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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月都有几天不太对——by蒋姿 番外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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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还记得自己先前的打算,于是也摆出一张冷脸,万一徐励若是望上来刚好看到她,倒要看看比冷脸到底是谁更胜一筹。
  她在这里翘首以盼,隔壁似乎也有人发现了徐励,傅瑶听到有人在跟别人打听着:“那探花郎是怎么了?中了探花怎么也不见一点高兴的样子?”
  “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明明本来可以中状元,偏偏只得了个探花,换了是我,心情也是不太美的。”
  “不过话说回来,也合该他是探花郎,一眼看过去,下边这些人里,的确是他容貌最为出众。”
  傅瑶觉得有些讽刺,她原本以为这世间只有女子为容貌所累,原来男子也同样逃脱不了被人品头论足的命运。
  徐励拿了探花的名头,显而易见是被瑞王一脉打压,明明是祸事,因着他的脸,居然都开始有人觉得是理所当然起来。
  “好看是好看,就是人看着太冷淡阴沉了些,不知若是笑起来是什么模样。”
  傅瑶望着徐励,不由自主顺着旁边的话回想了一下,随即轻轻摇了摇头——她从来没见徐励笑过,所以她也不知道徐励笑起来是什么模样。
  他大概是根本不会笑吧。
  “他在找什么?”
  “他是看向这边吗?”
  “他的确是往这边看了!”
  傅瑶被旁边突然有些拔高的声音唤回神,看见徐励他们已经越来越近,徐励也没有像一开始那般只是绷着张脸目不斜视,他真的如隔壁说的那样在张望着寻找什么。
  下一刻,他的视线便与在高处的傅瑶的视线对上了。
  傅瑶还没来得及摆出自己先前想好的冷脸,徐励看到她的瞬间周身冷意尽皆退去,眼睛里的光芒盛放,朝着傅瑶露出笑容。
  突然之间,傅瑶感觉周遭似乎静止了一般。
  楼上楼上、周围所有的人好像被人用定身术定住了一般,所有的声音都消弭,楼下众人在傅瑶眼中都化成了虚影,就只有一个徐励是清楚的清晰的。
  尤其是他的笑容。
  这是傅瑶第一次看到徐励笑。
  这种感觉十分怪异。
  就像是亲眼见到雪山上常年冰封的雪融化,汇聚成涓涓细流又汇聚成溪河,滋润着土地,尔后春草初生,它们的叶片伸展着,逐渐凝出花苞,花苞逐渐丰满,终于绽放开来。
  傅瑶感觉甚至能闻到百花盛开时的香气。
  仿佛瞬间从冷风刺骨的冬日,来到了繁花似锦的春天。
  世界安静无声——也不是,她好像听到了擂鼓的声音,如春雷阵阵,如春水潮长,声音很近,就在她身边、就在她身上作响。
  傅瑶咽了咽口水,伸手按住仿佛要跳出胸腔的心脏,周围的声音一瞬间又都回来了,还是如之前一般的热闹,想来她身上的声音不会被人听到的吧。
  好不容易将心口安抚住,傅瑶伸手摸上自己的脸,明明不过春日,为什么脸上的热度却足以灼伤手心——难道今年夏天突然之间便提早到来了吗?
  傅瑶是被隔壁的惊呼声吵醒的。
  “果然笑起来更显清俊了。”
  “探花郎果然是实至名归。”
  “不知道他婚配与否?”
  “……”
  隔壁热热闹闹的,似乎还有人说回去试着说服长辈——上次房嬷嬷那次不算,傅瑶这次真真切切感受到原来真的有人会榜下捉婿呀。
  有人看上徐励,傅瑶明明应该开心的,但不知道为何,心里莫名堵得慌。
  “少痴心做梦了!”
  隔壁倒也不是没有清醒的人:“从状元变成探花郎,想也知道肯定是得罪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你们在这里肖想着,就不怕日后受其牵连?”
  傅瑶想说倒也不必如此——毕竟上辈子瑞王倒台也不过是这几年的事,可千万别退缩了。
  “再说了,”隔壁的声音还在继续,“那一位可是有主的。”
  然后傅瑶便听到了细碎的好像是跟自己有关的声音——什么“傅家二姑娘”“左家表小姐”之类的话。
  她甚至还听到的自己的名。
  傅瑶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像之前无数次那样去反驳?还是当做什么都没听到?
  原本以为她跟徐励的关系,只是身边人的误解,但今日听着,怎么这范围比她所以为的要广得多?
  徐励刚好走到傅瑶正下方,她看过去时,他面上的笑意仍在,傅瑶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一些,想起一开始的打算,但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对着那样的笑脸摆出冷脸,最好只能慌乱地将窗子关上隔绝住徐励的视线。
  将外边的声音挡住,傅瑶心跳总算是平稳下来,脸上的热度也慢慢降下来,但随即便感觉到脸上轻微的痛意,可能是方才不小心多用了些劲,不过这点痛意微乎极微,至少不足以让她跟徐励互换,幸好没换,否则若是让徐励听到别人对他俩关系的误解,怕不是要多想。
  可是安静下来之后,傅瑶想想又有些恨自己。
  原以为自己早已经炼就一颗百毒不侵的心,无论如何都能够铁石心肠,可没想到因为徐励一个笑容便溃不成军差点功亏一篑。
  碍于身边还有人,她也就只能在心里唾骂自己——
  “肤浅”。


第113章 诘问
  傅瑶觉得最近自己失眠得有点频繁。
  梳妆的时候她依旧有些心不在焉,任由丫鬟在她头上脸上倒腾着,思考着昨日自己虽然没能按计划给徐励甩脸色,但她当着徐励的面关了窗,想来效果应当是一样的,徐励应该能明白她的态度,该是知难而退了吧。
  那他今天应该不会来赴约了吧?
  所以其实她可以不必在家中等他,要不干脆出门去郊外踏青散散心?
  心里虽然这么想着,但傅瑶到底没吩咐人准备马车出门,丫鬟摘了花回来,左右闲着无事,便打算插着花打发打发。
  只是今日不知为何,总感觉差了点了什么,插出来的花总不尽如人意。
  听到通传说徐励来了,她莫名有些紧张,想着让人直接将徐励打发走,又觉得这样似乎不妥,最后还是决定去见他,不过去见他之前,让人取了些冰来——如今才春日,还没到用冰的季节,不过也没有人有异议,待得冰取到了,傅瑶让人将冰投入盆中加上水,随后将手浸入水中,但还是觉得不够,又将帕子浸湿敷了一下脸,才感觉自昨日见到徐励后一直不曾退去的焦灼终于稍稍缓解,自己的心跳也跟着平复下来,这才稍作打理打算去见徐励。
  她这么一折腾,难免耽误了些,路上的时候她便在想,徐励若是觉得她故意怠慢他,气走了话其实也挺好——反正她的确是带了几分故意的。
  若是徐励真因这个原因气走了,那还省了许多事。
  明明今日已经在心里演练过好几年、自以为已经滚瓜烂熟,真到这一刻的时候,傅瑶反而有些迟疑了,她还是希望其实可以不必走到这一步的。
  只是她也明白,一味避着终究不是办法,该面对的总要面对,若今日不解决清楚,后续只怕是剪不断理还乱。
  如今连不相熟的人家都觉得她跟徐励关系不一般,可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傅瑶深吸一口气,让跟着的人停下来,自己往里边走去。
  他们见面的地方是前日相见的地方,也是一直以来他俩一起读书的地方,傅瑶微微皱了皱眉头——如今徐励殿试已过,她也不必再跟着徐励读书,但府上的人还是习惯将徐励带到这边来。
  徐励一个人在那里等着,也许是等太久了有些走神,傅瑶进去的时候他正沉思着什么,没能发现傅瑶进来,等到傅瑶走到他对面,他才回过神来,见到傅瑶,如释重负一般:“你来了?”
  傅瑶只是看着他,没有开口。
  他起身走到傅瑶跟前:“我还以为你真生了我的气,不会来了。”
  傅瑶让自己努力记着方才冰水的刺骨寒意,这样的话,才能让她想起上辈子自己死去的那一天发生的事,那才是支撑她走到今日的原因,傅瑶声音冰寒:“那你说,我是因为什么而生气?”
  徐励敛目:“我辜负了你的期望,没能高中状元——”
  傅瑶心道她对他本来也就没什么期望——不对,确切来说,如今发生的一切才是符合她的期望的,当然这话不能直接说,她只按着自己原本的打算,将那些无情地话说出口:“原来你也知道自己没中状元?那你今日怎么还有脸面过来见我?当初我们便说好的,你若是没能中状元,日后就不要再来烦我了。怎么?我看的金榜跟你看的不一样?”
  似乎是没料到傅瑶会说出这样的话,徐励颇有些意外:“你——”
  “你什么你?”傅瑶打断他,匆忙下逐客令:“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的吗?既然你如今没中状元,那你我以后也就不必再见了,徐‘探花’你请回吧。”
  徐励长叹一声:“你不是这样的人。”
  “我就是这样的人,”傅瑶反驳他,“我这人爱慕虚荣,一心想着大出风头,本来以为你可能会中状元或许能沾上你的光让所有人都羡慕我,所以才跟你虚以委蛇了这么些年,谁知你竟是如此不堪用,居然依旧只是个探花。”
  “依旧?”徐励皱了皱眉头,抓住了她话里的漏洞:“什么叫‘依旧’只是探花?”
  傅瑶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问,咽了咽口水:“我嘴快多说了两个字不行吗?”
  她将自己的话重复一遍:“谁知你竟是不堪用,居然只是个探花!”
  徐励却不可能被她这么糊弄过去,他盯着傅瑶:“过去你不止一次说过,我最后只会是探花,我只当是你随口胡说或者说是为了激励我——”
  傅瑶轻哼:“谁要激励你了?你少自作多情!”
  “可如今想来却不是这样,你先前还说今年殿试会延期,可是之前从未有过这样的状况,”徐励依旧盯着她不放,“可最后殿试真的延期了,我之前也只当是巧合,可如今想来,许多事不能用仅仅‘巧合’二字来形容。”
  “先前我便问过你,傅家的秘辛连左大人都不知晓,而你自小长在锦州,是如何知道的?”徐励步步紧逼,“你早知道殿试会延期、早知道我殿试的名次是探花?你是如何知道的?”
  傅瑶没想到自己过去信口说的一些话居然都被他记住了,更没想到他是在此刻跟自己发难,这是在她意料之外的事,将她原本做好的准备打了个猝不及防:“我不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是我在胡说吗?”徐励反问,“这些话明明是你曾经自己亲口说的。”
  傅瑶咽了咽口水,不打算承认:“你听错了!我没说过这样的话,你少来诬陷我!”
  “是不是我听错了你心中有数,”徐励还不打算就此揭过,他死死盯着傅瑶,似乎不打算错过她面上的任何一丝波动:“你早知道我最后是探花,然后故意跟我说,若我中了状元便考虑你我的婚事?”
  “你早知道状元不会是我,”徐励想明白了,“所以才敢跟我做这样的承诺?自始至终你从来都只是在敷衍搪塞我?”
  “是又怎样?”傅瑶索性破罐子破摔,“当初是你答应过的,若是你不能中状元,便不再来烦我的?如今你又是在做什么?愿赌服输的事你还能反悔不成?”
  “我不知道你为何会事先知道这些,”徐励败下阵来,“但你拿已知算计未知,这不公平。”
  “公平?”傅瑶气得笑了,“殿试是你自己考的,名次是你自己挣的——当初信誓旦旦跟我夸下海口的也是你,说自己承担后果的也是你,如今没能兑现,就开始寻我的错处,怎么,你想说是因为我咒你所以你才没能中状元吗?徐励你便这般输不起吗?”
  “其实我前日便有所感,”他之前隐隐有些不安,所以当时想问傅瑶“假如他最后不是状元会如何”,但最终没有问,谁料到当时的预感居然成真,如今他不必再问也知道了答案,徐励脸色灰败:“你从一开始,便只是在敷衍我,你从未考虑过你我的将来,就算我真的中了状元,你也会拿别的话来搪塞我拒绝我。”
  傅瑶才不承认:“谁说的,你要真中了状元,我绝对无二话恨不得立刻风光大嫁让全京城的姑娘都来羡慕我——但你没中呀。”
  徐励打量着她:“你说谎。”
  傅瑶面上挂不住:“你凭什么这么说。”
  徐励坚持道:“你不是在意这些的人。”
  “我就是!”傅瑶真的没想过徐励会是如此难缠,想着速战速决:“你给不了我想要的荣光,如今殿试已过,昔日你那些纠缠我的理由都占不了理,你我就此分道扬镳,从此之后不复往来罢!”
  “纠缠?”徐励有些不可置信,“你我昔日种种,在你看来,便只是我一味纠缠吗?”
  “那要不然呢?”傅瑶反问他,“你当初说唯恐我会遇上殿试坏了你前程所以非要辅导我,而我早说了殿试会延期,但你不信我又说不过你,所以才任由你纠缠了这许久,如今殿试都过了,你难不成又要找别的理由?”
  “不是我要找别的理由,”徐励看着她,“而是你的话前后矛盾、漏洞百出,说服不了我。”
  傅瑶按捺住脾气:“那你说,我的话如何前后矛盾、漏洞百出了?”
  “你先前说,你跟我虚以委蛇是因为觉得我会中状元,但你明明早就知道状元郎不是我,此刻又说是因为我的纠缠,”徐励盯着她的脸,“你嘴上口口声声说自己要嫁状元郎,说自己爱慕虚荣,但你分明不是那样的人你根本不在意这些虚名,却偏偏用这说不过去的借口来拒绝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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