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岭将军的小青梅——by三酉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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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她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 此时依然被缚的窒息。
她看着愁眉苦脸的青臧,终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缓缓的开口。
“霍元帅对我有恩。”
听到这话,惠悟原本略微勾起的唇角塌了下去, 咄咄逼人的盯紧司星冥的双眼,想看她是不是认真的。
“十四年前,你顶着大肚子来找我接生, 说的也是这话。”惠悟瞥了一眼自娱自乐的青臧,又收起视线, 自顾自的叹息, “当时你还没被霍元帅收为义女呢。”
“你这是报的什么恩,十四年了还没报完?”
司星冥的神色慢慢沉了下去, 没有说话。
她原本是着急在司星珩到府之前回去, 现下也静下来, 抖着声问惠悟, “姐夫当年丢下姐姐, 后悔吗?”
“现在说这些有何用?世上从没有后悔药卖。”惠悟用手压住眼睛, 蒙猛吸了一口气。
所以他才多次劝诫司星冥,开弓没有回头箭,万万不要做傻事。
两人间的气氛又凉到了冰点,青臧大惊小怪的惊呼了一声。
“干嘛?”惠悟也被勾的看向牛皮纸。
他刚刚挪动的一枚银币,竟然生生的裂成了几瓣,将青臧的一局卦搅成了死棋。
“看来外力是动不得的,万物皆有命数。”青臧拱起牛皮纸一扬,碎掉的银币呈优美的弧度掉进了火炉里。
“我再想想看,先回去了。”司星冥若有所思的重新开始穿上衣束,点头示意了一下就风风火火的闯进了雪地里。
——
“珩小姐,到了。”车夫稳健的将马车停在街边,朝里喊了一声。
司星珩踏下马车,有些陌生的望向门口。
院外依旧是棋墙环护,远处看像是镶嵌在雪地里一般,璃瓦的朱檐屋顶,大门顶端悬挂着黑的发亮的匾额,用金丝绣着“司星府”三个字,一切都跟原先无异。
只是太安静了。
整个府邸宛若死气沉沉的旧宅,一眼看不到人影。
门口洒扫的小从看见司星珩,竟不是出来相迎,而是夹着笤帚朝府内跑去。
司星珩也就不着急,杵在门口冲车夫摆摆手,看着他斜坐在车埂前,慢悠悠的赶着车回霍府的方向。
过了好一会,碧丘才带着一队面生的小侍女们,排成排走到司星珩面前。
“主子,司玉小姐一直霸占着侯爷的书院。”碧丘耳鬓上的发髻都有些许散乱,力不从心的跟在司星珩后面,“侯爷走了之后,您和夫人都不在,府里便乱成一锅粥了。”
“母亲没回来?”司星珩偏头问。
“夫人方才传话回来,她追着去给霍将军传圣旨,不知道时候才能回呢。”碧丘无奈的叹口气,“对了,夫人让人将这个药丸带回来,说是对小姐的伤有好处。”
碧丘拿出盒子打开,放到司星珩手中,见她只是看了看便要收起来,接着说,“夫人说要小姐尽快吃下去,越早药效便越好。”
“这可是夫人求了很久才得来的,就算小姐不喜药味,也不许背地里偷偷扔掉。”
司星珩没多想,敷衍的将药丸抛到嘴里,心里却在琢磨其他事。
侯爷身后秘密发丧,看见他尸.首的人都没几个。
连碧丘都说她那日只是看见侯爷倒地不起,不久之后就有大汉来将人抬了出去,瞧着并不是府里的人。
还说昨晚司星冥吩咐她今早将侯爷的院子打扫出来,以免朝堂上始终有人揪住此事不放。
可是刚带着人进了书房,就撞见司玉在里面撒泼,恰巧司星冥托人带了口信回来,那厢便更变本加厉了。
“那我们去看看。”司星珩脚步一转,就倒了个方向,踱步过去想一劳永逸的解决麻烦。
这数日不见,她倒是忘了还有司玉这么个隐患在。
照她原本的气性,可能也就仗着嫡女的身份,压着司玉斗一斗,让她不要再有非分之想。
可这跟着霍祁围着大好河山兜了一圈,也见识到了一味的忍让是十分不妥的。
虽然她尚且不知霍祁为什么对三皇子如此纵容,但司玉的分量显然不足以和三皇子比尊。
还没走到院子里,便看见一群人围在侯爷原先的书房门口,皆是远处观望的姿态,或是嘲弄,或是戏谑。
只见司玉蓬头垢面的站在书房门槛上,一只手捏着不知哪里撇来的荆棘条,尖刺扎到肉里还浑然不觉,另一只手抱着侯爷生前的衣服。
有想上前打扫屋内的下人,都被她挥着荆棘条拦在了外面。
倒不是说一个小女子有多大的气力,而是司玉现在这股疯劲,随时可能抓着个人拼命,吓的那些侍从不敢进去。
司星珩历经两世,从未见过司玉这般形同泼妇,就好似谁动了她的命根子一样。
她这窝囊父亲和司玉究竟是什么关系?
“你们...你们都是叛徒!”司玉瞪着双眼,几乎能看见里面布满的血丝,声嘶力竭的叫喊着,“侯爷生前待你们不薄,如今却养出这等狼心狗肺的奴才。”
她声音满是疲惫,却异常的强硬,这般折腾了许久,嗓子都像是被砂纸磨过那样沙哑。
“这是?”司星珩打断了她的骂骂咧咧,召回犹豫着上前的仆从,不解的看着面前狼狈不堪的场景。
她的嗓音绵软憨甜,宛若浸了蜜,与司玉凄厉的嚎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府上还留着些侯爷和司星珩的远方亲眷,听见声音都愕然回头,不可思议的将视线转向亭亭立在面前的姑娘。
司星珩瞧着一众人眼神怪异的打量着她,眼波中都盈满了难以遏制的恐惧和愁绪,好似她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小姐,而是哪片山林里吃人的蜘蛛精。
她提着嗓音轻笑了两声,看来霍祁私下那两趟到府上,肯定干了些丧心病狂的事情。
而这些人都把这些事算到了她头上。
但她奇怪的是,她隐隐约约的有种意识,母亲对霍祁的态度很复杂,掺杂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要说生疏吧,母亲可以让霍祁在司星府内为所欲为,说亲近吧,两人间似乎有道天堑,司星冥从未打算迈腿跨过去,并且也令行禁止的不许司星珩跨。
“是你!”司玉抬起手中的藤条,空洞的眼神逐渐聚焦,瞳孔里透过丝丝缕缕的怨怼,“你还回来干嘛?”
“本小姐是司星府嫡女,为什么不能回来?”司星珩镇定自若的站在原地,周围众人隐隐退后一步给她让出了一条通道,“该走的难道不是你吗?”
碧丘吃惊的瞟了眼司星珩,垂下眼帘遮住眼底意味不明的眸光。
司玉脸色差到极致,嘴唇快速翕动着,却发不出来声响。
她猛然向前扑来,抡着带刺的藤条往司星珩身上招呼去。
鬼魅般的影子陡然出现,身子一闪又立马消失,快的让人屏息以待。
司玉手握的长条被怀冬利落的削成两截,上面附着的尖刺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被整齐的剔除干净。
寒光突显的那一刻,她想,若是这人愿意,刀光便会落在她的脖子上,切口也会像手里的藤条这般光滑。
“行了,有什么事回你房里说,别在这鸠占鹊巢。”司星珩眼神中仿佛露出一丝怜悯,可若是霍祁在此的话,便会看见那更深处,是半带轻笑的不屑,和他在外笑起来一模一样。
司玉脚下就跟着了魔一样,情不自禁的被引着就出了房门。
众人也是被怀冬震慑住了心神,没有人敢跟着上前凑热闹。
司星珩看着司玉警惕的东看西看,手中还依然紧攥着侯爷的衣物。
“你这是打算去给父王弄一个衣冠冢吗?”司星珩神色从容,倒还有些不理解司玉。
要说两世接触下来,司玉无外乎就是想攀附个司星府的嫡女的位置往上爬,可她这般为了侯爷的身后事折腾,是为了什么呢?
司玉满脸通红,一直红到耳后,眼里闪烁着愤怒,似乎有什么东西胀满了她的脑子,沸腾着朝身体各处奔去。
她的理智在这一瞬间被冲破,再也抑制不住内心剧烈的恨意。
环顾四周,多数人还留在侯爷的书房外议论纷纷,碧丘站在显眼的位置指挥着小厮们清扫房间,无人注意到两人的位置。
湖心亭的冰面今晨才被清理过,露出下面清澈的冰泉。
司玉身子发着颤,心里忌惮着刚刚出手的人影,默着声看似乖巧的跟在司星珩身后。
“大姐姐,为何你就是容不下我呢?”司玉咬紧牙关,胸脯起伏,故意放下姿态,脚下却追着司星珩的步子,陡不经防的去扣司星珩的手腕。
她料定司星珩定会瘪着身子挣扎,她就可以制造一个脚滑落水的景状,谁也怪不到她头上去。
谁曾想司星珩早防着她这一手,身子一偏反而扯住司玉的头发,手上一使劲就将她的头压到自己腰部,抬腿毫不留情的踹到司玉腰上。
“扑通。”
众人都提神朝落水处看来,却只看见少女的笑靥宛若激荡在湖面的层层涟漪,一圈一圈的沿着嘴角荡漾到鼻尖。
第34章 回府
一个小丫头鬼祟的贴着墙角, 远处看着只有七八岁,穿着搓洗的发白的袄裙,头上扎着个羊角辫。
她提着裙边, 避开多数人的视线,沿着不起眼的墙根摸进了书房内, 走到碧丘身边站住,贴耳说了几句。
“你哪听到的?可信吗?”碧丘没有停下手中的事, 两人像是不经意间擦身而过。
“千真万确。”小丫头唤作若儿, 是从司星冥房里出去的丫鬟, 一直和碧丘通着信, “那次霍府出来,叶媪便一直带着我们几个,我亲耳听见他们商量的,怎会有错?”
碧丘眼神闪烁了几下, 领会的转身假装交代事情,若儿又放轻脚步无声无息的退了出去。
“小姐。”碧丘绕开门口成群结队的远方亲戚们,飞步走到司星珩面前, 把刚刚若儿传来的消息捡着重点告诉她。
司星珩低眉沉思了片刻,疑惑的和碧丘对视了一眼, “那叫那些叔叔婶婶们到母亲院子里, 我们一起在那里等着叶媪他们。”
那日她想着叶媪不明不白的在侯府呆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而且并没有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就连上一世她脑袋摔的糊里糊涂, 叶媪也没有仗势欺人辱没于她。
司星珩全然是念在这些并不多的情分上, 那日才在霍府放了叶媪一马。
没想到竟放了只会反咬一口的白眼狼出来。
“把司玉捞起来, 带着一起。”司星珩说完便转过身, 怀冬隔空捞起还在水中扑腾的司玉, 快步跟在她身后。
司玉被横着架在身上,加上怀冬大步踏前,她被晃的不停干呕。
“大姐姐,叶媪这事我真不知道,跟我没关系。”司玉咳的快岔了气,可湖水仿佛已经淹到胃里,四散的奔涌着,冲击着她的内脏。
司星珩轻眨了一下美眸,飘过一抹深刻的思虑之色,“妹妹有没有想过,我能给你的,或许比你自己想要的,更多呢?”
她神情淡然,步伐轻快,仿佛真的在给司玉考虑的时间。
两人没有再说话,司玉一路都作着沉思状,谨慎的在脑中过着利弊。
司星珩带着怀冬进了司星冥的院子,刚推开门,就惊喜的“呀”了一声。
院子里清扫的干干净净,不知从哪移植来几枝正在花期的腊梅树,淡黄色的骨朵在清风中微微颤抖着,再零零散散的掉落在雪地里,气韵翩然。
连带着檐下的挂灯都刻成了精巧绝伦的梅花样式,里面的灯芯燃着提纯的花汁子,整个院子都飘着腊梅优雅的芬芳香味,倒比那些焚烧的香料更独具心裁。
司星珩知晓母亲的院子素来只求个干净整洁,没有这种花俏心思。
也不会有人送给母亲如此氛围感十足的礼。
那便只有一人...
他在府里给她备好了一整套的换洗衣衫,方便她住在霍府里,还留下了供使唤的车夫和武艺超群的怀冬。
连她有可能要回自己院子,他也想到了,提早弄好了这些布置。
好似他出门一趟,却什么都替她设想周到了。
司星珩情不自禁的扬唇轻笑,虽是刻意压着,但如繁花般的弧度还是逐渐绽上眉梢,梨涡里盛满了经久不散的晏晏笑意。
跟在后面那些叔叔婶婶们,原是被碧丘强行喊来,不情不愿的磨蹭着脚步,到此也看的目光发直。
直到年纪较长,能算得上是司星冥舅老爷辈的老头开口,众人才醒过神。
他在府里辈分大,加上司星家老一辈的男子皆淡泊名利,这府邸才落到年纪轻轻的司星冥手中。
由此他一直觉得司星冥是欠着他们人情的,所以对司星珩说话自然是不会客气。
“不知珩丫头将我们都唤过来是有何事?”
老爷子满头须发尽数花白,颤微着杵着玛瑙木的蛇形拐杖,大一阵的风都要把人刮跑似的。
可他将将还能凑在书房前,兴致勃勃的瞧着司玉撒泼打滚,不知怎的一来夫人院子里就如此弱不禁风了。
司星珩心里其实十分不喜,可还要等其余的人尽数走到院子里。
所以也没接话,从碧丘手里拿过刚沏好的茶盏,端在掌心汲取着热气。
她瞧着老爷子高傲的样子,就清楚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可这传承的府邸归到尚为女辈的司星冥手中,难道不是上一辈的人皆资质平平,无人坐食朝廷俸禄所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