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民国好好学习生活——by老实头儿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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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卿在巴黎国立美校上课, 师从法国有名的画家达芒先生, 一则观摩西方各时期的艺术,二则接受更系统的西洋绘画训练。珍卿的导师达芒先生,可不是当下大行其道的现代派, 他是更合珍卿口味的古典派,且跟珍卿一样热衷创作人物画。准确地说,达芒先生是有创新精神的学院派, 继承了文艺复兴以来的美术理念和技巧。
达芒先生的画室有八个学生, 珍卿每天上午在画室从师学习, 下午的活动就自由很多,除了去美术馆临摹各种艺术品, 凡是报上说哪里有艺术展览, 她一定见缝插针抽时间去看。
珍卿既然接受系统的西方美术教育,则非要画人体不可了, 珍卿在国内躲过海宁的初一, 到国外没躲过巴黎的十五。除了大量对男女模特练习素描, 珍卿一直风雨无阻地去卢浮宫, 临摹达芬奇、德拉克洛瓦、米勒等的名作。还在导师达芒先生的要求下, 常常去动物园画狮子、马等。珍卿几乎天天抱着画请达芒先生指点。还找一位学养深厚的弗郎索瓦先生求教。
这位弗朗索瓦先生可不简单, 他既是巴黎国立美校的客座教授,还是法国有名的文学大家,十二年前便是法国科学院院士。在弗朗索瓦先生的画室,有位常来讨论学术的夏尔·莫诺先生,他是弗朗索瓦先生的好朋友,自己还是一位资深的投资人,同时是有名的艺术品收藏家。
值得一提的是,包括珍卿的教授达芒先生在内,弗朗索瓦先生和夏尔·莫诺先生,都认识蜚声国际的慕江南先生。弗郎索瓦先生对慕先生亦师亦友,达芒先生和莫诺先生跟慕先生也是老友。
当他们晓得珍卿来自中国,开始常询问慕江南先生的近,当听说珍卿是在美办过画展的Iris Dew,很快便把她与慕先生联系在一起。珍卿也无心对长者过分遮掩,将自己跟慕先生的师生情谊明白告知,这三位法国中老年两下溯源,发现珍卿这个中国女孩竟是故交,由是更对珍卿亲近亲热,难免也更加严格地磨炼她。
师从达芒先生和弗郎索瓦先生的第一个学期,珍卿独立创作了五幅全幅油画作品,六幅中小幅混合颜料作品。值得一提的是,她给导师达芒先生画的肖像,还有写景物的《阴云下的埃菲尔铁塔》,入选了法国国家艺术展览会——就是一个国家级的大沙龙,这对本国及外国的艺术家,都算是殿堂级的殊荣了。
而且她的导师达芒先生,还有忘年交弗朗索瓦先生,还会在他们自己和朋友的美术沙龙中,介绍珍卿中西合璧的写实主义作品。
珍卿即便刻意掩蔽了从前的光芒,也通过自身的才具和努力,作为新人在法国的艺术界声名雀起。
除了学业上进益喜人,珍卿来这里临摹的效率很高,因为生活杂务通通都由三哥包揽。
珍卿和三哥在欧美广交朋友,在英国、法国、德国持的都是礼遇签证。而三哥留居欧洲的原由,也在于游学和访问两方面。三哥平时除了包揽内外杂务,还参与欧洲华人赈济会事务,还依照约定跟汤女士一道,阻止中国的重要宝物流入外洋。同时,他也在筹备写一本经济学论著,专门论述世界范围的经济危机以来,各国选择的应对策略以及经济危机的后遗症。若珍卿留居欧洲的时间过长,他说或许还会选一门音乐课修一修,三哥在这方面很有兴趣。
在这期间,由汤韵娴女士牵线搭桥,珍卿和三哥曾买过一件《布辇图》的摹本,一座精致的古董白玉博山炉,还有其他零零杂杂的中国古物。中国现在也是看不到头的乱世,有些流落国外但被妥善保藏的东西,珍卿和三哥都以为,不妨叫它们暂时留在收藏者那里,而那些有遗失损毁风险的文物,他们就算银钱方面也吃紧,还是尽量收购回来保存好。
珍卿巴黎求学的第一个学期末,慕江南先生的世界巡展,已经从东洋开始了。东洋之行结束后,他带着十多位画家的三百幅作品,不远万里地向美洲大陆进行,珍卿留在美国朋友处的一些画作,也被慕先生一同收入巡展。慕先生的巡展在美国陆上的盛况,从美国、法国、中国等地连篇报道,都可以清晰地感受到。
当慕先生带着画渡过大西洋,珍卿、三哥、四姐、汤女士协同作业下,慕先生所需要的大展览场已租到,珍卿作为慕先生得意而倚重的弟子,依照先生传来的画作基本信息,提前布置好近两百幅画的陈设格局。
然而天不遂人愿,慕先生一到法国就一病不起,先生早年生活贫苦、际遇坎坷,于绘画一道又太过勤谨。珍卿初拜师就晓得慕先生身体多病,原来以为先生只是肾脏炎,后来发现他肠胃上也有痼疾,再加上长期勤于艺术事业,他还遭受着脊柱炎的长期折磨。此番的世界巡回画展,真的把慕先生累坏了。
慕先生既是诸病缠身,本不应当过分劳累的。可他一面想宣传中国现代美术的成果,一面也想筹集资金做更多事,此番巡回画展硬是坚持亲力亲为。慕先生到巴黎病得难以起身,珍卿和朱师姐等按住慕先生,说破天也不许他再多劳动。身体败坏至此还要逞强,弟子们再不严加约束他,恐怕是只有死路一条了。
之后,珍卿求得导师达芒先生应许,暂停了美校的学习,和三哥一起担负起慕先生画展的一切工作,包括在报刊电台做宣传,制作传单往街道上散发,给画展的重要来宾写请柬,具体安排两百幅画作的展位,随时按慕先生的意见调整——慕先生还叫把珍卿和作品也加入,这就更加大了他们的工作量。还包括与中法使馆、文学界、美术界、政府官员、民间学者等的沟通,以及方方面面的接待应酬工作。
若非慕先生跟师兄们大多病弱,珍卿这不曾参与大型画展筹备的人,也不至于被赶鸭子上架,被迫一路上不断学习、改造,一直开掘自己的耐力和潜力。幸好还有三哥、四姐、汤女士这些近亲友,还有其他中外的朋友们,都愿意来襄助中国艺术界的盛事,不然,珍卿就算不会漏洞百出,恐怕也会跟慕先生一样累瘫。
尤其要书一笔的是,为了体现中国的文化特色,吸引法国政界、学界的贵宾前来,珍卿亲自用毛笔并写中国字和法语字,共做了将近两百张精美中式请帖,就想在本地营造一鸣惊人的效果。
画展正式开幕的前一天,珍卿和师兄们再检查一遍,才能勉强安下心去吃饭睡觉。
画展正式开幕的那一天,珍卿在学校认识的夏尔·莫诺先生,陪同法国教育部长、外交部长、□□长一同莅临。慕先生拖着病体亲自主持开幕式,开幕式后,又用有点蹩脚的法语跟贵宾沟通,让大家感受到宾至如归的温暖。
大家在场中随意交谈时,□□长于连先生忍不住赞美,说珍卿在请柬上写的书体,也是可以陈列于此的艺术品,对慕先生和珍卿这对师生都很赞叹,慕先生和珍卿都致谢谦让。
画展的开幕致辞已结束,弗朗索瓦先生和达芒先生姗姗来迟,可他们引来太多文艺界的名流,他们把络绎到来的文艺界名流向慕先生和珍卿介绍时,珍卿这个自诩记忆力好的人,到后来都几乎招架不住。
这天,某某晚报统计慕先生画展的来宾,说在巴黎的三千艺术家先后来到慕先生画展,参观来自东方古国的现代艺术品。法国著名的大批评家马尼翁、学者杜波斯、艺术家派蒂特,分别在《费加罗报》《美术周刊》《文艺周刊》,发表文章积极正面地评价中国画。于是,方方面面的赞美声音,吸引来更多的观展者。
而珍卿自己在欧美的名气,其实丝毫不逊于慕先生,弗郎索瓦先生接受《费加罗报》采访时,特意介绍慕先生此番劳累卧病,系由其高足Iris Dew小姐承揽画展的统筹工作,事实证明杜小姐虽然年轻,也是媲美她老师的优秀艺术家。然后又全面介绍珍卿的生平,将她写文、作画、译诗、搞学术的一切事务,集成一片小小的传记提供给报社。
如此以来,在法国甚至在欧洲的华人,都不约而同地向巴黎辐聚而来,后面观展的人竟越来越多,慕先生原计划在巴黎展出一月,然画展的热度三个月也不冷,展期不得不延长了一回又一回。
法国周围的其他大小国家,纷纷向慕先生和珍卿发出邀请,盛邀他们到它们国内巡展中国画。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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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2章 学校事务前后忙
珍卿一家帮慕先生办画展, 忙碌了有半年。慕先生身体大好,就率众从东欧前往S国,继续他苦心孤诣的艺术交流。
珍卿虽也伤离别, 但慕先生离开之时,她正忙着给联合画展的作品印制画册。在报纸上大登广告和好的评论, 预售画册的声势不比联合画展小。还帮三哥忙滇州文理大学的事, 慕先生离开他们其实如释重负。
前一阵子, 联合画展进行到后半段时, 三哥常跟基金会还有吴二姐、谢董事长通信, 珍卿也常跟杜教授等学界前辈通信,就是为滇州文理大学的事务操心。三哥在梁州投建的文理大学,硬件设施确实容易完工。可是“大学非谓有大楼之谓也, 有大师之谓也”,大师可比大楼难拿得多。
哈得孙河畔的瓦格纳先生说过,招来学术最好的学者给予高薪, 其他学者自然就追随而来。三哥发愁的正是找谁人做这领头羊。
他要聘请德高望重的学界大德, 主持梁州文理大学的教务和庶务, 自己只想做出钱出力的校董。实际操作起来却没这么容易,不但三哥没资格做甩手掌柜, 在建造校园、购买书籍物资方面, 必须随叫随到、亲力亲为,连珍卿这个局外人也别想偷懒。珍卿和三哥联络好多学界前辈, 商议谁做校长才能在西南偏僻之地创造奇迹。
最后经过多方的斟酌讨论, 为新校聘请闽州的庄宜邦先生。庄先生本身是有名的理工科人材, 曾在平京、海宁、闽州的国立大学担任教学、行政要职, 在闽州国立大学主持物理学院期间, 屡被选为决定学校事务的评议员, 甚至以代理校长名义长期主持校务,他有近三十年的教育工作履历,可以说资格非常老道。
对年过半百的庄宜邦先生,珍卿不曾一会却早有耳闻。毕竟他们家的大宝贝杜教授,也算学界交友广泛的老资格,同学同事朋友间攀缘交情,界内人士总能引出一点渊源。
珍卿非常敬重的吴寿鹃先生,是中国最有资格的国学金石大家,当年因文章辞锋太过辛辣,戳到当局的痛脚,被当局发布告全国通缉,就跑到闽州国立大学教国文,在代理校务的庄宜邦先生手下任事。吴寿鹃先生也不曾想到,身世经历迥异、文理背景不同的二人,竟发展成为阖家交好的莫逆知己。
吴寿鹃先生跟珍卿两人说,庄先生学问精深、视野超前、作风干练、风格务实,且拥有教育家该有的责任心,在珍卿所认识的教育界耆宿中,他跟专司职业教育的裴树炎先生相类,都有“虽九死其未毁”的献身精神。珍卿和三哥广泛听取意见,甚至问过启明的梁士茵先生等,证实了吴先生对庄先生的评价。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庄宜邦先生干练务实得让人瞠目,用起三哥这个真正的校主全不见外,但凡需要什么仪器、图书、报刊、文献,甚至能担起一系责任的大学者,但凡他在国内想不出办法的,都托三哥在国外给他想办法。
更没想到的是,庄先生用起珍卿这校主夫人,也是一点不含糊丝毫不手软。
说起来也是珍卿自己太天真。一开始啊,珍卿代三哥跟庄宜邦先生通信,跟他议论分科设计、学分设计、师生管理、教学庶务,觉得庄先生确实精到务实,再谈及官能训练跟劳育、德育、美育之事,发现庄先生对她的理论有兴趣,还能发一点精到的见解,便惊讶庄一个理工科高材生,对于文艺之事竟能说到珍卿心里。想着三哥把校务委托给他确实上算,珍卿大大赞美恭维庄先生几回回。
结果庄先生就这么被夸飘了,敢跟校主夫人提出非份要求,教珍卿给他写《学科设计与学分管理规划》,把方方面面的事务帮他细化一下。珍卿自己忙得狗罐子一样,哪有闲功夫给他操这份闲心?再说她是校主夫人来着啊,到底谁给谁打工,这庄先生心里一点数没得啊?!
可杜教授跟吴寿鹃先生就打电报,说庄先生忙得不可开交,叫珍卿能帮忙就帮帮忙,她不过回电报稍稍晚了些,三哥兴华教育基金会的人也来劝,负责人赵君娴女士和理事黄处贤先生,都说庄先生忙得不能开交,大家能帮忙的都在帮忙,庄先生夸珍卿是当教育家的料,许多超前的教育思想很值得试验推行,这才叫珍卿亲自写《学科设计与学分管理规划》。不得已,珍卿捏着鼻子写了这个规划。
写完珍卿算是大彻大悟,都说庄先生忙得不可开交,那实际上他是不是缺一个帮手,比如给他配个精明能干的副校长?没想到三哥也正有此意,不但是因为庄先生忙到飞起,也是庄先生需要有人经管校内庶务,处理与当地人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