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民国好好学习生活——by老实头儿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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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亏启智及时赶回, 发现做傻事的妹妹, 及时将她送到医院治疗。可是无良的生父继母, 到此还来逼迫可怜的顺贞, 现在在演的就是接下来的部分。
台上道具有个简易木床, 一个演员穿长衫戴胡子, 慵懒地躺在那上头抽大烟,下面站着她的女儿、儿子,他极为轻蔑自得地,指着病体未愈的女儿说:
“你就是我养的一条狗,你吃我的喝我的,我叫你看门你就得看门,我叫你吃屎你就得吃屎!哼,哪里由得了你!你就算是真的死了,尸体也要抬到佟家,葬到他家的祖茔,生是佟家人死是佟家鬼……”
顺贞哀哀哭得绝望,启智不惜跟长辈对抗,痛恨地抒发心中块垒:
“十四年前,我恶毒的父亲、奶奶,害死了我可怜的母亲。她明明是活生生的人,你们却把她当成牲口,找不尽的理由驱使她劳作,她明明需要休息,你们却让她得不到一刻的休息。她怀着孩子叫你们逼死了,你们全都是杀人犯,是杀死我母亲的凶手。
“呵呵,保大保小!保大保小!女人在你们眼里是什么?是一个生孩子的容器吗?!是没有思想、没有感情的低等动物吗?不,不是,我们的母亲任劳任怨,一片慈心地爱着她的骨肉,,可你们这些恶毒的人,生生地让她与骨肉分离,她咽下人世间最后一口气,她在想些什么呢?她是不是在想着,她连情愿当牛作马守着孩子的机会,也永远失去了!我从此没有了母亲!妹妹没有了母亲!”
台上男演员声嘶力竭地叫,捶胸顿足地嚎啕大哭,女主角也上去,跟男主角一起抱头痛哭,过一阵男主角平复一些,又念起了他的台词:
“是你们无止境的恶毒,夺走了我母亲生存的机会,也是我愚蠢无知,让我永远失去挽救母亲的机会,我余生都将活在悔恨之间,这,是我的宿命。但我不会让自己再有新的悔恨,你们要把我冰清玉洁的妹妹,出卖给一个毫无希望的烟奴、赌徒、淫棍,我绝不容许,我绝不容许你们毁掉她的人生。”
说着,男主角拉着躲在他身后的妹妹,告诉她:
“你不要怕他们,他们身边也没有打手。如果你放弃将他们视作亲人,把他们当成迫害你的仇人,你就晓得以什么态度来对他们了。”
这时,男主角面向“敌人们”慷慨陈词:
“你们把她当作奴隶对待,是因给她灌输伦理纲常,欺骗她生来就是奴隶,必须对奴隶主的父母保持驯服,现在她不再读《女儿经》《列女传》,她明白你们不是她的亲人,而是毁灭她人生的刽子手,她晓得你们拿她不当人,她晓得你们生出儿女,就是想把他们像牲口一样驭使、弹压、摆布……现在,她已经决定要反抗了。”
珍卿留意观众们的反应,看进去的人越发沉浸其中,也有不感兴趣的人扭头就走。
最后哥哥拉着妹妹的手,一字一字地告诉她:“你要大声向他们宣布,你就是你自己,你不是任何人的附庸!你要读书,你要工作,你要自己选择丈夫。你要掌握自己的人生,因为你的人生属于你自己。你既不是长辈的傀儡,也不是丈夫的奴隶,你就是你自己的。”
哥哥启智逼着妹妹顺贞,叫她向逼害自己的长辈宣布,在顺贞大声的器喊中,人们听到她不敢说却想说的话:
“我不是赔钱货,我一点不懒惰,我没有思春,没有勾搭别人,我要上学,我要工作,我要自己养活自己,你要告诉你们,女人不是男人的保姆、下人、生育工具,我要上学,我要工作,我要解放我自己,让自己活得像个人……”
哥哥把妹妹带到舞台角落,他严肃地告诉妹妹:“你从今天开始自由了,但是,你要做好吃苦受罪的准备,独立不是容易的事。”
至此第二幕也结束了。观众意犹未尽地关注着舞台,沉浸在戏剧营造的环境中,暂时还没有出来。
珍卿抹抹眼角的泪花,她觉得海大话剧社演得真好,他们把小说中想表达的东西,在更富张力的舞台上淋漓尽致地呈现出来。
她觉得该叫宝荪来看看,转瞬又觉得他不看也好,这些内容无疑在揭他的疮疤。
说起来,珍卿原想叫宝荪写他娘的事,权当是个回忆录,不要求可读性有多高,她写小说也可以参考下。可他一提笔就回忆纷纷,自责愧疚伤心痛苦的情绪,让他下笔总是支离破碎。珍卿只好结合宝荪的言行,揣测他的心理活动,才把小说男主角塑造得饱满些。
这时候,有一个海大的男学生,举着手开始高喊口号:“女孩要上学!女孩要工作!女孩要独立!女孩要解放!反对无良父母!反对包办婚姻!”
他每举着手喊一句,情绪激昂的人们,就激情地跟着喊一句,戏剧表演成了个宣讲现场,或者动员什么活动的现场。
珍卿看不少警察在外围晃悠,她找到俞婉学姐说这事。俞婉学姐摆手说不用担心,麦特林路是《新女性报》的根据地,这里他们人面非常熟,再说也有人打点过,不怕有警察给他们捣蛋。
《摩登时代》还有一幕没演完,但演出比预期效果好得多,大家除了负责让戏继续,还有人要帮着维持秩序,俞婉学姐就在台上喊着不要挤。
其他人都大体满意,珍卿反倒不太满意,但这个不满意,也是她事先权衡的结果。
很多保守家庭的女孩儿,被家人当成兄弟的垫脚石,像男主角这样的哥哥可不多。不过时下现实主义写法很多,真把姊妹当垫脚石的被批判,实际不那么恶的也被批判,这就把可以争取的男同胞推到对立面,对于现实的改善没有意义。
所以珍卿突发其想,塑造出一个形象积极的哥哥,提醒那些有姊妹的男同胞们,他们可以为姊妹做些什么。
“反响这么好,你叹什么气!”
珍卿回头一看是荀学姐,她拉着姗姗来迟的学姐的手:“你怎么现在才来?”竟见她身后还跟着一人,是扫盲夜校做老师的杜葵(施祥生),赶紧摆出笑脸打招呼。
珍卿拉着两个朋友,问她们什么时候来的,这么巧赶在一起来,前面两幕看过了吗?
荀学姐是刚刚才过来。
阿葵说她早就来了,不过只看了第二幕,第二幕借鉴施祥生的故事,她眼睛红红地跟珍卿道谢,说她刚才像被施了咒一样,听大家喊“女孩要学习,女孩要工作”,也热血沸腾地喊那些口号,简直像变成另外一人。
珍卿笑着说:“人处在群体之中,本就会受群体感染。不过,大约你心里有这些话,你是借机说出来了。”
阿葵崇拜地看着她,说珍卿你懂得真多。
荀学姐拉着珍卿的手,帮她避开街沿的黄包车,又看向对面的汪洋人海,问珍卿第三幕还看不看,珍卿问阿葵还看不看。
阿葵微微腼腆地说:“人多我有点不惯,其实你的小说我看过很多遍,不一定非要看话剧。”
珍卿站久了也有点累,第三幕不看也行。结果对面的茶馆、洋货行,能容闲人说话的地方,全都站着对对面话剧感兴趣的人。
荀学姐看一下时间说:“快十二点,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吧。”珍卿和阿葵没什么意见。
她们沿街向北走了会,荀学姐指着一个巷子说:“这里有家东北菜馆不错,你们吃不吃东北菜?”珍卿说她不挑嘴,阿葵自然也无异议。
她们三个人点了三个菜,炖大鹅、东北炖鱼、青菜豆腐汤。
她们三人都有点心事,都默默等着菜色上来。过一会儿,珍卿笑问荀学姐:“学姐在忙什么?你今年几乎变成甩手掌柜,多少事都叫俞、钱二位学姐出面?”
荀学姐也无意遮掩:“报歉现在才告诉你,我正在学英语,打算今秋去美利坚留学,学教育。”
珍卿稍稍默了一下,对荀学姐的求学,还是抱以祝福的态度,不过她也很担心:“那《新女性报》怎么办?”
荀学姐心里涌上刺痛,《新女性报》就像她的孩子,她含辛茹苦地发展到如今,最不舍的就是《新女性报》,可是她有必须要做的事,她告诉珍卿:“我会叫俞、白、钱三人继续办下去。”
珍卿也是小脸黯然:
“我不喜欢钱学姐行事,有的稿子她总不过审。我现在写的最多的就是婚姻指南,还有恋爱宝典,再不然就是科普常识,她对《摩登时代》也挑三拣四,若非你最后拍板定下,我就发到魏先生的《十字街心》。你此番一去,我怕也会疏远《新女性报》。”
……
第239章 搞事业的那点事
◎三月上旬的时候,娟娟姐的丈夫韩先生,亲自过来请李师父、李师娘往应天去,而珍卿总在做自己的事,也没有功夫陪恕◎
她们在东北菜馆边吃边谈。阿葵最关注的是珍卿, 她听说“钱学姐”针对她,她心里有先入为主的不快,觉得珍卿这么好的人, 还有人不喜欢,不是心生妒忌, 就是性格太坏。
珍卿绝难想到, 阿葵心里会这么想。她觉得阿葵不会乱说话, 也觉得让她晓得她的难处, 晓得她不是全知全能, 有利于缩短她们的距离,不让阿葵总那么自卑。所以有些话不避讳她。
荀学姐放下筷子,脸上有点歉意, 但郑重地跟珍卿解释:“其实,钱缤她很欣赏你,说你有很强的创作天赋, 知识丰富, 见识不浅, 有极深的洞察力,将来一定是有名的女作家。她喜欢挑刺是习惯, 他爹的小老婆很厉害, 她娘懦弱弟弟小,总是她出头跟人吵架, 养成了不让人的性格, 其实是刀子嘴豆腐心。”
珍卿觉得炖大鹅蛮好吃, 想这是怎么调的味呢。荀学姐还帮钱学姐说话, 她其实不那么领情:“我就觉得, 刀子嘴的就是刀子心, 我没法像喜欢你那样喜欢他,交朋友也要讲缘分的。”
荀学姐看珍卿的目光,无奈又含着满满的包容,就像珍卿说喜欢她一样,她其实同样格外喜欢她。阿葵看珍卿的汤碗空了,又帮着她盛了一碗,叫她多吃青菜多喝汤。她想,原来珍卿喜欢荀学姐这样的。
荀学姐是怎么样的,自信坚强干练,而且还忧国忧民的。
荀学姐想起来问:“刚才气氛那么好,你看着怎么忧愁?海宁大学话剧社的表演,你不满意吗?”
珍卿忧愁的原因很复杂,三言两语表达不清,就很笼统地说:“就是觉得世界很复杂,跟腐恶的旧势力做斗争,有时候竟然需要妥协。我写的《摩登时代》,就把顺贞的哥哥妥协成了进步的好人,为此钱学姐把我的稿子打回来。可我也觉得不得不妥协,总不能把所有人都变成敌人吧。”
荀学姐微微讶异,她竟然能想到这些。阿葵却听不大懂。珍卿和荀学姐聊开,过一会儿看阿葵神情黯然,才觉得不小心冷落她,荀学姐赶紧问,是东北菜不合口味吗?阿葵摇头,珍卿问她是不是听得无聊。
阿葵认真看着珍卿,却又低下头,自卑地说:“你们说的,我好像听不大懂得。”
珍卿跟荀学姐对视,噢,原来刺激到一颗敏感的心了,珍卿握着她一手,柔声安慰她:“这也没什么,是你在的环境太闭塞,你的兴趣在文学上,对于社会革命、时髦思想不懂也正常,可以看点时政报纸之类,不然,对了……你也可以继续深造,我可以资助你学费,其他费用你自己负责。”
阿葵顿时眼神大亮,追问珍卿真觉得她该继续念书吗?荀学姐看着这个小学妹,把珍卿手握得那么紧,仿佛她能支配她的信念,觉得这姑娘真依赖珍卿。
珍卿连连点头说当然,问阿葵花想没想过,她究竟对什么专业感兴趣。阿葵脱口而出“教育学”,却莫名看荀学姐一眼。
珍卿自是举双手赞成,说师范学校大多免学费,不过阿葵可争取念师范大学,而非念师范中专。接着,她们就讨论此事的可行性。
珍卿曾经向玉琮许诺,写完文章以后,可以给他一半的润笔,但玉琮死活说不能要。按照这个思路,她也用了施祥生的故事,也可以给她分些润笔费。
实际《新女性报》给的稿酬,低于她在其他报馆的稿酬。这个小说比较火的情况下,前后挣的稿费和转载费,现在也不过五十多块钱。她决定给宝荪和阿葵每人十五块。不过就算是她拿大头,说服这两个内向之人接受这份钱,还是一件费精力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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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登时代》作为一部话剧,比它作为小说火爆得多,首场的公开路演就大获成功,演出消息登上《宁报》《新林报》这种大报纸,魏先生的《十字街心》也登了,像《新女性报》这样的小报也有登的。
据俞婉学姐的兴奋转述,给海大话剧社的邀请函,像雪片一样不断飞过来,不但各学校请他们演《摩登时代》,各种机关、医院、社团、商会,都在邀请他们去表演,社团尤其以妇女社团最为积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