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难撩——by流光樱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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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鸢听到“昨晚起夜”几字,本就红着的脸一时更加红了,下意识地抬手摸了一下脸颊,果然热得烫手。也不知卫驰今早是如何出门,又是如何去而复返的,听银杏所言,好似对昨晚之事,丝毫未有察觉。
“许是在被子里捂久了,热的吧。”沈鸢说这话时,声音稍低。
“那姑娘往后睡时,可别再捂着自己了,弄不好会喘不过气来的。”银杏未留意到其他,只手持梳篦,认真地一下一下将手中姑娘乌黑柔滑的长发理顺。
沈鸢低低“嗯”了一声,贴在面颊上的手反复来回触了几下,待觉摸着没那么烫手之后,方才缓缓开口道:“稍收拾些东西,今晚天黑之前,搬到主院去。”
心里想着,倒也不是怕他再来,只是房中放着装有账簿的木筒,卫驰的洞察力敏锐异常,先前在白鹤镇时,她已见识过了,若叫他发现房中账簿,可就不好。
银杏正在篦发的手一顿,抬头看了眼铜镜中映照出的姑娘愈发明艳动人的眉眼,目光垂下,又毕恭毕敬地应了声“是。”
……
卫驰是踩着暮色回到将军府中的。
未入主院之前,远远看着院中星星点点的夜灯,和主屋窗纱内透出的暖黄亮光,嘴角莫名就往上提了一下。
推开房门,果然见到跪坐在案几旁的少女身影,沈鸢一手拿着半开的书册,一手搭在腿上,秀脊挺直。
案几一角的红烛燃尽半截,烛火不明不暗,烛光氤氲,很安静却很温馨。
沈鸢正看得入迷,未留意到推门的声音,待听见走近的脚步声,才转过去。手中书册缓缓放下,她未站起身,只侧头看着眼前男人,平平淡淡地说了声:“回来了。”
心思都聚集在书上,一时松懈怠慢了,待听见男人低低回应的声音之后,方才觉得失礼,赶忙一手将书册阖上,另一手撑在案上,欲想起身行礼。
肩上却被不轻不重地按了一下,卫驰解下佩剑,示意她坐着,后上前几步,亦屈腿坐了下来,一手搭在屈起的膝上。
“将军是想现在用饭,还是稍晚些?”沈鸢双手平放在腿上,面上又挂起淡淡的笑,柔声问道。
“你定。”卫驰看她一眼,目光触及她面上的笑,很快转开。诚然,他更喜欢她刚才的样子,希望她能随意自在些,而不是处处拘着,但她却总刻意收敛着自己的情绪。
说来奇怪,同卫驰相处的时日已不算短,两人之间更激烈更亲密的事情都已经历过多回,但每每同他以这般日常平淡的方式相处时,却反倒会让她觉得有些不自在。
沈鸢凛了凛神,厨房已一早备好的饭菜,是她问过福伯后,根据卫驰口味喜欢特意叫人准备的。眼下既无事可做,沈鸢便开口叫人传了饭菜进来。
油灼肉、煨笋丝、糖醋小排,还有一锅热气腾腾的鲜白鱼汤,几道菜整齐摆在案几之上。
知道他喜食鱼汤,沈鸢先拿起瓷碗,起身为卫驰盛汤。锅盖打开,砂锅内的热气蒸腾上来,香气四溢。鱼汤盛满,沈鸢端着送到卫驰面前:“将军,喝汤。”
卫驰看一眼面前鱼汤,又看一眼沈鸢:“你做的?”
沈鸢怔一下,而后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抬手抚了下发,将垂下的一缕碎发撩至耳后,低声回道:“不是。”
其实早也猜到,自己也不知自己为何要开口问这么一句无用的话,卫驰将目光收回,低头喝了口汤。
“明日随我去趟军中。”卫驰淡淡说道,热汤入口,厨房备的鱼汤,味道自是比沈鸢煮的要好。
“……?”沈鸢愣了一下,并非不愿和卫驰一道前去军营,而是对他说这话时的语气,有些不适应。他口中说得明明是军中正事,语气却是平淡随意,仿佛如同在和她闲话家常般。
沈鸢张了张口,半晌没有应声。
“怎么?不愿去?”卫驰看向她,语调沉沉。
“不是,”沈鸢觉得,自己还是比较适应卫驰的这种说话语调,没了怕他不信,又补一句,“当然愿去。”
卫驰这才收回目光,继续低头饮汤。
“可是有关于账簿的事情,需要我帮着处理?”沈鸢试探问道。
“官银放在营中,恐夜长梦多,早些分发下去,才是正解。”
沈鸢了然点头,心中记挂着账簿一事,险些忘了在迦叶寺中寻到的十七万两官银。原先下发军饷一事由户部官员负责,人数、银两数目皆需记录在册,而今在城郊军营内虽放着银两是军中之人自己寻回来的,下发之事自也不由户部经手。此事说来简单,却及其繁琐,需细心耐心去办,卫驰既信得过她,让她着实来办此事,她必义不容辞。
且卫驰所言极是,夜长梦多,这么大一笔数目的官银放在营中,军中之人各个都已瞧见,若再生变故,恐人心浮动。
晚膳用完,天色已然彻底沉了。
洗漱过后,卫驰身上便只穿了身寝衣,领口微敞,松松垮垮地搭在他身上。
沈鸢身上穿着厚实的外衫,倒不是防着什么,而是她向来畏寒,即便房中烧着炭火,她也受不住如卫驰这般单薄的衣着。
两人身处一室,即便她并非有意,但眼角总能若有似无地偏见男人微敞衣襟下的沟壑线条。手中明明还是午后引人入胜的那一本书,但却怎么都看不下去了。思绪游移,脸上有一阵没一阵地热着,目光却是始终落在书上。
“睡吧。”耳后传来男人低沉带沙的嗓音,沈鸢惊了一下,肩头瑟缩,根本未留意到他是什么时候行至自己身后的。
卫驰向来喜欢看她毫无防备之下的身体反应,嘴角往上提了提,眼底生出少有的戏谑:“不是想看吗?”
“认真看。”
脑子嗡地一下炸裂,天知道她并非此意,但开口却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觉无地自容。
卫驰站在她身后,故意俯身在她耳边说话,灼热气息喷洒在她耳后,一点一点看着红晕自少女从耳廓逐渐蔓延至她精致小巧的耳垂。
沈鸢被耳后热气灼了一下,身子跟着打了个激灵。下一刻,身子已被人打横抱起,眼角瞥见男人少有的戏谑目光,沈鸢赶忙闭眼,压根不想看他。
如昨夜那般的疾风骤雨再次袭来,思绪渐乱,她试着开口想为自己辩解,但到嘴边的话半个字也说不出来,只余时快时缓的错落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待感到那股力道离身之后,身子才稍放松下来,思绪已空,沈鸢无意识地伸了伸腿,却不料又触及一片温热紧实。
脚背徒然被人抓住,沈鸢睁眼,正对上男人幽暗深邃的眼。心头惊了一下,怕他再来,幸好下一刻,男人已松了握在她脚背上的手,转而揽在她腰上:“睡吧。”
沈鸢松了口气。
卫驰看着眼前灼若芙蕖的面庞,水波潋滟的眸底模糊映出他的身影,心情似乎极好地提唇一笑:“明日还有事情要做,怕你累着。”
沈鸢不知该不该为卫驰难得的“体贴”感到欣慰,只是从前少见他笑,今日难得看他展颜的样子,竟觉出几分俊俏轩然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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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除非你今晚想住在此处◎
翌日, 晴空高照,流云舒卷。
今年的上京,晴天多过雪天, 除了冬月末连下过的几场雪外,之后便都是晴好的天气。
城郊军营外, 一辆马车缓缓停下, 马车前为其开路的, 是大将军本人。
营外守卫见此景皆愣了一下, 见大将军前来, 自不意外,意外的是将军身后的那辆马车。将军翻身下马,亲自将车帘撩起, 车内下来一人,墨色锦袍,发髻高束, 肩上披着件不合身形的玄黑大氅。
守在最外的两名守卫, 一个是疑窦丛生的表情, 另一个是一头雾水的表情。二人相视一眼,忙迎上前去。
沈鸢手扶车身, 跳下马车, 虽看到卫驰向自己伸来的手,但却未接, 军中四处皆是人, 凡事低调小心为上。
依卫驰所言, 她今日特做了男子打扮, 军中行事,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般低调不惹人注意的男子装扮,最是妥帖。镇北军在外寻得官银的事情,已然在上京悄然传开,如今不知多少双眼正盯着此地。沈鸢自不想给卫驰惹麻烦,故今早寻了身男装换上,没想临出将军府时,卫驰又亲手为她披上了那件玄色大氅。
守卫上前行礼,卫驰径直而入,见沈鸢立在原地,回头看住她:“跟上。”
并非她出神发愣,而是肩上大氅宽大,几乎快拖到地上,沈鸢缩在大氅内的手在内轻提了一下,方才抬脚跟上。
沈鸢跟在卫驰身后快步走着,如上次一般,低头埋首,快步而行,不论耳边传来什么声音,皆充耳不闻,不看不问。
镇北军驻地,岂是寻常人能轻易进来的,她知道自己此行的职责所在,虽说如今和卫驰的关系已不似从前,但公务是公务,私交是私交,卫驰既叫她帮着分发官银,登记好数目,她便如此来做就是,其至于其他旁的事情,她不便多看多知。
沈鸢如此想着,脚下步子又加快了些。
脚步急急往前迈着,眼睑垂低,下一瞬,目光触及男人站定的角靴,额上跟着一痛,竟是生生撞在了前方男人的肩胛骨上。
沈鸢抬手扶额,脚步亦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两步,嘴角抑制不住地轻呼一声,头未抬起,上臂已被人牢牢抓住。
身形稳住,头顶传来男人低沉的说话声:“你总低着头做什么。”
沈鸢揉了揉吃痛的额头右上角,心中嘀咕着他为何走着走着要忽然停下,又为何他身上骨头那么的硬。
“看路。”卫驰又道。
卫驰知道,沈鸢如此是因觉得自己身份不妥,所以又自己把自己拘了起来,他停步原是想同她说,不必如此,没想她却自己撞了上来。
“抬头。”此时身处营中,男人身上原有的那股威压之势比往常更加逼人。
额上还痛着,却也只能应声抬头,四目相对时,沈鸢一双灵动无瑕的杏眼中,已微微噙了些泪,不知是痛的,还是被眼前人给吓的。
卫驰看着她,知道自己语气重了,可毕竟身处军营,旁的话自不好多说,卫驰索性将身子转了回去,抬脚继续朝前走去。
主帐外,左右守卫抱拳行礼,帐帘掀起,卫驰脚步稍顿,后侧了侧身子,为身后的沈鸢让出条一道来。
左右两名近卫瞠目对视,若非军纪严明,这会儿或许已惊呼出声。段奚从外路过,远远见着这一幕,先觉奇怪,待看清另一人身影之后,当即便明白过来,只转了步子,亦朝主帐走去。
行至帐外,守卫亦抱拳行礼,其中同段奚私交甚好的一人,开口小声提醒道:“将军今日有些古怪,段副将谨言慎行。”
段奚侧头看他,跟着朗声一笑:“终于能好好过个年节了。”说完抬脚入内,余下帐外守卫的二人面面相觑。
成摞成摞的账册、名册、簿册等,接二连三地搬入主帐之内,沈鸢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一摞摞簿册,即便来之前已做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但亲眼见到,还是惊诧的不行。
倒不是怕苦怕累,而是卫驰将这么重要的事交给她做,是为信任,她唯恐出了差错。
沈鸢抬手拿了本账册翻开,思及“信任”二字,脑海中不由又想起放置在妆奁内的那半本账簿,到底该不该继续将那半本账簿留在手里,沈鸢抬眼看面前堆积如山的簿册,她觉得,近几日来,当是寻不到时间去玉康堂找王辞商议此事了。
北风渐起,暮色稍沉。
来时还是晴空万里的白日,不知不觉间,外头天色已一点点黯淡下去。
帐内点了灯,卫驰从帐外躬身而入,看到的仍是沈鸢端坐案前,埋首计数的样子,神情专注,时而拨弄算盘,时而低头奋笔,他几次进出她都未有察觉。
虽说事情紧要,但眼看天色已晚,该休息的时候,自还是要休息。
卫驰走过去,目光落在长案的簿册之上,纸上姓名纵向记录,末尾处写着下发银两的具体数额。看着纸上一列列隽秀整洁的字迹,和他久立在旁,她毫无察觉的状态,便知她记录地有多认真了。
卫驰屈指在案上敲了两下,沈鸢闻声回头,方才留意到身侧男人挺拔的身影,手中笔却未停,直到写完当前这一列的数额之后,才缓缓收了笔锋,略有些不舍地将手中羊毫搁置下来。
“将军是有什么吩咐吗?”沈鸢坐在垫了鹿皮软垫的木椅上,侧抬起头,目光正对上身侧站立着的男人的眼。
一双瞳眸澈亮,琥珀色的眸底流光溢彩,没有畏惧,没有拘束,是她身心全然放松之下的样子。
卫驰看着她的眼,和她面上的一脸纯然,忽地有些想笑,原来她并非没留意到自己,便是连夜幕降临这样的变化,都未有察觉。
“天色已晚,该回府去了。”卫驰淡淡道。
沈鸢怔一下,这才留意到帐外漆黑的天色。透过窗帘间隙,依稀可见外头黑透的天色,火盆和火把皆已点燃,火苗在夜风中舞动,帐外不时传来齐整有力的踏步声,还有呼啸过耳的风声。
“手上这一本的数目就快记好,还差几页,我想记完再走,”沈鸢直看着卫驰,冲他眨了眨眼,“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