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悄悄——by本萝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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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来也摆得清自己的位置,也从未想过要怎么样。
对方一家人在一起的时间,她知道自己不方便进去,就只是在外面找了椅子先坐下来。
“你先进去吧。”
“我等下再进去。”闻知说。
贺屿之回头看了她一眼,倒也没有强求,只是确定她没事后才进去。
贺占年醒的时间太晚了,此时再联系妈妈也没什么用。倒不如明天再过来。不过贺家老爷子醒了这件事估计很快就会被散出去,明天估计来探望的人会很多吧……
闻知坐在长椅上默默地想。
等了大概十分钟,贺屿之才重新从里面走出来。
“他目前状态还可以,但太晚了,还是先让他睡了。”对方说。
“状态还可以就好。”闻知回。
听医生说如果醒不过来可能会更棘手,但既然醒了,应该就是还有转机吧?何况贺家的财力物力人力在这里摆着,肯定能找到最好的医生。
她这么想,心也总算往下放了放。
虽然没有见到爷爷清醒的样子,但知道他醒了,对于闻知来说就是好消息。
“累了吧。”
“我送你回家里客房休息。”
贺屿之说,“想要见爷爷的话明天再过来,现在太晚了。”
“你也该休息了。”
闻知很快就意识到贺屿之说的客房是贺家公馆的客房。
她脑海里立即闪过自己曾经去过的那一间,她在那里跟贺屿之庆祝过他的生日,也曾经无数个夜晚在里面写作业。
随后又联想起当时自己跟妈妈住的小屋子……
“不了……我住酒店就好。”
已经快凌晨两点了,现在再回沪城睡一觉,第二天再坐车过来看爷爷也不太现实。
但她又不想回公馆去住。
今天吃饭已经是贺屿之付的钱,她不想再欠更多——
当闻知觉得自己无法给对方同等或对方所需要的反馈时,没法心安理得不想接受别人对她的好。
谁知贺屿之看着她,微微蹙了蹙眉,声音低沉平静。
“现在这个点临时去订酒店,你觉得现实么?”
“……”
闻知没法反驳。
北城现在的酒店都要提前预约,而这个时间,又尤其是这个地理位置,大部分酒店都早已客满。
“应该还会有空着的,只要耐心找一找就好了。”
她回着,不自觉握紧了垂下来的两只手。
但贺屿之只是站在对面平静地看着她,过了几秒后才说:“闻知。”
“你没必要这么避着我。”
第63章
◎“旧海沉浮”◎
闻知皱了皱眉, 低着头不说话。
“那好吧……麻烦了。”
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答应下来。
贺屿之也没再多说什么,见闻知已经答应了, 便只是带她下楼找到停车厂的位置, 送她回去。
两人一路无话。
此时已经是深夜两点多,但北城的路上两侧依旧灯火通明, 只不过行车比白天时少了很多而已。
贺屿之关了导航,依原路返回。车外很静, 车内也几乎没有声音。
闻知望向窗外,心里莫名空荡。
或许是白天的时候精神太过紧绷,三餐也不是很规律。闻知脑袋昏昏沉沉,确实有些累了。再加上车内很舒服,她靠在椅背上,几乎快要睡过去。
直到车速放缓,再睁眼时已经驶进了庄园。
闻知揉了揉眼睛坐起身, 忍不住转过头看了左边的贺屿之一眼。对方没什么表情,很平静的样子。
夜晚墨色的背景将整体的氛围拉低。
只有车内屏幕和冷调的暗光映亮男人的脸。侧颜线条流畅利落,鼻额转角跟眉骨到鼻尖的弧度都几近完美。
再往下, 是明显凸起的喉结。
他纤长白净而骨节分明的手搭在黑色方向盘上,动作利落的将车停到相应的位置。
闻知下了车, 跟着贺屿之一起回到公馆。
此时管家也还在里面等着,看到闻知跟贺屿之一起回来明显错愕了一下, 但很快便将短暂压抑的情绪压了下去。
再回贺家, 感觉真的不同。
上学时, 因为妈妈也在这边, 至少有一个小小的房间是只属于她们母女俩的。所以有回家的感觉。
但现在再回来, 已全然是客人的身份。
不知道贺屿之是不是故意的。闻知不想回他之前给过她钥匙的那一间客房。但他偏偏就领她到了那一间门口。
闻知皱了皱眉, 什么也没说。
身体的乏累已经让她没精力再去想那么多。何况这间本来也就是客房而已。
贺屿之从管家那里拿了门锁打开,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闻知看了他一眼,走入后略微打量了一下,发现这里几乎跟她印象中的场景别无二致。
陈设跟摆放位置几乎没有改变。
但因为每天都有人打扫,所以看上去还是干干净净的。
“你好好休息,明早可以起晚一点。”
“我跟他们说了明天不用过来打扫。”贺屿之站在门口说。
闻知转身看向他,眼帘垂下:“谢谢。”
“你也回去早点休息吧。”
其实不光她累,贺屿之应该比她更累才对。
毕竟他要处理跟忙碌的事情更多,不仅要顾及家里和医院的事,还要处理公司那边的事物。
吃完饭回来在医院等着爷爷醒来的那会儿,贺屿之就一直在处理今天公司的事,电话一个接着一个的。
闻知倒是还好。
他们的工作强度没有那么高,平时到了休息日领导也不会找,就比贺屿之轻松些。
“那……晚安了。”
她说着,手已经搭放在了门框上,正慢慢地将门关上。
“晚安。”
贺屿之站在门口看着她说。
那人眼底平静而温和,只是声音有些哑。即使是在这种疲累的情况下,身姿却依旧挺拔,看着有种可靠的感觉。
他分明说着别离开的话,却一步未走,仍然在门口站着。
闻知即便收回视线,都依然能感受到贺屿之的眼神正笔直落在她身上。
但她狠了狠心,还是将门彻底关上。
直到伴随着清脆金属声的门锁合上,闻知才舒了口气,渐渐放松下来。
她去浴室洗了一下澡,等回到床上已经快三点了。来不及细想太多东西,头晕晕的,躺到床上就睡了过去。
但或许是认床的缘故,闻知睡得并不踏实。
即使已经很累了,虽然能睡着,但却始终处于半梦半醒之间,做了好多梦。梦到又回了学校,老师让她交书本费,她没有钱,急得团团转。
快凌晨时,闻知才终于睡过去。
等再起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光已经顺着厚遮光窗帘未拉好的缝隙中泄了出来。看起来像是晴天。
闻知看了眼手机,八点半。
还不算太迟。
孙慧打过来了几个未接来电,但因为手机静音没有听到。她看到后便赶紧起床拉开窗帘,给对面回了电话。
“老爷子情况怎么样?”
“昨天说是暂时脱离危险了,但好像还要手术。昨晚醒了,但不知道今天状态如何。我打算一会儿再过去探望一下。”
“好,那你先去。”
“我估计去的人应该挺多的,等你先去那边看看是什么情况。我再看我什么时候去比较合适。”孙慧说。
闻知应了一声,挂了电话。
她简单地收拾了一下,重新铺了床,尽量将房间整理成自己刚来时候的模样,然后才离开。
闻知出去的时候遇到管家,才知道贺屿之早上七点多就回了医院,但有特意跟厨房叮嘱给她做早餐,也留了一个他在北城这边的司机,看闻知是想去医院还是回沪城,好方便送她。
闻知想了下,还是决定去医院看一眼爷爷,等下午或晚上再回沪城。
因为不想在贺家公馆多留,所以她只简单吃了早餐之后便往医院那边去。
公馆只有几个新面孔,管家还是之前的。
管家阿姨当时对孙慧和她就很好,有时候还会给她们送自己做的东西来吃。只不过闻知回老家读书之后,两人就再没见过面。
但这次回来,感觉对方没什么变化似的。
唯一变化的仿佛是自己,从小孩子变成了大人。
对于闻知来说,管家阿姨始终是跟妈妈一样的长辈。左雪岚跟贺宏盛都不在,对方还问了问她的现状。听说闻知硕士毕业留在了沪城,也替她高兴。
等闻知到医院的时候,走廊里没什么人。
贺占年在顶楼的那一层。
闻知才出电梯就被保镖拦下,委婉地说是老爷子需要静养,不接受任何来访。
闻知也没办法。
她知道这些保镖是依老板的要求办事。何况爷爷现在确实不方便接待那么多人。只是觉得有些惋惜,毕竟自己来都已经来了。
闻知站在门口给孙慧发微信,说爷爷今天不接受看望,叫她不用过来了。
没想到才刚发出去没多久,正在看回沪城的高铁票时,却陡然听见贺屿之的声音。
“她是自家人。”
“让她进来吧。”
闻知抬头去看,看到贺屿之站在那些保镖后面,淡声说。男人沉黑色的眸子正看向她,抬手做了一个“过来”的手势。
那几个保镖没怎么见过闻知。等贺屿之说了之后才知道她是跟贺家有关系的人,立马觉得不好意思,一边连声说着抱歉一边让出一条路来,请闻知进去。
闻知愣了一下,但最后还是放下手机,跟着贺屿之进去。
两人一开始都没说话。直到后面快进门之前,对方才突然说了一句:
“爷爷今天状态好一点了。”
“啊,那就好。”
闻知回道,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我等下看看爷爷,下午就回沪城了。”
“还有……昨晚谢谢你,不然我还要再一个个看有没有空房间的酒店。”
贺屿之轻声说了一句没事。
两人走到病房外,进了门。
这里还是爷爷之前住的那间vvip病房,宽敞是真的宽敞极了,跟五星级酒店的规格也差不了多少。但人若是生起病来都是一样的难受,就算住得再好吃得再好,也没办法抵抗病痛。
她跟贺屿之进去的时候,屋里面只有一个护士刚给爷爷换好药出去。
闻知四处望了望,没看到其他人。
“我父母昨天晚上一直在陪着,今天早上一个回家去休息了,另一个去公司了。”贺屿之像是看出来了闻知的疑虑,这样说了下。
其实他没必要跟她解释。
但既然说了,闻知还是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小知来啦。”爷爷靠在床上,面色看上去很苍白,但精神状态看起来不错。看到闻知便招手让她过去做。
“爷爷。”
闻知走到爷爷床旁边坐了下来,把刚才过来时在下面花店买的花顺手放到旁边。
“您感觉好点了吗?”她问。
“嗐,还是老样子。”
贺占年摆了摆手,一副不想提的样子。随后便抬起头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贺屿之,然后说:“屿之啊,你先出去吧。”
“我跟闻知单独说点儿话。”
贺屿之站在一旁皱了皱眉,看起来像是不愿意,但也没说什么,最后还是出去且带上了门。
闻知一听到贺占年跟自己有话说,而且还要让贺屿之出去,心里也有些诧异。
她看着贺屿之出去,门那边传来关上的声音后才重新转过来,看向爷爷。
对方一脸慈祥地靠在病床上,还笑着说:“亏得我这次过生日是你们放假,不然又该耽误你们工作了。”
“说什么呢爷爷。”
“工作那边其实请假就好了。”
话虽这么说,但其实闻知有些心虚。
毕竟之前她说是因为学业的关系没法请假,但其实更重要的是因为贺屿之而不愿意回北城,逢年过节也只是跟爷爷用电话问声好。
贺占年叹了口气说:“其实年轻人忙一点好啊,正是应该拼搏的年纪。”
“跟我们那时候不太一样啦。”
他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一边说一边像是在回忆自己的那个时代。
“我年轻的时候,他们说我成分不好,让我去你们家那边劳动改造。“
“我跑了好几次也没跑掉,还被抓回去一堆人围着,逼着让我下跪做检讨。”
“后来呢,干脆就不跑了,心想着不跑还能活。”
“省得跑了再被抓回来再被打,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