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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春娇——by华阙阙 番外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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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恪派人来过两回,送了从南方运来的早熟的乌梅和酸杏,甄珠反胃时拈来吃两颗,压压恶心。
  翠丫在旁边笑呵呵:“还没成婚,世子就会疼人了!”
  甄珠听着却是不爽,孕中火气也旺,驳道:“他自己舒坦一晚,叫我遭了这么大罪,给个三瓜两枣就叫疼人了!”
  说着生气了,将案几上一盘酸杏一下掀翻,圆圆的青杏咕噜咕噜滚得到处都是。
  翠丫缩着脑袋,再不敢吱声。
  甄珠没说出口的,崔恪若真有诚意,他自己怎么不来,安排个下人走走过场,还是觉得她脑子蠢好打发。
  男欢女爱本是人间妙事,但怀孕生子女方受得苦难总要多些。
  甄珠年岁还小,没接触过几个外男就这样匆忙怀孕,被迫嫁人,心里恨崔恪恨得要死。
  那晚她都说了给他找花娘宣泄,可他不肯,强行坏了她的清白,害得她怀孕。
  甄珠越想越委屈,直到大婚前心里还怄着崔恪,不情不愿地穿上繁复精美的嫁衣,何氏语重心长的嘱咐她一句没听进去。
  六月初六这日,艳阳高照,火舞云霄,长长的红毯从院里铺到了大门外。
  崔恪着金冠喜服,骑一匹白马来接新娘出嫁,甄珠由父母扶着,慢慢地登上花轿。
  凤冠霞帔,凌波微摇,甄珠隔着一层喜帕,隐约能看到白马上的郎君隽秀而完美的轮廓,长身俊容,多少长安小娘子的春闺梦里人。
  却唯独不是甄珠的。
  两人过去有恩怨,甄珠从没肖想过崔恪,更别提嫁他。如今要结为夫妻,还有些恍若梦中、戏如人生之感。
  唢呐四起,锣鼓喧天,一行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在长安城内绕上一圈,路边两侧人群熙攘,有不少长安百姓过来凑热闹。
  市声鼎沸,议论纷纷,道是草包配了才子,麻雀变了凤凰。
  更有多嘴多舌的闲人,嚼着不知从哪听来的小道消息,说是甄小娘和崔世子不打不相识,小娘子看上了世子,勾引成事,怀了子嗣,“挟天子以令诸侯”,逼得崔家不得不娶。
  有人赞叹,有人嗤鼻,甄珠在喧闹声中吵得头疼,拿出两块手帕塞住耳朵。
  还好崔家还算周到,在轿子里置了冰鉴,下人们抬得又稳,在丝丝清凉中,甄珠掀开喜帕,斜靠着轿壁睡着了。
  到了地方,翠丫唤了两声,甄珠没应。崔恪下马打开轿帘,见甄珠双目紧阖,张着小嘴,呼噜呼噜睡得正香。
  可爱是可爱,但坐没坐相,睡没睡相,新婚当日居然还能在花轿上睡着,真算没心没肺第一人了。
  崔恪昨晚也没睡好,明知甄珠的性格不适合做崔家宗妇,她明确说过不想嫁他,可他还是在得知她有孕,思虑再三后选择向父母请罪,重金求娶。
  可能他还馋她娇软的身子,可能因为她跳脱迥于常人的性子,何况他们还有了孩子。龌龊的心思肯定有,不过都可以冠冕堂皇地掩饰为一句,奉子成婚,不得已而为之。
  翠丫赶紧叫醒了甄珠,将喜帕严实给她盖上。
  崔恪的一只手递过来,翠丫拉着甄珠的手放到他掌心,郎才女貌,一对新人并肩踏入安国公府的大门。
  世家贵族的规矩就是多,新娘从进门走到正堂,一路要经过重重关卡,需跨马鞍、过炉火、踩瓦片等。
  甄珠掩着肚子,慢步走着,翠丫跟在身后托起她长长的裙裾。
  遇到难过的关卡,甄珠借着崔恪的手使力跨过,最多他再多伸出只手,护着她的腰身以防摔倒。
  两人一路静默无言,天气燥热,四周喧哗,甄珠在盖头下又闷又烦,后背出了一身的汗。
  手心里也冒汗,紧紧地被他握着,湿哒哒贴得难受,甄珠挣了挣,没挣开。
  许是对儿媳妇不太满意,安国公和萧夫人的神情都淡淡的,在正堂里肃然危坐,脸上挂着常见的客套笑容,看不到几分儿子成婚、他们为人父母的喜悦。
  甄珠只作视若无睹,僵着身子由崔恪拉着,行完三叩九拜之礼,簇拥着被送入洞房。
  来的宾客多是崔家的亲朋好友,朝中同僚,对崔恪突然和甄珠成婚一事,多少知道些内情,在新房里打着哈哈寒暄几句便散了。
  崔恪出去席上敬酒,甄珠留翠丫在房中,一场婚事折腾大半天,甄珠饿得不行。
  好在崔家的下人体贴,提前备了膳食,甄珠随便吃了点,准备褪下喜服、卸掉衩环去沐浴。
  翠丫上前按住甄珠的手,劝道:“娘子,不可,待会儿世子回来,还要挑新娘喜帕,夫妻共饮合窇酒。”
  行婚仪习俗自是要衣发齐整,但甄珠听了撇嘴冷笑:“崔家成婚这样,跟我小时候在雁门看人家上坟差不多。从主人到宾客,个个皮笑肉不笑,有些人还哭丧着张脸,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他们不把我当新妇看,那我何必给他脸?”
  翠丫沉默,是有个别亲友不识场面,尤其沈家的小娘子,看着世子拜堂成亲的身影,躲在门外,眼泪都掉了下来。
  想想在甄家何氏之前交代的话,不给世子脸面肯定不行,翠丫继续劝说:“娘子,话虽如此,可这新婚之夜……”
  “好了!”甄珠挥袖打断,斜斜地瞪着翠丫,“再啰嗦你就给我出去,我今天很累了!”
  说完吁了口气,捂着小腹坐在床边。
  天大地大,孩子最大,翠丫不敢再惹恼主子,低眉敛首地伺候甄珠脱衣洗发,去妆沐浴。
  崔恪回房时已是月上枝头,寝房中灯已经熄了,翠丫静静地候在门外。
  翠丫见崔恪回来,急忙开门请进房中,引火点亮两盏红烛,袅袅的灯花摇曳,晕开一室绯红旖旎。
  铺天盖地的喜色,红帐里卧着一道纤细的人影。
  小脸莹白,长发乌黑,身上的大红寝衣微微散开,露出胸前一道雪白的沟壑,小巧的足尖不安分地踢着脚下的被子。
  甄珠没有睡着,闻到酒味蹙起了眉尖,睁着双圆溜溜的眼睛不满地看向来人。
  崔恪吃了酒,但并未醉,见甄珠提前歇下,心中略有几分扫兴。
  他推了席上不少同僚的敬酒,赶着回房行新婚之礼,没想甄珠这般不在意,自个说睡就睡,眼里心里根本没意识到,今天大喜之日需等夫君回来的事实。
  不懂规矩,不守礼仪,崔恪不咸不淡地扫了她两眼,去浴室洗沐了。
  新婚之礼没行,洞房之礼还是要的,崔恪喝了碗醒酒汤,头脑没那么昏沉了,一上榻就揽过甄珠的腰肢,手往她衣衫里探。
  “你放开,我不想!”甄珠在他怀中挣扎。
  崔恪的声音平缓而冷静:“我问过太医,满三个月后,可以同床。”
  他双手禁锢着她上身,甄珠挣不动,拿之前的话刺他,“你不是说睡我恶心?这又是在干什么?”
  崔恪纹丝未动,清晰地告知:“男子都需要宣泄,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
  “好!”甄珠咬牙,冷声又问,“不是说如我所愿,为什么反悔娶我?”
  崔恪答得有条有理:“崔家不会让嫡子的血脉流落在外,而且以你的身份,不可能给我做妾,奉子成婚,没有办法。”
  轻叹一口气,还有丝无奈委屈的意味,“我不知道你回去竟然会不避子。”
  甄珠气死,说来说去居然怪在她头上,抬脚在他小腿上狠狠踹了下,“滚开,我不想和你睡,技术这么差,弄得我疼死了!”
  崔恪压住她乱动的腿,美色当前,他好声好气跟她服了软:“之前我初次,你又给我下了那么烈的药,鲁莽了,对不住。”
  他箍紧她细窄腰肢,哄诱般的,“以后不会疼了,只会让你开心,好不好?”
  “不好,不好!谁想跟你有以……”甄珠话没说完,被他用力拧了下腰肉,她“啊”地一声叫了出来。
  感觉怀中的身体颤抖,崔恪轻笑出声,故意调侃:“还没开始,就叫这么大声?等会儿你岂不是得把房顶喊塌?”


第10章 就她娇气
  窗外花好月圆,窗内娇声呖呖,值夜的丫鬟羞得红了半宿的脸。
  新妇第二日要给公婆敬茶,天蒙蒙亮的时候,崔恪就起来了,唤来翠丫伺候甄珠穿衣洗漱。
  崔恪有每日起早锻炼的习惯,待到晨日渐出,回到房中,惊讶地看到甄珠居然还躺在床上,翠丫怯怯地候在门边。
  萧夫人院中的嬷嬷已经来催过一次了,崔恪没想甄珠这么不自觉,明明他起床时还叫了她两声,她嗯嗯唔唔地应着,让人以为她醒了。
  崔恪冷冷地看向翠丫,翠丫涨红了脸,支支吾吾:“娘子说她……身体不舒服……”
  崔恪瞧见扔在地上的枕头,无言冷笑,怕是翠丫扰了她美梦,被连骂带砸地赶了出去。
  放在平日懒会就算了,新婚第二日拖延赖床,叫长辈一顿好等那怎么行。
  走到床边,崔恪一把掀开甄珠的被子,拉她起来。
  “不要!”甄珠娇叱着甩开崔恪的手,惺忪的睡眼略略睁开,瞥了他一眼又闭上,趴下去继续睡觉,“别叫我,我不起!”
  崔恪冷脸呵斥:“甄珠,你眼里有没有规矩,今天要给父母敬茶!”
  甄珠淡淡“哦”了一声,敷衍道:“你自己去吧。”
  “你是存心跟我过不去吗?”崔恪强拉硬拽撑起甄珠的身子,拨开她脸上散乱的发绺,严肃地看着她。
  甄珠垂眼,神色倔强地反驳:“谁叫你昨晚欺负我?”
  崔恪理亏,沉吟片刻,佯作淡然劝道:“夫妻床帷之事,你不要这样斤斤计较。”
  甄珠呵呵一笑:“崔恪,这句话你应该送给你自己。”他昨晚没少折腾她。
  崔恪揉着她的后腰,低声道:“让你不舒服的地方,我跟你道歉。”
  揉着揉着身体贴近了,改为用手臂圈住她的腰身,抚摸她粉白的脸颊,温声哄:“现在起床吃点东西,待会我们去给父亲母亲敬茶,好不好?新婚头一天,别让人看了笑话。”
  甄珠白了他一眼,“你伺候我。”
  “好。”崔恪爽快应,但他不懂怎么伺候女子,笨拙地帮她穿衣绾发。
  好在有翠丫在一旁指导帮忙,两人合力,总算把甄珠哄得开开心心出门了。
  ……
  安国公和萧夫人在厅堂里坐了一个时辰,才等来姗姗来迟的儿子和媳妇。
  安国公与崔恪一般,生得眉目肃冷,形不显色,见夫妻二人来,淡淡颌首。
  倒是萧夫人,涂着大红蔻丹的指甲有一下没一下地磕在茶盏上,颇有几分不耐烦的意味,勾抹斜红的眼角更是浮着数点讥诮。
  “父亲,母亲。”崔恪拉着甄珠,与两位长辈恭敬见礼。
  安国公点头应声,萧夫人的目光落在甄珠身上,从头到脚逡巡一番,并不言语。
  崔恪做了个手势,一旁的婢女递茶上来,崔恪接过奉上,安国公和萧夫人爽快接下。
  轮到甄珠这边,安国公还好,和气喝了她一盏香茶。
  而萧夫人,她以新妇之礼躬着身子奉茶,这位素来高傲的长公主,扫都不扫她一眼,不紧不慢兀自抚弄着指甲上的蔻丹,丝毫没有要接茶的意思。
  就是故意晾着她,给人难堪。
  甄珠咬牙,将茶盏递近一分,从喉中挤出话:“母……亲,喝茶……”
  萧夫人不为所动,轻轻巧巧一挑眉,细声细气道:“甄家娘子,你好大的脸面,叫本宫多等了你几刻钟,除了当今皇帝和已故的太后,本宫还从未等谁等过这么久呢!”
  昨晚洞房被崔恪狠狠欺负大半宿,现在又被他娘为难,甄珠委屈要命,眼圈立即红了,但说不出一句认错的话。
  崔恪知道母亲脾性挑剔,对甄珠这种从小恶名昭彰的娘子看不上眼,早上等急了她还派人来催过,许是听闻甄珠懒床不肯起,这会儿故意刁难。
  见甄珠曲着的两腿轻微打颤,崔恪想起昨夜情到深处她的哭求呜咽,心虚又心疼。
  上前扶住那细细的一抹腰身,崔恪帮忙温言劝慰:“母亲喝茶,珠珠有了身子,难免有不舒服的时候,您多体谅。”
  萧夫人抿唇冷笑:“敢情谁还没做过妇人,没怀过孩子,偏生就她娇气。新婚进门第一天,就给公婆下脸子!”
  看到甄珠梗着脖子一脸执拗,萧夫人不屑哼道:“这茶奉得这样艰难,我永嘉不喝她这一盏也罢!”
  四年前崔恪因落水重病,险些醒不过来,萧夫人曾在长安放言,“世子有事,定要甄珠以命偿命!”
  四年后,她阴差阳错嫁给崔恪,萧夫人还是如此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甄珠只觉得这皇亲国戚、世家贵邸压迫得令人窒息。
  手指一松,白瓷茶盏“当啷”一声碎在脚下,溅湿了两人的珠鞋衣裙。
  萧夫人惊得一下站起来,旁边的侍女慌忙拿帕子跪在地上为她擦拭水渍。
  崔恪忙上前扶着甄珠往后退,甄珠推开他的手,见萧夫人气得娥眉倒竖、怒目圆睁,她柔柔一笑,面容无辜:“母亲久久不接茶水,珠珠端得太累了,没拿稳,对不住。”
  嘴上说着抱歉,神情语气却没有一点恭谨谦卑的意思。
  崔恪见势不妙,刚想出来打圆场,却被甄珠抢先开口,继续辩驳:“母亲说我新婚进门头一天,故意给您二位长辈下脸子,这点珠珠是不认的。”
  瘪了瘪嘴,斜了眼崔恪,有些委屈了,“我还怀着身子,昨晚上世子折腾了大半夜,所以今早我才起不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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