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月都有几天不太对——by蒋姿 番外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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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婉想了想,承诺道:“我如今还在呢,你嫁过来之后,昱之若是再敢像上辈子那般冷落你,我定然站在你这边,你不要怕,我不会任由他欺负你的。”
顿了顿,她又道:“我相信你说的那些……都是真话,昱之以前……的确是有些冷清的性子。”若再经历丧母之事……可能真的会比之前更孤僻冷淡一些,所以她不怀疑傅瑶的话。
“但他现在跟以前不一样的,”唐婉眼角带笑,“他如今比以前疏朗多了也更懂得关心人了,我相信你们成亲之后,他肯定不会跟你上辈子遇到的那个人一样,他肯定会珍惜你的。”
唐婉深知徐励是因为谁才有的这些改变,看向傅瑶的眼神更是透着温和:“我如今最大的期盼,便是将你俩婚事尽早定下,你俩以后好好过日子,我便知足了。”
傅瑶听着唐婉的话,越是听下去脸色越是发白,她跟唐婉说起上辈子的事,本意可不是为了让唐婉更努力撮合她跟徐励,她迟疑了一瞬,咬了咬牙道:“我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事,值得姨母报恩的。”
“但若姨母真觉得……我也许误打误撞救过姨母一次的话,”她深吸一口气,“那我可不可以请姨母答应我一件事?”
唐婉看着她:“你说。”
傅瑶呼吸沉重:“若姨母真想报恩……能不能答应我……以后都不要再试图撮合我跟徐励了。”她从未想过借着这“恩情”做什么,但如今也只能挟恩图报了。
唐婉呆住,仍试图劝道:“可是,昱之他已经改了,他已经变了很多,他不会再变成你上辈子遇到的那个人——阿瑶你能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呢?”
“我们的机会……上辈子已经用光了,”傅瑶摇头,仍旧坚持:“我跟他此生都绝无可能。”
“他改了我便要再给他一次机会……那谁给曾经的我一次机会呢?”傅瑶笑容悲戚,“再说了,他是真的改了吗?”
“姨母您知道我们身上发生了什么,那您应该也清楚,徐励的‘改变’也许更多的只是不得已而为之,”傅瑶声音低沉,“可是我相信,我们不会永远都这样子的……总有一天,我们会变回寻常人的模样,到那时候,没有了这层羁绊,徐励终究会变回我认识的那个人——那样的日子,我不想再经历一次,我不会再给他伤害我的机会。”
“我相信他是真的改变了,”唐婉依旧努力地试图劝说她,“他如今记得你的喜好,关心你的一举一动,在我跟前提起你的时候,眉眼间都透着神采……我相信他如今是真的将你放在心上,阿瑶你应该也有所察觉——他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他也不会再成为那个人的。”
“那或许只是他伪装得好吧,”傅瑶不为所动,“姨母您不必再劝我了,我这个人固执任性,决定了之后便不会改变主意……我不会再嫁给徐励,希望姨母明白。”
唐婉默然,许久方才道:“阿瑶你真的要如此吗?”
“对,”傅瑶点头,“这是我唯一的愿望,希望姨母能够成全。”
“若是可以——”傅瑶顿了顿,“我还希望姨母能够劝说徐励放弃。”
“抑或者,姨母您尽快替他相看人家把婚事敲定,”傅瑶想着把一切去路都堵死,“我也会让舅舅舅母尽快替我定下人家。”他娶了她人,她嫁了他人,他俩便彻底无缘了。
“好,既然你不愿意,我以后不再想法子撮合你们……否则的话,倒像是我在恩将仇报了,”唐婉苦笑着应下,不过又道:“但我只能代表我自己。”
“你也知道昱之的性子……若是他不愿意,那我也没法子,”唐婉想了想,“婚姻大事,我不能草率替他决定,我也希望阿瑶你慎重再慎重,不要为了一时气愤匆匆忙忙做出选择,哪怕你跟昱之真的没有缘分,我也希望你此后人生顺遂。”
“至于你跟昱之的事……”唐婉顿了顿,“阿瑶,那毕竟是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我说服不了你,我也同样说服不了他,如果你真的希望他放弃,只怕要你自己跟他说清楚……你们上辈子怕便是说得太少,如果这辈子还是这么一直逃避下去不将一切说清楚的话,心里那个结是过不去的。”
“我不要跟他说,”傅瑶拒绝,“我上辈子想说却没有机会,我这辈子不想再说了。”
“我累了,如今就算他想听,我也不想说了,”傅瑶顿了顿,低声道:“何况他未必想听。”
唐婉叹气:“你没问过他,怎知道他不想听?”
“我不想问了,也不在乎他是不是想听,”傅瑶摇头,“我不想再见他,也不想再与他说什么,若他真想知道,姨母可以将今日的话告诉他……也可以将我的决心告诉他,在发生了那么多事之后,我不可能心无芥蒂继续接受他。”
唐婉有些难过:“你若心中仍有芥蒂,说明阿瑶你还是放不下……我是真的不想看到你们明明彼此有意,却如此生生错过。”
“姨母你想多了,我对他无意,”傅瑶口中干涩,“这世间唯一可能对他有意的那个傅瑶已经死了。”
“而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
第124章 公平
唐婉身子本就没有大好,今日说多了话又有些情绪激动,难免便显了疲态,傅瑶知道自己今日说的太多,唐婉只怕一时难以接受,总要给她一点考虑的工夫,她也不想让唐婉过于劳心,因此便朝唐婉告辞离去。
她们进来的时候把丫鬟嬷嬷都留在院门外,进来的时候还关了门,如今身边没有旁人服侍,傅瑶只能自己拉开门出去。
门一拉开,却看到了堵在门外的徐励。
傅瑶心内一时没防备,吓了一跳,同时也莫名有些心虚——先前唐婉认出她的时候,她曾经怀疑过徐励,觉得他是因为说服不了自己所以才找了长辈帮忙给自己施压——但她如今做的事,才是真正的找长辈给他施压,甚至不惜挟恩图报。
傅瑶看了徐励一眼。
他站得周正,一副光风霁月的模样,面上没有被发现的窘迫和心虚,虽然不知道他为何出现在这里,不过这里毕竟是徐家,虽然丫鬟嬷嬷都被留在了外边,但想来不会有人拦得住他,而院门离这里有一段距离,真发生了什么,她们正在里边说着话也听不到,想来便是因为这样,他才站在这里的。
不知道他站在门外多久又都听到了什么,但想来他也不屑做这偷听这种鬼鬼祟祟之事,就算他听到了什么——她说的都是实话,并无半分诋毁污蔑,就算是有算计,他听到了也无妨,她也没必要心虚。
傅瑶只是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打量了一下他两侧,衡量了一下,也没有开口叫他让开,而是侧身从他旁边过去了。
她跟他擦肩而过的瞬间,徐励终于开口,他声音有些喑哑:“阿瑶。”
傅瑶挑了挑眉,打算装作没听到,继续往前走。
“阿瑶!”他挡在门口,傅瑶要走必然要经过他,所以经过徐励身边的时,他伸手拉住她的手腕,身子却没动一下,“阿瑶,你真的就没有话想要跟我说的吗?”
只这一句,傅瑶便确定了,他多多少少的听到一些她跟唐婉的对话的,不过她跟唐婉说话的地方离门口这里并不远,听到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正如她跟唐婉说的一样,她不想跟徐励说,所以她只是道:“我跟你没有什么好说的。”有些话她可以跟唐婉说,但绝对不会跟徐励说。
她跟唐婉说,是想让唐婉帮忙劝住徐励,不是为了博取同情,她不想让任何人可怜她同情她,尤其是徐励。
当然,徐励应该不会有任何心疼人的念头,他或许只会觉得她上辈子经历的那些不足为道,也许他还会觉得自己上辈子的行为并无过错,过分一点,或许还要怪她承受力太差斤斤计较。
所以她从来不会跟他说这种事,她不屑于跟他诉苦。
“我想听,”徐励身子转过来,手却没有松开,重复了一遍:“只要你说的,我都想听的。”
傅瑶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那上边是他的手,他的手指很长,握住她的手腕绰绰有余,傅瑶试图挣扎了一下,发现自己挣不脱,视线从他的指骨往上移,最终落在他脸上,她原本只是怀疑他或许是听到了她们说的话,如今却是肯定了:“你听到了?”
“偷听不是君子所为,”傅瑶随口批判着,但其实他是不是在偷听她并无所谓,她关心的是:“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听的?”
徐励沉默了一会,如实答道:“从你说……你不愿意再嫁给我开始的。”
那就是几乎全听到了,傅瑶垂目,继续看向两人的手:“也罢,反正你都听到了,倒也不必劳烦姨母再费唇舌跟你转述一遍了。”
“但我想听你说——”徐励没有松手,低头看着她,“你可以直接跟我说的,你为什么从来不跟我说这些呢?”
“跟你说?”傅瑶嘲讽地一笑,“跟你说有什么用?你会信吗?”
“我当然信,”徐励连忙道,“只要你说的,我都会信的。”
“嗬,”傅瑶冷笑了一声,摇头道:“你不会信,你只会觉得,我在说谎,我只是又找了新的借口来拒绝搪塞你。”她之前找了太多的理由,他都不信,所以她只能釜底抽薪,跟唐婉坦白试图通过唐婉来劝说他,如今看来,却依旧是失策了。
他们就站在门口,唐婉肯定是能听到他们的声音,但是她没有出来说什么,看样子是打定主意让他俩自己解决了。
傅瑶不想在唐婉门前跟他吵起来让长辈担心,深吸了一口气对徐励道:“到旁边说吧。”
徐励迟疑了一瞬,点了点头,院门外还有两家的丫鬟嬷嬷在等着,自然不能往外走,徐励打量了一下四周,换了一只手,与她并肩而行,拉着她的手往院子里走去。
走到之前跟着阮如来徐家拜访时,他们曾经待过的角落,如今正是春日,此处不再是只有墙角几枝腊梅开放,而是满目春花烂漫,只可惜傅瑶心中并无半分旖旎,也没有什么欣赏春光的心思。
对着唐婉,就算是提起曾经的过往,心绪偶有起伏,但大抵还是心平气和的,但是对着徐励,她向来没什么好脾气,她始终挣不开他的手,只好抬眼看他:“你到底想如何?”
“如果你都听到了,那想必多余的话我不必赘述了吧?”傅瑶有些头疼——如果徐励真的都听到了的话,就应该识趣一点从此之后不再出现在她面前,但他显然从不肯按着她心意行事,说白了,他始终还是不信她,她不意外,但有些心累。
徐励只是盯着她的脸,许久才开口:“难怪。”
他说了两个字便顿住,傅瑶等了一会,没听到他下文,不由得抬眼看向他。
“当初我俩刚开始……的时候,我便觉得奇怪,”徐励低头,“我对你的情况一无所知,但你似乎很了解我。”
傅瑶没说话,虽然她想说她如今好像也不是很了解他,比如他如今的所为——青天白日下,拉着一个女子的手不放,便不是他的性子能做得出来的事。
徐励看着他俩的手:“我知道你身上有许多怪异之处,比如说你当初便知道家母会出事,也算到那一年的乡试会有问题——”
傅瑶打断他:“我不知道那年秋试会有问题。”上辈子那场秋试她根本不在锦州,又如何能知道发生了什么,纯粹就是误打误撞罢了。
况且当初她也没打算劝住徐励,她只是想保住程烨而已。
徐励沉默了一瞬:“你一早便知道,我今年殿试只是探花。”同样的问题他之前已经问过一次,但被她搪塞过去了,如今他不必再问,但已然确定了。
她的确什么都知道。
但她从来都不曾跟他坦白过。
“你之前从来没有来过京城,也不曾在傅家待过,却知道他们那么多事,”徐励敛目,“我早该猜到了。”她身上的怪异之处太多,只是因为是她,所以他明知道她藏着一些心事,却不忍心逼迫追问罢了。
“我相信你说的那些都是真的,我相信你的确是经历过一些我不曾经历过的事,”徐励抬眼看她,“阿瑶我相信你说的话。”
“可是阿瑶——”徐励声音喑哑,但努力让自己声音听得真切:“我不是他。”
“我不是你口中叙述的那个人,我不是你上辈子认识的那个人,”他声音急切,“我不可能那么对你——我不可能舍得那般伤害你。”
傅瑶摇头:“在我看来,你们并无二致。”
“上次你问我……婚后的事,”徐励不敢看她,但耳尖微微发红,“我怕说错,所以才顺着你的话回答说那也是我的答案——但那根本不是我心中真实所想。”
如今想来,那并不是她为了诳他随口说出的答案,是真的曾发生过的事情。
“我不知道他如何能忍住一个月只见你一次的,”徐励看着她,“换了我根本做不到,我恨不得每日都能见到你。”所以才会想尽各种办法、找了种种借口,就是为了跟她多待一刻。
徐励强调了一遍:“我跟他不一样的。”
傅瑶心中一哂:“是,你跟他不一样。”
她其实想说,她知道徐励为什么不一样,无非便是因为他们之间的羁绊不得已而为之,但是这样的理由她说过很多次,她跟徐励说过跟左棐说过跟阮如说过,如今跟唐婉也说了……明明就是事实,但是徐励不肯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