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岭将军的小青梅——by三酉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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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方四正的顶梁柱形状统一, 外墙用灰砖砌成波浪型的起伏状, 上覆鎏金黑瓦, 一尘不染。
比两人还高的墙体镌刻着兵法浮雕, 霍祁干脆撤了守门的侍卫,方便感兴趣的路人留驻品观。
司玉轻扣了两下门,反正她是霍祁亲自传唤过来的,于是没等回应打算直接推门。
“刺啦”一声轻响, 看似厚重的滑滚门居然被她推开了。
想必是霍祁特意吩咐过吧,司玉心里这么想,探头探脑的往里打量, 见前厅空空荡荡的,也没有走动的侍者, 她腿也就直接迈了进去。
阴恻恻的凉风刮起, 卷起了寒冬里仅剩的几匹残叶,也带来了充满杀意的警告。
“你想干什么?”
苍老嘶哑的声音落在司玉耳边, 像是鬼府里的阎王趴在身侧召唤她的灵智, 让她猛然回想起, 本家那颗满身都是疙瘩的老古树, 森然的气氛让所有人都不敢靠近。
她仓皇失措的缩回身, 想朝街上跑去, 却像是撞上一层棉花一样被弹了回来。
冰凉的刀身轻飘飘的耷拉在她锁骨处,看似毫无威胁,可只有司玉自己知道,声音响起的那一刻,她全身的血液都瞬间凝固,若是她有什么妄动,立马就会变成一具无法开口的尸.体,再被毫不留情的扔出去。
她脖子以上不能动,也怕骤然说话激怒对方,惊慌失措的不断摆手,示意自己并无恶意。
颈间的力道越发重了,司玉有些轻微的窒息,舌根上顶艰难的呼吸着,幸好怀夏的呼喊声及时赶到。
“您手下留情!”只闻其声却未见其人。
老爷子撇了司玉一眼,让她站在身侧,也不放人进去。
前厅花园经久未修,光秃秃的并没有什么美感,司玉视线落在两侧架起的各式兵器上。
“别乱看。”老爷子不再瞪着司玉,淡淡的提醒道。
他收起浑身的戾气,又变成了那个无所事事的看门老头,眯着眼坐在门后的藤椅上,盼着今儿是个能晒太阳的好天气。
司玉眼珠子盯着脚尖,被淋湿的那半扇衣裙紧紧贴在腰际,风一微拂,她抖的咬紧牙关。
牙齿情不自禁的上下磕碜,发出细不可查的碰撞声,心里却没来由的慌得很,总觉得怀夏突然离开定是没有什么好事情。
就在这时,一团黑影疾驰着向她冲来,快到只能看见残影。
衣衫褴褛的商贩猛然砸到地上,落在司玉身旁呻.吟连连,老头熟练的让了两步,抬脚踩上男人的肋骨,钻进血肉里的痛楚让男人瘫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并非哪里跑来冲撞的小乞丐,而是刚刚给司玉递消息的卖货郎。
他功夫成器的晚,若是硬碰硬定没有好果子吃。
于是仗着早市人来人往,料定霍府的人不敢把他怎么样,发觉身后有人追上来之后,便一股脑的朝人多的地方扎。
不料他每跑一步,身上就被不知何处而来的利刃割一道深口,直到被挑断脚经,一下跪在了地上,身子陡然腾空,热闹的街景都开始走马观花似的快速后移。
司玉瞳孔一缩,愣在原地不敢动弹,甚至都不敢和货郎对视,只能装作毫不相识的样子。
又过了一会,怀夏臂弯里抱着个不过两三岁的粉娃娃,才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货郎有些激动的干咳了两声,喉间泛起丝缕惺甜,竟强撑着直起上身,去抓司玉的裙角。
“这位小姐,您大人大量,我真不是有意把水泼到您身上的。”
一句话不长,男子却吞咽了好几下,才结结巴巴喘过气。
怀夏冷眼看着装模作样的男子,而老爷子却更留意司玉脸上的表情。
这姑娘猛地被陌生男子泼了一身也不见生气,现下男子落到霍府她也不着急。
两人若不是真没关系,那就是这小姐受过专门的训练,定力好着呢。
外人看来不过就是个得罪哪家小姐的倒霉货郎,被侍卫抓住教训了一顿,可到底在霍府正门口,老爷子顾忌影响。
“老头我先把人带走了,阿夏先紧着主公的吩咐。”
“诶。”怀夏把抱着的娃娃转到老爷子手里,粉娃娃丝毫没意识到危险,还天真的伸着两截藕节似的小胖手,不认生的要爷爷抱,嘴里欢快的叫着两个字。
“爹爹。”
她是货郎的女儿。
怀夏将人扔到霍府门前,知道老爷子会明白他的意思把人留在手里,于是绕了一圈去男子家中看看有没有可以指认身份的证据,没想到发现了这个意外之喜。
“您老让冬哥好好审审,有这小女娃在,不怕他自尽。”
他进屋快速搜寻了一番,根本没有女人居住的痕迹,显而易见是这货郎独自带着女儿生活,又有哪个父亲,会为了某个无力回天的组织,独留自己的血脉在世呢?
男子急促的喘息着,大有副要背气过去的架势,而小女孩还在奋力拍着手,在老爷子怀里扑腾。
“小女眼盲耳聋,您可怜可怜她。”货郎身上渗出的血渍透在了衣料上,已然没有多余的力气,晕过去之前,留下这么句话,求老头。
老爷子和怀夏对视一眼,皆叹了口气。
若早知会连累孩子,由何必去接这些见不得人的活计?
但孩子仿佛是老人家天生的克星,老爷子抱着香香软软的小女娃,心中也是有些不忍,传了厨房送些好消化的点心过来。
“玉小姐,咱先走吧。”不管怎样,主公还在书房等着,其余的事情管家出来后自会安排妥当。
怀夏放心的把男子和小姑娘放在门口,领司玉快速穿过外院前厅,那有些军营里来的人打堆等着霍祁传唤,一些小厮捧着书盒候在旁边。
霍府伺候的人向来就不多,没有谁敢私下议论主子的事,司玉竖着耳朵妄想听一些琐事,直到走到内院也没有得逞。
“夏首领,这...”司玉顿下脚步,匪夷所思的望着两间杂草丛生的偏厅厢房。
凭着外墙上爬满的藤萝和锈迹斑斑的门栓,就可以预见到里面的破败。
任说霍祁再怎么粗枝大叶,也不会粗糙到会忽略府上这两间院落,任由它们荒废,更何况霍祁也不是心事潦草的人。
所以这两间格格不入的院子才更加的让人疑惑。
怀夏头都没回,但也没有刻意刁难,匀速走在前头,温声提醒,“玉小姐那些旁门左道的心思,最好收一收。”
若不是主公现在还用得着她,就凭她与那货郎联手传递消息的动作,就可以直接把二人一块丢进霍府地牢。
可估摸着她也就是下面办事的小啰啰,还是要从卖货郎手里才能知道是谁在发号施令。
几个侍女端着玉底绣纹小盆,排成纵队低头朝内院主屋走,怀夏侧身让她们先过。
“大姐姐在府上?”司玉见尾短两个侍女捧着湖蓝色的透光纱裙,一瞧便是女子的衣物。
霍府既无长辈也无当家主母,这衣服还能是给谁的?除了她家那位不知道怎么就入了霍将军眼的嫡姐,其余人哪还有资格宿在霍府?
怀夏与领头的姑姑点头示意,平静的回话,“等会玉小姐在将军面前,可得分清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他心里诽谤着,就该让冬哥那个闷葫芦去接司玉,想必两人的气氛会安静许多。
“我能先去见一见大姐姐吗?我有事想给她讲。”
怀夏语调依然平淡不惊,“将军的吩咐,是将玉小姐带到书房。”
等珩姑娘醒之前,就把玉小姐送出霍府。
当然这是后半句,怀夏自然是没讲出口,为着追那个假扮货郎的男子,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这些侍女应该是去内院伺候珩姑娘起身的。
内院主屋和书房隔的很近,被圈在一个院子里,中间岔着偏厅,要是去书房的话,得通过花园里的一个长廊,正对着可以看见主屋。
司玉就是在连廊边的石子路上,狠狠的摔了一跤,“哎哟”一声。
怀夏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眸子里隐约闪烁着几许锋利的光芒,几乎同一时间就毫不怜香惜玉的抓起司玉的后颈,另一只手去捂她的嘴。
可是已经迟了,主屋的大门“嘎吱”打开。
“司玉?”司星珩清雅气质如雪似霜,姑姑跟在她身后,等着她选一支称心的发簪。
怀夏在那一瞬间就恢复如常,好似刚刚那头蛰伏的野狼凭空消失了,脸上又漾起标志性吊儿郎当的表情。
“主公唤玉小姐来问点事,吵醒珩姑娘了?”
司星珩笑起来,笑意很淡,但连眉梢都染上了明媚的醉人温柔,梨涡里盛着暖阳的余晖,让人移不开眼,“这样啊...”
“大姐姐,我有东西给你看!”司玉感知到怀夏对司星珩截然不同的态度,更加肯定了自己要抓紧这一根稻草的信念。
司星珩上前扶起司玉,拍了拍她膝盖上的尘土,“怎么湿成这样了,来屋里换身干净衣服再去见霍祁吧。”
“成吗,阿夏?”
怀夏哪里说得出反驳的话,只能目送着看似亲昵的二人走进屋子,他一个男子也不方便跟着进去,于是斜瞄了一眼伺候洗漱的姑姑。
但看着司星珩将嬷嬷也拦在门外,怀夏在衣缝搓掉手心的汗,赶紧转头去了书房,将这里的变故一五一十告诉霍祁。
第50章 醋意
“坐吧。”司星珩扯过霍祁随手搭在靠架上的披风, 就近坐在梳妆镜前,背脊挺得笔直。
素面杭绸的流云滚边系在司星珩衣领前,过长的下摆拖曳在地上。
屋里的热气还未消散, 镜面蒙上一层模糊的水影,司星珩用指尖擦掉水汽, 露出还没上妆的五官,同时也看见了身后目不转睛的司玉。
“坐呀。”司星珩就是这样的性子, 明知道司玉有求于她, 但也不开口先提。
就算这一世司玉的诡计并没有得逞, 她也没有力量和本事与司星珩抗衡, 可司星珩还是心存芥蒂,毕竟前一世的事情,可还没那么快能忘。
至于这一世......
两人的视线汇聚在镜中的一个焦点,倒是司星珩先笑开了, “时间可不多了。”
若是霍祁知道司玉在她房间里,应该很快就会过来。
司玉抿着嘴唇,上前两步“噔”跪在司星珩面前, 几乎没有犹豫。
“这是干嘛?”司星珩侧身,没有受她这大礼, “要是对我有益, 我自然会帮。”
“若损人不利己,无论你站着还是跪着, 都没区别。”
司星珩的语调波澜不惊, 漆黑的眼眸宛若不见底的溶洞, 吸附了所有的情感, 清幽安静的不像话。
她分明是笑意满满, 却有种于高位上俯视司玉的感觉, 让人不敢随意轻视。
司玉默了两秒,指尖捻着袖中的一张薄纸,细细磋磨。
她这大姐姐原先明明是个胆小怕事的主,怎么跟着霍将军去边境转了一圈之后,跟换了个人似的。
随着指腹在摩擦中慢慢起热,司玉的心也跟着定了下来。
“上面的人给我传了这消息。”
司星珩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几个字映入眼底,问道:“不是霍祁叫你来府上的吗?”
暗中有人想要司玉进霍祁书房,霍祁便唤怀夏直接将司玉接到书房来?哪有这么巧合的事。
莫非霍祁知道司玉上面的人是谁?
“这是刚刚门口一个货郎塞到我手里的。”应是知她被接到霍府去,临时找人给她递的条子,以至于露了这么大个破绽给怀夏。
司星珩拉着司玉的手,想把她扶起来,却被她手上的温度惊的一诧。
想必是第一次做出卖主上的事,司玉没留意到司星珩的表情,始终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换身衣服吧,别着凉了。”姑姑送来的衣服都是独一份的,司星珩也不愿将霍祁亲自采买的样款拱手送人,于是在床尾刨出褪换下来的旧衫,难为情的递给司玉,“你先凑合着,我等会吩咐人给你拿。”
司玉倒也没有扭捏,转身去屏风后把半边湿透的衣裙换下来,站在司星珩对面。
司星珩将司玉拉着坐在软塌上,从妆盒里拿了几只发簪出来选,没有哪个女孩子能拒绝这些漂亮的发饰,司玉也够着脑袋瞧,心想着霍祁出手从来都大方,送给司星珩的定是从没见过的稀奇玩意。
可惜她这一看,便失望了。
梳妆盒里无论步摇还是朱钗,大多比较素净,连耳珰上坠着的翡翠都小小的一颗,很不显眼,司玉向来喜欢鲜艳一些的颜色,抬得人贵气些。
司星珩选了个红珊瑚搭着珍珠镶钻的云形璎珞,含着笑戴在司玉脖子上。
她穿着司星珩的衣裙,倒是很合身。有一模一样的配饰,外加不漏出正脸的话,或许能以假乱真。
司星珩满意的点点头,心中萌发出一个预谋的雏形,“那个货郎呢?”
司玉有些受宠若惊,司星珩却扳直她的身子,望向镜中,实则暗自打量还有什么会出纰漏的地方。
“那个假扮货郎的人被带路的夏首领抓回来了。”
被怀夏抓住了啊,司星珩又选了个手镯,用绢布细细擦过银丝包裹的宝石,却被司玉推拒掉了。
她也不强求,把写了纸条搁在烛心上方,火苗霎时窜了上来,跳了两下就包裹着化为湮粉的暗号落了下去。
“那你是想救他?”瞧司玉在主屋门口演那么出戏,自然的以为司玉如今向她献好,是为了求她去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