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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命——by张饮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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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束双手抱头,小声嘀咕:“这不是取决于你吗?”

“取决于我,是么?”

“啊,”饶束发现他那双桃花眼里闪烁着一些不知名的光亮,她点着头,“是啊。”

他轻点着下巴,再下来一个石阶,跟她之间只差了一级。

“你,你站上面就好啦,太近了这样。”

“太近了吗?”他挑眉。

“我流汗了有汗味的我跟你说……”她退下一级。

“嗯。”他再往下一级。

在这六月艳阳的长城之上,缓慢逼近她,眸里涌动着说不尽的诱惑。

“流汗了是么?”他弯腰,低头,凑近她的脸。

呼吸可闻,绒毛可见,青柠气味隐隐淡淡。

一手搭在她肩膀上,他亲了一下她的鼻尖。看着她猛地往后仰,他抓着她的肩膀稳住她。

灼灼对视,他再亲了一下她的眼皮,蜻蜓点水,暧昧至极。亲完了再及时抓住她肩膀稳住她。

饶束已经忘记了反应,瞪大双眼,笔直地站在他面前,两手死死地攥着背包肩带。

白皙长指屈起,在她脸颊侧边轻轻刮了一下。张修垂着眼眸说:“我有洁癖。”

“啊?”

他看着她的脸变红,“我刚亲了一棵鼻尖有汗的竹笋。”

“啊……”

“告诉我,现在你有什么感受?”

“心跳、加快,脸好热……疑似中暑……”

他第三次轻拍她的遮阳帽,“我问你的内心,能接受吗?对此感到痛苦吗?”
饶束使劲摇头,“这个,怎么会、痛苦啊?这个,就是……会紧张,然后害羞……”

“所以不是不能接受?”

饶束点头,美色在前,令她丧失理智,完全跟着他的思路乖乖回答。

“好。”张修站直身,双手插兜,“这就是我的答案。”

“哈?什么答案?你,你在说什么?”

“对于那些,你认为对我来说很脏很不好的东西,只要它们是你身上的东西,我都会这样 …”他第四次轻拍她的遮阳帽,“亲一下。”

他说着,又挑了挑眉,“或者比‘亲一下’更多…也不是没有可能。”

“……”饶束的表情瞬间变幻莫测,相当复杂,一言难尽。

一冲动她就想拦腰抱住他。

但她克制住了,她维持着石化的站姿,试图用最快的速度压下自己的情绪变化。

但就是他妈的压不下去。

她望着他,一开口就问:“现在我是不是又可以抱抱你了啊?”

她这句话带着很重的哭腔,颇有些楚楚可怜的意味。

然而张修只是第五次拍了一下她的遮阳帽,轻笑一声,“愚蠢。”

他说完就转身,抬脚往上踏。

饶束郁闷不已,“怎么就愚蠢了呀?明明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剩下的路程,两人一路没交谈,一前一后,各爬各的。

一直到他们爬上北八楼,找了一处人稍微比较少的望台。

饶束边喘气边拿手扇风,“我回去一定会黑三个度!”

张修没理她,手伸到她面前,“水。”

她把水递给他,又拿出她背了一路的水果,眉开眼笑,“现在我们可以来做最有成就感的事情了!”

他安静喝水,喝完就去找垃圾桶。

他回来的时候,见那竹笋正在拆草莓的包装盒。

从侧脸看着她,张修把之前听到的她跟她朋友郭睿的对话重新回放了一遍,再想起她那时跪伏在石阶上几乎失去意识的模样。

“哎?”饶束一转头就发现他站在那儿看她,“你站着干什么?”

“难道这里还有供人躺下的地方?”

“……”她靠着塔楼护栏,“我是说,你快过来吃草莓呀。”

张修眨了一下眼,走近之后,漫不经心地喊了她一声:“束哥。”

饶束手里的满盒草莓都差点掉下去了。

她侧转脸,盯着他。

而他不以为意,继续随口问:“等你考完试就会组织某种线下活动吗?”

“你,你到底想说……”

“我方便去参加吗?”他打断她的话,转头跟她对视。

饶束不安又焦灼,“你、你都不知道那是啥,你想去干嘛?”

“现在不知道,”张修点了点下巴,“去了就知道了。”

“……我不想跟你讨论这个,”她眼神躲闪,“我们还是吃草莓吧!”

“我不想跟你吃草莓,”他绕到她身后,“我们还是来听音乐吧。”

饶束皱皱眉,没说什么,只要不是继续问她那些事,他想做什么都可以。

她感觉他拉开了她的背包。

“站好别动。”张修在她身后说。

“这么神秘的呀。”而她果真没动。

不多时,饶束的耳廓被凉凉的东西碰了碰。他给她塞上了耳机,左右两边。

「i see what you are wearing/ there is nothing beneath it」

「forgive me for staring/ forgive me for breathing」

「we might not know why」

「we might not know how」

「but baby, tonight, we are beautiful now」

「we are beautiful now」

「we are beautiful now」…

震耳欲聋的电音鼓点随后而至,几欲粉碎她的灵魂。

太大声了,实在太大声了。

饶束想摘下耳机,却被身后人捂住双耳。

她仰头,以后仰的角度看见他尖秀的下巴。

张修笑了一下,垂眸,用口型说:乖 - 乖 - 听 - 完。

她眨眨眼,他顺势低头,凉而柔软的薄唇在她额前贴了一下。

饶束移开视线,任由强烈的电音节奏在她耳里炸裂,就像她此刻的心跳一样。

「let us live tonight like fireflies」

「and one by one light up the sky」

「we disappear and pass the crown」

「you are beautiful, you are beautiful」

「we are beautiful now」

「we are beautiful now」

「we are beautiful now」…

最后一句重复了很多遍,直到饶束把它烙印在心里。

尔后她的耳机被他摘下来了。

饶束转身,“我快聋了你知不知道?”

“聋了总比死了好。”张修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出令人心惊肉跳的话,“当你跪在长城上一动不动的时候,有一瞬间,我以为那是一种新型自杀方法。”

饶束一通狂笑,“这是、什么天马行空的想法啊?”

他收好耳机,抬眸,“这应该是我喜欢上了你的想法。”

第25章



一整盒草莓掉在地上。

满地红心, 点缀灰白。

饶束睁大眼睛瞪着他,双手还维持着捧着水果盒的姿势, 看起来有点傻。

而他只是略低着眼眸瞧她,手里还转着一部薄薄的手机, 云淡风轻的模样, 胜券在握。

一个草莓滚到他脚边,滚不动了,连带着周围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

“我、”

一个清脆又短促的音节敲碎安静。

张修单单挑起左边的眉梢,很轻佻的小动作。他就这么看着她, 看她接下来要说什么。

而饶束直接蹲了下去,“我先捡草莓!我们文明游客是不会乱丢垃圾的!哎你说, 能不能把它们重新装起来带下山啊?洗洗还能吃,不然太浪费了……”

“……”他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允许她带着水果上山。

操。在她心中, 他的分量还没有草莓那么重。

他看着她把地上的草莓一个一个捡起来,装回水果盒, 动作堪称迅捷, 其实是慌张和手足无措所致。

等她捡着捡着捡到他脚边时, 张修也半蹲下来,伸手握住她的左手手腕, 掌心正好覆盖了她腕表的表盘。

饶束的动作顿住, 没抬头, 盯着他修长的指, “你又、又要干什么?”

这话, 说得他像个登徒子一样…张修不跟她计较,稍一用力,把她拉近一点,歪头吻了一下她的唇角。

又是轻轻一碰,又是一触即分。

饶束往后跌坐在地上,她右手捧着的水果盒又掉下去了,无辜的草莓重新散落一地。

这他妈真是吻到唇了,不好意思她暂时恢复不过来了,她要目瞪口呆很久很久。

而张修却放开了她的手腕,一身轻松地站起来。

“行了,你不用回应我了。”他垂眸俯视地上的竹笋少女,浅笑的眉眼含着骄纵,“我认为这样比较实在。”

他说完就转身走开,边走边低头看手机。

留下饶束懵坐在地上,两手撑在身侧,眼睁睁看着他渐渐走远。

她无意识舔了舔唇角,憋不住,朝着他背影吼道:“这是我初吻你知不知道!!!”

前面那人停都没停,他反手向后,在他自己的左耳耳侧打了个响指。表示他听到了。

饶束:“……”
他的左耳戴着一颗很漂亮的简约款耳钉,正面闪耀,背面只能看到一个类似于耳迫的东西。

他拐出塔楼,低头看着手机,身影很快就从她的视线范围内消失。

正是临近中午的时间段,长城北八楼的游客很少,可还是有几个人被饶束的那一嗓子震惊到了,少许陌生人的目光聚集在她身上。

饶束默默用指尖摸了摸唇角,皱皱眉,爬起来继续捡草莓。

她边捡边自言自语:“戴了耳钉,了不起啊?会打响指,了不起啊?走路好看,了不起啊?这全都不是可以随便亲别人嘴唇的理由好吗!初吻怎么可以这么随便呢……初吻应该是很郑重的呀笨蛋……重点是,我还没吃薄荷木糖醇啊……”



梁筝在电话里隐晦地传达了买方收到第一批货物后的反馈。

张修本来不应该接通这通电话的,他常常建议梁筝发短信,不要选择通话的方式。

因为在短信里可以使用各种代号密码,隐藏起真实信息,而通话就比较难做到了。

他毫不怀疑自己的通讯信息仍处于被监控的状态。

结束了与梁筝的通话,张修站在原地,随意眺望,脑海里的棋局缓慢推进对弈。

每颗棋子走过的路线都留有不同的痕迹和气味,有的血腥,有的空白,有的扭曲,有的碎裂。

都没关系,只要它们最终抵达他所指定的那个位置,帮他诱敌,帮他驱杀,帮他扩张,帮他攻守。

达成目的就行,谁在乎其过程?

在博弈论中,他需要成为一个千面人。对一千个人就得有一千种接近和获取对方信任的方式,这样才能在关键时刻最大程度地得到他们的忠诚。

这一年,张修时常有这样的错觉:感到自己不是自己。

但他若不是他自己,又还能是什么恶魔?

手机短信的对话列表里,与司机的对话停留在六月二十二日,那天司机发短信说堵在高速路上了。

张修与司机的短信对话每一句都简短明了,他发出去的除了位置信息和时间信息,其余全是【ok】。

可是,一个时时刻刻在车上备够他爱喝的饮料的司机,又怎么会只是个与他关系简单的司机?

丁恪被广州当地的警局拘捕后,司机当晚就辞职了。

其实大家都很清楚,那天晚上,没有什么【堵在高速路上了】,堵司机的根本就是丁恪的人。这样丁恪才有理由亲自去接他。

所以事后司机慌忙辞职,看起来也很正常,就是一个被一群高素质流氓吓坏了的普通人。

毕竟,谁他妈当个学生的司机还会被堵在废弃工厂出不来?

丁恪忙着自救,没人会去在意一个辞职了的普通司机。

只有张修知道,现在司机正在帮他运输第二批商品,以合法的开票证明,走·私违规的军火装备。

从东南亚,运到中国北京,他把整个运输队交给司机。因为在他手上,没有其他可用的人了。

与此同时,司机也承担着巨大的风险,整个过程中一旦出现问题,首当其冲的必定是司机。

仅用金钱利益,是无法完全保证陌生人的诚信与忠心的。擅长交易的人都懂这个道理。

但与大多数喜欢通过拿捏别人的把柄来增加胜算的商人不一样的是,张修喜欢反着来。

与其握着尖刀对着别人的软肋进行威胁和恐吓,他更喜欢让别人心甘情愿地接受他的安排和要求,或者说,操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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