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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朝伪太子的科举路——by飞星传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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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乎,很快读卷官将评好分的卷子分为上一等和次二等,分好后,阁老便收取上一等试卷,判为二甲,次二等判三甲。
  等到三月二十二日辰时,渭帝来到文华殿。
  “陛下驾到。”
  随着渭帝身旁随行的总管公公出现,在文华殿等待多时的众位官员由三位大学士打头,立即跪拜在地行礼。
  “众卿平身。”
  渭帝端坐在首席上,他寒暄了几句,说了几声他们辛苦的话语,众官皆表现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过了这步后,例行的由读卷官至御前跪读昨日选择好的十二篇文章。
  在读卷官极具历史浓厚沉淀的声音中,一篇篇妙语连珠的策问文章飘至众官的耳边,其中的善恶品评每个人的心中都有各自的考量。
  不过,最后能决定他们的命运的人唯有渭帝一人。
  这位至高无上的统治者尚未发一语,也没有人敢直视天颜,瞧瞧他现在是何表情。
  朗读完毕后,司礼监官接卷放至御案,再由下一个读卷官朗读下一份试卷。
  依照顺序,最先读的三份试卷是阁老预先判为一甲的试卷,读毕三卷后,除非渭帝下令继续读卷,否则剩下的读卷官则会把直接让司礼监官依次接卷,全放在御案上。
  当前面三卷念完,读卷官停了停,等侯着渭帝的吩咐。
  此时,渭帝面前的三份试卷清清楚楚的可以看清做卷者的姓名和祖籍,不会存在重名的问题。
  也因此,当渭帝阅览了不过三四秒,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他抬眉问:“这沈长空的文章,你们怎么给排到了第二?”
  他的话语中,任何的情绪都没能让人感受出来,仿佛只是一个单纯的疑问。
  这个问题也只能由首辅回答了,立于众臣第一位的乔嵩隐出列,一板一眼道:“沈贡士的策问作得极好,若论行文足以称得上涵盖一世,无人能出其左。但论惊世骇俗,同样也是难免的,其中不少是无法实现的建议。微臣还从未听说过哪一朝有设立什么卫生部,好比镜中花水中月,不如张贡士的切实,那才乃百姓之道,社稷根本。”
  他说的公正,有理有据,让人挑不出什么错处。
  旁下的官员不动声色的听着,内心有赞同的,也有反对的,但没有一个人为此出来辩驳,毕竟沈弈策问中的些许观念确实迈的步子有些大了。
  “首辅大人所言,依微臣看来,仍有些不同。”
  眼看着沈弈的卷子就这么决定了名次,另有心思的白熙坐不住了。
  在渭帝的默许下,他嗓音洪亮道:
  “张贡士的策问沉稳不错,但眼界放得有些狭隘了,陛下问的是帝王之政,他却多偏好于百姓之事。沈贡士的策问即便有些不妥,但锐意进取,乃是好事。”
  两个阁老又杠上了,众官面面相觑。
  林青山老神在在,他嘟囔了一句:“莫不是那沈长空与你同为老乡,白大人偏颇于他吧。”
  他话说的小,但能被在场的人听得见,可想而知,是故意所为。
  白熙脸气的发青,义愤俨然道:“本官可以起誓,从未有过如此的念想!陛下,微臣只是希望有真才实干的人能得到应有的待遇,若是令他们寒了心,企不叫天下人所耻笑!”
  他扑通的一身跪倒在地上,头磕得极响。
  这位白阁老多年的名望,也不是一二句话可以诋毁的,多于林青山的话,众官听听而罢。
  坐于上位的渭帝不动声色地打量这位跟随自己多年的下属,并没有看出来勉强和破绽,他抬起手,叫人起身:“选贤不避亲,白卿家做的对。”
  对于沈弈的卷子,渭帝没有再发问缘由,让读卷官继续念完剩余的九份卷子。
  然后各官便会退出文华殿,等候渭帝钦定第一甲第一名,第一甲第二名,第一甲第三名。
  此刻,文华殿内渭帝摒弃左右,只余下贴身宦官。
  “全贤,你说他们按的都是什么心?”
  渭帝目光深沉,遥遥地盯着众官离去的大殿门框,不知在想些什么。
  “陛下,奴才拙见,但想必三位大人肯定是为了江山社稷好。”全贤赔着笑,他盏了一杯渭帝最喜喝的茶。
  “江山社稷?”
  渭帝浮茶水的手一顿,低头润了口嗓子,半响,话锋一转道:“两者皆是难得一见的佳作,真叫朕头疼。”
  他话虽是这么说话,但在渭帝身旁伺候多年的全贤,不会真的以为他选不出来,这明明是心有成见了。
  “在陛下英明神武的治理下,如今的渭朝英才辈出,叫人眼花缭乱,都来不及挑了。“全贤不失分寸地拍着马屁。
  “对,是件好事。”
  渭帝点了点头。
  作为皇帝,他要做的事有很多很对,故而,没有纠结太久,渭帝即下手调了不少人的名次,有打出十二卷的,也有往前挪了不少名次的。
  等轮到前三名时,渭帝把沈弈的名字跳了一个名次。
  钦定完后,阁老领回这些试卷,渭帝也就回宫了。
  等待多时的乔嵩隐第一个接过,当看见决定好的最终名次,他默了许久,长长地叹了一声。
  人不胜天啊。
  决定好这些卷子的名次,阁老们也不能闲下来,他们则是立马赶回东阁,赶在今天傍晚前填好黄榜。
  然后交由尚宝司用皇帝宝印钤于榜上,制敕房官随即开写传胪贴子,黄榜授给礼部尚书,传胪贴子授鸿胪寺卿筹备明日一大早的传胪大典。
  明镜般的月亮悬挂在天空,把银色的光辉挥洒在京城中。
  在大典的前一天,沈弈难得一次的失眠了,相信除了他,肯定也有不少人同样辗转反侧。
  他穿着纯白的中衣,倚靠在木窗边,夜深人静时,人的心中总是难免想了许多杂七杂八的东西,他也不能免俗。
  一路走来,幼年的寺庙幽禁,少年的认入沈家,拜入林夫子门下,踏入科举,再到后来...
  一桩桩一件件,开心的,失落的,伤心的,开怀的,一幕幕浮现在脑海中。
  明日这么多年的努力便要引来了结。
  从山村到金銮殿,沈弈用了数十年,多么不可思议,至今想来。
  今后的路,又再何方?
  ...
  进士巾如乌纱帽,顶微平,展脚阔寸余,长五寸许,系以垂带,皂纱为之。深蓝罗袍,袖广而不杀,槐木笏,革带青鞓,饰以黑角,垂挞尾于后。
  传胪大典,在正式开始之前,礼部会预先请钦天监选好时辰,并根据这个时辰确定整个仪式的安排表,并报请渭帝批准。经渭帝同意之后,礼部通知各部门和贡士。
  三月二十三日,天没亮的文渊侯府,府中骤然忙了起来。
  辰时过,朝中文武百官,只要没有特殊情况,一律皆得出席这场三年一度的传胪大典。
  也就是文渊侯也要跟沈弈一块去,参加这场盛宴。
  所有的仆役换上了新衣,服侍着两位主子。
  前一晚才睡了二三时辰就被叫醒的感觉实在是不妙,沈弈昏昏沉沉中由追月服侍着他穿好进士服。
  进士服是礼部官员也会差人预先送到每个进士的手中,用于明日的传胪大典上,这些衣服都是事先定制且需要还回礼部的,因此若有不合身的衣服,士子需要自行和他人或来礼部更换,还不能自行裁改。
  与此同时,工部还需要给每个贡士预备一份三枝九叶顶,需要在公布录取名单时发给每个新科进士。
  “愿四郎此行,能够得偿所愿。”
  在临别出行的马车前,趁着最后一点时间,趁着无人注意到他们,追月目光灼灼许下她对沈弈的祝愿。
  面前的郎君穿上进士服,本就俊朗的面孔添了几分威严,瞧着让人更加的心动。
  沈弈还和平常一般温煦,浅浅笑道:“晓得了。”
  人坐好了,华贵的马车离开了文渊侯府。
  二十三日的五鼓(即五更,大概是凌晨四点左右),开长安门,贡士们由此进入。
  在此之前,文渊侯念叨着待会要在所有人面前注意的礼节,即便他已经重复说了许多遍,但沈弈仍是不厌其烦地答应。
  因为他看起来比自己还要紧张。
  沈弈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问的。
  跟前的文渊侯穿着隆重的服饰,与平日所穿常服的气场犹如不同。
  然后沈弈得来一句:“你金榜题名,老子能不开心吗?这么多年,老子还没有参加过一次有子侄在的传胪,鬼知道那些洋洋得意的文臣在咱们武将面前的炫耀了多久,这次可算是好好扬眉吐气了!”
  带着一些粗鄙的话,着实让人明白文渊侯此刻的心境。
  沈弈也忍不住失笑了。
  文渊侯陪不了他多久,先行进宫了。
  己时,文武百官全部入宫准备就绪后,在承天门外等候的进士们才开始入宫,他们的次序排列和殿试时是一样的,而传胪大典的所在地依然是皇极殿。


第114章
  一入皇宫深似海。
  皇极殿位于宁寿宫区中轴线前部,与后殿宁寿宫前后排列于单层石台基之上。
  殿座北朝南,面阔九间,进深五间,取帝尊九五之制。
  黄琉璃瓦重檐庑殿顶,前檐出廊,枋下浑金雕龙雀替。
  当沈弈踏进此地时,能感受到周遭有无数的目光投在他们这些新进进士身上,其中不乏有言官和记录史册的史官,暗含监察之意。
  但凡有一丁点不得体的举动,除了弹劾,还能给新进进士的未来上司留下一个非常不妙的印象,前途飘渺,沉重极了。
  还有那些皇宫侍卫,皇极殿内一步一人,他们身披盔甲,手执锐,被面具覆盖的脸看不出来神色,但沈弈相信他们这群新进进士中但凡有人有点包藏祸心的举动,不消片刻,即被他们发觉,并命丧当场。
  他们的一举一动尽数入了这些人的眼,半点无法藏匿。
  皇宫森严,进来吸的每一口呼吸都是沉重的,也正因此沈弈地把它与后世不到百块软妹币即可进入的故宫,彻彻底底地分成两半。
  青年发着神,殊不知他也是让别人瞩目的存在。
  他的背影挺拔,风姿卓然,立于人群之前,很是打眼。虽未有言语,却能凭空的感觉到这人的性子温雅,容止端静。
  沈弈出身农家的身世已经被扒得干干净净,包括他尚未娶妻。干净的背景,正是世家官员拉拢的对象,他们不会放过这个扩张家族势力的机会。
  只要今日沈弈夺得状元,连中六元。
  皇极殿前,文武百官按文武职分别站立于丹墀之内两侧,进士也分为两列站于其后。
  能够参加传胪大典的官员,品级都不低,其中不乏朝中中流砥柱般的存在,但是今日他们都是配角,今日的主角是新科进士。
  所有人站定,礼乐响起,内阁大学士手捧黄榜置于黄榜案上。
  然后,渭帝出宫,午门钟鼓齐鸣,礼部官员在前面引路,一切的一切庄严隆重。
  渭帝来到皇极殿,殿内紧接着奏起韶乐。
  升殿之后,奏乐停止,有司仪大声说:“鸣鞭”,阶下鸣鞭三次。
  是“鸣之以发声,以示肃静”的意思。
  一般用于提醒大家,安静了,陛下要来了,注意自己的仪容仪表了,类似于大堂上的“肃静”、“惊堂木”的作用。
  鸣鞭除了次数、时机有要求外,力度也是有要求的,每一鞭之间间隔的时间、力度要完全相同,稍有差池,那就会受到仗刑的惩罚。其要求的苛刻程度,应该不会比后世阅兵的低。
  听着一次次清脆响耳的声音,新进进士澎湃的心情也能得到些许的抑制,不至于等到时正式开始后,忘乎所以,做出不得体,悔恨终身的行为。
  司仪接着说:“排班”,乐队再次奏乐,鸿胪寺官员带领读卷大臣、执事官进入殿中,行三跪九叩礼。
  从沈弈站着的地方,其实根本看不清渭帝的面孔,只余影影绰绰。
  礼毕,奏乐停止。
  内阁大学士从黄案上捧起金榜来到殿檐下,交给礼部官员。
  众位新进进士翘首以盼,期待从那薄薄的纸中得到心意的名次,得偿多年苦学。
  捧金榜的礼部官员从中阶下去,将金榜放在丹陛下的黄案上,然后行三叩礼。
  司仪官再次说:“排班”,奏乐声响起,鸿胪寺官领着贡士有秩序地来到殿外,贡士全部跪下来。
  众人腿快跪麻时,奏乐停止。
  终于,开始了。
  在殿内,鸿胪寺官开始宣读制诰:“口口年三月二十三日,策试天下贡士,第一甲赐进士及第,第二甲赐进士出身,第三甲赐同进士出身。”
  随后,读卷官拆卷,唱第一甲第一名姓名,由于进士们都在殿外,殿内的声音也不可能传那么远。
  因此,殿内会有鸿胪寺嗓门大的官员重复这句话,而在大殿门口的丹樨上,还有鸿胪寺官员,听到殿内传出的声音后,继续重复这句话,而丹樨下的状元听见后,便会出班上前由鸿胪寺官员引导入殿就拜。
  除了知晓实情的人,其余所有人皆屏气凝神,等待见证历史的诞生。
  “第一甲第一名梁洵正!”
  鸿胪寺官员在丹陛上的东边唱名,大声的宣读打破沉寂多时氛围。
  出乎他们的意料,太让人震惊,渭帝选择了一位不是沈弈的进士当了状元。
  纵然是养气多年的朝臣,那一瞬,惊讶的表情也没有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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