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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大佬的短命白月光—— by五叶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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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后面山林里的雀鸣声。
听着这些山野里传来的声音,程柠的心才慢慢静了些下来。
“三哥。”
她深吸了一口气,睁眼,坐了起来,轻喊了声。
“嗯。”
他还是坐在原位,但手撑着炕桌,目光倒一直在她的身上。
程柠叫了他一声,却发现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到现在她都有些茫然,怎么突然他就亲了她,他说喜欢她,还说要跟她处对象,然后还不肯走,就赖在这里一定要她答应才成。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他喜欢她,是什么时候的事?
她皱了皱眉。
其实前世她天天跟着韩家人看电视剧,对男女的事其实看得也可多了。
男人和女人,有荡气回肠,有陷于表象,有一见钟情,也有日久生情,还有就是纯粹是欲望,哪有什么感情。
所以他说喜欢她,是哪种?
明明好像还是昨天,他粗鲁地按着她的脸把她按到车栏上,砸得后脑勺都疼。
这是喜欢?
开玩笑呢!
“三哥,你是认真的吗?”
她问他,脸上发热。
韩东塬:“你觉得我是不认真的?”
我这辈子有跟谁这么低声下气说过话的?
程柠:“……”
“可是,你不是一直都讨厌我吗?”
为什么会突然说喜欢我?
还要处对象……
想到这个词,她又后知后觉的小脸红了。
她对对象这个词可是再熟悉不过,从她下乡到这里第一天开始,别人就一直问她误会她是不是韩东塬的对象,后来回北城也是,反正走到哪里别人都是这么认为的,误会就误会嘛,她对这个坦然得不得了,一点不会尴尬害羞的。
可想到真要跟他处对象,一想到那场景,脸越来越热……
韩东塬定定看她:“你哪只眼睛看见觉得我讨厌你?”
你是没有心的吗?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喜欢你。
只要他不刻意掩饰。
可是程柠听了他这话心里却是,我哪只眼睛都看见啊!
成吧,争拗这个没有意思。
“可是我们,我从来没有往这个方向想过,咱们的关系已经够复杂的了,再处对象,那不是更复杂吗?你想想,我们要是处对象,回北城的话,奶奶会是什么反应,姑姑会是什么反应,还有姑父二姐他们……”
“我们是我们,他们是他们,”
韩东塬道,“如果你担心的是他们的反应,你就什么都不用管,这些我会处理。”
“也,也不是这样,”
她瞅他一眼,“我就是觉得怪怪的。”
说完她叹了口气,道,“算了,这事回头再说吧。要不,你还是先回去吧,先冷静一下再说,说不定你一觉睡醒就又改变主意了。”
“我不会。”
他看着她,直直道,“柠柠,不管睡多少觉起来,我都不会改变。如果,”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终于道,“不要考虑外面任何因素,柠柠,你跟我说,如果你不喜欢我,你厌恶我,讨厌我的接触,你跟我说,我立即从这里走出去,以后再不会打扰你,真的,我说到做到。”
“但是如果,如果,但凡你有一丝一毫的喜欢我,愿意接受我,就别拒绝,试试,哪怕只是试一试,我们试一试在一起,一天都行,一分一秒都行。”
程柠呆呆地看着他。
他这么会说话的吗?
她看着灯光下,面色紧绷带着些小小祈怜的他。
黯淡的灯光,洒下浓浓的黑影。
他隐忍着,面上看不出什么,但程柠却感觉到了极端的情绪。
她跟着他几十年,看着他几十年,对他的每一丝细小的情绪变化身体变化都能很轻易的捕捉到。
她感觉到,他现在极度的紧绷。
她甚至不知道,如果她拒绝他,他会怎样。
是不是转身,背影就跟前世那个永远孤单一个人的背影重合?
她,心里隐隐的抽痛了。
她不想心疼他的。
不想因为前世的记忆答应这么荒谬的请求。
可她的确,没有办法拒绝这样的他。
她甚至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一下他的胳膊。
果然,他胳膊上的每一块肌肉都是紧绷着的,像是压抑到极点。
“三哥,”
她口干舌燥,觉得应该说点什么,可是又卡住了,不知道说什么好。
好一会儿,才道,“你,你之前说喜欢我,是真的吗?”
她说话的时候,看见他黑墨如外面夜色的眸子骤然亮了起来,让她的心都是一颤。
他笑了一下,然后垂眼,反手握住了她搭在他胳膊上的手,握紧,又像是把她捏疼了似的又小心地松开再握住,低声道:“你不信我吗?”
“是有,是有那么一点不信。你知道,你又没有对我多好,不说小时候你又凶又恶的事吧,就是下乡后,你也没给个好脸色给我,一天到晚人憎鬼厌凶巴巴的,要不然蒋姗姗也不会说我巴巴地追着你下乡,你却正眼也不给我一个了……”
原本她还不知道说些什么,不过这会儿开始数落起他来,话却突然流利了起来,“叭叭”的,像是数落个没完。
韩东塬握着她的小手,听她数落自己,原先还颇有些懊恼,可听着听着到最后却忍不住低头笑了出来。
程柠:“???”
“喂,你没听到我说话啊?说你对我有多差很好笑吗?”
她生气道。
“没有,”
他捏了捏她的手,道,“你知道我从小到大都那样,”
在她一怒就要抽手之前赶紧握住,道,“我改还不成吗?以后我只对你笑。”
程柠:“……”
好酸啊!
她脸一下子诡异地红了。
她别开脸,然后就听到他又道:“柠柠,我只是喜欢你,你可以怀疑任何东西,但不能怀疑这个。”
因为我喜欢你,所以一刻不能忘。
因为我喜欢你,所以甚至不能跟你好好说话。
因为我喜欢你,所以见不得别人靠近你多一点点。
因为我喜欢你,所以肯定不会让你下乡。
因为我喜欢你,所以在见到你出现在这里的那一刻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因为我喜欢你,所以不敢在家里露出分毫,怕你姑姑立时就会把你弄回北城,以后他想见她一面都见不到。
他看着她。
这些他都没有说出口,但一句句却又像全在看着她的黑漆如夜的眼睛里,百转千回。
程柠在他的目光下,脸越来越烫。
想说什么,竟然又卡住了。
怎么这样,怎么这样?
她被他看得脸已经快烧起来。
而被他握着的那只手也越来越不自在。
他的手那么烫,满满都是厚厚得茧子,握得人又热又硌。
她抽手,却反而被握得更紧了。
然后就感觉到他的靠近,整个人又落入了他的怀里,她忙推他,却听到他低声道:“就一下,柠柠,就一下,我什么都不做,就让我抱一下……你之前不是说做梦吗?我也常常会梦到,梦到你,明明离得那么近,但却又那么远,完全触摸不到,不管怎么够都够不着……”
程柠一下子僵住,原先推他的手也慢慢软了下来。
是啊,他们曾经离得那么近,可却又那么远,那几十年,她就那样看着他,看过无数无数个不同面目的他。
她一个人其实很寂寞,很想有一个人说话,很想跟他说说话,她也知道他很孤寂,他年轻的时候多热闹啊,身边永远都有一帮朋友,活得张扬又恣意,可是在那座宅子里却是几十年如一日的孤影,她看他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吃药,一个人对着落地窗看海上落日,一个人在黑夜里喝酒,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有时候也想跟他说说话,安慰一下他,问一问他的,但他却连看都看不到她,更别提说话。
她在他的怀里,也慢慢软了下来。
眼角有一滴泪滑了下来,滴在了他的怀里,消失无踪。
活着,可以拥抱,对一个曾经死去的人来说,是多么奢侈的事情。

于他,是温柔缱绻,是得偿所愿的惊喜和缠绵。
于她,却是伤感和惆怅,是对过去那个他和自己的慰藉。
她没有出声,他也并没有再做更多。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低头,下巴蹭了蹭她的头发,她才像是突然醒了过来,轻吸了口气,忙推开了他。
这一次他没再介意。
他笑了一下,然后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成功地看到她白皙的皮肤再次染上粉色,眼中的笑意和温柔便更甚。
他不是不想做更多,对着缠绕心头之人,初尝所愿,怎么可能不想要更亲近,再亲近一点?
可是她没有拒绝他,没有拒绝他的拥抱,这对他来说,又好像已经足够。
他不能再对她做更多更过分的事。
他不能因为她对自己的不忍心,就得寸进尺。
他是混账,但却也没有那么混账。
更何况这个人,是他想要好好保护的人,又怎么舍得自己欺负她。
他卷起手指,再刮了刮她的额头,道:“让我陪你工作一会儿,还是先回去?”
顿了顿,道,“保证什么也不做。”
程柠被他这话激得脸又是一热。
也慢慢从刚刚那一刻的情绪中走了出来。
这一走出来,看到对面那勾着唇笑的韩东塬,就又不自在又有点生恨起来。
对了,他刚刚干什么?刮她的额头,她最讨厌他刮她的额头了,包括把她的脑袋按到车栏上。
他还亲她!
这个韩东塬根本就还不是后世的那个他,她干嘛可怜他啊!
他的手刮过她的额头就滑了下来在她的手臂上。
她“啪”一下打开他的手,虎着脸道:“不用你陪,快走。”
韩东塬:“???”
变脸比变天快。
不过如果她的脸颊没有那么粉,眼睛没有闪避,睫毛没有那样颤动的话,他可能还会心急。
可这会儿他却权当她是害羞了。
他也没理会她打他,只是顺手握住了她的手,柔声道:“打就打,但小心手疼。”
又握了握她的手,道,“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等我出去了,你反锁一下门。”
话说,她的小手是真好捏啊,又软又娇,小小的,柔若无骨,握在手心,只有那么一点点,像捏着心尖子一样。
韩东塬说得肉麻,笑得荡漾,直把程柠给酸得一个激灵。
……天哪,这真的是那个韩东塬吗?
前世后世没一个能跟现在这个死皮赖脸的韩东塬对上的!
还捏,他还捏上瘾来了!
她猛地一把抽出手来,一把把他推出了门去,然后“砰”地一声就把门关上了。
关上了却不知道为什么手还有点抖,手上那炙热粗糙的触感还在,痒到骨子里。
心也“砰砰”得像是要跳出来。
她咬唇,骂了一句“混蛋”,就冲回了炕上,一把扯过被子把自己裹住了。
“混蛋”“混蛋”“混蛋”,她骂了好几句都还不能解恨,也不能缓了心跳声,只气得差点敲两下炕。
她心道,她应该多打他几下,再多打他几下的。
可是那人皮厚,打了又不痛,想到这,更气了。
被骂作“混蛋”的韩东塬被推出了门,却并没有半点着恼。
他对着紧闭的门无声地笑了好一会儿才转身回了自己宿舍。
廖盛看到他回来,问他:“喂,哥,蒋姗姗找柠柠妹子干嘛,没欺负她吧?”
韩东塬瞅他一眼,自顾躺到了炕上,懒得搭理他。
柠柠妹子,柠柠妹子是他能喊的?
可廖盛这人吧,有时候精得不得了,有时候又眼瞎得不得了,他没有见到此刻他塬哥还在自己亢奋的情绪中,根本没有心思搭理他,还要追着他说话,道:“哥,你说蒋姗姗可也真是,这都要结婚了,不能还对你念念不忘吧。我就奇了怪了,就你这臭脾气,怎么就还有姑娘家看上你呢,啧啧,这就是被表象所误啊,也就是那些被你表象骗了的姑娘才眼瞎,比如像柠柠妹子,那她就能透过表象看本质,知道你这人邪恶的本质……”
“啪”得一声,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本砸到脑袋上的书给“啪”断。
这一下子砸得还挺狠,廖盛只觉得脑袋一阵生疼。
他大怒,道:“哥,你神经病吗?大晚上的拿书砸我?我着你了吗我?”
就你说的那些屁话还叫没着我?我没直接那只袜子拍你脑门上已经是我脾气好了。
……好像他没干过这事似的。
韩东塬心情好,不想跟他计较,道:“让你闭嘴。”
“让我闭嘴?”
廖盛更怒了,骂道,“那你没长嘴啊!我说得一句都没错,我告诉你,你就这脾气,就算有姑娘喜欢你,三天,三天之内绝对被你给气得老死不相往来!看吧,柠柠妹子……”
这回话还没说完就被兜头一个被子蒙住了脑袋,直接给扔炕上去了。
然后韩东塬就跳起了身,出了宿舍,打算出去跑个十圈八圈。
廖盛看着门口消失的背影,骂了一句:“神经病!”
绝对是在柠柠妹子那里受了不知道什么气!
且说回蒋姗姗那里。
蒋姗姗从程柠那里得到答案就离开了。
李胜问她:“查出来了吗?”
“赵枝。”
其实没查之前她心里就已经隐约有答案了,过去找程柠不过是确认一下罢了。
李胜顿时有些无语。
这个赵枝,还真是……
虽然他在公社那边,但大队这边发生的这几件大事还是很清楚的。
他完全不能理解这位赵知青的脑子。
人都走了,还非要一个一个把人都得罪光,这是啥毛病?
难不成她还真以为她改一改笔迹,说是刘丽娜写的,人家就信?
这世上难道就她一个聪明人?
他道:“别放在心上,你爸妈能来也好,是好是差总归对咱们的婚礼来说也是一种圆满。”
蒋姗姗笑。
什么圆满,是她把他们的话先堵住了,要不然还不知道会闹成怎样呢。
不过就算是堵着,他们肯定也不会罢休的。
她道:“等你回去了,如果他们找你,想要什么,你随便敷衍一下他们,只要别答应就成了,回头告诉我,我会打发他们。”
李胜愣了愣,随即道:“姗姗,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你父母,如果他们要求不过分的话……”
“不!”
蒋姗姗听了他的话却是眼睛一红,“我不会再让他们从我手里拿到一点东西,一毛钱的东西都不行!还有,我告诉你他们的德性,只要这次他们达到了目的,以后就会永无止境的。”
她在意的不是那些东西。
那些东西她就算是扔了也不愿意给他们。
她不像别的被从小养大,从小灌输要以哥哥弟弟为重的姑娘,一面被剥削难过着,一面还依赖着那个家庭。
她也是她爷爷奶奶疼宠着长大的,当初给他们寄东西不过是想要她妈答应过的工作,他们都欺负她欺负到这种程度了,她还给他们脸面做什么?
李胜张了张口,但最后到底没说什么,只是握了握她的手,柔声跟她道:“那你好好休息,我明天早上过来接你。”
蒋姗姗静静看着他离开,心底第一次升出一种平静,好像心终于落下来,以后就这么生活的感觉。
李胜回到家时已经晚上九点多,家里人歇得早,早休息了,他回去一趟也就是看一下,如果蒋姗姗父母没睡,跟他们打声招呼就出去了。
他跟徐建国他们说了,今晚在他们宿舍挤一晚。
蒋父蒋母和蒋二弟都还没睡。
蒋母看到李胜回来跟他们打招呼,就叫了他进房间。
蒋母道:“阿胜,我们这次过来,厂子和我们大杂院里面的人都知道我们闺女要嫁到山里面了,都笑话我们,我就说他们,说是这年头,国家都支持上山下乡,扎根农村,他们笑话咱闺女,就是思想觉悟跟不上。又跟他们说,这山里虽然偏远些,却绝不是他们想的那样贫穷落后,我们闺女哪回写信回去,不都寄了一堆的干菇腊肉兔子肉?而且我们女婿也不是山里普通的山民,而是公社正儿八经的老师……”
蒋母一顿舌灿莲花的说,把山里夸了一遍,李胜夸了几遍,最终终于道出目的,好女婿你能不能帮我们收一批山货,这样我们拿回城里,卖给这些厂子里的同事和大杂院里的邻居们,也让他们看看大山里面的好,剩下一部分,就用在蒋姗姗她二弟的婚礼上。
最后还请李胜放心,山货卖的所有钱,他们都会一分不少的寄给李胜和蒋姗姗,也好支持一下他们在山里的生活。
李胜就默默听着。
还好蒋姗姗之前有给他打底,要不然他听到这里,明天就是他跟蒋姗姗的婚礼日子,就是先稳住蒋父蒋母他也得应下一点。
最后蒋母问他要是他们后天走,他能帮着收多少山货。
李胜就道:“要是往年想收山货的话,可能还能收到一些,不过今年特别些,年前大队里就找所有村民收了一批山货,卖到北城去了,再后面咱们大队办厂子,村民不是去了厂子做生产,就是去了厂房工地帮忙起房子,村民根本没有任何时间去山里采什么山货,就是我们明天婚礼上用到的蘑菇腊肉,都是托人从别的好几个大队收回来的。”
就在蒋父蒋母准备不要脸面问一问他,那还能不能再替他们从别的大队收一收,就听到李胜又道,“如果岳父岳母真的需要的话,时间又这么紧,那我就跟我爸妈说一声,把明天婚礼酒席上用到的蘑菇腊肉干野菜都缩一缩,分一部分给岳父岳母拿回去。”
蒋父蒋母:“……”
蒋母道:“这,这怎么好?”
“没什么不好的,”
李胜一笑,道,“我想,乡亲们会谅解的。”
蒋父蒋母想说那就算了,可想到拿到婚礼上一半的山货,李胜说“一部分”,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岔了,他们自动就代入“一半”了,他们想着那些东西,觉着脸面到底没有东西实在,最后就把那“算了”两个字又吞了回去。
且说回程柠和韩东塬。
因为韩东塬来的这么一出,程柠半晚上都没睡着。
一开始是羞恼不安又是别扭的生气,可人走了,慢慢平静下来,肯定要琢磨这事。
她越琢磨,越不知道怎么事情就走到这一步了。
她也没觉得韩东塬之前有什么异样,对她凶得很,可能是比以前好上那么一丁点?那也是她卖心卖力帮他做事的原因啊。
她再努力想前世,前世那个出狱后的韩东塬。
她和那个韩东塬朝夕相处几十年,说实话,真回想起来,比对现在这个韩东塬还要熟悉得多。
她想前世,想从前世后来那个韩东塬身上寻找,为什么他会突然说,喜欢自己,想要跟自己处对象。
……想到这几个词,她还是别扭得浑身难受。
可是再怎么想也没有答案。
因为前世她跟着韩东塬那么久,他身边就没有一个女人啊。
他没有喜欢过谁,也没有要跟谁结过婚。
在后来他那个宅子里,跟任何女人一点纠葛都没有。
只有最初在韩家宅子里,她还见过很多人想将什么姑娘介绍给他。
一开始是出狱后,因为他没了一条胳膊,还入过狱,他们真是什么样的都给他介绍过……
反正不管是什么时候的韩东塬,都不是今天晚上这个突然抽风的韩东塬。
……太太太不正常了。
程柠想到这个又直接拿被子蒙了脑袋。
算了,算了,想什么都没有用,还是赶紧睡吧。
明天再说。
但虽然这样想着到底是纠结了半夜,然后晚上又开始做乱七八糟的梦,很多前世和今生的记忆都在梦中纠结,最后他唤她“柠柠”,他吻她,却在他吻她的时候突然洪水袭来,他被冲走,她在梦中惊醒,一下子坐起来,只觉得心悸不已。
这么一折腾这一晚上她哪里能睡好?
凌晨的时候才隐隐约约睡过去,第二天自然起不了早。
好在她现在是厂子办公室主任,不用去木场上工,起不起得早或者去不去厂子都没所谓。
她睡到阳光隔着窗帘直射进来都没有醒来,还是被敲门声醒的。
她不想理,蒙着被子继续睡。
敲门声停下,她松一口气,可没一会儿,又响了起来,她叹了口气,揉了揉眼睛,挣扎着爬了起来,问:“谁啊?”
外面没有声音,好一会儿才有一个低沉的声音回道:“是我。”
一听到这个声音程柠就是一激灵,瞬间清醒啊。
昨天的记忆迅速复苏。
她长出了一口气,人是清醒了,却更不愿起床了,往床上一躺,拉了被子就往头上盖。
然后隔了一会儿外面的敲门声又响了。
总要面对的。
再说了,不正常发神经的是韩东塬,她干嘛心虚躲着啊?
理直气壮的应该是她!
心虚的应该是韩东塬才对!
这样想着,程柠就“蹬蹬蹬”的起了床。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还算整齐,转头对着镜子稍微顺了顺头发,就开了门,不过只开了一个身子的缝隙,板了板脸,做了一个一本正经的表情问他:“这么早,你找我干嘛?”
韩东塬:“……”
他想着她可能的很多反应。
害羞,恼怒,不愿理他……刚刚她不肯开门,他就想着是不是因为羞恼不肯见他。
所以,实际上,是还没起床吗?
他忍着抬起手腕看看自己那只破表的冲动,问她:“做了早餐,想着你可能还没吃早饭,就拿过来给你。”
他一早上都在关注她这边的情况,当然知道她连门都没打开过。
之前他自己吃早餐的时候也想敲她门的,但忍住了。
可到了这会儿见她还没开门,怕有什么事,到底还是特地做了个早餐,再敲了敲门。
程柠这才注意他手上还端着个餐盘,稀饭,酸豆角,一个煮鸡蛋,一个鸡蛋葱油饼,还有一小碟,油条?
她注意力立即被油条吸引过去了,问他:“哪里来的油条?”
“昨天让人从公社带回来的,刚直接放锅上热了一下,不怎么脆,不过你喜欢蘸了稀饭吃,应该没关系。”
他们这个院子也搭了炉灶,还有蜂窝煤炉,人又少,做饭什么的倒是比知青院那边方便了许多。
早餐都冒着热气,程柠更清醒了些,心情也好了起来。
总要继续往前走的,就索性把昨天的事抛一边去。
她笑了出来,道:“好,那你放我桌上,我去洗漱一下就回来,谢谢。”
回了屋子自顾拿牙刷,挤了牙膏,再拿了刷牙被子和毛巾洗脸盆出去了。
他们都是在厨房旁边洗脸刷牙的。
程柠再回屋子的时候韩东塬还在,早餐就在炕桌上,他坐在炕桌边翻着一本书。
程柠在脸上搽了雪花膏才过去。
先喝了口水,煮鸡蛋已经拨了壳,露出白嫩嫩的蛋白,还散发着煮鸡蛋的清香。
这待遇……
程柠也不得不说,这待遇在韩东塬这里,还是有点让人受宠若惊的。
她瞅他一眼,心里就又有些气出来。
算了,低头,不跟他计较。
跟他计较得自己气死。
她喝了口粥,咬了口鸡蛋,再夹了油条放粥里浸了浸,再吃一口,简直是脆生生的生活幸福感。
她感慨道:“现在的日子可总算有滋味起来了。”
搬到新院子之后,每天可以做些加餐,生活水准真的是直线上升。
虽然离公社远,买东西不是很方便,但甘蔗没有两头甜,计划好,要求别太高,也还可以了。
韩东塬大概是怕她不自在,从她进门一直到坐下吃饭,也就是刚进门的时候抬头看了她一眼,之后一直在看书。
听她这么说又抬头看她,心里只觉温柔,道:“会更好的。”
他一开始来这里的时候也烦闷。
还要下地种田。
他刚来那时还正是秋收的时候,每天天没亮就去地里干活,一直干到烈阳正对着大地照,照得人就跟干裂的河面上烤干的鱼干一样,吃了午饭然后继续烤鱼干,那日子可真是。
要不然他琢磨着搞厂子干什么?
当然他也没多少干劲。
就是打发无尽的时间的玩意儿。
直到她突然冲撞了过来,像雪地里突然冒出来的妖精一样,甜甜地冲他笑,唤他“三哥”……
一时之间他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程柠听他说“会更好的”,心里也生出几分温柔。
她冲他笑了一下,然后低头继续吃。
却不知这一笑简直笑得韩东塬心头猛缩。
那一刻,竟然生出一种冲动,想要拉过她按到怀里揉上一揉,再好好吻上一吻。
……对,自从昨晚抱过吻过之后,哪怕只是那么一下下,连滋味都没尝全,也足以让原先严防死守的欲望塌陷,昨晚一晚上的梦都是各种旖旎,现在的他就是静静看她一眼,也会想要亲一亲抱一抱,没办法,他是一个男人,一个非常正常克制了二十几年一朝决堤的男人。
可现实当然不能。
他也就是多看了她几眼就喝了口水继续看书。
程柠却不干了。
“喂,那是我的杯子,你口渴不会自己倒杯水吗?”
程柠不高兴道。
韩东塬:“……嗯,忘了。”
程柠狐疑看他,然后继续不高兴道:“你怎么这么不讲究,你在宿舍拿别人的杯子喝水吗?”
前世的韩东塬可不这样。
他的东西别人碰都不能碰的。
韩东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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