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伪太子的科举路——by飞星传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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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曾经有,但现在江地主与村长似乎相当自信,根本不担心有人发现这里。正好方便了沈弈。
尽头被数米长的木栏围绕,里面囚..禁着刚刚从木屋里带出来的两位哭哭啼啼的新娘,和一地的女性尸骨。
此情此景,见识不浅的沈弈心中不由生出一个骇人的想法:
所谓的河神娶妻,其实是江地主娶妻。
这些年江地主和村长欺骗江家村人,把给所谓“河神”的妻子掉包,趁夜囚...禁在江宅,满足私欲,供他们玩乐。
他压抑着强大怒火,让流星把两位新娘救出,告知前因后果。
此刻,即便多年信仰崩塌,泣不成声的她们依旧不相信江地主和村长的会对自己做出如此恶毒之事。
被流星威胁不离开就会步这木栏内满地被灭口的尸骨后尘后,感到害怕,为了保住自己的一条小命,两人才乖乖走了出来。
顺利逃离江宅外,追月手握火把,沈弈目光诡异莫测,良久道:
“放火。”
第68章
江宅隐藏的污垢下,是在一方小天地里,存在与世隔绝的村庄和愚昧无知的村民。
村长和江地主多年来能利用大河瞒天过海这么多次,把这些村民养得毫无根底的盲目信任的病态,沈弈若是贸然揭穿河神娶妻的秘密,多年的信仰与外村人一面之词,该听谁的,意料之中。
他最终没有选择烧掉罪恶的江宅,而是把大河边上的木屋烧毁,随后几人没有返回江家,这几天来江家打听他们的村民不少,言语间的热情让人招架不住。
村庄来了陌生人的事怕是早已传遍,虽不知那江地主为什么没来打探,可要是明天他看见暗门里的人不见,说不准就会怀疑到他们身上。
为了自己的安全,沈弈还是决定先离开江家村。
时隔两日,罕为人知的小洞依然存在,他猜测这就是当年江家村祖宗寻得逃离战乱的密道,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没有传给后辈。
深林中,凭着记忆,沈弈带着重获天日的众人寻到前日隐藏起的马车,玉辉马也好好的在吃草,见到他们嗷嗷叫。
沈弈坐回熟悉的马车上,才有一丝真实感,按照他的吩咐,追月铺纸研墨。
思量良久,沈弈提笔将他这几日遇到的所有事,其中包括此地河堤猫腻写入给林庸的一封信中,等到附近县城交与信差。
今时的他,不过一介举人,那些知县不是京城国子监出来镀金的,便是正儿八经的同进士出身,上头不定还有人。强龙难压地头蛇,就算他是林帝师的徒弟,悄无声息死在这也未尝不可。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送信告知是沈弈唯一能做的,剩下的就交与专业的人,归于田园的帝师不是毫无根基。
说来奇怪,之前久久寻不到的离开深林的路,现在随意晃悠几圈,便稀里糊涂的回到官道上。
顺利的到附近的县城后,把信封交出,做完这一切后,沈弈沉重的肩膀一下子变得轻松,如释重负。
“四郎,她们该安放在哪?”
客栈落脚,追月靠近沈弈身侧,轻声耳语。
换掉喜服,穿上普通妇人的打扮的两位女子靠在房间角落揣揣不安,好奇的目光时不时望向窗户外,带着一丝渴望。
她们从未离开江家村,第一次晓得原来外面的世界这般热闹,新奇的很。
他们三人烧毁木屋,还把给“河神”的新娘带出,怕是此刻江家村的村民早已发现。重新将其送入虎口是不可能的,都营造成起火,死无全尸。但也不能随意抛下两个年轻的女子,在举目无亲的陌生地方。
沈弈沉吟问之:“你们两人可有亲人?”
听到问话,两位女子下意识对视,俱摇头,怯怯道:“没有,父母在我十岁的时候病死,我是村里人养大的。”
“我父母是在我被选为河神新娘前一个月离世。”
都是无父无母的,那江地主倒是会挑。
“江家村现在的你们是回不去的,可愿意去湘省,我的家乡?我会送你们去学一技之长,也好安身立命。等日后一切平息,你们还想回来,我也不拦着。”
好歹是他把两人拐出来,沈弈也不会放手不管。
江家村情况复杂,愚昧的村民至少对他算的上友善,等村长和江地主两个毒瘤被铲除后,这些渭朝遗失的子民是要入册,回归众人视线中的。
两个女子挺懂事的,晓得自己如今的处境,只犹豫几秒,答应了。
随即,沈弈让流星在县城打听几个靠谱的打手和马夫,雇佣他们。带着他给张氏的一封信,随着两人上路去善化县。
她们离开后,沈弈不做停留,朝着自己原目标行去。
本以为事情告一段落,可一个星期后,沈弈在另一座县城客栈大堂中听到关于江家村的消息。
某知县在巡查乡村时,误入深林,发现里面有三百余户没有登记在册的山野之民,经过调查系前朝隐藏起来的当地百姓。他上报后,立了一功。
在迁移他们的前一晚,某村民家突逢大火,因为下人回家收拾行礼,只有主人家几口人死亡。问了那些村民,他们称着火的主人家家主叫江地主。
经过当地衙役调查后,说是夜间蜡烛倒在窗帘上,不慎引发的火灾。
碰巧当晚江家村的村长也在江地主家,两人一块葬身火海,真的是印证那老道所说,死无葬身之地。
太凑巧了,沈弈觉得荒诞,他的直觉告诉自己事情绝对没有表面的那么简单。
他没有贸然回去探查,写给林庸用的信已在路上,不日便会到达。
现在沈弈再往前走,便是心心念念的江南,它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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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历五月,舟车劳顿一路,三人可算是来到被誉为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两州其中之一:苏州。
苏州延陵府,曾是春秋季礼所居之封邑。
李太白有诗云:我有延陵剑,君无陆贾金。
延陵季子被孔圣人赞美为“至德”之人,是位品德高尚、富有才学、具有贵族修养的君子。他生前三让王位,对权位冷漠,坚定地恪守自己心中节义。
季礼的封邑延陵完美地传承他的品行,时间回到南宋末年,平帝赵和平凭空产生的前夕。蒙元南侵,延陵府在元军的围攻下坚守半年后,经历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屠城。
两万义军、数千宋兵与城内百姓抗击数十万敌军,最后战死得只剩下十八户人家,聚集在漕河之北的一块故土,这就是延陵“纸城铁人”和“古村十八家”的悲壮历史。
当沈弈踏在它的土地上,独属于古城的巍峨气息扑面袭来,急驰多日的马车在其中不由地缓步行驶。
他们是从北方的青山门进城,宛如步入一副淡妆浓抹的画卷,桃红柳绿,烟雨蒙蒙、染成一方雅致的水墨。
城内白墙黛瓦,街上布满茶馆、食肆、布庄、糟坊、药铺、南北杂货,延陵不经意间流露的纤姿弱态风韵,连小商贩的叫卖声都显得格外特别、动耳,让行人悠闲自在。
就是价钱贵得让人咂舌,街道上两串糖葫芦二十文...要知道潭州府两串糖葫芦才四文,这是翻了五倍啊。
不过即便如此,从未来过此地的沈弈,延陵仍是给他留下很好的印象。他在城墙口寻位看得顺眼的闲人,带路。
闲人靠给外地人介绍城中好玩之处为业,相当于前世的导游。
“客官算是来对好地方了,咱们延陵也叫龙城。”闲人短短一句,直接吸引住三人好奇的目光。
他没有得意,娓娓道来,语调中淌着吴地独有的腔调:
“咱们这有六道城门,城形像只伏地爬行的龟,青山门为□□,德安门为龟尾,和政门、朝京门为龟的两只前爪,广化门、通吴门为龟的两只后趾。青山门外还有一个半月形的小城,是龟的食盆,附近有两口水井是龟的双眼。因龟为龙种,故号龙城!客官们是从青山门得进,龙头之处,富含灵气,必得造化,小的在这恭贺您日后步步高升!”
他是个有眼力见的,吉利话说得不错,沈弈眼神示意,流星立即赏给闲人几十文铜钱。得了比自己意料之中的更为丰厚赏钱,闲人介绍起延陵府城中风光也更加卖力。
三河四城格局的延陵布有别致的小街小巷,城城相叠,环环相套。还是渭朝少有的城河相依,河抱古城。
行至白云渡,河面上布满各具特色的龙舟,既有须眉通真翘首前视的龙头,又有鱼形反翘的龙尾,逐渐形成了东门的大青龙、小青龙,西门的金龙、白龙,北门的乌龙,城内的五色龙。
五月端午节,在善化县时,沈弈就曾听闻潭州府举行的龙舟竞渡,一直不得而见,没想到在这里看见,比想象中的更为壮观,热闹。
听闲人介绍,本任延陵府知府很支持龙舟竞渡,发布政令,每只龙舟允许支取浒墅关税十余两。
但一艘龙舟耗费远不止十两,是“一舟费已倍千金”。岸上同时还有云车戏,与龙舟遥相呼应,热闹非凡。到夜间还有夜龙船,供玩耍,有趣得很。
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
眼花缭乱的民间娱乐,没有让沈弈忘记此行的任务,他是来寻书院的。
“一看公子便是个读书人,咱们延陵出的最多的便是进士郎!”闲人自豪地说道。
延陵号称东南儒学之盛,不仅科第兴盛,且文风斐然。
民间私塾、义学、社学遍布城乡,书院发展繁荣,城乡子弟读书蔚然成风。光是沈弈走着一段路,多多少少不说上千也有成百穿着青衫的读书人。
除了私学,还有官学。
一为衙门办立的府学等,二是私学举办者把书院捐给衙门,以学舍入官,可以谋得一官半职。
渭朝的书院有一定的学术自由,不会强迫自愿讲学的学术机构,变成为朝廷养士的培训机构。
沈弈此行,即为了拜入渭朝最闻名的私学。
位于延陵府内的三人行书院。
第69章
古来书院多设于山林胜地,远离喧嚣的人群,免受世俗的纷扰静心读书,达到修身养性的境界。唯三人行书院设立于繁华闹市之中。
三人行书院建十二级台阶之上,纯白台阶边商贩的叫卖声、府城独有的烟火气随着步伐的不断前行渐行渐远。行走其中的同时,沈弈意外地遇见一位熟人。
脚步再往前踏上一步,他与李左郡在同一台阶相遇,两人面面相觑,忽然会心一笑。
“沈兄,你竟也来延陵了?”相互行拱手礼后,李左郡率先发问,他看起来很是惊喜。
“幸会,我也未曾想到能在此地遇到左郡兄。”
透过背影,沈弈望见他身旁跟着一位背着书箱的书童。
正所谓主人家是什么样,仆人就是什么样。这书童人长的老实,端着一副谦卑恭谨的模样。
“看来你我皆是来求学的。”李左郡朝上方的三人行书院一拜,转头疑问,“不过沈兄不是林帝师的关门弟子吗?林帝师鸿儒硕学,想来今年的会试沈兄定是金榜题名,怎么来到此地?”
“今年的会试我并未参加。”李左郡脸上浮现惊讶,沈弈答疑道,“学而优则仕,如今我学问算不得精进,浮于表面。告别老师,来远方求学的同时,增长见识。左郡兄不也是如此?”
他的老师是一省学政,同样何苦跑来这千里之外,舍近求远?
“是也、是也。”李左郡喜上眉梢。
相互确认过眼神,他们俩就不是老老实实待在一亩三分地,埋头苦读的呆子。
他乡遇故人,话难免多起来,两边人合为一波,继续往前行。
通过几句对话,沈弈了解到李左郡的学政老师今年任期将至,年底需返回京城,暂时无空教学。恰巧他一直想寻机会来江南,下次乡试在两年后,乘此良机告别家人速速而来。
三人行书院的招生是在每年五月,比其他年初招生的书院晚上许多,可前来拜学的人照样络绎不绝。
十二极台阶走完,映入眼帘是白墙青瓦,置琉璃沟头滴水及空花屋脊,枋梁绘游龙戏太极,间杂卷草云纹,屋顶为人字形硬山顶,颇具清雅淡泊之气。
花岗岩石额上书“三人行书院”五字,为平朝某位开创盛世的皇帝真迹,这其中还有一段广为流传的往事。
掌书院讲习者谓之山长。山长亦称院长,亦称山主。*
这些古代著名的书院,无一例外都拥有名震四方的山长。
先代三人行书院的山长高才大德,平朝年间,皇帝听闻他的品行,就派人接他进入皇宫,特别召见后,封他为国子监主簿,并想留他在京城侍驾。
然而,先代山长心系书院,坚持要回去,皇帝无奈之下放他归去,钦赐御匾与赐经书等物,三人行书院从此名闻天下,前来求学者络绎不绝。*
渭朝官学招生非常严格,多数招收科举士子,和一定官级的官员子弟,并且对户籍和人数还有限制。
比起官学,书院的入学条件宽松。书院的招生不受身份、地域与学派的限制,可以自由流动,进入书院学习。
因此在进书院之前,不仅有参加过科举考试并取得功名的学子,也有一些远道而来,慕名求学的无名读书人。
等到他们时,不同于常人,沈弈与李左郡同时拿出各自老师给予的书院介绍信,门房没有意外,伸手接过看后,并无打量两人,直接让一个引路小厮领着他们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