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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堂——by赫连菲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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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端端的大姑娘们不去追逐,偏要去偷一个嫁过人的寡妇

走廊那端快速行来一个人影。

昏暗的灯下,木奕珩黑着一张脸,左颊上头赫然三道长而细的伤口,像是被人抓出来的。

吴强想到适才张勇所言,愣怔着盯住那伤痕。公子爷这是没成

张勇心里亦是一悚。难道药用的不够

完了完了,公子爷本就一肚子火,这回

他都不敢去瞧木奕珩的脸色了。

木奕珩抬手捂住左颊,嘴里嘶了一声,见张勇避着他的目光,那无处发泄的怒火登时有了出口。他眯起眼,嘴角噙了冷笑:“张勇,我瞧你越发能干了。”

张勇早知情形不妙,笑着退后:“不敢,不敢,都是公子爷调教的好,小人当不起公子爷的夸奖。”

“怎么当不起这种胆色,这种魄力,这种心计”木奕珩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着,语速缓慢低沉,听在张勇耳中,却似催命丧钟般让人胆寒,“在小爷身边可不委屈了你回头,我与贵人说说,送你进宫,给她添些助力。”

张勇闻言,嗖地捂住腹下,“不、公子爷,别啊,小人这不”

“木爷”

林熠哲匆匆而返,见主仆三人立在廊下,急忙踏步上来。“这边可有什么情况木爷你”

那三道伤,着实让人吃惊,饶是林熠哲城府颇深,也不由顿了顿,才续道“你没事吧马匹皆追了回来。我在下头撞见被人打晕的侍婢,深恐中了何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张勇摸了摸脖子,抬头望天。

吴强垂头不语,三缄其口。

木奕珩以手掩面,遮住那抓痕,肃容道:“许是那放马生乱的贼人在下头撞见贵仆,怕露了行迹,便出手打晕了人。此番内外受扰,多半是我等一路丰食锦衣,早入了谁的眼,这便下手试探。”

见张勇张大了一双鼠眼瞧他,木奕珩冷瞥去,叫他缩回脖子垂了头,又道:“我和近卫已经搜了上头,大伙儿的财物未损,想来贼人见守卫森严,未敢出手。”

林熠哲忧心忡忡:“这回是出手试探,下回会否增派人手强抢,便不好说了。木爷既无事,小可便告退了,舍妹独在屋中,还不知有否受惊。”

林熠哲是什么人与各路人等打交道,八面玲珑极有眼色,他如何瞧不出木奕珩是睁眼说瞎话他步子匆匆,急忙赶往林云暖的房间,压下心头莫名的恼怒,走进去,轻唤,“七妹”

林云暖转过头,抿好鬓边的乱发,嘴唇紧抿着,从床上站起身来。

林熠哲将她上下打量一遍:“怎么脸红得这样厉害下头响动声惊了你还是”他缓缓望过四周,视线最后落在她面上,意有所指道:“有谁来过”

林云暖手紧紧攥在袖子里,让自己沉下心,“没谁来。二哥,马匹都追回来了可揪住了放马贼”

林熠哲安抚她几句,心却根本不在对答上头。

她的半片帐子垂在一旁,面容看似镇定,说话的声音却是有些抖的。

林熠哲踏着月色,在院子里胡乱的踱步。

一路情形他瞧在眼里,因没往那个方向去想,也就一直未曾在意。如今一件件拎出来琢磨,竟得出一个十分惊人的结论。

那木奕珩,怕是对七妹藏着什么龌龊心思

林熠哲想到木奕珩其人,那些乱七八糟的花边传闻,怒火直冲上脑。

凭他一个未及冠的小崽子,也敢对七妹有所肖想他当七妹是什么是可以随意纳娶买卖的姬妾还是枯燥赶路生活中用来调剂的新鲜玩物

他一路疾走,一路胡乱想着。额上根根青筋爆起,两手不觉握成拳头,恨不得那木奕珩就在近前,好叫他狠狠捶打一通。

第二天一早,木奕珩一下楼,就见林熠哲阴着脸坐在大堂内。

林熠哲抬手提起茶壶亲倒了杯茶递去,淡淡道:“木爷若不急走,我有一句话,想告诉木爷知道。”

木奕珩眉头一挑,见他面色不善,抱臂倚在阶梯栏杆上头,懒懒道:“不知林兄有何见教。”

林熠哲顿了片刻,压住心底熊熊炙烤着理智的怒意,他并不抬眼,徐徐啜了一口陈茶,用尽量平和的语气道:“舍妹没有为人姬妾外室之念,还望木爷,知悉。”

木奕珩扯唇笑了声。舌尖咬在齿间,将百转千回的念头吞下。他抬起拇指在下唇蹭了一把,漫不经心别过脸,甩手行至门前,背对着林熠哲停下,用鼻子哼了声:“唔。”

林熠哲望着径自而去的背影,手攥成拳头,狠狠砸向桌案,震得上头茶盏盖子跳了两跳,热茶泼洒而出。

他这是承认了,的的确确对林云暖起了龌龊的念头。

他竟还敢承认

凭他傲气狂妄的个性,若是冤了他,岂肯善罢甘休偏他乖乖儿的,没辩一句。他怎敢他怎就好意思承认

林熠哲不解气,连带身边的椅子也一脚踢飞。

他唤来下人,盛怒道:“去给我守在七姑奶奶身边但有谁凑近,立即报与我知道”

若说恼,此刻没人恼得过木奕珩。他白净的脸上三道抓痕,凭谁看去,都瞧得出是女人抓的。

这样丢脸的事他就从没遇到过

这简直比穿纱衣扮男宠更耻辱

那林氏口口声声说要致谢,怎么,这回给她谢他的机会,倒不愿意了

又不是什么贞洁烈妇,早就与他多番亲密接触过了,那晚宏光寺山下,她不是毫不矜持地伏在他背上,用那团绵软如云的胸脯抵着他的背,就那么走了一路

若是个有自尊的女子,若不想死,早就哭喊着求他给个名分了吧

她还能装得没事人似的,装不认识他翻脸无情,她好本事

自然,这时的木奕珩自想不到是自己当日亲口说,再不想与人相见的。

此刻已然撕破脸,他还有什么可顾及的当即打马上路,只带三五个随从,把张勇吴强都甩下了,叫人给林熠哲传话,说等到了大都再行汇合。

等林熠哲一行进了大都,木奕珩吩咐人在南门前接应,自己并未露面。林熠哲面色不露,心里暗叹这小子还算知道进退。

转念又想,以木奕珩的为人,怕也只是一时兴起,七妹虽好,毕竟年长他许多,又是嫁过人的,哪里就会惦记得放不下了况回了京城,那人必是相好众多,云环翠绕,也自顾不得旁的。

这般想着,心里那点不自在就散了。

林熠哲一入京就忙起来,林云暖有时两三天都见不到他一面,日子突然就变得百无聊赖,林云暖有心做门生意,便着手四处看铺子摸行情。

木奕珩就在天香楼的雅间里偶然瞥见楼下首饰铺前被侍婢扶下马的人影。

十来日不曾见,他面上的伤处已变得极淡。这番见着,那腮边似乎又火烧火燎地泛起疼来,他捂了左脸,也只瞟了一眼。

妇人进了京城,犹如鸟出樊笼,再不肯委屈自己,深沉的旧服皆丢掉,买最时兴好看的款式穿。

那窄细的腰身被宽带束住,越发衬得曲线玲珑。这样凉的天,连件披风都没穿。

忆及她腹中许有的孽种,木奕珩下意识冷哼一声。便这样紧紧束腰,不怕勒死了姓唐的孩子

同桌吃茶的人笑着唤他,就错开了眼,专心应付起眼前的场面来。

近来许多事交给那林熠哲来做,与她,却是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和必要。

回来继续从前鲜衣怒马的生活,从来和一个寡居的妇人沾染不着。

卫国公府的庭院里,此刻丝竹阵阵。宴会就设在水榭中,上头匾额龙飞凤舞写着“拢香凝玉”,放眼望去,四周荷花已败,丛丛芭蕉生得正好,雕梁如画,璃瓦流光,纵天无星月,浓云重掩,盏盏宫灯,连点成线,照得水榭亮如白昼。

上首卫世子斜横在榻,前襟敞开了,一手持酒,一手揽了雪肤香肌的女子,眉眼慵懒,朝下首一人笑道:“几日不见,木九倒学乖觉了。这回事,便罢了,饮过此杯,以后依旧是兄弟。”

木奕珩抿嘴微笑:“不敢。木某不才,鞍前马后,务尽心伺候好世子。ot

卫世子扬眉笑了,座中纷纷赔笑。木五爷木清鸿道:“九弟年纪小,不知轻重,全赖世子及诸位包含,难得世子大度宽和,奕珩,还不敬世子”

木奕珩笑着举杯,说两句客气话,众人与他同饮了一杯。就有相熟的公子笑道:“奕珩,趁着人齐,还不把你在乡下搜罗的好东西拿出来给大伙儿开开眼”

木奕珩笑而不语,那卫世子奇道:“哦除这些绝色美人,木九还搜到了旁的好物究竟是什么你别光是笑,赶紧拿出来,大伙儿一同瞧瞧。”

木奕珩道:“此物虽不是甚珍宝,却绝对叫世子爷眼前一亮。怕是皇宫里藏的那些,也未必有这东西来得奇巧。”

这话落,众人更是好奇了,木五爷推他一把,木奕珩才拍拍手,叫侍婢捧了东西上来。

但见一只极长的檀香木盒。木奕珩耐不住众人再三催促,将盒子开了。

就见一幅极长的画卷徐徐展开,上头一连四幅图画,细看,男女相偎,眉眼生动,做的是那秘事,竟是极香艳的避火图。

卫世子果然眼眸一亮,推开怀中美人,急切坐起,“快,拿来与我细看”

座中皆笑了。

却不肯错眼,纷纷盯在那画上,只等世子瞧过了,再与众人传阅。

卫世子捧着看了又看,手一挥:“奕珩,你这画儿,多少钱收的画师何人我出五千两,你连这画带人,俱与了我。”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的雷和营养液我都收到了哦。太激动啦,谢谢你们的宠爱和包养。鞠躬啦。

接档文宫女的退休生活求预收啦。

s:明天双更,后天三更。会有实际进展,比如,小木终于明白自己为啥总是炸毛了。

第27章 第 27 章

上头因无落章,瞧不出画者何人。

木奕珩笑了笑:“这”

木清鸿推他道:“世子问你呢,还不答”

木奕珩心头憋着浓浓一口闷气,勉强扯开嘴角,似笑非笑道:“画师何人,我却不知,这画是在乡间小书局里偶然得的,世子喜欢,送与世子就是。”

卫世子来回瞧了一遍那画,眉毛挑起,觑了木奕珩一眼,“这回木九办的事好,回头我与父亲举荐,给你谋个好差事,担保你能在这大都城里,横着走”

夜色深沉。木家两兄弟并轡而行,木清鸿见木奕珩面色沉沉的,不由低声劝他:“暂忍一时,谁叫势比人强如今皇上看中卫国公,那卫子谚他娘又是安荣帝姬,这人再是不堪,总算皇后娘娘心里头一份儿。你上回惹得他几乎赶杀了你,脸面重要,还是性命重要那画儿是云州得的云州有名才子,叫做唐季安的,我见过他的作品,笔触意境,倒是极似寻了此人来京,哄得卫子谚高兴,行事岂不更加便宜”

木奕珩踢着脚蹬,闷声闷气道:“我作甚要给他当狗腿子咱们木家已经潦倒成这地步了五哥把表妹送给景王,为的也是巴结宗室败落便败落了,偏不肯服输,宁可舍了脸面,去捧那些狗东西的臭脚”

木清鸿瞪他一眼:“浑说什么我们在外头,吃些苦楚算不得什么,如今好容易贵人有孕,不替她拉拢些人脉,如何顺利诞下龙胎难不成眼看着她又折在宫里”

木奕珩想到什么,脸色有些狰狞。

他一挥马鞭,座下那马儿就扬了前蹄,一溜儿蹿上前去。木清鸿喊他:“奕珩,你别胡来,城里宵禁,最忌横冲直撞瞧惹了巡防营的眼。”

前头那人只当是耳边风,辔头一转,拐入巷中不见踪影了。

木清鸿摇头叹气,“这混小子,永远没个长进。”

钟晴如今住在唐家替她安置的一个小院中,身边拨了两个婆子照应,照应是真,监视也是真。自打唐逸出狱,唐家人迅速对她冷淡起来,以致如今月余不闻不问。

唐逸与林氏已然和离,横亘在他们中间的那座山不复存在,唐逸未曾提及要续娶她,她自然也不会不矜持的主动去提。可事实是,如今肚子已经渐渐大起来了,没什么时间继续蹉跎。等到孩子出生后,她未必还有机会进门,以唐老太太的秉性,多半会强抱了她的孩子去,叫她母子分离永不相见。

姓余的婆子端汤药进来:“姑娘,安胎药好了。”

钟晴近来日日要喝这种又苦又涩的汤汁,因是唐太太特别关照,定要喝来补身安胎的,硬着头皮接过,皱眉喝了干净。

那婆子也不聒噪,无声无息的伺候她漱了口,又替她放下帐子,这才离去。

钟晴心里燥得很,翻来覆去总睡不着,唐逸到底在想什么他为她坐牢,几乎为她豁出命去,却绝口不提娶她,又不来瞧她,到底是何原因

最奇怪的还是外头的那些流言,竟一边倒的诋毁唐逸和唐家,没人提及半句关于林氏的“自私自利”和“不守妇道”,她明明安排了人,心里如何放不下,这一晚,怕是又要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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