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岭将军的小青梅——by三酉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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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祁脚下逐渐踏上虚空,手掌一握,带着一股凶悍无比的气势,与大王子正面轰在了一起。
滚滚烟尘下,众人只看见霍祁依旧玉树临风的站在原地,衣袍无风自动,和飘扬的发丝缠在一处。
而他脚下,趴着一个不断拱身的黑影,一脸的惊骇。
霍祁温润的扬起嘴角,勾出微小的弧度,淡淡的,却那么尊贵动人。
“大王子貌似敌不过在下呢。”
他泊然宁静的蹲下身,五指牢牢扣住大王子的手腕,猛一用力。
“咔嚓”一声,轻巧的卸掉了大王子刚才持刀的右手,接着用下巴点点台下的几个侍卫。
“不如,你们,一起上?”
第29章 一招
台下的卷发异瞳胜在人多, 互相打了个眼色,几张写满歪扭字体的卷轴从大王子手中掷出,落到几人面前摊开。
他们悄无声息的点在擂台的四角上, 脚下踏着迷踪,嘴里念念有词, 似乎在摆弄什么阵法,将他们的精气都过渡到大王子身上。
而霍祁仿若未查, 背手独立, 衣诀翩飞。
台下的小姐们多数都没有近距离看过霍祁, 此刻面上都闪烁着喜悦的光芒和盲目的崇拜。
她们早已将霍祁看做神话般的存在, 他只站在那,就让人不需忧虑其他,坦然的接受保护。
司星珩神色肃然,鼓足劲去看擂台上的动静, 孱弱的身子在风中晃了晃,百爪挠心,难以平静的情绪胀满了五脏。
她知晓就算是凶险百倍的情势, 霍祁都是经历过的。
可她依旧不放心,下意识的拉紧披风, 脑海里一片空白, 浑身发冷,机械的抬腿朝阶下走去。
其实就算她去了, 也并帮不上什么忙, 可她还是想靠近些。
眼前推杯换盏的大臣们此时也停下了交谈, 有意无意的撇向擂台上, 关注着输赢。
连霍祁都上了场, 擂台上已经不是单纯的招亲比武这么简单了。
更何况大王子刚才如此不留情面的打了四个副将的脸, 众人皆盼着霍祁能有一场炫目的胜利。
以至于已经无人关注阶上司星珩的这些小动作。
司星珩瞧着大臣们仗势的嘴脸,心道了声虚伪,就移开了视线。
司星冥看着女儿重心虚浮,犹如傀儡般飘着下台,出列拦住了她,“别去,你过去只会让阿祁分心。”
“我想近些看着他。”司星珩忧愁的眼神中,又透露着迷茫,声音因为焦急在发颤。
她紧绷的神经一抽一抽的传来痛意,似乎能感觉到背上的伤口逐渐裂开,正微微的渗出血。
司星冥拍了拍她的头,试图用最和缓安抚的口气说话,“没事的,阿祁不会连这点都应付不了。”
两人交谈间,却没注意到可敦缩在身材高壮的可汗身后,一直默默注视着她们俩的方向,以一种谨小慎微的方式探查着这对母女的神色,不易察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打转。
而后又摇摇头,无论是从外貌、性格,还是说处事待人的态度,母女俩也太不相似了,简直是不像亲生的血脉。
可她也没时间细想,毕竟她自己的亲生血脉正站在擂台上,胜负未明。
霍祁似乎故意在等他们出招,依旧稳如泰山的站在台中,目光反而奕奕的看向皇后,闪过一丝忧色。
“阿珩,到本宫这里来。”皇后见司星珩若稚兔般扑朔不安,毫无计较的朝擂台走去,于是招手让她到自己身边来。
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皇后的坐撵较高,司星珩避开跪在地上以背做凳的小太监,手脚并用的爬上去。
见她心神不宁的摆着腿,皇后温柔的揽过她的肩膀,把她的头靠在自己的颈窝。
司星珩心中一惊,不敢造次,但吊着腿没有劲,她只能睁着眼注视着皇后明黄色的绦带,指尖去摸金线勾勒的绣文,瞪得眼眶都泛起了酸意。
皇后抚着司星珩耳后的颈发,细声道:“别害怕,阿祁放心不下的是你。”
司星珩额边抵着皇后,小嘴紧紧抿着,眼泪却还是从眼眶中流出,滑落到嘴边,无声的啜泣着。
直到声音传来,她想抬头,被皇后止住了动作。
“陛下。”霍祁尾音勾着散漫,听不出任何情绪。
他目光往皇后身上一顿,脸上倏然多了几分清泉般的笑意。
“怎么,这是不敢了?要认输了?”大皇子仰脸大笑起来,眼神里像是裹着刀子,语气更是不善。
他就像吸走了周围人的精气,瞳孔都漫上了嗜血的暗红。
“陛下,让家眷们撤开一些。”霍祁启唇,不像是平常的嗓音,相反听起来寒意刺骨,森寒异常。
初亭几人虽受内伤,还勉强提的动腿,帮着些小太监疏走了距离较近的人群。
大王子还不待女眷们离席,发出一阵快要冲破耳膜的尖利叫声,几个契戎侍卫骤然腾空,将霍祁的所有退路堵住。
他面上漫上极其痛快的表情,挑衅的朝霍祁朗声道:“此阵名为有去无回,还请霍将军指教。”
随即陡然眯眼,绕在他周围的契戎侍卫猛然朝台下扑去,掌心的罡风竟拍向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眷们。
“卑鄙无耻!”初亭和几个副将拱起全身的肌肉,决然的抗在防线前面,打算硬接这一招。
女眷们只顾蹲在地上,看见一横排的契戎莽汉保持着前冲的形姿,势不可挡的决绝扭曲了他们的五官。
小姐们撕心裂肺的惊呼出声,甚至一些男子也朝后躲去。
后排原本是无人问津的小辈席位,恍然间就挤满了人,尖叫声此起彼伏,从未如此热闹。
一道玄墨色的身影宛若天神降临般,柳絮似的轻飘飘落下,挡在众人面前。
那深不见底的黑瞳又如睁不开的巨网,把人的七魂六魄都摄取了进去。
围剿的冽风从无数个角度袭来,“轰”的一声,激起浓烟滚滚、飞沙走石。
连后排的人都被震荡的跌出几米,但无大碍,两方的视线都凝聚在劲风相撞的爆炸中心。
司星珩的身子在爆炸的一瞬间猝然一震,而后颤抖着闭上眼。
沙砾在万众瞩目下平息下来,霍祁的发钗掉在地上,碎成了几瓣,黑色的锦缎瀑发顺着垂落腰间,眼尾顿时荡出一层笑意,可笑着笑着,生出些可怖的寒瑟。
他弯腰去拾那些碎片,但那几个契戎人却像是遇到了骇人的猛兽一样,全身强硬的悬在空中。
光影一闪,那些人周身都开始出现凌迟一样的诸多伤口,一笔一划就如拿着毛笔一挥而就般流畅。
“嘭!”
人形气球被扎了个口子,不约而同的炸开,那个令人胆寒的身影从容的直起腰,一步一步走回擂台上。
霍祁重新束起长发,披散的银丝被寒风吹得烈烈飞舞。
他身上不落一点血迹,唯有棱角分明的鬓侧,滋上了一串红珠,开始往下滴血,在脸上画出极为禁.忌的图腾。
唇若涂朱,衬的眉眼极冷,连唇边的笑容亦是冷的。
没人敢有一点声音,霍祁不堪其烦皱了下眉,眼皮都没抬一下,歪头一笑。
大王子猝不及防的倒飞而出,将自己的头送到了霍祁面前。
“还打吗?”
霍祁凑到大王子跟前,离他只有一息的距离,呼吸吐露在他的耳畔,像是掐着他追魂锁命。
大王子已经能看见他鬓角染上的鲜血,宛若最邪魅的胭脂,勾勒出顶顶骇人的轮廓。
自己脖子上仿佛是缠上了极细的丝线,随着霍祁嘴角的弧度开始收紧。
动脉上似乎在往外喷出鲜血,可是他已然感觉不到了。
直到血液溅到霍祁的唇边,被他无所谓的一舔,两片原本苍白的薄唇,刹那间变得殷红饱满。
大王子这才真正看清,霍祁眼中藏得极深的那股...愉悦。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何必在这惺惺作态。”
霍祁迸发出来的威慑力,活生生将他压迫的喘不过气,大皇子脖子一横,放弃抵抗瞥向一边。
霍祁伸出手掌,五指分开,轻压在大王子琵琶骨上,脸上笼罩上一层渗人的面具,没有一丝感情。
“我不杀.你,但想让你试试,全身筋脉被震碎的滋味。”
他逼音成线,简短的几个字,清晰明了的传到皇帝和可汗耳朵里。
可汗几乎是从座椅上直接窜起身的,忙不迭地单膝跪地,“陛下,我们输了,还请霍将军手下留情。”
皇帝双手撑在案桌上,没回话,却饶有意味的傲视着可汗。
“契戎愿每年多呈万石银税,再加上千匹良驹。”可汗攥着衣摆,觑探皇帝的神情。
虽说依然是沉默着,可眉目间已有些松动。
他又往上追加了些高产米稻的种植配方,皇帝终是起身,挥手把霍祁召了回来。
可汗转眼看见皇后身边的小女孩一跃而下,朝阶下跑去。
他第一次竟误以为是宫里的小侍女,没想到她和皇家关系这么紧密,关键还是能让霍祁护着的人。
司星珩脸蛋皱成一团,委屈巴巴的向霍祁跑去,却一下察觉到阶上帝后的目光,意识到自己有些不合矩的投怀送抱行为,刚迈出的脚就缩了回去。
霍祁把她的反应尽收眼底,眸光一敛,声音倏而就温柔了下来。
“阿珩,来。”
他摊开双臂,含了久久不逝的无限柔情。
她提起裙边,仿佛振翅蝴蝶一样,攒着劲飞过来。
可背上登时传来一阵冰凉,这股凉意触动的神经,变得凿骨般撕痛。
她四肢忽地软了一下,眼前的事物都开始天旋地转起来,于是缓缓的蹲下身,手掌撑着地,豆大的汗水顺着鼻尖开始往下滴。
“阿珩。”霍祁似乎一眨眼就不在原地了,抱起司星珩瞬移就落了座。
司星珩从襟中拿出叠好的方帕,比划了一下。
霍祁便低下头,任由她擦拭着脸颊上的血渍。
“这位是司星将军的小女?”他刚不巧地看见司星冥上前阻止女孩,两人的姓氏一挑明,自然不难猜。
“不知芳龄多少?”知子莫若父,可汗心中有些知道了儿子打的算盘。
可惜多说无益,霍祁上场的那一刻,胜败就十分明了。
大王子连契戎的秘术都使出来了,却被霍祁轻而易举的破解,他只求能保下儿子的一条命便可。
司星冥眼角下垂,有些生冷无情的疏离感,镇定的回道:“小女尚未及笄,劳可汗挂念。”
第30章 受降
可汗瞧着司星冥紧张的口气, 倒也没再多追问什么,带着可敦和使团还算镇定的走到台边。
下属快速捡拾起瘫软在角落里的大王子,朝宫外退去。
原本对大王子招摇的外表有几分倾慕的世家小姐, 都厌恶的啐了声。
能对女眷下手的,再好的皮囊有什么用?
大王子趴在蛮汉背上, 眼前一片花白,依旧不甘心的质问出声, “父汗, 此事就这么草率的了结了?”
“可那女孩能让霍祁护着, 明明就是...”
他口气生硬, 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于是伸手想去扯开衣襟,却发现手臂毛孔里,正在丝丝的往外渗着血。
可汗目光一改之前的唯诺, 朝大王子射.去,几近是要洞穿他的想法,手掌扬起又被可敦按下。
“还是速速将他送去治伤吧。”
大王子在这样的氛围下呛回了声, 嵌着下唇余光飘向可敦。
可敦心里念着儿子的伤,可也怨他刚才不知轻重的莽撞, 语气中隐有严厉, “可汗自有打算,你如此任性行事, 就枉顾我们这趟京城之行了。”
若不是大王子事先毫不与他们商量, 现如今也不会打乱计划变得如此被动。
要等下一次能顺理成章引开霍祁的时机, 不知到何时去了。
“若他不走, 我们就给个机会逼他离开。”可汗寒着脸, 眼光像鹰爪子一样锋利, 一副势在必行的模样。
他为这事筹备了十几年,临到节骨眼上,他不容许有丝毫的差错。
可敦优雅的迈着步子跟在身后,略带愁容,“其实我们也不必非要这时候...”
“你说什么?”可汗斜鄙了一眼,尽力压制住蹿升的火气,“当年若不是你无能,何至于此?”
可汗不再看这优柔寡断的母子俩,心中早有成算,他睨着亲侍,问道:“当时失踪的断头.尸,找到人了吗?”
亲侍惶恐的摇头,可奇怪的是往日喜怒不定的可汗并没有罚他。
安排好大王子的医官后,反倒出乎意料的钻进一家破旧的客栈,穿上了不起眼的汉人衣裳。
“走,去看看我那侍奉二主的情痴姐姐。”
一行人唯恐有那不长眼的小尾巴,于是随时留意着街边四散的人群,兜了好几圈后才跟在车队后面依次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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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这场规模恢弘的闹剧慢慢落下帷幕,忧心惊惧的小啰啰们平缓了心神,拂袖起身回了位。
而宫外也不知什么缘故,熙攘着聚集了一大批人在城门外。
金陵城墙坚河宽,雄厚的财力将其锻造成宏伟的奇观,宫斗交错,黄瓦盖顶,主城门前面并排着三根石柱。
每根都十几米高,柱身雕刻着两条浮金的四爪巨龙,一上一下的盘绕升腾,象征着京城皇权的神圣。
每年都有走投无路的歹人企图刮壁取金,得一些钱财当做逃命钱,可触碰之后轻则痴傻,重则疯癫的不识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