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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月都有几天不太对——by蒋姿 番外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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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瑶呆住,从小到大,左棐在她面前一贯是温和而耐心的,她第一次遇到左棐对自己如此不客气的模样,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她伤悲了一瞬,很快回过神来——如今站在左棐面前的是“徐励”,左棐的不客气与不友善是针对徐励的,而不是针对她。
  上次阮如跟唐婉相看的事想来左棐也是知道的,傅瑶想想自己当时虽然没有在阮如面前贬损自己,可是在左棐看来,只怕对方看不上傅瑶便已经是罪过——
  虽然有过,但以左棐的性子也不会刻意针对对方,至多就是避而不见而已——可想而知上次徐励出事左棐便是这样做的——可谁知如今“徐励”居然又找了借口登门拜访……联系近来徐励身上的官司,就算多多少少觉得徐励不会是那种意图攀附之人,可“他”轻慢了傅瑶之后居然又改了主意登门拜访——左棐心里还是难免带了几分偏见,自然不会对“徐励”有什么好脸色了。
  虽然左棐脸色不好,傅瑶看着他却是开心且动容——她一贯敬重左棐,心中也认定左棐在她心中的地位比“父亲”更重,可是却没想过更是不知道,左棐对外人提起她时,说的不是“外甥女”,而是“女儿”。
  这样一想,傅瑶便忍不住“心中”的雀跃,连带着让“徐励”的嘴角也忍不住上扬。
  “徐秀才请回吧,”左棐见“徐励”笑得莫名,皱了皱眉头更是不喜,不过到底是爱才之人:“以徐秀才才学,三年后再试也不算晚,倒是不必行此旁门左道。”
  顿了顿,左棐轻叹:“得不偿失。”
  傅瑶明白左棐的未尽之语——如今朝中各派相争不知最后谁能胜出,作为一个长知锦州、不依附任何派系的贬谪之人,对于徐励也并无什么助力。
  虽然不喜徐励,但左棐倒也不算太为难他,只是眼见左棐要送客,傅瑶心知自己这一走只怕再难见到左棐——不管是作为徐励还是傅瑶——连忙上前一步,心急之下脱口而出:“舅舅!”
  左棐退后一步,长叹一声:“本官话已经说的明明白白,徐秀才很是不必如此。”
  “舅舅是我!”虽然一开始进来时打定主意不暴露自己,可是如今既然喊出了那两个字傅瑶便也不藏着掖着了——她信左棐绝对不会害她。
  事实上,当那两个字说出口时,她反而轻松了,如同卸下身上一块大石一般。
  她已经在外漂泊了太久,迟迟不敢归家,就是因为自己身上发生的事太过于怪异,她害怕家人会接受不了,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左棐面对家人。
  她连一直跟在身边的魏嬷嬷都不敢说实话。
  傅瑶带着这个秘密太久了,无人述说无处排解,虽然平日里不显,可是每到夜深人静之时,心中依旧还是会惶惶不安,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若是一辈子都是这样的情形,难道她要躲着家人一辈子吗?
  若是傅家那般的亲人,不见也罢,可是左家毕竟抚育了她十数年,她不想也不愿意更不舍得跟左家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就在方才,左棐说她是他的女儿……
  傅瑶心中莫名多了一丝勇气——告诉左棐又如何,如果她连家人都不能信,这世间她又还能信谁、跟谁商量呢?
  所以她直视着左棐的眼睛不闪不避:“舅舅,我是阿瑶。”
  左棐的脸色瞬间变得复杂:“徐秀才胡说些什么呢!”
  傅瑶见左棐面上隐隐含怒,知道这事寻常人一时半会是无法接受,只是她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她今日走出了这里,只怕就会跟上辈子一样,再也见不到左棐了。
  “舅舅,真的是我,”傅瑶不退不让,面上急切:“我真的是阿瑶。”
  见左棐还是不信,傅瑶上前一步:“我生辰在腊月十九,下个月便及笄了。”所以她想要回锦州,不仅仅是因为临近年关希望与家人团聚,那般重要的日子,她也想与家人一起度过。
  左棐面上阴晴不定:“本官不知道你是从何处打听到的这些事——”
  “我不需要打听,”傅瑶摇头,她自己的生辰她怎么会不知道呢,傅瑶想了想,只是生辰似乎难以说服左棐,必须要说出一些只亲近之人才知道的事情才能让左棐相信“他”就是傅瑶,傅瑶细想了想:“我腿上有一处疤痕,是七岁时偷偷骑了二哥哥的马摔下后留下的——”
  左棐面色大变,却并不是如傅瑶所以为的那样相信她就是傅瑶,而是上前一步紧盯着“徐励”,神情戒备:“你是如何得知此事的!”
  他面上顿时慌乱:“是不是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你们绑了她?”左棐伸手扼住“徐励”的手,傅瑶可以感觉得到他的手劲,听左棐声音凝重:“说!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他还是不信眼前之人就是傅瑶,他想的比傅瑶想表达的的严重得多——
  傅瑶是女子,闺名生辰对于外男而言已属私密,可是这种事说起来要查探也不难,可说出傅瑶腿上的伤就不一样了,如果对方知道傅瑶腿上有伤……那极有可能是因为对方见过,而对方是在什么情形下见到的,由不得左棐不多想。
  左棐依旧不信眼前之人是傅瑶,在他看来,相信眼前的年轻男子是自己的外甥女,不如相信是眼前之人掳走了傅瑶然后过来勒索——这也是人之常情。
  傅瑶没想到自己说出自己的情况左棐不仅没有信反而适得其反,眼见着左棐就要叫人进来将自己绑了好好审问,傅瑶大急:“舅舅真的是我,我是阿瑶啊!”
  左棐想喊人的话止住,眼睛如鹰鹫般盯着“徐励”:“徐秀才大好前程,切莫因为与贼人同流合污而葬送了。”
  好像不管她说什么,左棐都很难相信自己就是傅瑶,傅瑶心中着实有些为难,听到左棐继续追问道:“你们把她带到何处……你们将她……怎么了?”
  他后边的话问得小心翼翼,面上盛怒却又按捺住不敢对付眼前这个他所认为的“绑走”可傅瑶的“匪徒”,似乎是怕对付了对方而令傅瑶受难,可谓是投鼠忌器。
  傅瑶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先前说的那些话的确是容易惹人误会——女子腿上这种地方的伤,若是被外男知晓,自然让人忍不住多想对方到底是如何知道的……无怪乎左棐那般愤怒,如今他只怕认定了傅瑶已经遭了毒手。
  傅瑶本想后退几步,见左棐皱了眉头要叫人,连忙顿下脚步:“舅——”
  左棐神色不虞,傅瑶只好改了口:“左大人?”
  左棐只是盯着“他”,双目如炬,似乎想从“他”身上看出什么。
  “你别生气,”傅瑶试着安抚他:“我如今……我是说——”
  她本来想改口说“傅瑶没事”,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实话:“舅舅,我真的是阿瑶啊。”
  眼见左棐面色又阴沉了几分,傅瑶连忙道:“我知道舅舅你很难相信……事实上我也觉得这事太过光怪陆离难以置信,可是我真的就是阿瑶。”
  “舅舅你先别生气,你先听我说——”傅瑶想了想:“若我不是阿瑶,就算我知道我腿上的伤是因为骑马摔伤留下的——也未必知道自那之后我对马儿便有些发怵,加之舅舅舅母也不许我再靠近马儿,所以我到如今都不敢骑马这种事吧?”
  左棐迟疑了一瞬,傅瑶又道:“舅舅平日里不喜欢在外人面前显露自己的喜好,连家中下人都不知道舅舅喜欢什么食物,我若不是阿瑶,我应该不会知晓,其实舅舅最喜欢的是甜点,尤其是舅母亲手做的桂花糕。”
  傅瑶还想想想有什么事是只有他们才知道的,左棐却收敛了神色,虽然还是在盯着眼前之人,眼神却已经不再是戒备,而是变成了满满的疑惑:“阿瑶?”
  傅瑶刚想应,左棐又皱起眉头:“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第032章 说通
  她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傅瑶也很想知道,她更想知道,她要如何才会不变成这个样子。
  傅瑶想要斟酌着言辞怎么跟左棐解释自己和徐励的情况,左棐却沉声追问了一句:“你这几个月里一直不着家……便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傅瑶低头看了看徐励的鞋尖:“舅舅——”
  “傻孩子……”左棐面上的怒意彻底褪去,变成傅瑶一直熟悉的“舅舅”的脸,左棐对她一直都是温和的……温和之间又总是带了几分愧疚:“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应该早点跟我们说的。”
  “舅舅,我错了,”傅瑶自觉理亏,不过还是有几分疑虑:“舅舅你信我是阿瑶了?”
  她回想自己之前说的话,并不觉得哪句话能够为自己验明正身的,左棐一开始不是不信的吗,怎么突然就信了。
  左棐叹了口气,看了看“徐励”的双手:“从小到大,你一紧张着急,右手便使劲扣自己左手食指。”
  傅瑶视线从脚尖移到腰间,赶紧松开手,抬头看着左棐嬉皮笑脸:“舅舅这事我都没有在意过,你怎么知道的。”
  她恢复寻常跟左棐撒娇的语气,左棐看着眼前这张脸却只能叹气:“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傅瑶也跟着叹气:“莫名其妙就如此了。”
  左棐打量了“徐励”一眼,始终还是无法将眼前之人跟自己外甥女联系在一起:“你这样的情形多久了?”
  “就四月左右……病了一场……就变成这样了。”傅瑶声音越来越小。
  “四月到现在……”左棐皱眉:“一直都是这样吗?你一直都顶着这模样吗?”
  “也不是,”傅瑶摇头:“就好像是每次生病或者是不舒服的时候,就变成这样。”
  “四月到现在也有半年多了,”左棐眉头不曾松开:“你便一直不跟我们说也不回家?”
  “舅舅我错了,”傅瑶理亏:“可是我害怕嘛……你看我一开始过来跟你说实话……你不是也不信我嘛……我就是怕吓到舅舅你们了。”
  “这种事乍一来自然是有些难以置信,可是我如今不是信了你么——”左棐也有些不太自在,随即想起一个关键:“你说你身子不适便会变成如此——那你现在……”
  “我现在应该是病着,”傅瑶不疑有他:“我昨日想着不能坐以待毙必须跟舅舅你通风报信,所以故意吹了一夜冷——”
  她不敢再说下去,因为左棐脸色又变得阴沉起来。
  原本是得意想跟左棐邀功说自己机灵懂得随机应变的,瞬间底气不足:“舅舅我错了。”
  左棐绷着脸:“错哪了?”
  “我错了,我不该如此不爱惜自己身子故意生病,”傅瑶当然知道左棐为什么生气,努力将此事揭过:“可是舅舅我也是没法子了,我怕再耽搁几日,我就再也见不到舅舅了。”
  左棐瞬间肃了脸色:“快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现在在何处!”
  傅瑶将那日自己一行人遭遇埋伏一事告知左棐,又努力描绘了一通自己这几日观察到的四周的地形地貌以及关押他们一行之人的行事作派,左棐眸色低沉,傅瑶说完之后小心觑了他一眼:“舅舅?”
  左棐回过神来,朝她点点头,先出去了一会命属官找人先待命,尔后重新回来面色并未松懈。
  傅瑶大胆猜测道:“我觉得他们不是一般的山匪,行事之间颇有行伍之风,只怕不简单。”
  她想起先前左棐之所以松口让傅家带走她是因为担心明年锦州会有动荡,微微皱眉:“他们会是舅舅之前担心的事吗?”
  左棐叹气:“如今还无法判定。”
  傅瑶想起自己的“父亲”,也跟着叹气:“傅家的人如今在何处?”
  毕竟事关傅瑶的“生父”,左棐轻咳了一声:“傅二上个月便离了锦州回京城。”而那些有关傅瑶有关左家的流言,也是他走后才开始传开来的。
  若是以前的傅瑶可能也不会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可如今的傅瑶毕竟两世为人,她知道左棐之前猜测的没错,明年锦州的确有一场动荡……她甚至知道是什么动荡——锦州富庶,又是交通要塞,自古便是必争之地,左棐知锦州十年,看似不得升迁,可是也无大过不可随意贬谪,加之朝堂派系之争,瑞王与少帝各不相让都不愿意对方的人占据此位,所以左棐这样不依附任何人的官员才能在锦州十年。
  不管是瑞王还是少帝而言,十年是一个忍耐的极限了。
  少帝即位至今,也不过十二年而已,少帝如今甚至还未弱冠,似乎是……跟徐励程烨差不多的年岁。
  当初让左棐知锦州,是两方争斗妥协的结果,可是十年后左棐依旧没有依附任何一方,不管是瑞王还是少帝,都会忌惮。
  傅瑶是知道左棐的,他不可能依附瑞王——因为傅家依附了瑞王,他也没有依附少帝,毕竟如今少帝依旧便瑞王掣肘,谁也不知道最后结果如何。
  虽然如此,可是不管是瑞王还是少帝谁最终获胜,左棐并不介意,他不依附任何人,只关心自己治下,毕竟不管谁站到了最后,受苦的都是百姓。
  对于左棐而言,谁胜谁败都不重要,所以他不投向任何一方——十年前这样的心思尚可,可是十年后,不管是瑞王还是少帝,都不可能再容忍了。
  少帝如今想要扳倒瑞王亲政,瑞王也不可能坐以待毙,他们如今各自有依附于他们的人,像左棐这样的反而是异类,异类总是碍眼的,而且是妨碍了两方的眼,只不过他们彼此掣肘,所以谁都无法将自己的人安插在锦州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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