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月都有几天不太对——by蒋姿 番外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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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她也不会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想。
久别重逢,两人有许多说不完的话——当然,多是凌萝在说,傅瑶只是轻轻附和,从她的话里一点一点将从前那个自己找回来。
她俩说了半宿的话,外间的丫鬟嬷嬷也没人说什么,知道她俩还要说很久,而且通常也不会半夜叫人,因此都睡去了——她俩是主子,可以熬夜任性,其他人却是不好如此的。
此时夜已深沉,外边的人都没了声息,只有虫鸣声忽远忽近,衬得夜更加静谧。
黑暗之中,傅瑶这才问她:“阿萝表姐你今日神色不太对,是在担心什么吗”
凌萝沉默了许久,终究是不愿提及傅瑶的“伤心事”,被她看出自己不对,又不好随意搪塞糊弄过去,想了想叹口气:“这几日应该是秋试的日子吧。”
傅瑶想起一件事,心中不由得懊恼——凌萝比她年长两岁,程家早前跟凌家有约,本来是打算今年程烨中了举人之后两家便商议婚事,然后筹备婚仪,明年开了年便成亲……
自己那时候只想着不能让程烨今年下场,却偏偏忘了这事。
以前的事她毕竟已经疏忘了一些,虽然自己出于好心,但可能不小心办了坏事,傅瑶有些心虚:“阿萝表姐你是在担心程三郎吗?”
“他之前有与我说今年不下场,”凌萝轻轻摇头:“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他俩早有婚约,有信件往来也不算出格,傅瑶知道程烨没把事情瞒着凌萝,欣慰于他俩的情意,却还是有几分担忧:“那明年——”
毕竟当初说好的,是等程烨中举之后办婚事,如今程烨今年不可能中举,那明年的婚事是不是还是有效,若是真要再等三年等程烨中举之后才来迎娶……那凌萝岂不是还要多等三年?
如果是,她到底是有愧的。
“他之前……与我商量过……”提起婚事,凌萝到底显露出几分小女儿的娇羞来:“也劝说了父亲他们……所以婚期还是不变的……”
“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的人家……”凌萝声音低低的,似乎是怕被外人听去了:“哪里会因为这种事便反悔的,这婚期定在明年就算他今年应试不第这婚事也依然是照旧,他去不去……其实也无关紧要,他心中有数便好。”
那就好,傅瑶松了口气,若是她一不小心延误了他俩的婚期,就算是出自好意,她也会愧疚难当的。
她倒是没想到程烨如此上心亲自前来——也能体会道为何“徐励”劝他不要下场自己却又要去时程烨会生气……这场秋试本就与他婚姻有关,结果却是被自己友人背叛,若是凌家表舅不通情达理,否了这门婚事——她要是程烨,也会迁怒于徐励。
其实若想他俩和好如初,有一个简单的法子,比如她在秋试那几天换成徐励不去应试,程烨或许就会觉得“徐励”没有故意骗他,兴许会原谅“徐励”之前的“设套”。
不过她没必要这么做,说到底,程烨跟徐励是不是友人也不一定,反正上辈子他俩也没什么交集,再说了,徐励的人际关系干她何事,她如今又不再是徐励的妻子,以后也不会是,她的表姐夫跟徐励交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甚至应该是件值得庆贺的事,若他俩交好,程烨学了他对妻子冷淡的性子到时候冷落凌萝,那才是近墨者黑呢。
再说了,徐励给她的笺子可是明写了不想她多管闲事呢。
她才不会再去自讨没趣,说到底,徐励要自寻死路是他的事,跟她傅瑶没有半点关系。
“那就好,”傅瑶安心了:“那等我回去之后,要好好准备给你的贺礼——”而且要比之前丰厚,把上辈子没能给的也补回来。
傅瑶说罢又轻轻一叹——就是不知道她到底何时才能回家去。
凌萝后知后觉地想起傅瑶如今还没定亲,在她面前提起这些事总归是不太合适,又不能当做没说过,只好装作困了:“阿瑶也不早了我们睡吧。”
傅瑶点头,侧过身子抱住凌萝,凌萝也伸手过来握住她的手,跟以前常做的一样,无声地安抚她,让她有个好眠。
傅瑶已经很多年没与人一道入睡,此刻抱着凌萝却并不觉得不自在,两个过去常宿在一处,身体彼此已经习惯契合,即使灵魂淡忘了,身子却还是有足够的记忆。
傅瑶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身体,闭目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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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瑶做了一个梦,一个噩梦。
梦里她变成了徐励——
不是跟之前一样,一醒来发现自己不知为何到徐励身体之中,而是她的身体变成了徐励,或者说她的身体不知道去了哪里,原本她身体所在的地方,被徐励的身体取代了。
不知道为何她会站在徐励的身体旁边,她身后想要推开徐励,然而手却穿过他的身子,她想说话,张开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而她临睡之前抱着凌萝入睡的,傅瑶如今看到徐励抱着凌萝,心中慌乱不已,下一刻她看到徐励张开眼,他张了张口,傅瑶发现自己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这个梦太恐怖太寂静,她什么都能看到,却没有人看得到她,她不能出声,也听不到别人的言语。
她看到凌萝也跟着醒来,她看到凌萝似乎在大叫,然后许多人进来,许多人都看到凌萝跟徐励躺在一处,她看到身体虚弱的表舅母过来,见到此情形就昏倒过去,表舅过来,几乎颤抖地询问发生了什么,傅瑶看凌萝焦急地解释,却似乎怎么都解释不清,最后表舅问了徐励,徐励面上已经恢复了平静,他跟表舅说了很久,可是傅瑶听不到猜不出。
可是他似乎说服了表舅,表舅摆手让他退下,又单独问了凌萝一会,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凌萝连连摇头十分不情愿,跟着醒来的表舅母抱头痛哭,然而却似乎无能为力。
程烨似乎听到了风声,来凌家询问却没有见到凌萝,他之后去找徐励,然而他俩本来就已经交恶,如今更是互不相让,程烨黯然离开,表舅无奈退了程家的婚书,徐家与凌家开始商议婚事,就算凌萝不愿意,婚事还是一点一点操办起来……
傅瑶什么都做不了。
傅瑶在梦到凌萝上了花轿的时候便醒来了,醒来时时候感觉额头背后都有些发凉,抬手摸了摸额角,还能感受到湿意。
傅瑶心中慌乱难安,心口一直突突直跳,努力呼吸也无法将其按压下来。
已经打理好的凌萝进来,看见她捂着心口面色发白:“怎么了?”
傅瑶还没回过神来,任由她拿绢帕替自己擦了汗,凌萝见此更不放心:“阿瑶?”
傅瑶犹自呆愣住:“表姐?”
“做噩梦了吗?”凌萝扶她起来:“别介意,梦都是反的。”
梦都是反的……
傅瑶眼睛清明起来,对啊,如今是她在凌萝面前,不是徐励。
起来让人将被褥收拾了,傅瑶打理好自己,仍是有些发懵。
那个梦太恐怖了。
“真做噩梦了吗?”凌萝在她对面坐下:“是什么梦?”
傅瑶摇头,看了凌萝一眼:“没什么。”
徐励应该不会做这种事,他应该不会做这种事……吧?
然而傅瑶不确定,说实话她并不了解徐励,上辈子那三年里,她从来没有机会了解徐励,这辈子的几个月,她所知道的徐励跟她印象里的徐励又似乎有很大出入。
她不敢说,真的不敢保证什么——虽然那只是梦,但是她不敢说如果自己睡时突然与徐励互换,徐励醒来发现与凌萝相拥而眠会发生什么,即使是用她的身体,她不知道徐励是不是会觉得男女授受不亲他跟凌萝同眠过会拿礼法来强娶凌萝——她不知道徐励在知道凌萝是程烨的未婚妻之后又会做什么选择,她不知道徐励会不会因为一些道德礼法,而夺取自己友人的妻子——成婚那么多年,她从来都没有了解过徐励,但是她觉得如果真的发生了梦中之事,好像也不是不可能,可是如果那样的话,凌萝不仅要痛失心爱之人被迫嫁给自己不情愿的对象,还会重蹈她上辈子的覆辙,凌萝若是嫁给徐励,人间只会再多一出悲剧。
她不能任由这样的事情发生。
无论如何,至少她在松州这些日子里,她不能再跟凌萝同寝了。
在松州这段时日,她也得时时刻刻小心,绝对不让自己受伤或者生病,她绝对不能变成徐励——不仅仅是为了不让梦里的事发生而已。
她跟徐励的怪异事不能让任何知晓,即使是至亲之人也一样,可是如果在她在松州的时候跟徐励互换,徐励终将知道她的身份,那是她绝对不能接受的。
最好是徐励永远不会知道她是谁——可是傅瑶如今不确定自己还能隐瞒多久,虽然身边之人都被提点过了,可是她不确定徐励有没有察觉出什么。
她不敢赌,她不能赌。
第023章 噩耗
傅瑶突然提出要自己睡,凌萝自然是追问,傅瑶借口说自己这些日子睡觉不甚安稳怕扰了凌萝,凌萝虽然半信半疑,但是傅瑶坚持,她也没多说什么。
傅瑶在凌家从八月初待到八月底,跟表舅一家度过了中秋也替凌萝庆贺了生辰,到月底的时候,傅瑶便向凌家辞行,凌萝想留她再过一个重阳,但傅瑶想到自己月初就要跟徐励互换——如果徐励看到凌家的人,就大概能猜到自己是谁了,况且虽然傅瑶跟凌萝如今夜里不睡在一处,白日里也还是待在一起……两人从小一道长大的女孩子之间难免会有一些亲昵的举动……傅瑶只要想想这样的场景背后就不寒而栗。
为了避免这样的情形,傅瑶必须在九月初之前离开松州。
安排好行程,傅瑶便做好准备了。
傅瑶醒来第一件事,便是去找他俩传话的画册——刚开始的时候,徐励似乎觉得这东西是秽物,不能毁掉又不能随意丢弃怕被人知道,如今已经破罐子破摔,直接就压在枕头之下了。
傅瑶直接翻到自己上次留字的地方,果不其然看到自己的话后边,徐励依旧是回了句“不需要你多管闲事”。
傅瑶心道她也不想管,随手把画册扔回枕头下边。
打理好自己,出来坐在院子之中静思,李长青小心翼翼侍立一旁,傅瑶想到之前李长青听徐励的话各种阻挠她去找程烨之事,心中发恼,懒得理他——至于她自己那边让魏嬷嬷等人对徐励严防死守,那是情有可原,而徐励则必须是小人行径。
闷闷地去往后院陪唐婉用早膳,唐婉见“他”神思不属,柔声安慰道:“昱之你也不必太过介怀,今年不行再等三年也无甚差别,反正你如今还年轻,三年后不过弱冠,弱冠之年及第,也算是一桩美谈。”
傅瑶怔愣住——徐励今年秋试居然落败了?
她之前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个可能——徐励提早三年参加秋试,因为少了三年的积累,所以准备不足,以至于落第——早知道会这样,她那么努力劝说努力拦着徐励做甚,十七岁的徐励根本就是能力不够又好高骛远成不了气候,枉费了她费尽心思弄得自己心力憔悴结果徐励根本就是扶不起不堪一击。
白瞎了她的操心。
她要是早知道徐励这般无用,就不该拦着他,就应该鼓动他应试,待得结果出来的时候,再好好教训他。
现在教训他也不迟——傅瑶想到徐励吃瘪便由衷地高兴,匆匆吃了几口便跟唐婉告辞回了徐励的住处——她可要好好说说徐励:叫他不听她的劝告非得要今年下场,还整天说她多管闲事,现在受到教训了吧!
活该!
傅瑶兴冲冲把画册摸出来,正要寻笔墨,常嬷嬷在外边期期艾艾道:“二少爷?”
傅瑶只得又将画册藏了,出来见她:“有什么事?”有话快说,不要妨碍她嘲笑徐励。
“夫人见二少爷匆匆离开,也没用些什么,知道二少爷心中不快,吩咐奴婢送些吃食过来,”常嬷嬷见“徐励”点头,将东西摆好,见到“徐励”仍站在原地,较之以往有些呆滞,以为“他”是深受打击,又想起唐婉的吩咐,宽慰道:“夫人让奴婢替她劝劝二少爷——这病来得突然,谁也未曾料到,并不是二少爷天资不足,只是天意使然,既然天意让二少爷三年后再试,二少爷且宽下心静待三年便是。”
常嬷嬷说完,见“徐励”神情恹恹,又记着“他”平日里的积威,也知道自己这些话虽然是转述的唐婉的话,但依旧是逾矩了,因此不再多言:“二少爷用餐吧,奴婢便先回去跟夫人复命了。”走之前还不忘提醒一下,这些话不是她要说,是唐婉要她说的。
傅瑶点头让她回去,见她出去了,才长长叹口气。
傅瑶心中的确是不太开心——本来以为徐励是去考了没考上,正要幸灾乐祸好好“羞辱”他一番,结果发现是他根本没去考——就这一早上傅瑶心情大起大落的,如今便有些提不起劲。
虽然不知道徐励是不是还是让李长青防着自己,但徐励这边能问的也就那几个人,傅瑶还是将李长青唤过来,盯着他半晌,将李长青盯得身子发颤,才开口:“我之前的病……”
“二少爷放心,这病虽然来势汹汹,但大夫诊治及时,已经是好了,”李长青偷偷看了“徐励”一眼:“二少爷若是不放心,小的再去请大夫过府看一遍?”
傅瑶摇头:“罢了,既然已经好了,就不要再多事,以免惊扰了夫人。”
她又不好直接问是什么病,那样就露馅了,只好就此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