,对恩情无条件地寻求报答。“无条件”很多时候意味着不符合道德。
……
第四,东洋人普遍的邪神恶鬼崇拜,使他们缺乏是非善恶的正确思辨,让他们难以正视恶的危害,以致轻易做出极端血腥暴虐之事。
东洋人的本土鬼怪文化认为,鬼怪是兼容善恶的完整存在,若人们虔诚供奉一个恶鬼戾怪,可以达到转恶为善的效果,并使怨鬼成为凡人的保护神……与他们的神鬼故事印证的是,东洋人有一种普遍观念:他们认为人性天生是善的,恶只是一时的个人状态,做了恶事的人本质还是善的,这个善人最终还能上天堂。所以,他们没有自我省视的道德生活。
第五,精神必定战胜物质的唯心主义。东洋人相信精神是永恒的,物质是相对次要的存在。他们把这种唯心主义的态度,带到日常生活甚至战场上。
当工厂的工人极端疲倦时,他们告诉工人疲倦能够锻炼人的意志力。当他们的军人负伤濒死时,他们也相信只要有顽强精神,也能创造伟大的奇迹。他们甚至要求负伤的士兵自杀,为名誉而死也是伟大精神的体现
……
第五,对元首、父母、亲眷、恩人等负有绝对义务的生活,让东洋人为履行义务时常精神紧张,作为精神紧张的补偿,放纵感官的享受为东洋社会所包容。
所以,东洋人在洗澡、睡觉、进食、恋爱(婚外恋、同性恋)、酗酒上,拥有令人瞠目结舌的自由度。当他们被要求马上去履行道德义务,便又从一切感官享乐中抽身,不管他们之前多么放纵感享乐,只要继续履行自己的义务,还是值得嘉许的高尚人士。
……
一个阴晦的冬日下午,珍卿将写好的提纲修修改改,改完看时间不到五点钟,她决定先做个蔬菜水果汤,先简单祭一下五脏庙,再烧几个菜把晚饭吃好点。
珍卿坐在起居室窗前喝着汤,一边看外头铁色的低云堆簇着,一只五彩雉鸡扎煞着翅膀,不安地飞一阵停一阵,然后摇头摆尾地走入灌木丛中。珍卿又见花园希腊风格的亭子里,扑棱棱飞过来好多小麻雀,在地上蹦蹦跳跳一阵又飞走。
珍卿感觉一会儿就要下雪,记得昨天洗的衣服午睡起来收了,不过收完衣服楼上窗户都没有关。
珍卿慢吞吞喝下一碗蔬菜水果汤,顾不得洗碗准备上去关窗子。忽见邻居巴瑞尔太太在外面——这是巴克尔家托付照顾珍卿的人——珍卿打开门迎接客人,迎面一阵寒意贬骨的气流,巴瑞尔太太的小儿子萨姆也来了。他们告诉珍卿可能有一场暴风雨,要帮珍卿把室外的椅子搬进去。
才刚十岁的萨姆自来熟,见珍卿桌上有没吃的蛋糕,直接问珍卿是否准备晚饭时吃。珍卿笑着拍拍他的头,说蛋糕是另一位邻居送来的,她不爱吃蛋糕正不知怎么处理,萨姆在巴瑞尔太太戏谑的笑意下,欢呼一声拿起蛋糕坐到餐厅里吃去。
巴瑞尔太太利落地帮珍卿检查门窗,告诉珍卿待会叫她家的女佣赖莉过来,晚上给暖气加煤的活计赖莉会干,而且风雪天让杜小姐独自在家,想想还是很不放心。巴瑞尔太太看珍卿准备做晚饭,揪着吃得满嘴碎屑的儿子走了。
外面飘飘潇潇的雪屑越下越密,珍卿听着呜呜北风呼啸,听着风雪制造的不明声音,觉得自己连女佣不要,真的有点不明智了。
六点半钟,珍卿把两菜一汤做好,想送点土豆牛腩给巴瑞尔家尝尝,她跑上去拿雨伞的功夫,听见楼下一阵丁零当啷的动静,一面猜巴瑞尔家的女佣赖莉来了,一面又恐这么大的动静进了贼。
珍卿轻步走出房门,攀着二楼的栏杆向下看,看见小庄和元礼两人前后进来,一人搬着两只大皮箱子,她暗暗在心里公口气,撑着栏杆狐疑地嗔怪:“你们不年不假的,怎么现在来了,还提那么多行李!”
这两个人你推我攘地闹着,解释说他们特意请假看望她,又对着珍卿嘻嘻哈哈地乱嚷:“小姑(小姨),你还不快下来招待贵客!”珍卿兴趣缺缺地往楼梯口走。
珍卿刚走了有三级楼梯台阶,忽见小庄身后出现一个人,他一身格子呢大衣被淋得半湿,黑色的短发烂漫地耷拉着,这个清俊温柔的高个子青年,忽然抬头朝她轻唤一声“小妹”,珍卿一瞬间觉得在梦境中,然后听着呜呜呼号的风声,不知为何一阵轻一阵急,她就不可自抑地尖叫一声,穿着彩色丝绵袄裙的她,像一团俯冲下来的绚烂云霓,飞下来就卷在那年青男年的身上,猴在他身上兴奋地叫着“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