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月都有几天不太对——by蒋姿 番外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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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励过去的时候,许多人围在一起间或听到似乎是吹捧的声音:“方兄真是英勇。”
徐励不理会他们,只想找到何文良或者纪昌平,不过他还没找到人,便被人叫住了:“徐秀才。”
徐励不认识这些人,只是朝他们点了点头,还是想离开,那些人却簇拥过来:“徐秀才别急着走啊。”
徐励皱了皱眉头:“有何事?”
“平日倒是看不出来,”来人不理会徐励的脸色,走到徐励身边:“没想到徐秀才也是个妙人,也知道英雄救美——我还以为徐秀才跟别人不一样,不会对什么事感兴趣呢。”
徐励眉头没有松开:“你们在说什么?”
“徐秀才深藏功名,”其他人凑过来:“徐秀才下水救人却不愿意张扬,我等自愧弗如。”
“你们误会了,”徐励皱着眉头:“我只是失足落水,并不是要救人。”
“徐秀才真是谦虚,”旁人不信:“大家可都看到了——”
“诸位都看错了,想错了,”徐励坚持道:“我并没有要去救人。”
“昱之兄你在这里呢!”何文良看到他,听了他的话也有些莫名:“昱之兄你不必如此,你这是做了好事啊倒也不必藏着掖着——”
“英雄救美,多好听的名声,”旁人附和着:“传出去也是一段佳话。”
“我说你们误会了,”徐励并不接腔:“我真的是失足落水不是要去救人。”
“我原本在岸边,听说有人落水了,一时吓住了所以脚下一滑便落了水,”徐励继续解释:“‘英雄救美’?我并没有做这事,无端端承了这虚名,我受之有愧。”
“再说了,就算真的是英雄救美,人都还没救到,倒也不必如此大张旗鼓宣扬,”徐励看了另外两个同时也下了水的当事人,面色发冷:“但行好事,莫问前程,未行好事,莫求虚名——分明没做善事,却大肆宣扬求取虚名,委实是令人唾弃之举。”
他这话一出口,方才被众人吹捧的两人面色顿时变得僵硬起来:“徐秀才这话说的有些不妥当吧?”
“我说这些话是自勉——”“自勉”二字让徐励愣了愣,很快收拾好情绪:“也是自省——旁人倒也不必急着对号入座。”
“女子声名重要,别说是没有救人不应当大肆宣扬,就算是真的救了人也不应该对外宣扬,”徐励正色道:“否则难免有挟恩图报的嫌疑。”
“这种事虽然是小事,对男子可能是无关痛痒的风流韵事,但是对于女子声名毕竟有碍,”徐励面容严肃:“若真心善行好事,便不该给别人添麻烦,不该闹得人尽皆知以舆论逼迫他人。”
“诸位都是饱读诗书通晓经义,”徐励扫视了一圈,尤其是那两个人:“相信这点浅显的道理,都是心中有数不必我点明的吧?”
“往后这些事莫要再提,”徐励点了点头:“毕竟事关他人清誉,过了就是无耻了。”
其他人被他有些讪讪,不过倒也不敢反驳,虽然脸色都不太好,不过徐励平日里也这般不近人情,因此他的反应也属寻常,最多就是懊恼他们不该跟他掰扯这些平白无故招来一顿说教罢了。
徐励见他们不说话了,继续强调了一遍:“书院教书育人,是要人读书明义,不是沽名钓誉。”
“今日之事,以后还是莫要声张的好,”徐励最后看了一眼那两个“英雄”:“沽名钓誉之辈,只会坏了书院名声。”
想到书院的名声,自然又想起先前亭子里听到那些私底下议论闲话——徐励皱了皱眉头:“还有,背后议论别人是小人之举,莫做长舌之人。”
他该说的都说了,跟何文良告辞一声,转身便走,也不理会这些人之后如何——他身上的衣物,还是令他不自在得很,还是想着快些回去换回自己熟悉习惯了的衣物。
那边傅瑶跟程烟也整理好仪容,程烟被这事一吓,整个人都有些呆呆的,死死抓着傅瑶的胳膊不放,傅瑶只好让她扒着自己将她送回程家的马车。
在道口处,程烨跟凌蓟在等着她们,见到兄长,程烟这才放开傅瑶,眼泪也落下来了。
这样一看,好像是傅瑶欺负了程烟惹程烟哭了一般,傅瑶赶忙解释道:“她——”她以前是与程烟有些许不快,如今要解释,反而有些心虚。
“阿瑶不必多说,我们都知道,”程烨抱拳:“今日多谢阿瑶——回头我让母亲带着阿烟登门道谢。”
“程三哥不必多礼,”傅瑶摇头:“都是亲戚,不必这般客套。”
“她今日受了些惊吓,你们还是快些回去吧,”她看了凌蓟一眼:“我带阿蓟回家就是了。”
程烨不放心程烟,点了点头,傅瑶跟他们告辞,从程家的马车下来回到自家的马车,偏头看了凌蓟一眼,不太放心他:“你今日没闯祸吧?”
“阿瑶表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这话凌蓟可不爱听:“我一贯都是老实本分之人。”
傅瑶嗤之以鼻,不过并不揭穿他:“好了,回去了。”
凌蓟如今被凌家表舅母扔在了左家,回去自然也是回的左家,不过一想到回去之后要被左棐考校学问,他顿时觉得头大:“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别这么急着回去嘛!”
傅瑶看着他不说话,凌蓟想了想,指着远处的山:“我听说锦州城外山上有座月老庙求签可灵了……我们去给我二姐求个签看看婚事顺不顺利?”
他哪里信这种事,不过就是想着出来透气拖延着不肯回家罢了,傅瑶看得透,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罢了,他过几日就要进书院,今日便顺着他罢。
凌蓟顿时乐了,傅瑶上了马车,他便骑着马跟着,小腿晃荡着,别提多自在,傅瑶不放心,让他好好骑马,否则就打道回府,他这才坐直了身子。
他们走后,徐励才从墙后出来,他倒不是故意偷听,只是过来的时候凌蓟程烨跟傅瑶在一处,他不好出现而已。
李长青牵了马过来,徐励没说什么,上了马慢悠悠回程,怕被人误会,他们离傅瑶一行倒是远远的。
大道在前方分开了岔道,傅瑶他们没有往通向城内的道路,而是向着另外的方向走了。
徐励在岔路口停下马,李长青无知无觉上前,行了一会见徐励没跟上,回头看他:“二少爷?”
徐励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物,又看了看傅瑶的马车,朝李长青摇头:“长青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些事要办。”
李长青不疑有他,他向来也不质疑反驳徐励的话,点头带着徐励换下的湿衣回去了。
徐励在原地又迟疑了一会,眼见着傅瑶一行走远被远方的树林挡住快看不到了,这才惊醒,咬咬牙选了傅瑶他们走过的那条路。
第047章 解释
徐励并没有偷偷摸摸、鬼鬼祟祟跟着,因此当他靠近些,凌蓟便发现他了。
因为要爬山,此时他们已经下了马车,凌蓟也从马上下来,一回头便看到了跟过来的徐励。
他对徐励还有些印象,见到徐励也没什么好脸色,撇撇嘴便跟傅瑶低声说些什么,脸上掩不住的气愤,还时不时指着徐励。
徐励眼皮突突直跳,其实他也能猜到凌蓟跟傅瑶在说什么,他跟过来也是为了这事。
凌蓟气愤,作为那些闲话中心的傅瑶面色倒是如常,她一直没说什么也不看徐励,静静听凌蓟说完,安抚似的抚了一下他额头,偏头瞟了一眼徐励,并不在意也没有把徐励叫过去对峙的打算,一行人径自开始登山。
越是这样徐励心中越是慌乱。
这山不高,从山脚往上修出了一级级石阶,路倒是好走。
只是今日非年非节,也不是酬神礼佛的日子,路上行人寥寥,徐励在山脚迟疑了一会,最终还是决定跟上——除了傅瑶一行,便只有他了。
若说先前在大道上可以说是巧合,如今这般还猜不到徐励是跟着他们来的,那未免太瞎——凌蓟自然气恼,撇开了傅瑶气冲冲下了几级台阶走到徐励跟前:“我说你这人怎的这般无耻!”
“背后说人闲话便也罢了,”傅瑶让他不生气,但是他怎么可能不生气,尤其是看到徐励居然敢跟过来:“你跟着我们到底是意欲何为!”
“傅二姑娘,”徐励没理会他的怒气,只是看着前方,傅瑶被其他人挡住了他看不到,却还是有心想要解释:“我过来便是为的这事。”
“我并没有参与他们的闲话,”他解释着:“我只是刚好在那里。”刚好被凌蓟看到而已。
他这解释干巴巴的,凌蓟才不信:“我亲耳听到亲眼见到的——难不成是我污蔑你不成!”
“耳听为虚眼见也不一定为实,”徐励叹气:“这真的只是个巧合。”
“男子汉大丈夫做便做了还不敢承认!”凌蓟气愤不已,又有些委屈:“表姐你信我——我犯不着无端端去冤枉别人!”
“嗯,我信你,”傅瑶安抚他道:“别生气了,犯不着。”
听她这样说,徐励觉得口中干涩:“傅二姑娘——”
凌蓟打断他,颇有些得意洋洋:“你还要狡辩什么!”
凌蓟一心想要定他的罪,傅瑶又明显相信了凌蓟的说辞,徐励只觉得自己百口莫辩:“傅二姑娘你听我解释——”
“不必了,”傅瑶并无兴趣:“我信你便是了,你走吧。”说着便要走。
她这般敷衍不在乎的模样反而令徐励心中更不安:“傅二姑娘留步。”
他上前一步:“请容许我将事情说清楚。”
“真的不必,”傅瑶觉得他莫名其妙:“徐秀才又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你也不屑于解释——今日这般委实是没有必要。”
“别人如何看我不重要,但傅二姑娘——”徐励低头:“你不一样。”
“我有什么不一样的,”傅瑶冷笑:“我之于徐秀才也不过是无关紧要的陌生人而已,徐秀才大可不必将这事放在心上巴巴过来解释,我还是那句话——没有必要。”
“我并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也不在乎徐秀才怎么看我,””傅瑶耸肩:“毕竟他们说的也没错,都是实话,徐秀才就算没有参与,但是心里肯定也是认同他们的话的,真要说起来,徐秀才也不冤枉,就不必刻意过来叫屈了。”
“既然傅二姑娘相信我未曾参与却又妄自给我定罪还是有些诛心了,”徐励心中慌乱:“我并不赞同他们——”
“是吗?说实话,今日说闲话那些人随便谁来跟我道歉,我是会原谅的,但徐秀才跟我解释,我是不接受的,”傅瑶似笑非笑:“那些人不过是嘴上逞一时之快而已,徐秀才跟他们不一样,徐秀才是付诸行动了的。”
她说的是徐励跟傅家提亲这事,徐励看了凌蓟一眼,又看向傅瑶:“我先前并不知道……我若一早知道的话……”
“我在锦州住了十余年,舅舅是锦州知州,我的事稍稍一打听,该知道的都会知道,”若是不好问别人——哪怕跟唐婉好好商量一下,也不会犯这样的错——傅瑶低头:“然而徐秀才不管不顾一意孤行,说到底,不过是不上心罢了。”
“徐秀才本就是对许多事都不上心之人,”傅瑶冷笑:“事到如今,何必过来惺惺作态说要解释。”
“就是!”他俩说得隐晦,凌蓟并不知道他俩的关系也不知道徐励曾经跟傅家提亲,只当作徐励是为了今日的闲话道歉:“敢说不敢认假惺惺地过来道歉算什么男子汉!”
“阿蓟,”傅瑶看了凌蓟一眼,小声道:“你先到前边等我,我一会就过去。”
凌蓟看了徐励一眼,不放心:“我不——”
“阿蓟,听话,”傅瑶继续劝:“一会就好。”
凌蓟这才不情不愿地往上走。
傅瑶让身边的人也退开一些,这才看向徐励:“我知道,徐秀才觉得委屈,因为自认为想求亲不是为了攀附吏部侍郎傅大人,这一点我信,所以徐秀才不必再解释了。”
“徐秀才行事有自己的准则,徐秀才觉得我姓傅便应该回傅家所以跟傅家求亲,这一点无可厚非,”傅瑶神情平淡:“只不过我这个人不认同徐秀才的观念而已。”
“不过幸好徐秀才是跟傅家提的亲,”傅瑶笑:“锦州离京城远,这种消息传不过来,傅家同意与否无关紧要,别人也不会知晓——徐秀才之前说的,‘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傅家没有同意这门亲事,往后徐秀才还是莫要再提了——否则的话,就别怪我质疑徐秀才人品了。”
徐励沉默,见傅瑶要走,不免有些不甘:“我如今知道……傅二姑娘的婚事怕是由左家做主,我想知道——”
“徐秀才死心吧,”傅瑶打断他:“左家也不会答应的!”
“可你我的情形……左家也是知道的,”徐励不信:“他们不会衡量得失吗?”
“得失?”傅瑶冷笑:“正是因为衡量了得失,才不会答应啊。”
徐励哑口无言,看了一眼远处的凌蓟,心中郁郁:“左家对傅二姑娘的婚事是作何打算?”
“这种事好像不是徐秀才一个外男应该问的事吧?”傅瑶不答,乜眼反问他:“徐秀才问这样的问题不觉得自己失礼吗?”
徐励抿了抿唇:“我知道这样问十分失礼……但我想知道。”
顿了顿他又道:“毕竟这事也算与我有关不是吗?”
他俩有时候会互换身体,原来他担心的是这个,傅瑶了然,倒也没有什么难过的情绪:“徐秀才大可安心,这事舅舅舅母商议过,不会再告诉旁人——徐秀才若是担心露馅,以后……的时候,自己小心些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