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悄悄——by本萝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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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我可不想我宝贝儿子就这么被拱了。”
“爸自己倒好,在国外也不回来,就把着烂摊子丢给咱们。”
贺宏盛原本就被生意上的事给弄的焦头烂额,明天还要一早就飞机去参加亚太经济论坛,再遇到这么一件事以及左雪岚的唠叨,难免心情就更加躁郁。
“你就不能少说两句。”
“人家家里刚出了事。好歹是有过交情的,现在帮一下也无可厚非。”
“又不是真让俩孩子以后就在一起了。都知道是开玩笑。而且也没人惦记你那儿子,考试才考几分啊,带出去都丢人。天天不务正业的,以后跟别人谈生意,光是长得小白脸有用吗?”
左雪岚是典型的家庭主妇。
丈夫说话了,她便识趣的闭了嘴。
贺家三代单传。贺屿之的成绩确实不怎么好,又从小被左雪岚惯着长大。成天也不知道在搞什么,东跑西颠的瞎混。
贺宏盛一直都对此很有意见,觉得自己这儿子再不管就要废了。
不过在北城上流圈儿那些认识的人的孩子里,自家儿子除了那张意外长得不错的相貌,还真没什么可拿得出手的东西。偏偏相貌在贺宏盛这样的商人眼里最是没用。
但左雪岚不这样想,她就是觉得自己家儿子最好。
“刚才我回来之前已经跟爸通过电话了。”
贺宏盛见左雪岚不说话了,语气也稍微缓和了些。但也只是下达似的通知,而没有商量的意思:“他们家男人刚走,娘俩日子不好过。留她在家里做工就行,这样让她面子上也不会太难看,工资就照常给。”
“我跟学校那边通过气了,就让那个小姑娘跟屿之一个班去上学,学费咱们这边出,就当是还人情了。”
左雪岚听完之后皱了皱眉,忍不住嘟囔道:“让她去别的学校不就行了吗?干嘛还非要跟咱们儿子一个学校。”
“再说她一个乡下来的,到时候成绩能跟得上嘛?估计老师说英文什么的听不懂吧?”
左雪岚有些不太愿意,但又不好表现得太明显,只小声这样讲。
“得了吧,再差也差不过你儿子。”
“而且这是老爷子的意思。我跟学校那边已经说好了,你星期一就带她过去。”
贺宏盛本来就心烦意乱,不想再花心思在这件事情上纠结,于是便拍板做了决定。
左雪岚本来还想说什么的,但是见对方已经这么说,更何况是老爷子的意思,自己再怎么不愿意也没办法,只好悻悻地点了点头,随后便转身准备出去。
岂料刚走到门口又被贺宏盛叫住。
“对了。”
贺宏盛坐到书桌前,指节敲了敲沉香木的桌面,随后抬起捏了捏眉心靠在身后的老板椅上。似乎已经被家里和公司的琐事弄得心力交瘁,早已无心其他,声音沉闷。
“你让屿之过来一下。”
—
其实闻知已经做好了回家的准备。
这座城市很大、很繁华,但对于她来说却很陌生,反而不如自己家小小的镇子,还有那些街坊邻居让人感到亲近熟悉。
看到母亲在这边能找到好工作,她心里就放心多了,好像未来也有了一点点奔头。
但没想到母亲晚上出去再回来,却带回了贺家要安排她在这边上学的消息。
好像是正在国外养病的贺家老爷子提出来的。
对方本来只是简单问了问孙慧到这边工作的情况,碰巧提到了闻知。听到准备让闻知回去念书的时候,马上就拍板说让她留在这边上学,由自己来资助什么的。
“估计也是看咱们家不容易吧。”
“再加上当年你爷爷救他的事。“
“而且我听说有钱人好像都喜欢做点公益,资助些贫困学生什么的积德。”
孙慧是真的很高兴,一回到就房间手都不知道怎么放似的,一直在跟闻知说,连语速都不自觉加快了。
“这么看的话,也不是所有人有钱之后都会变坏哈?”
“不过有钱还真是不一样……”
她感叹:“你看我们都没办法的事,人家一句话就能解决。”
“所以你上学一定要努力啊。”
“我听说这边学校的老师都特别厉害,都是什么……什么博士啊,国外留学回来的。跟咱们那小地方肯定不一样。”
“到时候上个好大学,再找个好工作,以后就不用像妈妈这样了……”
孙慧畅想着未来的事,而闻知却还在震惊里没有出来,只是坐在那儿怔怔地点了点头。
若不是母亲那种激动的神情很真实,她都要怀疑这一切都是自己在做梦了。
虽然她没见过贺家那个老爷子,也没有听过对方的声音。
但愿意资助别人……应该人很好吧?
—
到北城的那天是周六。
母亲在这边的工作也还算顺利。她本身就是会干活又肯吃苦的人,由人教着带一带很快就上了手。而后面的一天里,闻知几乎都是在紧张中度过。
毕竟要去一个陌生的环境。
她不是外向的人,而且闻知清楚自己要去的那所学校很好。估计同学也都像贺家那位少爷一样养尊处优出来的。
一想到这些,再加上自己脸上的那块胎记,就忍不住地胆怯跟自卑。
日子很快就滑到了周一。
前一天晚上左雪岚特意过来,说上午会带她去学校那边报道,让孙慧就不用去了。
能让闻知留在这边上学已经是惊喜了。
孙慧也知道自己办不来这些事,所以没太在乎这些流程上的事情,只一个劲的道谢。
晚上又嘱咐闻知要怎样听话、讲礼貌、会来事这样的话。
在上学这件事情上,家长总是比孩子更上心些。
周一天刚亮没多久,孙慧就把她拉了起来。
清晨的窗外有些雾气,衬得芭蕉也醉醺醺的。
贺家外面的草坪和小花园永远被园丁打理得精致而匠气,胭脂粉的英国玫瑰和杜鹃总是鲜艳的亮眼,层层叠缀在深绿的叶里,似乎永远不会败落。
闻知七点多就收拾好东西在等着了。直到九点多才等到贺太太下来——
而此时,学校早就上完了第一、二堂课。贺先生也早早就出了门。
客厅宽敞明亮,装潢是奢华的欧式风格,甚至于让人显得渺小。
“我跟你说的那些证件都准备好了吧?”
左雪岚走过来问。
她穿了一身豆沙绿的丝缎连衣裙,衬得身段成熟而有韵味。脖颈上是一串成色净白的珍珠项链,看起来有种成熟温柔的贵气感。
贺太太确实漂亮,也难怪能有那样漂亮的孩子。
不过说起来,闻知自从刚来的时候见到了那个男生一面,后来就再没看到过了。
一方面是自己和母亲住的那个保姆房很偏,二来是自知身份,不好乱走动。
“嗯,都带了。”她回。
左雪岚点了下头,闻知便跟在她身后走。直至到了外面,司机主动开了车门。
老式的林肯车内被整理的一尘不染,空间宽阔,还有一股温和的栀子花味。
闻知没坐过这么好的车,以往只在影视剧里看到过。
她谨慎地在旁边,屁股就挨了一个边边坐着。虽然能很明显的看出左雪岚对她们是有排斥和几分瞧不上的,但面儿上却还算维持着,客气又疏离。
车子缓缓行驶上街,只是气氛有些压抑。
司机不说话,左雪岚也不说话,倚在旁边看手机。
闻知则尽量保持着安静,降低存在感,只消不引起别人的厌烦——
就像她一直做的那样。
过了一会儿,车便开到了学校。
此时还是课间操期间,校园的主干路上空荡荡的,没有什么人。但依稀可以听不到操场那边传过来的广播声。
闻知小心的透过车窗往外看去。
这所学校很大,路也宽敞,周围是漂亮的围合式建筑。
草坪鲜绿平整,主楼是以白色为主体的欧式风格,旁边还有高而精致的钟楼。一路上还看到了漂亮的室外篮球场、足球场、羽毛球场,仿佛国外电视剧里的场景。
闻知睁大了眼睛,只觉得眼前的一切好像做梦似的。
但她也只敢把这种感觉放在心底。
下了车,闻知跟在左雪岚后面,小心而紧张的抓紧了书包带。下车的时候楼门口就已经有人在等着了。
那人一见面就对左雪岚热络得很,亲切地叫左雪岚为贺太太。
闻知云里雾里,只记得左雪岚跟那位老师说话的时候也好脾气的多。俩人一边说了说家常,一边把闻知带到了办公室。
五层高的教学楼本身就很大。
闻知只记得自己上楼左拐右拐,好不容易才走到。
左雪岚坐下来没说几句话就回去了。
那人则等送左雪岚走后便带闻知去了别的楼层,把她交接给了另一位老师,介绍说那是她以后的班主任。
随后班主任又带她去了班级。
闻知大脑懵懵的,只知道跟在班主任后面机械的走。
此时恰逢课间操刚结束,走廊里都是人。来往那些学生们校服干净妥帖,一道道视线时不时落在她的脸上,她便感觉浑身都烧了起来。
陌生、害怕、紧张。
班主任将闻知带到了三楼的教室门口,随后径直走了进去。
闻知有一瞬间的心脏停跳,但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班主任拉着她袖子将她带到教室前面,让她做自我介绍。
那一刻,闻知明显看到几双眼睛落到她身上。她捏了捏袖边,后背僵得挺直,冷汗贴着衣服。
“大家好,我叫闻知……”
或许是班主任还算有威慑力,原本乱糟糟的教室一下子也没了声音。
老师看闻知紧张成那个样子,也再说不出什么话,干脆就简单介绍了下,随手指了一个有空位的方向。
闻知如获特赦似的,木愣愣地低头朝老师指的空位走过去,坐下。
她不敢到处乱看,只自顾自地把书包打开。
其实里面除了要准备的证件也没什么。她原先的学校教材跟这里不同。所以半天才从书包里拿出一支中性笔来。
直到脖颈有些酸了,才略微抬了抬头,想打量下周围。
但很不巧。
闻知刚一抬眼便迎面对上了一道视线,笔直且犀利,又带着某种利落的洞察,仿佛细薄而锋利的刀刃。
是那个男生……
贺先生的独生子。
闻知心跳空了两拍。
对方在前面大概两排靠窗边的位置,上身是干净而没有一丝褶皱的浅蓝白色校服,身上有种无所谓的懒散气息。
而此时,他正回头看她。
闻知心脏猛烈跳,仿佛整个脸和脑袋都烧了起来。
第3章
◎“干燥日光”◎
闻知紧张到不行,大脑嗡嗡的。
她慌乱的收回视线,望向课本,但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总是有一种对方还在看着她的错觉。
好在此时,上课铃声响了。
这节是语文课,女老师很年轻,声音也温柔。上身是黑色的小西服,左胸口有一个漂亮的银色胸针,下面是灰色阔腿裤,看起来很有气质。
“好,那我们接着讲上堂课的文言基础,大家把资料都拿出来吧。”
闻知此时还处于浑身紧张发热的状态,心脏跳得飞快,满脑子都是对方刚刚的眼神。
她用手背摸了摸脸,强迫使自己镇定下来,然后望向旁边的位置。
她同桌是一个很漂亮的女生。
扎着高高的马尾,脖颈修长,身上的校服仿若崭新,像只白天鹅,一看便是有钱人家的小孩,再不济也是被富养出来的。
但很不巧,闻知恰好就是白天鹅旁边的丑小鸭。
她刚来,也没有人给她发资料。
可老师已经顺着上节课的内容讲了起来。
闻知手足无措,只得捏着笔看向旁边的女生,但对方只是摊开资料册子在她那边的桌面上,胳膊还正放在两个人中间,没有要分享的意思。
此时所有人都有在看着资料听老师讲,只有她的桌面光秃秃的,显眼又另类。
可是每当闻知想要鼓起勇气,问同桌能不能先借她看看,却总是在要开口时又犯了胆怯的毛病。
再而衰,三而竭。
“接下来大家先自己阅读一下后面的课外文言文,一会儿我们再讲翻译。”
语文老师一边说着,一边从讲台上走了下来,慢慢在过道间踱着步。
此时教室里面静悄悄的,只有纸页翻动和轻微的阅读声。
闻知坐在位置上,眼看着老师从前面走过来,从自己身旁过去。她手忙脚乱,也不知道该怎么掩饰,只得捏紧了手里的笔杆,掌心全是细密的汗。
但老师似乎一开始并没有看到她,直到从后面再次拐回来的时候,才停下脚步,弯腰小声的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