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民国好好学习生活——by老实头儿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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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听闻此人供职军队系统,珍卿猜疑他干过不少坏事。可是那时候想到仲礼在德国,当时也是鬼使神差的,卖给他一幅自己也钟爱的人物画,并应他要求写了幅字给他,她当时仗着苏尔曼看不懂,写的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这个叫苏尔曼的非常喜欢。这是珍卿跟他唯一一次交集,但经营艺术品的莫诺先生说,他早年就跟此人打过交道,此人还是囊中羞涩的小职员,就热衷收集名家创作的审美品,不是一个不知所谓的疯魔人。
珍卿也琢磨过苏尔曼。珍卿他们初到欧洲游德国,在街上遇到的容克贵族军官,看亚洲面孔就像看低等生物,苏尔曼至少没把人看成低等生物。珍卿想,若是楚师兄这官面人没办法,事情得着落在德国土著身上,不择手段也要把家人救出来。
他们没买到火车的头等车位,跟两个德国青年都坐二等车,夜里行车听火车哐哐叽叽,闭着眼睛勉强自己休息。翌晨醒来,胡乱吞点吐司跟同行者聊天。学美术的拜洛是弗郎索瓦先生的弟子,是珍卿早就相识的学弟,学工商管理的海德林是新索邦大学的,跟学拜洛是亲戚兼好友。珍卿去新索邦讲《中国“法”的形成》,海德林说听过她的演讲,一直遗憾没跟她说上话呢。这二人在德国都算老贵族,听闻珍卿家人在德国的麻烦,对帮助寻人一事义不容辞。
珍卿再三劝他们稍安毋动,如今德国人不能以常理推论,若行差踏错自己人也麻烦,她想待她弄清怎么回事,再请他们帮忙不迟。
这天中午入德国边境时,火车上管车的进来,要大家把护照、工作证、签证拿出,待会有专人上来例行检查。
车停后等了好一会儿,例行检查的人上来了,除了海关还有军人穿插其间,穿的还就正是黑色制服,这架势真不像普通的治安检查,鬼知道他们在检查什么。这些军人来回逡巡着看,在珍卿身边停留得格外久,一个并不英俊的冷酷军官,把珍卿和庞勋的证件看过,随便看了拜洛跟海德林的,询问这两人跟珍卿两人的关系。
当拜洛解释说珍卿是知名人士,是世界闻名的美术家跟文学家,那冷酷军官下意识不屑地咧嘴,皮笑肉不笑地审视着珍卿,对她过分年轻的脸庞很疑忌,但对她熟稔的德国语又有好感,正想逗逗满脸警惕的珍卿,忽听他的同伴大声呼喊:“有个雅利安女人,带着她的犹太小杂种。”这冷酷军官自此回应一声,冰冷的灰蓝色眼睛对珍卿笑:“祝你好运,年轻的中国女学者。”
随着这群军人拥向前头车厢,马上有女人尖叫和重物坠地声。连有背景的拜洛和海德林,都绷着脸抿着嘴不出声。学弟拜洛也按着珍卿手,示意她现在也不要说话。
那些军士臂上的万字袖套,令珍卿心里拔凉拔凉的。她在法国报纸上看到过,德国的《德意志血统和荣誉保护法》,限制犹太人的政治、经济权利和婚姻自由,犹太人甚至不能成为德国公民。前头那小孩若真有犹太血统,天知道他们会如何对付抗他。
但她也有自己的大烦恼,眼下顾不得操心别人。她在火车上发了两次电报,三哥竟然还没有找到,她本就忧心如焚快要自燃,她原本就不安的心,被这些穿黑色制服的人刺激到。
不幸中的万幸,当火车例行检查完毕,火车继续向柏林进发时,阿道夫教授就发来急电,说三哥已经找到了,说三哥昨天下午上街被抢劫犯袭击,头部受伤倒在街上,幸好被路过的中国人救了,救人者没他的住址和联系人,三哥头部受伤又昏迷就跟亲友失联。阿道夫和戴三还以为,三哥也被秘密逮捕呢。还是楚师兄叫使馆人员多方探听,终于查询到三哥的救命恩人苗先生家。
在火车上听闻三哥化险为夷,珍卿忍不住长念“阿弥陀佛”,只要三哥好好地活着,打破头昏迷也算万幸,见到救三哥的人叫她磕头也愿意。
裴浚给珍卿的保镖戴三、庞勋,戴三之前跟着三哥先来德国,庞勋跟着珍卿后来德国。珍卿一直疑虑三哥莫名失踪,这个戴三怎么没在他身边,不过珍卿没好质问戴三。
到站下车戴三跟珍卿一说,才晓得前天三哥找了NC党老同学,借他在监狱系统供职的便利,帮忙找一找仲礼跟裴浚。三哥给老同学出了大价钱,才知裴浚被牵扯进德国左翼组织,跟其他在德的□□华人,一起被SS指挥的警察盯上,逮捕他们时把仲礼也捎带上。德国现在的目标是整个欧洲,最要防的是共产主义跟S国,他们现在正打击左翼组织。问题跟她之前想象得一样严重。但万幸的是,他们还被关在普通的警察监狱,但近期说要集中关犹太人的地方。珍卿听得简直晴天霹雳,集中营里竟然也关华人吗?会有这样耸人听闻的事情吗?
这就不仅是钱能解决的问题,足够多的钱还要有能量的人帮忙,才能将仲礼和裴浚营救出来。前天,三哥跟戴三打听到消息戴三分头流动,三哥说去中国驻德使馆求助,叫戴三先去准备尽量多的钱,他们在德的人脉不够份量,必须把能借助的力量都用上,钱是通行的开路利器。但没想到戴三取钱回阿道夫家,打电话到使馆说三哥没到,戴三这才慌了。
戴三已经自责悔恨,珍卿也不可能再怨恨他。可当他在阿道夫家看见三哥,他伤得比想象中的严重,头部被重击还挨了冻,没死在大街上真是万幸。
珍卿每每设想当时情形,都觉得心惊肉跳不能镇静,幸亏上苍见怜,幸亏神佛见爱啊。
两个人分别快有旬日,劫后余生的感觉太特别。三哥跟珍卿略说了一会话,对她的到来不是高兴而是忧心。仲礼倔头倔脑太任性,若早离开德国根本没有这些事,最后还是裴浚说动他离开,偏在离开的节骨眼上出事,也是上天安排得这一劫。这一天,三哥叫戴三去探监却只见到仲礼,仲礼晓得三叔因他蒙难,心里也知道后悔自责,但是再三叫戴三转达,若要救人请连裴浚一道救。
珍卿当然会连裴浚一道救,裴浚身份特殊又是他们好友,仲礼不说他们自然也会救,可这就不是动动嘴使点钱那么容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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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5章 危难时刻谁相帮
三哥说不了多久话就得歇着, 珍卿守在他身边犹然后怕,未料三哥这次德国之行,竟是与死亡擦肩而过。她悻了半天才勉强定神, 记起要去答谢三哥的救命恩人。戴三说那家人也是华侨,姓苗, 住的离中国驻德公使馆非常近, 因此三哥在去公使馆路上被劫, 苗家人能恰巧搭救了他。
珍卿跟戴三登了苗家的门, 一点不含糊就要给恩人磕头, 被那家人不胜惶恐地拦下。坐下来叙一叙关系,发现也算拐弯抹角的有些联系。这位苗先生认识裴树炎先生,曾跟裴先生在中国做过职业教育。见苗先生人品贵重又是长者, 珍卿含糊谈及营救仲礼跟裴浚的事,苗先生一家也是爱莫能助。现在德国大行对元首的个人崇拜,多少外国人听着荒诞的政策, 他们的官员军人却奉为圭臬, 苗家人说不怀疑他们会越发疯狂。
珍卿之处去中国驻德使馆也谈了, 弱国外交对上疯狂的战车国家,能起的作用也微乎其微。不过, 使馆有人知道跟珍卿买画求字的费尔曼, 此人也不算什么显贵人物,但他是管军需的一个小头目, 军队警察系统也能搭上关系。
探访过两个重要地方, 珍卿欲把希望着落在费尔曼那, 便先把请学弟拜洛把她的困境透露一下, 试探那费尔曼先生对珍卿态度如何, 若跟其他疯狂NC党一样蔑视外族, 还是先不要送上门去吧。
拜洛学弟是本地人行走自由,代珍卿先去费尔曼家走一趟。他一个上午功夫就把事办了,风尘仆仆赶道阿道夫家里,珍卿迎他进来看他神色惊惶,心里立刻凉了一大截。但拜洛没有说费尔曼态度如何,他说刚听到海德林的不幸消息,他刚回家圣诞节都没过完,就被他兄长强制送入某军事组织,进了这法纪森严之处,若想偷跑出来,搞不好会挨自己人的枪子。
拜洛讲完神经质地在房里绕圈,旋即拉着珍卿的手颤抖说道:“Iris,我必须立刻逃出德国,不然,就是海德林一样的命运,我父亲跟海德林之兄一样疯狂,民族主义者加种族主义者,真是无所不至无所不为。”珍卿也惊疑不定地看他:“若真如此,你预备如何逃?需要我帮什么忙?要钱吗?”
拜洛这时才镇定下来,满脸歉意地跟珍卿说:“Iris,我不能逃,我不能把你留在这,弗朗索瓦先生不会原谅我,达芒先生跟莫诺先生也不会。”珍卿不忙劝这个自相矛盾者,而询问军需官员费尔曼的态度。拜洛这才镇定下来说详情,他说苏尔曼对她的到来很欣喜,打算下午晚些时候来拜访她,并把她引荐给自己的亲朋好友。他没能力帮珍卿从监狱提人,但他的宴会上有些人能,但他说不会从中沟连什么事情,能结交到什么人靠珍卿自己。
珍卿救不了已被管制的海德林,但是拜洛应该过他希望的人生,她力劝拜洛不必管她,现在能离开赶紧离开,若他也被送进军事组织她真是无能为力。
珍卿塞了一些钱让拜洛走了,正在思量拜洛说的话,设想若实在救不出来人,她究竟该到哪里寻门路?她甚至在三哥跟仲礼之间权衡,她自然把三哥排在前面,可是,若束手无策就放弃仲礼吗?不不不,放弃对人对己都无法交代,她连对裴浚都无法轻言放弃,这是不能跨越的底线。但是,她恐怕也会面临道德抉择,她能为仲礼和裴浚做到什么地步?
珍卿想到脑袋发疼,决定放弃没结果的自我诘问,忽然听见外面开门的动静,发现是主人阿道夫教授回来。阿道夫教授疲惫地脱下大衣手套,忧郁透彻的灰蓝色眼睛,悲伤无奈地看着珍卿,然后邀她去书房说点私话。
阿道夫教授头一句就石破天惊,他说他有犹太血统,有四分之一还是八分之一,他作为孤儿也不大确定,他也没有行过割礼,鼻子也没有那么大,所以到现在还安然无恙。但他意识到他并不安全,预备收拾行装回到美国去——他本身就是德裔美国人。
珍卿听到阿道夫教授的话,觉得柏林的冬天冷得彻骨,开着暖气都觉得肺里凉飕飕,看着自言有犹太血统的人,下意识要尽量地少说话,片刻后她镇定下来,找回她的声音:“您打算何时动身呢?”阿道夫先生从窗外望向萧条的街,军人的靴子发出橐橐响声,他深呼吸着跟珍卿喃喃道:“真像来自地狱的声音。”
珍卿猛然一个激灵,告诉阿道夫有位军需官要来看她,对阿道夫先生会否不利。阿道夫先生说他马上会离开,而且是若无其事地离开,就像往日出门上课一样,之后会因一份紧急电报从学校离开。珍卿对这个回答毫无防备,完全惊了。
阿道夫先生是教哲学的教授,其实给珍卿帮不上忙,他离开对营救计划也没什么影响,但阿道夫还是诚挚地道歉,说他的行李已提前运走,此刻再从家里走出去,不会叫外人认为他出远门。阿道夫教授是看见他人惨事,觉得该早点离开是非之地,实际尚无人指控他有犹太血统。他一走人SS更是无从验证。这种血统问题真的难说,后世还说西他拉也是犹太人,怕被发觉做了数次垫高鼻子的手术。还真别说,西他拉那鼻子是挺可疑的。
阿道夫说他走后房子还由珍卿他们住,但日常事情也只能靠珍卿自己应付。
主宾简单的谈话结束了,阿道夫先生拿着公文包,从容地出门走到大街上,就是平常去学校上课的样子,而后会因亲戚的葬礼从学校离开。过了不知多久,珍卿才意识到手足冰凉,她把指腹捏得没血色了。她不敢现在就去见三哥,这副惨白惊疑的神态,一定会引起他怀疑的。
珍卿找到阿道夫的听差说话,请他把房里暖气烧足一些,又给女佣钱叫她去买些菜。跟这两人消磨一会时间,珍卿才能自然地笑出来。把女佣熬的牛肉汤盛一碗,端着进了三哥休息的房间。
三哥醒来正靠坐床上发呆,见是珍卿,脸上是苍白荏弱的微笑。珍卿看着三哥乖乖喝汤,问他刚才在想什么,莫名凝重似的,三哥咽下汤看向珍卿,顿了片刻淡淡说道:“我在想,千金难买早知道,事到临头乱阵脚。”
珍卿嗫嚅着也觉无言,他们最初就叫仲礼到美国,这孩子阳奉阴违跑到德国,强押着他去美国也不现实,他长着脚随时还能跑。一拖沓就拖到他们出了事。可这并非是他们的失误,经此一番仲礼若不省悟,就白长那么聪明的脑子了。
可是此时扔下仲礼、裴浚不管,也不可能,这是珍卿跟三哥无言的共识。而后三哥问起苏尔曼,珍卿说此人说下午会来访。
果然,苏尔曼下午带着妻女来访,就像是寻常的亲戚来往。尤其重要的一点,十岁的莉娜·苏尔曼也爱美术,跟她父亲一样收藏了不少珍卿的画册,据说连珍卿的小说《欲界俗人广记》,也是这个小女孩的床前读物。期间三哥也出来陪坐一会,着实支撑不住,珍卿和客人都叫他歇着。苏尔曼太太也义愤填膺,说应该惩治袭击三哥的罪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