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月都有几天不太对——by蒋姿 番外篇

　　“今日来时，我便事先说过今日过来怕是并不能待久了，最近要出远门，要准备的东西太多了，家中舅母怕是忙不过来，”傅瑶索性直接跟高老夫人告辞，“待会只怕我要早些回去，还能赶着在城门关闭之前回家，在这里先跟老夫人道一声抱歉了。”
　　高老夫人和其他人脸上都有些不太好，其他姐妹连忙替傅瑶遮掩过去，高老夫人没再理傅瑶，傅瑶在里边待了一会，循着机会告辞了。
　　反驳了那些谣言顺便拒绝了高老夫人撮合她跟徐励的一丝，傅瑶倒也不是很担心。正如陛下当初答应徐励说他的婚事由他自己做主一样，陛下也曾答应过左棐，傅瑶的婚事由左家做主，所以今日他们也只是想要借机撮合徐励跟傅瑶，而不是明着干脆替他俩指婚。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外边传言越来越过分，非说徐励是因为与她的婚事不顺，心灰意冷所以才想要远离京城——徐励才不是那样的人呢。
　　但也许连陛下也信了这种谣言，他不好亲口指婚，太后也不好出面，所以便请了太后的娘家来了这么一出。
　　但陛下为了挽留徐励，不惜请自己外家出面，真的只是信了这些谣言的缘故吗？会不会……其实也有徐励的手笔。
　　难不成是因为眼见着婚事无望，陛下问起的时候，他干脆找陛下指婚了吗？
　　如今高家撮合他们不成……下一次，是不是便要由太后乃至陛下出面？
　　都不必一定要言明是指婚，只要太后或者陛下明里暗里表示自己有这个意图——如今已经是暗示了，暗示若是不成，只怕真的要明着来了。
　　她若是不愿意，左棐肯定不会松口……可她真的要因为自己的固执任性，消磨左棐跟陛下的君臣之谊吗？
　　傅瑶心中闷闷，越想越觉得跟徐励脱不了干系。
　　解铃还须系铃人，不管徐励有没有跟陛下求这事，但归根结底，源头还是在徐励那里。
　　傅瑶知道徐励他们其实就在方才她们所在的隔壁，出来之后想了想，要不要请人去把徐励交出来把话说清楚，但是想到徐励先前说叫她以后都不要再去找他，前些日子又目不斜视从自己旁边走过，又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误会了徐励——他如今巴不得跟她撇清关系，又怎么会做这种事？
　　再说了，她自己也发过誓说不会再去找他的，她才不想食言而肥。
　　傅瑶在原地想了一会，跺了跺脚——罢了，反正她都要离京了，管不了那么多！
　　刚想走，旁边的院门开了，徐励正从里边走出来，两人隔着一段距离但是正好都能看到对方。
　　徐励愣了一下，似乎是想说什么，傅瑶以为他是要质问自己为什么出尔反尔又要来找她——路在她身后，她要走应该是背对着他才是，如今看起来，的确像是她想去找他一般！
　　不愿意被他说道更不想跟上次一般眼睁睁看着他从自己旁边走过去连一个眼神都不给自己，傅瑶立刻转身便走——她才不是要来找他呢！


第130章 拒绝
　　看到傅瑶转身便走，徐励有些迟疑，看了一眼傅瑶的背影和高老夫人她们所在的院子，最终还是决定先去看傅瑶。
　　傅瑶身边跟着除了左家的丫鬟，还有高家的丫鬟，碍于外人在场，徐励不敢喊她的名，当然，就算没有外人在，他最近也不喊她的名字，但喊了一声“姑娘”傅瑶根本就跟没听到一般连脚步都不曾放慢，徐励只好开口：“阿瑶——”
　　傅瑶停下脚步，抬起下巴看他：“你胡乱喊什么，你跟我什么关系、这名是你能喊的吗？”怎么不继续喊她“姑娘”了？不是要跟她撇清关系吗？
　　徐励见她生气，愣了一下，下意识开口道：“姑——”
　　他第二个字还没出声，傅瑶轻哼一声又要走，徐励连忙改口：“阿瑶！”
　　“阿瑶，”徐励上前几步，想要开口，看了看她身边跟着的人，低头道：“我有两句话要说。”
　　傅瑶本来想说他俩没什么好说的，但刚好她也有两句话要说，因此她只是冷着脸点头，请高家的丫鬟带路，找了个适合说话的地方。
　　将跟着的人屏退，傅瑶这才开口：“卑鄙！”
　　徐励听到她的话，沉默了一瞬，显然是知道她为何要这样说，他似乎也知道她肯定会这样想，所以才跟过来解释的：“我发誓我之前并不知道事情会是这样的，他们找我过来的时候，是说有事情要与我商量，到了这里之后，才知道是这样的情况。”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情况你心里不清楚吗？”傅瑶不信他，“是不是你在外边跟人、或者跟陛下胡说了什么，否则无缘无故的，别人为何巴巴的要替你做这些事？”
　　“绝对没有，”徐励低头看她，迟疑了一下：“虽然之前陛下有问过我需不需要帮忙……”
　　傅瑶瞪他——她就知道肯定跟他有关系！
　　“但我拒绝了！”徐励赶忙开口，压低了声音：“虽然我清楚……那样也许会有用，但我不想用这种方式来逼迫你——我不想你心不甘情不愿地只是迫于无奈才愿意跟我成亲，我希望的是你自己愿意。”
　　傅瑶并没有消气——但他还是没有放弃离京了想法，所以陛下请了高家来当说客。
　　徐励沉默，想起了什么：“你跟她们说……你只当我是兄长是师长？”
　　傅瑶狐疑地看他一眼——虽然两个院子在隔壁，但离得挺远的，她们说话又不是很大声，他是怎么知道的？
　　“是有人将你们的话传过来——”徐励知道她肯定又多想，赶忙解释着，顿了顿，终究是有些不甘：“谁要当你兄长了……你表亲那么多，哪里还需多我一个！”
　　傅瑶不说话，徐励将那句话吐出来之后，终究是接受了事实：“我明白了。”
　　“我知道你仍旧是不愿意，”所以不惜在众人面前澄清他们的关系，想要用“兄长”“师长”这样的名头，力证他俩之间清清白白，他叹口气：“我会跟他们说清楚的，我本来便是要去说的。”只不过看到她，所以先过来了。
　　“不止是今日这些人，我回头也会跟陛下说清楚的，”他不情愿，却还是道：“我会按着你的意思跟他们说清楚，说你我只是兄妹之情，再无其他。”
　　他声音无奈：“你不必担心。”
　　顿了顿，徐励还是没放弃劝她：“你也不必离开京城。”
　　傅瑶没说话，也没再反驳他说什么她走不走不关他的事，徐励只当她还是没有消气，跟她告辞道：“我现在便去跟她们说清楚。”
　　“等等，”傅瑶叫住他，徐励顿住，等她开口，傅瑶却只是抿着嘴，眉头蹙起神色纠结，半晌之后才终于下定决心一般开口道：“你——回头找个日子过来提亲！”
　　“你不必为难我会解释清楚的——”徐励在她的“你”字停顿半天的时候开口，恰好跟她后边的话同时，说完之后愣了愣，神色讶异立即问道：“阿瑶你说什么？”
　　傅瑶以为他是没听清楚，冷着脸重复了一遍：“你找个日子过来提亲！”
　　徐励这次确认自己没有听错，但是他仍然错愕：“为什么？”她前边还跟人说那些话，怎么这会儿又改了主意？
　　“你说先前陛下问起过你，”傅瑶神色冷静，“今日旁敲侧击不成，谁知道他日会不会便真的赐婚了？”虽然说陛下也答应过左棐，但他是陛下，他就算改口，谁又能说他什么呢？
　　“若真的等陛下赐婚，陛下钦赐的婚姻，到时候只怕是不好和离，”傅瑶不看他，“趁着陛下还没赐婚，不若你我先定下，到时候……过不下去了也好和离。”
　　徐励皱眉：“你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改了主意的？”
　　傅瑶白了他一眼：“那要不然还能有什么别的原因。”
　　徐励噎住，喉间动了动，半晌终于下定了决心：“我拒绝。”
　　傅瑶始料未及，疑心之际是不是听错了，跟他之前差不多的反应：“你说什么？”
　　徐励深吸一口气：“我说——我不会去左家提亲的。”
　　傅瑶瞬间变了脸色：“你什么意思？”
　　“是你不肯放弃是你想着要成亲的！”傅瑶满脸的不可置信，觉得他简直是莫名其妙，“如今我答应了，你却又不愿意了？”
　　“如果今日是你深思熟虑过后，告诉我说你愿意跟我成亲，我自然是十分乐意，”徐励咽了咽口水，“但你今日只是怕陛下会赐婚，所以想着先下手为强，你我还未成亲，你考虑的便是你我之后一定会和离？你难道就没想过我俩长长久久在一起吗？你觉得你跟我一定就会过不下去吗？”
　　“我当然是深思熟虑之后才说出这样的话，我刚刚便是认真的在思考来着，”傅瑶反驳他，“我俩本来就未必能长久，我未雨绸缪又有什么不对？非要等陛下赐婚，然后到时候你我过不下去了，还要继续彼此折磨吗？”
　　“陛下不会赐婚，”徐励摇头，“我说了，我会跟所有人解释清楚的。”
　　但傅瑶不觉得他能解释清楚，就算解释清楚，别人也未必会信，陛下如今打算重用他，只要他不歇了外放离京的念头，还是会有人觉得是她逼走的他。
　　傅瑶沉了脸：“你真的不来？”
　　“不，”徐励摇头，“阿瑶你说你是深思熟虑过的，可是不久之前你还跟人言之凿凿说你只是视我如兄长，转头又跟我说要我去提亲——你总是这样，想到一出是一出，你今日松了口，没准你明日便后悔了，到时候你还是会怪我、觉得是我给了你压力你才无奈妥协……我不想每日提心吊胆的生怕你要跟我和离，我不想和离。”
　　“我若是想逼你，早在陛下问起的时候，我便求陛下成全好了，”徐励摇头，“又何至于非要苦苦劝你？我不会按着你的意思去提亲的，你如今只是出于无奈——除非你想清楚了自己愿意，否则我是不会去提亲的。”
　　“好，你不来便不来吧！”傅瑶被他一而再再而三拒绝，心中难免窝火：“你要知道，你想要我心甘情愿答应，那是绝无可能之事，你今日拒绝了，我往后绝对不会再松口一次！”她才不会再来自取其辱。
　　徐励愣住，迟疑了一下，还是咬牙：“我不做这种趁人之危的事。”
　　“好好好，你好得很，”傅瑶气上头来，忍不住冷笑道：“我现在相信你之前说你想要离京跟我没关系的话是真的了。”
　　徐励沉默，嘴硬到：“自然不是因为你。”
　　“我以前不信，但我现在明白了，”傅瑶嗤笑，“所有人——包括我，都误会了，都以为你是因为我拒绝了你的婚事所以才想着离京，我还有些愧疚，如今想想根本没有必要。”
　　“本就跟你没关系，”徐励点头：“你自是没有必要愧疚。”
　　“我现在懂了，”傅瑶垂目，面上带着自嘲的笑，“所有人都觉得是我拒绝了你，我如今才想明白，也许我拒绝你的求亲才是你想要的结果——根本不是我拒绝的你，是你其实从来就没想过要跟我成亲，是我自取其辱了，是我太自以为是自作多情了，难怪你会拒绝陛下给你赐婚，因为你根本从来就没想过要跟我成亲！你早就打算离京，我拒绝你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如今我说我要走，你也不肯改口，更是证明了这一点——你本来就打算离京，你只不过是拿着我做幌子罢了！”
　　“也对，其实我也明白，”傅瑶看了他一眼，陛下虽然说是看重他，但给他那么多的优待，未尝不是将他置于险地，她只想着上辈子徐励一路高升顺风顺水，但也许那本来就不是他想要的呢，傅瑶自嘲：“亏我还——”亏她还真心实意为他担心过，如今想想，自己真的是可笑至极。
　　“不是的，”徐励蹙眉，总觉得她似乎又想偏了，但是从她的话里又听不出什么，“我只是不希望你情急之下胡乱做决定。”
　　“我算是见识到什么叫‘叶公好龙’了，”傅瑶越想越气，“你就不要再在我跟前装模作样了。”
　　“阿瑶，你误会了，”徐励连忙解释，“我对你自然是真心的，我只是——”
　　“不必跟我说这些，”傅瑶摇头，冷笑道：“你不是说你要去跟他们解释吗，怎么不去了？”
　　“你去啊——你去跟他们解释清楚！”傅瑶气极反笑，“你最好跟他们说清楚，少叫我白白担着这罪名！”
　　“我自然要去说清楚的，”徐励点头，不太放心：“但是阿瑶你——”
　　“你少管我，”傅瑶打断他的话，催他离开，“你还不去？”
　　徐励无奈：“我现在便过去。”
　　“阿瑶，我知道你如今生气，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徐励叹气，“我先去跟他们解释清楚顺便告辞，你等我一会……待会我再好好跟你解释。”
　　傅瑶不理他，徐励不放心地又嘱咐了一遍，傅瑶看着他走远了，方才开口：“谁要等你！”
　　说着便跟请高家的丫鬟回去跟其他人说她告辞，虽然她先前离席的时候已经告辞过了，这才吩咐自己身边的人：“吩咐其他人，我们回去吧。”
　　知道傅瑶今日不会宿下，其他人一直在别处候着待命，倒是随时都能走，傅瑶过去上了马车离开高家的别院，行了一段路，心气还是无法平静，又吩咐了一遍：“留几个人跟我到庄子上歇一宿，其他人先回去吧——跟舅舅舅母说一声，我明日再回去。”


第131章 变卦
　　左家在附近也有座庄子，当然，比不得高家的别院，只是普普通通一个庄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