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公里——by蔚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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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屋子里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她就不得而知了。
那是夏芫活了十五年,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祸从口出。
背后说人坏话被抓现行也就罢了,偏偏是被有着大院“第一凶残”之称的江惜言抓住。
夏芫是两天后再见到江惜言的。
那天傍晚,正在做菜的妈妈发现盐没了,打发她去小卖部买盐。
她其实有点不想去的,因为她已经听到江莫语在楼下鬼哭狼嚎。
不过老妈忙着,老爸又还没回家,她只能咬牙下楼。
江惜言是背对着他们这栋楼站在花坛上的。
夏芫从单元楼里出来,怕被发现,也不敢从院子里穿行,只能猫着腰贴着墙根往外走。
她一边走一边紧密注意着花坛上的少年。
他挺直着背,手中握着鞭子,目光盯着在院中绕圈的江莫语。
也不知是不是站得位置的关系,夏芫只觉得江惜言好像异常高大,年纪不大,却有种让人敬畏的气势。
于是她更加心惊胆战了。
江莫语已经跑了好几圈,满头是汗,边跑还边对恶势力发出抗议的呐喊。
开始只是鬼哭狼嚎说自己跑不动。但在亲哥丝毫不为所动,且还在空气中挥鞭子震慑后,转而开始大骂。
“你不是我哥,你是灭绝人性的阎王!江阎王,我跟你不共戴天!”
本来贴着墙根的夏芫已经快走出去,听到“阎王”两个字,心虚地一惊,下意识回头。
这一回头,就恰好对上江惜言转头看过来的冷厉眼神。
他这一眼,让酷暑七月天,忽然冰雪骤降。
夏芫狠狠打了个激灵。
江惜言看到她后,并没有马上收回眼神,而是眼睛危险一眯,抬起手狠狠在空气抽了一鞭。
这一鞭子,显然不是针对还在骂人的江莫语。
夏芫吓得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连滚带爬跑了。
当晚,夏芫就做了个噩梦。
梦里,顶着一张冷脸的江惜言,手握长鞭狠狠地抽打着一个躺在地上的人,等到他收起鞭子,地上被抽得断气的人,面孔慢慢显现。
不是别人,正是夏芫自己。
夏芫从梦中惊醒,吓出了一身冷汗。
出于对恶势力的畏惧,剩下半个假期,夏芫几乎没再出门,为她日后成为宅女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庆幸的是,开学之后,江惜言就要去外地上大学。
夏芫觉得自己算是逃过了一劫。
只是被那个夏天支配的恐惧,让她在余后几年里,每次遇到江惜言,都会灰溜溜绕路。
再然后,江惜言出国,她很多年没再见过他,也就将少年时那些回过头看,其实还挺荒谬的小事情渐渐淡忘。
只是有些畏惧已经扎根在心里。
所以,她得知前几天自己强吻得人是江惜言,才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好在夏芫还算乐观,不说舞池灯光迷离,根本看不清人长相,就说她跟江惜言本就不熟,又多年未见,她就不信他在那种环境下能认出她。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她决定最近还是少出门,免得撞见他,激发他那晚在酒吧被强吻的记忆,等过段时间,记忆变模糊一些再见面,也就安全了。
总之,夏芫又为自己的死宅生活找了个完美借口。
第5章
话是这么说,但第二天夏芫就在别人的上班时间,出了一次门——为了剪头发。
在那种光线下,发型是辨认人的重要手段之一。
以防遇到江惜言时,自己这一头长发点拨他那晚的记忆,她思来想去一晚,终于还是做出了这个机智但残忍的决定。
她长发留了三年,赶稿赶得大把掉发时,没想过剪短;酝酿大半年的表白胎死腹中,也没想过剪掉。
最终这把头发却因为自己不小心强吻了江惜言,而壮烈牺牲。
夏芫拿着那把剪掉的长发回家时,心都在滴血。
但只要想到,牺牲的头发,可以减少一大半被江惜言认出的几率,她就觉得自己这头发也算是死得其所。
这两天宅在家里的夏芫,偷偷摸摸打探了一下隔壁的作息。
早上什么时候出门,她是不知道,不过可以肯定是自己还在做梦的时候,江惜言就已经出门上班了。晚上则基本上八点多到家。
弄清楚了江惜言的作息,差不多就以完美绕开和他在走廊和电梯的偶遇机会了。
就这么过了一个星期,成军两个多月的夜跑团小分队“四十二公里”,终于又迎来了一次成团夜跑。
夜跑团每天是固定九点集合开跑,起跑地点就在小区外,走过去几分钟而已。
夏芫换上为跑步重金购买但没穿过几次的运动服和跑鞋,假装自己是个运动健将一般,昂头阔步准备出门。
只是刚刚打开门,余光忽然瞥到隔壁门口有一道身影。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将伸出一半的身体弹回了屋内,用力将门甩上。
好险!
幸好她反应快,不然刚刚就撞上江惜言了。
短短两秒,夏芫觉得最像是经过了一场生死考验一般,心脏差点没给从胸腔蹦出来。
虽然剪短了头发,但毕竟才过去一个多星期,现在就见面,还是不够保险。
她拍拍胸口,让自己可怜的小心脏缓过劲儿。
然后从手臂上拿下手机,点开微信聊天群,在“四十二公里”中发了条消息:我刚刚有点不舒服,今天不去了,你们加油!
而就在刚刚,站在自己门口锁门的江惜言,因为隔壁的大动静而下意识转头看过去。
虽然只看到一个一闪而过的轮廓,但他却觉得似乎有些眼熟。
他扯了扯嘴角,收好钥匙,走到电梯口,拨通江莫语的电话。
那头的亲妹妹阴阳怪气接听:“呦呵!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让我们江家祖坟冒青烟的江大boss竟然主动给我打电话了?”
江惜言没跟她一般见识,状似随口问:“江二语,你那个闺蜜夏芫不是在江城么?她也住河畔人家?”
江莫语道:“是啊!你遇到她了?前几天我奉老妈之命给你寄吃的,怕你一个人吃不完,打电话让她去你那里拿点,不过她说不用,我就忘跟你提了。我估计她也是不敢去敲你的门,毕竟从小跟我一样,是在你的恶势力下长大的……”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江惜言挑了下眉头走进去,毫不留情打断电话中的聒噪:“行了,我知道了。”
不等对方再说话,已经挂了电话。
留下那头的江莫语:呵呵,亲哥!
一个多小时后,“四十二公里”聊天群又开始热闹起来。
林妹妹:呼叫圆子!呼叫圆子!
圆子:来啦来啦!
林妹妹:你今晚没来跑步实在太亏了。
圆子:???
林妹妹:今晚夜跑团来个超级大帅哥,平时只能跑一公里的我,今天破记录跑了五公里,五公里啊!
大飞:你那是跑吗?根本是走好不好?
林妹妹:那又如何?反正运动手表显示得是五公里,这就是帅哥的力量,想到帅哥在前方,我爬也要爬上去。
冬瓜:可惜帅哥只用了半分钟,你就连他影子都看不到了。
林妹妹:半分钟并不能阻挡我拍下帅哥的倩影。
发完这条消息,林嘉就甩出一张照片。
是一个男人跑步的背影,因为夜灯沉沉,只看得到一个大致轮廓。
男人身材修长,身穿运动服,被镜头捕捉得这一刻,一条腿正好抬起,显出优美的线条和跑姿。
虽然夏芫对于跑步知之甚少,但也看得出这个人的姿势很专业,应该是个跑步达人。
林妹妹:怎么样?身材是不是很好?
圆子:看起来还不错。
林妹妹:我跟你说,脸长得更帅。
圆子:真的吗?
林妹妹:我问了帅哥,他说有时间的话,每晚都会来跑步,我决定了,明天开始,我也要风雨无阻来跑步,圆子,你明天一定要来,帅哥算你一份。
圆子:够哥们儿,冲你这这句话,我明天就是摔断腿,也要爬过去。
大飞:受不了你们这些花痴的女人。
冬瓜:你们能不能考虑一下我这个两百多斤初吻还在的胖子心情?
林妹妹:人家长那么帅,还天天跑步,你一个两百斤的胖子,有什么理由不坚持?还有大飞,如果你炼成了今晚那帅哥的身材,就算打不过,那也跑得过啊,能被给你戴绿帽的健身教练按在地上摩擦?所以,跑步吧!从明天开始,咱们四十二公里小分队跑起来,马拉松就在前方等着我们。
大飞:呵呵!
冬瓜:告辞!
这会儿已经进入夏季,白天炎热,夏芫也就晚上会进行一点户外活动——在阳台乘凉。
喝着可乐,吹着小风,听着音乐,玩着手机和小伙伴闲扯,宅女快乐夜晚生活,才刚刚开始。
而就在不久前,因为自己的反应迅速,还躲过了一劫,这会儿她难得在遭遇表白失败强吻江惜言的惨剧后,迎来了一点放松好时光。
正躺在懒人椅,翘着二郎腿,乐不可支地看着群里互掐,余光忽然瞥到隔壁客厅亮起灯,阳台内落地窗里出现一道高大的身影。
她迅速反应过来,单手撑地,从懒人椅上滚下来,一溜烟钻进了屋内。
因为动作太快,手机不小心掉在地上,她想出去拿过来,却听到隔壁落地窗哗啦被拉开,有人走到了阳台。
她不敢再出去,只能躲在窗帘后面,趴在地上,手臂伸出去,悄咪咪将手机捡回来。
站在阳台的江惜言,伸了伸运动过后的胳膊,微微歪头看向隔壁。
他个子高,正好能看见那光线昏暗的阳台地上,赫然有一只握着手机的手,悄无声息地爬回了屋内。
他扯了下嘴角,摇头低低笑了一声。
隔日,又宅了一天的夏芫,在林嘉夺命连环催促下,还是拖拖拉拉过了九点才出门。
他们这个夜跑团有三十多人,退出和新加入都是常有的事,跑步毕竟是一项太枯燥的运动,每天来的也就十几个,长久坚持的更是微乎其微。
夏芫到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在做热身活动。
穿着一身粉色运动群的林嘉,见到她慢吞吞过来,赶紧招招手:“这里这里!”
夏芫跑过去,看到旁边在热身的秦飞和张晓冬,笑道:“你俩怎么今天也来了?”
秦飞边压腿边道:“林妹妹都能坚持两天,我不来说得过去吗?”
张晓冬笑嘻嘻接话:“我今天去问了私教,一节课几百块,而且看到我这体型,当场坐地涨价,气得我晚上都少吃了两碗米饭,还是决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来跑步,零成本无负担,就算失败了也不亏。”
林嘉道:“你要能坚持一个星期,姐请你吃大餐。”
张晓冬道:“这可是你说的。”
林嘉啧了一声,将夏芫鬼鬼祟祟拉到一边,朝不远处一个正在做热身活动的身影一指:“看到没?那就是我昨天说的帅哥。”
夏芫顺着她的手势看过去,那男人站在夜灯下,背对着他们的方向。
他个子颀长挺拔,头发很短,看起来清爽利落。上身穿一件运动体恤,下身是运动短裤,短裤下穿着黑色紧身压缩裤,勾勒出优美的腿部肌肉线条。
此时的男人正在活动四肢,旁边两个跑友热情地和他说话,他只是间或点头回应。
虽然看不到正脸,但光看这个背影和身材,夏芫已经相信林嘉没有骗她。
……只是,为什么她觉得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走走走!咱们过去打个招呼。”夏芫正要从记忆里寻找这种熟悉感,人已经被林嘉拉走。
“嗨!”来到男人身后,林嘉唤道。
正在伸展胳膊的男人,不紧不慢转过头。而就在此时,夏芫脑子里的熟悉感和夜灯下那张脸瞬间重合。
虽然已经几年没见,虽然已经成熟了太多。
但英俊的眉眼和夏芫记忆中的人,没有任何差别。
她想躲已经来不及,因为旁边没有任何可以遮挡她的藏身之处。
于是,在对上江惜言朝她看过来的目光时,只能装作一脸惊讶地道:“惜……言哥?怎么是你?”
相比她夸张的反应,江惜言倒是一脸平静,甚至可以说没有任何表情,比夏芫记忆里那个酷少年看起来更加冷峻。
她脑子里忽然浮现那晚在酒吧舞池的场景,虽然当时没看清楚人,但是那张唇的温度,她还隐约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