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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鱼继母日常—— by明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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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弟妹你接下来就跟在我身边,正好也能多看多听多记些,国公府嫡庶姻亲众多,你与二弟又是新婚,趁着这次机会,认一认脸,日后出门做客才不会失了规矩体统。”
温叶:“......”
人果然不能嘚瑟太狠,她新长的这两斤肉还是太高调了。
虽然国公府嫡脉到了徐国公这辈,只他和徐月嘉两个,但老国公那一辈除了三位嫡亲弟妹外还有七八支庶出,这些嫡支庶支又有不少姻亲嫁娶,子嗣繁茂,延绵至今。
需要记住的人脸,就算没有一千也有好几百了。
温叶的心情一下子就不那么美妙了,她放下粥勺,忽而食不知味起来。
陆氏一见,顿感心满意足,胃口也好了。
徐月嘉也注意到温叶这一动作,目光瞥向她更加圆润的侧脸,脑海里忽而闪过在他书房外值守的小厮。
似乎......也胖了不少。
准确来说,除了他,西院的人儿从上到下都圆了一圈。
晚间,温叶靠躺在床里侧,手中捧着本书,皱眉深凝。
徐月嘉洗漱完毕从浴室走出,就看见这样一副景象。
他走近,掀起床被一角,躺坐在外侧,道:“何事不顺?”
温叶目光始终停在书内页上,不紧不慢回他:“郎君家亲戚太多了。”
其实是晚膳前,陆氏通知她五日后是昌南侯夫人家长孙满月,帖子今早就送到到了国公府,是两份,所以温叶到时必须去。
但徐家亲戚太多也是事实。
徐月嘉闻言,微顿,道:“亦是你家。”
温叶不和他掰扯这个,终是将目光从书上挪开,扭头看向他道:“如此无聊,不如我们干点别的?”
徐月嘉瞥了一眼她手中的书,神色莫名了一瞬,后反问:“话本子看够了?”
“这可不是话本子。”温叶将书怼道他面前,言语正经道,“是静心经,我最近在研读它。”
好不容易有一次没看话本,必须让他瞧清楚了。
徐月嘉不忙的时候,还是会留宿西院,以防下人们议论他们夫妻不睦。
不过绝大部分温叶与他都是各拥一条被褥,如楚河汉界般心如止水地睡觉。
只要温叶不主动,徐月嘉便不会逾越分毫。
每回都能心平静气地准时在亥时入睡。
对于这一点,温叶是极满意的。
如今温叶在徐月嘉面前很少遮掩什么,即使是没什么感情的夫妻,只要还见面,就是比外人要更快更容易察觉彼此的一些改变与不同。
因此徐月嘉之前就常能看到温叶捧着套着粗劣书封的话本在床上看得入神。
至于静心经......倒也不是第一次见......
是以,徐月嘉的手有所动作,缓缓覆上她腰。
欲倾身而上时,温叶却略有些慌忙往一侧躲避,她今儿可不是安全期,“郎君最近也上火了?”
所以需要她来‘败火’?
徐月嘉动作僵住,他眼神垂向温叶手中的静心经,良久后无声收回手道:“不是你暗示我?”
上回她命人去书房传的那些‘暗语’,当晚他回房后,她床头摆得就是这本静心经。
“我何时暗示——”温叶话说到一半,顺着他的视线低头一瞧,当即解释,“我最近吃了太多炙烤之食,研读静心经是为了清火静心。”
“郎君脑子里怎么只有那档子事啊。”温叶倒打一耙道,“我看郎君也需要多多研读几本经书。”
说完将无聊的经书扔给他,从不知道哪儿地掏出一副纸牌道:“我说的‘干点别的’,是指这个。”
“郎君,我们来消遣消遣。”温叶还煞有介事道,“我教你玩‘小猫钓鱼’,玩这个也能清火。”
徐月嘉:“......”

一连教徐月嘉玩了四晚‘小猫钓鱼’,终于将人给玩回书房去了。
任谁也不会想到日日留宿西院的徐月嘉与她只不过是‘隔着棉被纯玩牌’。
温叶四肢舒展,呈‘大’字型躺在床榻上,喟叹几声。
不能怪她对美人狠心,实在是她不习惯和旁人睡一张床。
温叶有个习惯与其他人不同,一个人睡时,能从床头滚到床尾,可一旦床上多了另一个人,她会下意识束手束脚起来,只占着睡前那一亩三分地,拘着手脚,等翌日醒来,仿佛是夜间被不知名妖精吸了精气神似的。
她本就浅眠,如此这般,睡眠又要更加不足了。
惦记着今早要早起,温叶昨晚没有熬夜看话本,亥时初便熄烛睡了。
卯时醒来,温叶在床上墨迹了小半个时辰,才艰难坐起身子。
云枝已经在外头候了好一会儿,待瞧见床帐上的人影浮动,才走近前去,掀开帘帐道:“夫人,今儿还要随国公夫人去昌南侯府赴宴呢。”
温叶点点头道:“没忘。”
这几日,陆氏将昌南侯府的大致情况陆续讲给了她,徐月嘉的父亲有个嫡亲妹妹嫁入了昌南侯江家,那时候江家老太爷还在,不过并无爵位在身,只是朝任四品,徐月嘉这位姑母嫁的是江家次子。
徐月嘉的祖父看中的是江家次子的气性与品质,又加上小女儿性子较之长女要软绵许多,是以选了家世不高但后辈争气的江家。
后来证明徐月嘉的祖父果然没有看错,江家次子选择弃文从军后,在几场关键性战役中连立数功,戎马半生拼至昌南侯这个位置。
今日她与陆氏要赴的便是这位姑母的长孙满月宴。
因着徐、江两家都是凭着战功一步步升爵,在朝见上也有许多地方不谋而合,因此两家并没有因为徐家长辈俱已逝世的原因而关系远淡。
是以除了有公务在身的徐月嘉外,徐国公也会过去。
孩子们一俱不带,毕竟今天的主角就是个孩子,陆氏怕把几个孩子带过去会冲撞了人家。
因此陆氏还将冼嬷嬷留下照看,只带了青雪和白梅。
温叶简单用过早膳后,带着云枝和桃枝以及早已备好的满月礼去正院。
等再从正院出来时,已经是两刻钟后。
陆氏怕温叶记得不熟,是以出发前又将人拉进自己的轿中。
不得已,徐国公只能去骑马了。
昌南侯府与国公府只隔了两条街,并不远。
一路上陆氏都没说几句,车轿就停了。
下轿前,陆氏最后不放心地问了句:“可记牢了?”
温叶微笑点头:“嫂嫂说的我都记住了。”
温叶知晓陆氏是在为她好,今日除了是来赴宴,更是她出嫁以来头一回在众人面前露脸。
关乎的是她日后在世家夫人圈子的脸面。
不得不说,古人的八卦和传播八卦的能力一点也不亚于信息发展迅速的现代。
今儿温叶若是在昌南侯的长孙满月宴上出了什么事,哪怕无关丢脸,翌日必定传遍整个盛京上层圈子。
陆氏和温叶来得算早的,出来相迎的是昌南侯夫妇,也就是徐月嘉的姑父姑母。
岁月不败美人,徐家的基因很好,已经升级做祖母的昌南侯夫人眉眼温和,哪怕穿着深色裙服,也丝毫不显老。
徐国公先一步被昌南侯引进了前院。
徐姑母对陆氏笑道:“可把你们给盼来了。”
而后视线移向她身侧的温叶,温和的眸光里多了一丝打量,“这就是叶娘吧,果然标志可人。”
温叶朝徐姑母幅身行礼,嗓音变成陆氏所熟悉的,道:“侄媳,见过姑母。”
一礼一行,十分标准,嗓音柔和顺从,却又多了一丝不卑不亢的味道。
其实徐姑母只在侄儿徐月嘉的婚礼上见过温叶一回,且还是隔着红头纱,只能看见一张模糊的脸。
对于温叶这个温家庶女,徐姑母并不了解,在侄儿与其的婚事定下之后,她也惊了一瞬,还找时间回了一趟国公府询问情况。
陆氏只告诉了她,温叶是侄儿自己挑的。
其他并没有多说什么。
因此徐姑母对温叶可谓是很好奇了,她那个次侄儿,她多多少少了解一些,是个冷清无情的性子,连她儿子有时候都说表哥在官场上太铁面无私了。
能让他主动开口娶的女子,想来必有过人之处。
于是乎,在徐姑母的频繁打量下,温叶步履镇定地入了昌南侯府。
徐姑母这一生有两子两女。
长子江铎,年二十一,去岁中举子后成的亲,今年儿子就落地了。
次子江锐,过了年十五,如今还在兰城的松山书院读书,得再过半个月书院才放假。
大女儿不幸幼时夭折,小女儿如今只比陆氏的长子大三岁。
因着大女儿的事,徐姑母对这位幺女颇为溺爱。
徐姑母的两个儿子皆从了文,这让昌南侯心中多多少少有些遗憾。
徐姑母领着陆氏和温叶来到正院,来赴宴的夫人皆在此。
她们来时,正院已有不少人在,大都是江家本家亲戚还有徐姑母长媳娘家的人。
陆氏大多都认识,她虽是晚辈,但品级却是在场最高,是以大多夫人多以热情对她。
可对着温叶这个既无诰命加身,又无贤名在外的徐二夫人,就冷淡多了。
一来是因为她家世一般,听说以前还定亲,这样的条件却踩了狗屎运嫁进了国公府。
若是换个家世高的,大家或许也不会这般嫉妒,可偏偏是温叶,一个普普通通远离朝政中枢的三品官员家的庶女嫁了。
这种事就怕对比,既然一个庶女都行,那些在温家之上的人家免不了心生期望。
而温叶便自然而然成了期望里的最大阻碍。
不过大家也没做得太明显,毕竟国公夫人还在这。
温叶感受到了大家态度上的参差,不过这辈子她早已学会了自得其乐,这样的现况,反而是她希望的。
试问哪个做咸鱼的喜欢自身一直处在他人目光中央。
温叶只需要在陆氏同她介绍人认识时,点头微笑加问候,不让人逮到一丝错处就行。
不过总有那么些人,没甚眼色,喜欢在别人家的宴席上出自己的气。
温叶朝在场的几位长辈一一见完礼后,坐在偏上首的一位面相颇为刻薄的夫人尖声开口道:“原先我还奇怪徐家侄儿怎么娶了个庶女为妻,今日见了侄媳,我才终于明白原因。”
那神情那语气,就差把‘狐媚子’、‘勾引人’等字眼刻再温叶脸上。
然平心而论,温叶这张脸怎么瞧都够不着狐媚子长相。
其余夫人目光纷纷落向温叶,有怜惜,也有人眼底隐隐带着不屑,幸灾乐祸地看热闹。
怜惜是因为被那位夫人沾上身,怕是得扯掉一层皮才能脱身。
徐姑母瞬间冷脸,惯柔和的面容此刻也变得不好相与起来,她一记冷眼给到那位面相刻薄的夫人,道:“今天是程哥儿的满月宴,作为弟妹,我希望大嫂你能够谨言慎行!”
江大夫人李氏毫无收敛之意,出言讽刺道:“是啊,你如今做了侯夫人,就看不起我们这些穷亲戚了,我又没说什么,弟妹这般生气是纯心想与我这个做嫂嫂的交恶不成?”
当年江家长子科考入朝,次子读书不行,好在武学方面颇有天赋,品性也纯良,二十年过去,江家长子只是个四品官,次子却封了世袭侯爵。
这让当初以郎君为傲,看不起徐姑母一个国公府千金却下嫁给武夫小叔子的李氏如何能甘心得了。
偏徐姑母的两儿子又比她的几个儿子争气,这些年过来,李氏与徐姑母的关系一年比一年差。
只是今日到底是孙儿的满月宴,徐姑母再不情愿也得请李氏过来。
可徐姑母却没想到对方这般不识体,当着众人的面对她侄媳温氏发难。
对于李氏的纠缠,徐姑母直接回怼:“既然大嫂都猜到了,还多说什么呢。”
李氏一时吃瘪,便将目光移向温叶,道:“我瞧新侄媳倒是认同我方才的那番话呢。”
这是纯心要逼温叶出来一表态度了。
陆氏一直未出声,在场的夫人们都摸不准她与这位妯娌关系到底如何,一时也未有言。
对于想看热闹,热闹却最终跑到自己身上的温叶表示,果然热闹不是一般人想看就看的。
对于李氏的纠缠,温叶顿了几息后,突然扬起一抹笑容,迎上李氏的视线,眸光澄澈透亮似还带了一丝真诚与......友善?
在场眼神好的夫人都怀疑是不是自个儿眼花了。
不过很快,温叶的回答就给她们解了惑。
温叶的语气带了点天真,只听她道:“来侯府的路上,嫂嫂怕我第一次见姑母会紧张,因此与我一一说了姑母一家人的脾性,说两位表弟纯良上进,琼表妹天真烂漫,表弟妹知书达理又温柔,而姑母最是和善。
可惜国公府与侯府距离太近,嫂嫂只与我说到了姑母,车轿就驶到了侯府。
不过都说夫妻一体,在见到果真如嫂嫂形容的温善至极的姑母后,对于今日才有一见的江家姑父,我想定然也是一位和蔼的长辈。”
温叶好像说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陆氏听完温叶这一长串话,唇角微勾了勾。
在场的夫人都是人精哪里听不出温叶的暗指,明面上是夸昌南侯夫人一家,实际却是在暗讽只须窥得李氏行为举止便能知晓江家大房的人是什么教养。
温叶却在这时话锋一转,抛回一个问题出去:“江夫人,您觉得呢?”
李氏脸一阵青一阵白。
伸手不打笑脸人,不管李氏现在多么憋屈,也都只能憋着。
徐姑母眼底闪过讶异,嘴角却浮起笑道:“各位夫人见谅,我这个侄媳儿一向单纯了些,说话比较直,哪有像她这般当着外人面夸自家人的。”
其中一位对温叶有过怜惜目光的夫人看向徐姑母道:“我瞧着你这位侄媳人不错,懂事乖巧。”
‘懂事乖巧’的温叶朝她温柔一笑。
陆氏这时也终于开口:“王夫人说的是,我这个弟妹性子太纯正,所以这次出门赴宴,我总怕她会吃亏,好在今日来的都是好相处的,若是我家叶娘有什么不妥之处,只能希望各位夫人多宽容一二了。”
这是在告诉众人,若温叶哪儿惹了她们不快,不舒服也得忍。
李氏:“……”
正院有李氏这颗老鼠屎,徐姑母不愿多待,简单与各家夫人说明情况后,便领着温叶陆氏来到长媳的院子,想着在席面开始前,先瞧瞧孩子。
路上,徐姑母瞅了好几眼温叶,最终还是没忍住道了句:“子檀眼光不错。”
温叶:“......”
不如直接夸她。
徐姑母的长媳出自礼部尚书文家,是文老尚书的嫡长孙女。
文家是清流人家,家风正,徐姑母也是寻摸了好久。
这回满月宴,文老夫人和文夫人及文家在京的后辈们都来了。
温叶与陆氏随徐姑母进来时,文老夫人和文夫人都围在孙女/女儿床前说话。
徐姑母与俩人介绍:“亲家老夫人、夫人,这是我娘家两位侄媳,过来瞧瞧程哥儿。”
文老夫人和文夫人闻声,同时转身,文老夫人一脸笑容道:“原是国公夫人啊。”
文夫人朝陆氏幅了半身礼:“章氏见过国公夫人。”
温叶立在陆氏身侧,回了一礼。
陆氏道:“文夫人如此生分作甚,我今日就是来瞧瞧表侄儿。”
话罢,她侧了一瞬眸,缀在后头的青梅捧着锦盒上前,温叶见此示意了一眼云枝。
俩人手中捧着相似的锦盒,陆氏又接着道:“这是我与弟妹给表侄的满月礼。”
徐姑母与陆氏这个侄媳向来关系好,因此没见外,笑着让嬷嬷接了锦盒。
文夫人瞧见陆氏对女婿一家的看重,跟着笑道:“真是让国公夫人破费了。”
话头就这样挑起,陆氏遂与文夫人聊了起来。
倒是温叶,悄声溜到文老夫人边上。
文老夫人没什么架子,瞧见温叶过来,还朝她慈爱地笑了笑。
面对向自己释放善意的老人,温叶回以尊敬和友善。
温叶瞅了眼被表弟妹文氏抱在怀里的婴儿,感叹了一句:“真小啊。”
文氏和文老夫人对视一眼,都笑了,文氏道:“他才将满月,自然小。”
文老夫人也道:“小孩儿都是见风长,等你下回再见,又是一个样。”
文氏让婢女端了凳子让温叶坐。
此刻温叶坐在文老夫人边上,垂放在膝上的手不动声色的比划了一下,瞧着是小,可若要人去生,还是太大了。
三人围着小婴儿,说了几句话,文氏的性子柔和不失稳重,看向温叶的眸光尽是善意。
温叶这辈子没什么朋友,与家中嫡姐庶姐关系都一般,和小妹温然倒是亲厚,但到底差了十几岁,又一个爱好摆烂,一个勤奋上进。
根本玩不到一块去。
眼下她倒是对文氏有些好感。
“对了表弟妹。”温叶想起一事,悄悄附在她耳旁道,“我送程哥儿的满月礼里放了个小锦盒,那是你的。”
文氏面露诧异和不解:“我的?”
文老夫人也显出几分惊讶的神色。
温叶点头道:“做母亲可不容易,今日不仅是程哥儿的满月礼,也是你的一次蜕变。”
说到这,她伸手摸了摸襁褓中婴儿熟睡的小脸蛋,又道:“程哥儿是第一次当人子,可你也是第一次当母亲。”
她敬佩这世间每一位有勇气去做母亲的人。
也由衷希望她们在做了母亲的同时不忘自我。
文氏眼眶情不自禁湿了,若说她生了侯府长孙应该很高兴才是,可不知怎的,自从生完孩子后,她见大家将大部分目光都落在儿子身上,她心底居然会生出异样的情绪。
哪怕婆婆与郎君从未冷落过她。
文氏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她也很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
这些日子她时常自省,是不是自己太过分了。
直到此刻温叶的一席话,出奇地抚平了她近来焦躁的心。
文老夫人此刻也反应过来,是她们有些忽略了文氏。
她忙握住孙女的手道:“养育程哥儿辛苦你了。”
文氏哽咽了一瞬:“祖母~”
满月宴结束,回国公府的路上。
车厢里,陆氏笑容温和道:“你今日倒是让我吃惊。”
温叶恍若未觉,极无辜的语气:“嫂嫂,有吗?
陆氏见她又是如此,无语的同时又颇好奇:“你从前在温家,也这般演你母亲?
温叶坦然回道:“我母亲性子好,从不与我们这些儿女计较。
陆氏:“......
怕不是被气习惯了吧。
不过回想起江家那个上不得台面的大夫人扭曲的脸色,陆氏心里还真是舒坦。
这个弟妹的性子奇奇怪怪,可又好像格外的合她脾气。
二十多年来,陆氏头一回遇到这样的,有一种很新奇的感觉。
因此陆氏想了想又道:“二弟年纪轻轻便官至三品,日后你再出门赴宴,或会遇到比江夫人李氏更难缠的夫人,你不用害怕,亦无须退让,像你今日这般表现,就很好。
温叶正要点头,她们乘坐的马车却突然停下,一点征兆也没有。
她连忙伸手扶住陆氏。
这时驾马的车夫赶紧隔着轿帘请罪。
陆氏没有怪罪车夫,他如此急停,怕是外头出了什么事。
陆氏撩起一侧帘子,温叶顺着一起望过去,隐约瞧见似乎还有一队官兵?
后轿中的青雪早已下了马车,走到最前询问情况。
半刻钟后,青雪来到陆氏车轿帘下,回禀道:“夫人,是京兆尹府的官兵在抓犯人。
陆氏随即问:“可打听到抓的是谁?
普通犯人哪用得着这么大动作。
青雪回道:“好像是江夫人的儿子,江家大公子。
“另外, 青雪停了一瞬后道,“奴婢好像还瞧见了二爷。
温叶:“......
不会这么巧吧。

第27章 一劳永逸
陆氏还没从‘抓的是江家大公子’一句话中反应过来, 又听到二弟也在,更是诧异了,“京兆尹府抓人, 子檀在这做什么?”
青雪道:“奴婢没能打探出来。”
“抓个人都需要刑部与京兆尹府联合, 所犯案情定不简单。”陆氏只是随口一问,没指望此刻就能知道原因,“你探听不到很正常。”
只不过抓的居然是江家大公子......
陆氏不知想到什么,回头瞥了一眼脑袋凑近的温叶, 神色莫名。
温叶:“......”
犯人当街拒捕闹事,街道被堵得水泄不通, 目测一时走不了, 陆氏让青雪先回后面的轿子,她也放下帘子, 阻挡那几道往车轿内探的好奇目光。
“今日程哥儿满月, 这位江大公子作为亲堂叔,不去侯府赴宴, 却在大街上被京兆尹府以缉拿案犯为由抓捕,等你姑母那大嫂知晓后, 且有的闹。”陆氏叹道。
温叶记得这位江公子的爹好歹是个四品官, 京兆尹府就这么抓了?
陆氏看出温叶眼中的疑惑, 解释道:“京兆尹是不敢,但子檀如今几乎掌管着整个刑部,京兆尹府的一应案件最终都会移交去刑部,这位江大人不怕得罪京兆尹,可他绝对不敢与子檀叫板。”
温叶夸得毫无感情:“那郎君还挺厉害。”
话是实话, 可从她嘴里出来,听着怎么感觉哪儿有点不对呢。
大概是她想多了。
大街上百姓们的议论声传进陆氏耳朵里, 她不免有些气:“圣上登基都好几年了,这些官宦家的公子行事还这般不知轻重律法。”
这一点,温叶多少知道一些。
先帝晚年昏庸,由着膝下几个王爷儿子互争互斗,今上作为嫡子,却无嫡子待遇,与其他庶弟同被封了亲王爵。
那十年,盛京城可谓是乌烟瘴气,一团乱遭。
温叶记得温父当时经常嘱咐沈氏切要告诫府中的公子姑娘们非必要时少出门。
当年最得宠的是蔡贵妃所出的九王,另外三个,三王、四王、七王旗鼓相当,今上是先帝第六子,最不受宠。
当时许多大臣们或主动或被迫,近十之七八都选了立场。
王室权贵以权势压人,以他们为首的官员有样学样,许多股歪风就这样慢慢形成了。
温叶心里估摸,也就近两三年,情况才开始有所好转。
可以看出当今登基后是真的有在励精图治,先帝在时就有的贤王名声,是有几分真的。
否则就算徐月嘉才能卓绝、背靠国公府,又怎能比得过这个时代高高在上的皇权?
另一头,京兆尹王大人是硬生生等徐月嘉到了,才让手底下的人实施抓捕。
这位江大公子说起来多多少少和国公府沾点关系,他的婶母就出自国公府,在不确定的情况下王大人哪敢动。
说到底都是以前被折腾怕了。
可只要徐月嘉肯来,王大人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徐月嘉办案从不讲究情面,就算国公府其他人有心想帮江家,只要有徐月嘉表态撑着,谁的手都伸不到京兆尹府里。
王大人看起来已有不惑之年,目光落向被官差压着仍不老实的犯人,没忍住瞪了他几眼。
这个祸害,可算是犯到他手里了。
谁能想到,一个官宦人家的公子哥,就因为买来的猎犬不争气,赌输了银子,就愤而杀人。
可怜那个小摊贩上有老下有小,一大家子的顶梁柱。
活生生的一条人命,就因为卖了一条狗,没了。
王大人心中叹完,转身朝男人拱手道:“这回多谢徐大人相助了。”
徐月嘉一身绯色官袍,仪度翩翩,神色漠然道:“王大人切记秉公办理。”
王大人心神一凛,连忙保证:“下官一定。”
如果有选择,谁不想一直做个好官,他也是走运,直到当今登基以后才升迁进京。
听说在他前面那位京兆尹,任职期间,受贿数万白银,累积的冤假错案没有一千也有几百。
圣上登基后,迅速将人拿下、问罪,抄家。
王大人与徐月嘉告辞,亲自押解犯人回府衙,百姓们见没热闹可看,也渐渐散去。
街道通了,被堵在后面的马车慢慢动起来。
徐月嘉这才看到刻着国公府徽志的马车也在其中。
马车缓缓停在他面前,轿帘从里面被人撩开,陆氏见果真是徐月嘉,便道:“二弟可要一道回府?”
温叶躲在轿内,事不关己,默默吃着小茶案上的点心。
徐月嘉瞥见陆氏身后那一抹衣裙,语气不似最初那般冷道:“子檀还有公务未处理完。”
陆氏预料到了,并没强求,只道:“弟妹也在轿里。”
说着她转过头,准备让位给温叶,让夫妻俩说两句话,结果却看见温叶在那偷摸吃点心。
陆氏默了一瞬道:“弟妹,二弟就在外面。”
温叶很想说又不是以后见不着了,大街上见什么见。
好在理智将她拉了回来,在陆氏愈发无语的眼神中,温叶往外挪了挪。
脑袋凑过去,视线往外一探。
独身而立,一身绯色官袍,从容不迫的徐月嘉落进温叶视线中。
温叶当即眼神一亮,她还是头一回见穿着官袍的徐月嘉。
绯色果然很衬他。
“真巧啊,郎君。”温叶道,“在大街上就遇到了,郎君要一起回府吗?”
陆氏:“......”
这都什么废话。
徐月嘉视线在她嘴角处停顿半刻,后移开道:“不了,我还有公务。”
温叶:“哦,那我和嫂嫂就先回去了。”
最后可能是看在他穿这身绯袍更加俊美的份上,温叶勉为其难补了句:“这天儿挺冷的,郎君也要注意保暖。”
徐月嘉:“多谢关怀。”
温叶:“不用谢。”一句话而已,不费什么功夫。
随即让车夫开道,然后利落放下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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