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月都有几天不太对——by蒋姿 番外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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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都过了多久——”傅瑶本来想说那事已经过了很久,她早就不介意了,但想想,上辈子的事情她仍旧介意,所以时日并不是个能说服人的理由,她别开脸:“我早说了,上次的事情……我也有一定的责任,所以我俩算是扯平了——”
她顿了顿,继续道:“我没有再为那事生气。”
徐励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放心:“可是你每天晚上都饮酒。”不就是为了躲着他吗?
傅瑶迟疑了一下,随即理不直气也壮:“我饮酒怎么了?我不能饮酒吗?”
徐励沉默,问她:“知道母亲留我下来,是问了什么吗?”
傅瑶没看他,耳朵动了动,嘴上却道:“你爱说不说,我才不想听呢!”
徐励也习惯了她口是心非,没当真,沉默了一会开口道:“母亲问……我俩是不是到现在都还没有圆房。”
傅瑶终于看向徐励,有些紧张:“母亲怎么知道的!”
顿了顿又道:“是不是你——”
徐励摇头,也看着傅瑶:“不是,是她自己猜的。”
傅瑶咽了咽口水:“那你怎么跟她说的?”
“我没说什么,”徐励依旧摇头,“我俩没有圆房是事实,我也不好说什么。”
傅瑶绷着脸没说话。
“母亲本来说要帮忙问问你的意思,但是我怕你会因此恼了,所以没答应,”徐励盯着傅瑶的脸,自然看到她因为这些话脸色稍稍好了些,他自己也松了口气,明白自己当时的选择是对的,“我想着这毕竟是我们之间的事,还是咱俩一起解决——”
他说着说着又有些苦恼,因为他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解决他俩之间的事……他叹了口气:“我知道,肯定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所以你不愿意……但我又实在是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改,你才愿意接受我——”
傅瑶低下头,声若蚊呐:“我没有不愿意。”
“阿瑶你是说……”徐励喉间动了动,她声音虽然很低,但两人离得近,他自然是听到了,不免有些不敢相信:“其实你是愿意的?”
傅瑶顿时恼了,她可不想说第二遍了。
她不肯给个确定的回答,徐励更倾向于自己是听错了,摇了摇头:“是我想多了,你自是不愿意的。”
傅瑶看了他一眼。
徐励努力让自己冷静些,分析道:“你每天饮酒……前些日子还拒绝我不让我靠近,怎么可能是愿意的呢?”
傅瑶听他把自己的话给否定了,迟疑了一下,还是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这次声音稍稍拔高了些:“我说了,我没有不愿意。”
顿了顿,她又道:“当时你说……要做真正的夫妻,我便答应过你的。”
徐励呆住,所以其实她一直是愿意跟他圆房的?他有些不敢置信:“可是你前几天——”
傅瑶没好气道:“我只那天不愿意!”因为上辈子只有十五那日,徐励才可能会来找她,所以她不愿意再在那样的日子发生什么,当初拒绝六月十五的婚期,便也是因为这个理由。
“可你先前一直都不肯回来……”徐励还是不太相信,“回来之后,你每日都饮酒……你一饮酒便睡得深沉。”不就是委婉地拒绝吗?
傅瑶更生气了:“你要是将要被行刑的犯人,你是希望侩子手在你醒着的时候给你一刀还是睡梦中干净利索无知无觉被了结了?”
徐励眉头拧紧:“这什么类比……这怎么能一样?”
傅瑶反问他:“有什么不一样的?”
徐励被问住,随即想到傅瑶的先前说的那些话,顿时心中狂跳,咽了咽口水:“所以阿瑶……你从来就没有不愿意?”
傅瑶没再回答,徐励想了想,又问她:“那你以后……睡前不要再饮酒了可以吗?”
傅瑶只白了他一眼。
第148章 矛盾
知道傅瑶其实没有不愿意,徐励一整日心情都很好,直到傅瑶晚膳时又让丫鬟给她倒了了一杯酒。
在徐励不敢置信的目光之下,傅瑶也没看他,将那一杯酒饮尽了。
临睡前,盯着傅瑶的背影,徐励叹了口气,在一旁躺下。
今日的饮食正常,他也没有饮酒,按理说不该跟昨晚一般心浮气躁的,可是躺在床上,床帏拉下,在一方小天地里,今夜他的感知似乎格外敏锐,即使身在黑暗之中,依旧能看到傅瑶的身影,她背对他侧身躺着,两人中间有一段距离,他依旧能听到她清浅而平稳的呼吸声,还有她身上袭来的属于她的馨香与热意。
此刻的她就像是暗夜之中突然出现的火光、寒冷之中突然出现的火炉、饥肠辘辘之下突然出现的热气腾腾的食物,而他像是在黑暗之中的飞蛾抑或者是冬天长途跋涉餐风露宿的旅人——不可能抗拒自己向她的所在奔赴而去。
怀中的身体柔软而温暖,鼻尖是她身上的气息,就像是饥渴了许久的人突然饮到了一口甘泉,可是稍稍解了喉中的干渴之后,却带来了更多的不满足与贪欲,他想要的不仅仅于此,他想要的更多……
耳畔突然想起白日傅瑶说的话,她说她没有不愿意,徐励咽了咽口水——那便是……愿意的意思。
成亲以来,她其实并没有抗拒他,从来都没有……只除了某一天以外。
至少他以前从来没有问,误以为她是在拒绝自己,所以活该每天晚上过得水深火热的。
将她的身子扳向自己这便,伸手描画着她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唇,手指在她唇上停留了很久,忍不住凑近在她唇角轻啄了一下。
傅瑶安安静静的,仿佛任他予取予求,徐励反而有些迟疑,心中天人交战许久,终究还是挫败地起身,替傅瑶盖好了被子,跟昨夜一般,自己起来冷静了一会,才重新回去躺下,只是再不敢靠近傅瑶了。
之后的日子,傅瑶还是跟往常一样,在晚膳时照例饮一杯酒,徐励沉默了几日,终于还是忍不住,在她再一次想要拈起酒杯的时候,按住了她的手。
“阿瑶,”徐励按着她的手,“你不要再喝了。”
虽然她其实从来不多喝,每次只是一杯,但她这一喝便睡得深沉的体质,想来多少还是有些伤身的。
就算不伤身,睡得人事不省多多少少也是个隐患。
她以前并不饮酒,回左家的时候也不饮酒,只是跟徐励在一起的时候才会这般……徐励眼眸低垂,看着她:“阿瑶,你若是实在不愿意……咱俩不圆房便是,饮酒伤身,你想要逃避也不应该折损自己的身子。”
傅瑶的手没动,她盯着自己手腕上另一只不属于她的手,目光顺着那只手往上移动最后落在徐励脸上,嘴上仍旧是那句话:“我没有不——”
徐励打断她:“阿瑶,我不信。”
“阿瑶你一向对人有很重的防备之心,不可能让自己陷入这种境地,”徐励想了想,下了定论:“阿瑶,这是一个陷阱。”
就像她以前总是故意气他一般,想要惹他生气做出一些失去理智的行为抑或者是因为自尊而从此疏远她……徐励皱了皱眉头,前几日还在为她或许已经接受自己而喜悦,如今明白傅瑶其实还是跟以前一样,不免有些无力。
傅瑶没有收回目光,否认他的话:“就不能是我信任你吗?”
徐励闻言细细看了看她的脸,傅瑶眼神倒是没有闪躲,想到新婚那夜自己跟魏嬷嬷说的话,魏嬷嬷对傅瑶向来没有隐瞒,之后肯定是把他说的话告诉了傅瑶,傅瑶敢在自己跟前饮酒安睡,多多少少的确是因为相信他不会趁她熟睡做什么。
她没说谎,她的确信任他,但是她又不信他——这并不矛盾。
“所以我若是因着你对我不曾防备真的做了什么,”徐励叹气,“那我与禽兽何异?”虽然是她故意放任至此,但若他真的做了……徐励看了看傅瑶,她所谓的“信任”崩塌、发现他的错处之后,难保她不会又起意和离。
毕竟其实直至今日,她都没有完全的接纳自己,她或许仍旧觉得他们的婚姻只是权宜之计,她或许没放弃过和离的想法。
徐励的心如堕谷底。
傅瑶不服气:“其实是你不想圆房,倒不必把责任推到我身上。”
徐励神情错愕:“怎么是我不想圆房?”
“自然是你,”傅瑶没好气,“当初成亲前我便问过你,就是你不愿意的——如今又说要做真正的夫妻,我给你机会你却又不用,到头来还倒打一耙说是我不愿意!”
徐励想起那时候她的确是问过这事的,那时候他担心自己回答得不合傅瑶的意,所以让傅瑶先说,结果却是被傅瑶诈了一道,不过却因此知道,傅瑶肯定不愿意夫妻两人一个人甚至两三个月才同房一次的,而他们成亲到现在已经三个多月了,此事却毫无进展,他其实也担心傅瑶会因为这样而跟自己和离,明明之前觉得傅瑶肯定是希望夫妻两人多亲近的,可是婚后却又开始怀疑起来,因为……徐励看了看傅瑶,轻轻摇了摇头:“我没有看出你的愿意的。”他感觉不出傅瑶有跟他亲近的意思。
“我没有不愿意,我只是无所谓,”傅瑶面色沉静,“不管我们是怎么成亲的,但成亲了这是事实,你说要做真正的夫妻,我暂时占了你妻子的名分,自然夫妻之间的本分……我也不应该推卸。”
徐励倒是第一次听到她说的“没有不愿意”后边原来还有半句,又想到她从来说的都是她“没有不愿意”,而不是她“愿意”,而就算是“愿意”,也只是因为他们如今已经成亲了,她觉得那是夫妻的义务而已。
再一想如果她嫁的不是他,而是别的什么人,她是不是也是这般“无所谓”——徐励心中郁卒:“我说要做真正的夫妻,不是这个意思。”
“那还能是什么意思?”傅瑶不以为然,但有些无所适从,“说要圆房的是你,说不圆房的也是你,反正都你说了算,既然你说不是这个意思,意思就是你不愿意圆房了?好,那我们以后都不圆房便是——”
徐励听她意思是两人以后也不会圆房,自然不能答应:“当然不行,我们是夫妻,哪有可能真就一直不圆房的。”
圆房也不行不圆房也不行,傅瑶是真的恼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俩是夫妻,肯定是要圆房的,”一辈子那么长,他们是夫妻,徐励当然不愿意两人就真的一直这么下去,他们肯定是要走到那一步的,只是……徐励叹气:“这种事的相互的,我不能也不应该趁着你熟睡做这种事。”
“我要是真的趁着你熟睡做这种事,”徐励顿了顿,把先前的措辞修改一下,“那我岂不是禽兽不如?”
傅瑶生气且不忿:“又不是什么愉悦之事,我为何还非得醒着受这罪!”
上次她拿行刑甚至砍头来做类比,这次又说“不是什么愉悦之事”,还说是“受罪”,徐励眉头紧拧,看样子傅瑶多多少少对这事是有抗拒的,但明明……画册上……还有偶尔听别人言语之间,这明明是极其愉悦之事啊。
他还没想通,傅瑶又道:“何况这等‘禽兽’之举你又不是没做过,如今却又在这里装模作样!”
“我什么时候——”徐励下意识反驳,随即又顿住,想着是不是自己睡前偷偷亲她的事被他知道了,所以才会有这样的说辞,但是再仔细一想,只是偷偷亲她虽然不妥,但无论如何也不能说是“禽兽”之举,因此他定了定神,正色否认道:“我从未做过这种事!”
傅瑶听他矢口否认,仿佛她是在诬陷他一般,不由得便恼了,为了证明自己没说谎,立即给出例证:“上辈子咱俩最后一次同房,不就是你趁我病得迷迷糊糊之时——”可是话说到一半,又想起这是“上辈子”的事,后边的话便有些说不下去了。
果然徐励立刻便道:“阿瑶,我不是他。”
傅瑶顿时沉默。
不管是成亲之前还是成亲之后,她其实很少提及上辈子的事,但是会时不时拿两个人做比较,甚至拿上辈子另一个徐励的所为来迁怒他,徐励自然不乐意,又补了一句:“我不会跟他一样。”
顿了顿,他眉头又皱起:“阿瑶,这不太对——”
“我不是他,也没有他的记忆,但是听你口中的他,似乎并不热衷于这种事,”从当初傅瑶说“一月一次”和对唐婉说的那几个数便可以推断得出,徐励眉头没有松开:“并不热衷于此事的人却要在妻子病中还要迫不及待同房——这太矛盾了。”
的确矛盾,可那是事实,傅瑶觉得徐励是在质疑自己,更不高兴了:“你的意思是我在说谎,我在污蔑你——你们了?”
“自然不是,你既然说出来,肯定是确有其事的,”徐励摇头,迟疑着道:“只是我想……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傅瑶冷哼:“没有误会,能有什么误会?”
“阿瑶,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近来会偶尔看到一些幻象,”徐励有些迟疑,不过还是决定跟她坦白,“上次在左家,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走神了吗?其实你掀开身上的毯子的时候,我仿佛看到了你掀开盖头的模样——可是那样的场景我根本没有经历过,怎么会有那样的画面呢?但后来回想一下,其实这样类似的‘幻象’我并不是第一次见,我们成亲的那一夜……其实我也有过类似的感觉……看到一些似曾相识的画面……”
“我仔细想了想,那些画面或许并不是凭空出现的,而是曾经真的发生过,也许便是你说的那个‘前世’,‘前世’已经发生过的事,在某些相似的场景之下,在我眼前浮现闪过……”徐励顿了顿,继续道:“有时候我觉得……或许不仅仅是画面,连当时的心情也是一样的……走向婚房时的忐忑不安、看见你掀开盖头时的惊艳与悸动……都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