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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春娇——by华阙阙 番外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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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珠心中气恼,不想跟她演什么婆慈媳孝,硬撅撅回:“我手疼,抄不动。”
  “哦?”萧夫人若有所思地微笑,美目轻瞥过甄珠,“手疼就在房里歇歇,跑这儿来干什么?”
  “我要出府!”甄珠满脸执拗。
  萧夫人波澜不惊,眼角浮起一点蔑然的笑意,不紧不慢说:“出府干什么,再跟一些不三不四的男人勾勾搭搭,丢我安国公府的脸面。”
  甄珠一听怒气飚升,昂着脖子高声驳斥:“毫无证据的事情,还请长公主不要血口喷人!”
  “毫无证据?”萧夫人冷冷一笑,甩下手中的账本,站起与甄珠对视,“敢情去茶楼跟徐状元私会的不是你?非要捉奸在床了才算铁证如山?”
  甄珠嘴唇嗫嚅,想辩解,说不出话。
  崔恪出门,萧夫人估计看她看得紧,婚前长安城确实有她倒追徐陵的传言。
  甄珠侧开了脸,仍是倔强,“我没有!”
  萧夫人重新坐回小榻,拾起账本,没好气地交代:“没有就给我老老实实在府上待着养胎,一天天的,不要上蹿下跳四处惹麻烦。”
  听来竟还有几分嫌弃的意思。
  崔家门第高贵,永嘉长公主更是压京中贵妇一头。
  但那又怎样?
  甄珠咬牙,从喉中硬挤出反诘的话:“我让你们崔家娶我了吗?嫌我麻烦,大可以两家和离!”
  萧夫人闻言嗤笑,轻慢道:“你说得轻巧,忘了你爹娘顶着张老脸,来安国公府替你这个不省心的女儿求个公道。”
  看甄珠面色渐渐发白,萧夫人放缓声气教导:“婚前大了肚子不是什么光彩事,梦之胡来,我也愿意纵着你们。但我是你婆母不是你娘,在我跟前逞强耍横没什么用,再闹腾,院门不用出了,关你在房里背《女则》。”
  和她爹曾经类似的做法,可甄珠只觉屈辱,一字一顿质问:“你凭什么软禁我?”
  萧夫人似是听到天大的笑话,掩嘴笑道:“凭什么?”
  她长眉微挑,目光中透出如针般的尊严华贵,缓慢而清晰地宣告:“凭我是崔家的主母,大魏朝的长公主!甄珠,不要给你个台阶下,你还不识抬举,敢拿和离说事,今个本宫就告诉你,你可以滚,孩子留下!”
  和崔家的这一层脸面终是撕破了,甄珠捂着小腹,目眦欲裂,“我死也不会把孩子给你们!”
  萧夫人不屑,“给不给不是你个丫头说了算,孩子归于谁家,不过我皇室中人一句话的事!”
  “多说无益。”萧夫人朝门外作了个手势,有两个体壮腰圆的婆子走进来,她吩咐,“扶世子妃回房好好休息,再折腾,便不准她出院门。”
  “是。”婆子照做,看似扶着,实际架着,把甄珠送回了房。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甄珠暗自恨得牙痒,满腔怒气无处发泄,趴在衾被上直捶床板。
  翠丫跪地宽慰:“娘子,长公主跋扈,长安人哪个不知道,您就别跟她硬碰硬了,一切等世子回来再做打算。”
  “等他回来,我早就被他娘气死了!”甄珠愤然嚷嚷。
  “这……”翠丫犯了难,想起未出阁时甄珠不爽憋闷了,解忧之法通常是吃吃吃、买买买。
  翠丫犹豫着提议:“下个月就立秋了,娘子要不要叫来绣坊的人,裁几身漂亮衣裳?”
  这个好,甄珠眼睛一亮,她安国公府不是皇亲国戚有钱吗,挥霍不死她!
  随即嘱咐翠丫:“去,把如意坊和珍宝阁的掌柜给我叫过来!”
  翠丫惊讶,“娘子,这不是……”
  甄珠“嘘”了一声,催促道:“快去,今天我要狠狠宰他们家一顿。”
  翠丫忙不迭小跑出去,命人唤来了绣坊和宝阁的管事。
  拿着图本子、花样子,甄珠随便让来人在自个身上、头上比划,定做了几十套华服首饰,件件都要华美无比,精贵繁丽。
  掌柜的在一侧算盘拨得极响,一番噼里啪啦下来,总共需要八千二百两银子。
  甄珠满意点头,叫他们去崔家账房支银子。
  这么大一笔开销,账房先生不敢擅作主张,恭敬去请示萧夫人。
  萧夫人得知,脸色哗然大变,但碍于甄珠已将订单下好,不付有损家门颜面,迫不得已替她给了这笔巨款。
  待人走后,萧夫人抚额叹息:“这哪是娶的儿媳妇,简直抬回来个活祖宗,我前脚斥责她几句,她后脚整出事来跟我对着干。”
  贴心的侍女跪在萧夫人身边,为她揉捏肩颈。
  侍女位卑,不敢议论主子家事,柔声劝道:“还请夫人宽心。”
  萧夫人顾自喃喃:“这样放肆骄横、不知收敛的性子,但愿梦之能早日想明白,不是一路人,不做一家人……”


第18章 宝宝在动
  崔恪作为中枢下派的巡察官员,带着十万两白银,马不停蹄赶往申州赈灾。
  申州个别郡县有流民涌动情况,但尚未发生暴乱,崔恪下到地方巡视,当地官员十分配合,上对长官、下对灾民的言行作为都挑不出什么错。
  因着上次朝廷调拨的十余万银两,下发到申州无济于事,崔恪暗中派人调查,原来大多数灾民,压根没领到救济的银子。
  可赈灾的大臣回长安复命,信誓旦旦地说,亲眼看着灾民一个个过来领取,并有登记名额入册。
  此事蹊跷,崔恪不着急发放灾银,接连几日明察暗访。
  竟是申州太守吴某狡猾,朝廷巡察官员在赈灾现场拨银时,太守早派衙役把各条路口守住,致使平常百姓不能去领银子。
  而那些衣衫褴褛的所谓灾民,大多是吴太守家的亲戚和奴才假扮。
  下边各郡县令敢怒不敢言,吴太守乃是当朝大皇子萧岑一手举荐,谁敢不要脑袋,行以卵击石之举。
  崔恪心中了然,准备着手后,挑了某个饥荒严重的小县,将地点设在府衙门口,一大早派亲兵提前疏通道路,正午时命人搬来一箱箱赈灾银两。
  吴太守仍故技重施,但崔恪谨慎,他不好糊弄,只派了不少假冒灾民混入平民百姓当中。
  日上中天,白花花的银子在太阳底下闪闪发光,民众两眼渴盼,情绪激昂。
  崔恪坐定案前从容不迫,吴太守装模作样拿出一份名册,询问:“崔大人,是否现在发放银子?”
  崔恪摇头,微微一笑:“不急,已到正午,还是让灾民们先用饭吧。”
  接着一挥手,命兵卫抬出几筐青菜团子,崔恪站起,朝众人作一揖。
  “各位父老乡亲,申州遭旱,当今圣上忧心不已,命我来给大家发放灾银。崔某身为巡察大臣,理应有所表示,然俸禄不多,只能请大家吃一顿午饭,每人两个菜团,大家先吃,吃饱后来领银子。”
  吴太守不知崔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好奇拿了个菜团品尝,刚咬开,又苦又涩的难言滋味在齿唇间漫开,他“呸”地一声想吐出,可碍于人前,无奈勉强吞下。
  崔恪嘴角微翘,视线逡巡过众人,浮起若有若无的笑意。
  不止太守,灾民中也有一些人吃到菜团,面露难色,显露出极难吞咽的样子。
  但更多的人是三下五除二,几大口就干完了两个青菜团子,有的还嫌不够,见筐里有剩余,伸手向兵卫索求。
  吴太守心虚地移开眼,一个劲地向那些露馅的灾民递眼色。
  可为时已晚。
  崔恪将众人神情姿态尽收眼底,倒也不拆穿吴太守的计谋,淡笑解释:“菜团是申州一种耐旱的常见野菜做成,当地的灾民都靠它食以度日,吃起来自然不觉有异。而那些假冒灾民的,没过过艰苦日子,肯定感到难以下咽。”
  接着,崔恪肃容,冷冽的目光缓缓扫过太守面上,沉声道:“吴太守,申州灾银亏损,你这一州之长,是大大的办事不力,难辞其咎啊!”
  吴太守强作镇定,慌忙躬身认错:“刁民猖獗,竟敢假冒灾民偷领皇银,是下官糊涂被他们蒙骗,多亏大人您明察秋毫,洞烛其奸。”
  说完,太守故作恼怒之态,指着那些假灾民,朝衙役扬声命令:“来人,把他们给我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以儆效尤。”
  崔恪并不理会吴太守的惺惺作态,待将人处理干净后,将赈灾的银两一一发放到真正的灾民手中。
  灾民跪地不起,热泪盈眶,感念皇恩浩荡,向崔恪频频道谢。
  天灾人祸,苦的终是百姓,崔恪心中感慨,在申州待了月余,亲自下到各县发放赈银,待到灾情好转,才启程返回长安。
  尽管崔恪绞尽脑汁,谨小慎微,还是有一小部分银子流入了吴太守的口袋。
  此事牵扯甚大,崔恪不敢打草惊蛇,只暗地收集证据。
  上回的赈灾案子亦有颇多疑处,朝堂拨了十五万两入申州,实则巡察大臣只带十一万过来,其中四万不知所踪。
  有户部尚书之责,也有巡察官员受贿,更有大皇子和吴太守串通一气,欺上瞒下贪污国库。
  崔恪回到长安,如实将查明的结果禀告文帝和太子萧璟。
  ……
  七月中旬走,到八月底才回来,甄珠被萧夫人圈在府里,人都快长毛了。
  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崔恪盼回家了,自由和解脱有希望了,没有什么事是她和崔恪闹腾一顿解决不了的。
  甄珠心里有好多怨气啊,打算要朝崔恪发泄一通,狠狠地折腾他一番。
  在房里主意打得坚定,出了府门,甄珠看见崔恪从马车上下来的人影,不由鼻尖一酸。
  郎君面容黑瘦,清减很多,绯红官服下的身形如一块嶙峋硬石,峻峭挺立。
  仔细看来,隽秀的五官越发深邃,贴骨的下颌陡生几分凌厉,一双黑眸清亮逼人。
  萧夫人爱子心切,不顾高贵仪态迎了上去,妥帖地慰问崔恪申州一路的衣食住行。
  崔恪随口应了几句,眼神却往甄珠那边转,见小女郎立在门前一动不动,他不着声色地推开萧夫人亲切搭来的手,走过去拉甄珠的衣袖。
  顺势下滑,他紧握她的小手,包在掌心,才觉一个多月的情思落到了实处。
  “珠珠……”崔恪小声唤她,语意缱绻。
  甄珠心里还不舒服,不想跟他这样亲近,挣了挣手,没挣开,将就随他牵着往府里一道走。
  萧夫人由安国公扶着,走在崔恪二人前面,她回头瞄了眼后边的一对小夫妻,不满轻叹:“瞧瞧,生他养他,到头来,儿子眼里只有他媳妇金贵。”
  安国公拍拍她的后背,抚慰笑道:“少年夫妻,情浓正酣,永嘉,不要跟孩子计较太多。”
  崔恪用晚膳是跟安国公和萧夫人一起,甄珠跟他娘不对付,找个理由推辞回房了。
  饭桌上,崔恪有些心不在焉,草草和父母讲了申州一路的风土人情,及赈灾案子的蹊跷和疑点之处。
  说到二皇子许犯贪污大罪,萧夫人目中流出鄙夷之色,撇嘴道:“我皇兄也是个在女人上头拎不清的,被仪嘉吹了几句枕头风,竟还想废太子立萧岑这样的蠢货。”
  当今文帝共育六子,其他四子皆已分封王侯、赐予封地,唯有萧岑留在长安迟迟未定下名号。
  太子萧璟生母早逝,文帝将宠爱的贵妃仪嘉晋位皇后,萧岑身份随之水涨船高,成为嫡出皇子,近年来气焰愈发嚣张,隐隐有压过太子一头的趋势。
  宫中亦有流言蜚语传出,若非太子文韬武略,得朝臣景仰拥戴,文帝许会爱屋及乌,废萧璟而另立东宫。
  崔恪一向与太子私交甚好,故而被萧岑所厌,如今又得太子举荐,查明赈银亏损的真相。
  安国公思忖片刻,提醒道:“梦之,二皇子猖狂,又有仪嘉皇后一心偏护,你虽揭发他恶劣罪行,但皇帝爱子,会不会秉公处理这很难说。平日里上下朝注意些,小心被人蓄意报复。”
  萧岑平日最爱仗势欺人,御史台的官吏没少上奏弹劾其言行举止,可大多石沉大海,不见回音。
  反倒是直言不讳的官员,明里暗里吃了他不少亏。
  萧夫人听到不以为意,轻蔑笑笑:“这蠢货的手敢伸这么长,我非把他狗爪子剁掉不可!”
  安国公夹了块清蒸鲈鱼放到萧夫人碗里,话却朝着崔恪说的:“总之,风口浪尖,万事小心。”
  崔恪受教点头。
  一路奔波疲乏,崔恪心里还挂念甄珠,和父母闲聊几句,匆匆回房了。
  房间里甄珠刚沐完浴,靠在床上读三字经,一手拿着书,一手摸着肚子,时不时还自言自语。
  “宝宝要好好听知道嘛?”
  “将来不要像娘亲这样笨蛋。”
  崔恪在门边,看她一脸认真的样子,忍俊不禁想笑。
  他轻咳一声,甄珠回神,忙将书本塞到枕下,神情似嗔似怪:“你怎么回来了?”
  “我不能回来啊?”崔恪学着她的口气笑问,走到床边,趴在她肚子上听了听动静,揶揄道,“宝宝这么小,你就知道教他读书了?我们家珠珠当了娘,果然进步不小。”
  甄珠自幼以不学无术出名,此刻被崔恪说得有点脸红,随口胡诌道:“宝宝老是肚子里乱动,我念会儿书哄他睡觉。”
  “哦?”崔恪意味深长应了声,手抚上她的小腹,四处游走,“宝宝乱动是想父亲了。”
  他向上握住柔软雪团,贴近她耳边呵气,“珠珠想不想我?”
  甄珠被他弄得身子发软,娇哼道:“谁想起你啊!”挣着去推他的手,佯作不满,“黑的跟炭似的,别摸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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