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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鱼继母日常—— by明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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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座院子直至二弟查到前都还一直在。”
“一家人能团聚本该是件令人高兴的事,可二弟在寻到景容姑姑时,她已经怀有身孕近四个月,且怀相极其不好,又历经丧夫之痛,身子孱弱无比,孩子来得根本不是时候。”
温叶听到这儿,几乎清楚了事实真相的十之八九。
“大夫说,在胎儿还小时用药流掉,大人还能活,若非要强撑,必然难产,到时候不仅孩子,连大人都不一定能保住。”
陆氏道:“结果你也能想得到,景容姑姑坚持要保孩子,才有了宣儿。”
她看向温叶,“原本我是想将宣儿记在我和你们大哥名下,是二弟坚持,再加上云芩那孩子命也实在苦,如果不是她以身试药赚取银子,景容姑姑也保不住宣儿,在征求她的意见后,二弟就娶了她,让她做宣儿的母亲。
正好父亲曾经有名旧将也姓齐,明面上她就是那位旧部的女儿。”
陆氏最后道:“云芩当年入府后,因为试药的缘故身子一直不好,勉强坚持了几个月,还是走了。”
话罢后,她又对温叶说,“我告诉你这些,是想让你不要因为宣儿身世的原因心生过多怜悯进而牺牲你自己。”
“舅父也是父,可他与你却无半分血缘,大嫂希望你能再考虑考虑。”陆氏说得语重心长。
她虽疼惜宣儿,但还没糊涂。
温叶也没想到情况会这么复杂。
如果徐玉宣不是徐月嘉的亲生儿子,那他为什么会那么轻易同意不要孩子?
在没与徐月嘉论清楚前,温叶留有余地道:“嫂嫂,我需要回去缓一缓。”
陆氏本想着召她前来问清子嗣的事,根本没料到自己会说漏嘴,也罢,她道:“你回去再与二弟好好商量,宣儿的事,我和你们大哥,都依你们的想法。”
温叶颔首,而后带着一肚子的秘密回到西院。
温叶回来时,徐玉宣正在院子用火化雪,玩得很高兴。
他穿得厚实,又有纪嬷嬷忍冬荷香她们陪同,看到温叶回来,也没要跟上来的意思。
徐月嘉已在书房等候多时,脚步声近前,他抬起头,见温叶眉目间萦绕一丝愁绪,顷刻了然道:“大嫂都与你说了?”
温叶讶异:“你怎知晓?”
徐月嘉闻言道:“猜的。”
温叶坐近,眸光透着认真:“所以,宣儿真不是你亲生儿子?”
徐月嘉望向窗外那一团移动的身影道:“他本应唤我一声舅父。”
温叶也望过去,道:“那当初为什么又选择让他喊郎君父亲呢?”
徐月嘉顿息后,平声解释:“绵延子嗣于我来说,并不是多紧要的事,这般选择多是为堵外人之口。”
温叶顿住,道:“郎君此言倒是新奇。”
她好像遇到了个怪胎。
徐月嘉却言:“世人追求各不相同,我并不是其中唯一。”
温叶瞅着院子里跑来跑去的小孩儿,又道:“那郎君后来为何又要再娶?”
徐月嘉:“......因为圣上。”
“宣儿的事,我并未对圣上隐瞒,是以在宣儿‘母亲’去世一年后,圣上便想为我赐婚。”
“赐婚?”温叶扭头看向他,“所以圣上选定了谁家?”
徐月嘉顿道:“太子殿下的表姐。”
温叶好奇:“那怎么没娶?”
徐月嘉回道:“在圣上提出要为我赐婚前,对方或从皇后那边得了消息,私下来找过我,表明了她的不愿。”
“我本无‘娶妻’之心,只是看圣上的意思,若我一日不续娶,像这样的事还会再有。”
温叶大概弄懂了,所以她和徐月嘉能凑到一块,其中还有皇帝的原因。
“不过,最后为何是我?”
她一直躺在犄角旮旯里,国公府谁眼神这么好,把她揪了出来。
“机缘巧合。”徐月嘉很多时候在想,‘缘分’一词的意义竟真存在,他道,“当初圣上命我查九王遗党一案,我查到你那位庶姐曾与九王有过些许牵扯。”
温叶闻言,心神一敛道:“我们温家是清白的。”
徐月嘉:“......我知道。”
温叶微松口气道:“郎君果然是位严谨公明的好官。”
徐月嘉:“......”
温叶继续:“那后来呢?”
徐月嘉默了一瞬道:“后来的事,你不都清楚了?”
温叶:“郎君不怕我也不愿意吗?”
徐月嘉坦言:“一开始的确有,好在你嫁进来后很快就解了我这份忧。”
不过在那之前,他已做好了要成为一名女子郎君的准备。
除了夫妻间的情谊外,其他方面他会尽力给到对方最好。
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些意外。
最后需要那份情谊的人,变成了他。
温叶听到这儿,连忙阻道:“郎君,往事不可追忆,我们应该朝前看。”
徐月嘉却道:“你今日脸皮怎薄了起来?”
“我明明是顾及郎君的脸面,毕竟当初郎君的表现——”
温叶反击:“很一般。”
徐月嘉:“......确实应该朝前看,所以对于宣儿,你有何想法?”
温叶很想说,徐月嘉,你话题转得有些生硬哦。
“没什么想法,郎君是他的父亲,我是他的继母,仅此而已。”
温叶说到这儿,停顿略思考了几息道,“至于他的身世,等他大一些,再决定要不要告诉他。”
小孩子嘛,还是要拥有一个完整的童年。
“但是郎君,”温叶试探道,“你答应过我的。”
徐月嘉接话:“一切仍依你。”
温叶:“暂时先信着,如果郎君哪日后悔了,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徐月嘉忽然想知道:“万一真有那么一日,你当如何?”
温叶回答得极为清醒坦率:“自然是给郎君张罗纳妾之事。”
若徐月嘉从未给予过她承诺,她或许会在得知徐玉宣并非徐月嘉亲子后,于子嗣上作出退让,毕竟她投生到了这个时代。
可如今,她已经享受过了这份承诺带来的快乐和安心。
还有陆氏,她何其有幸,能遇到陆氏这样的好嫂嫂。
徐月嘉:“不会有那一天。”
温叶还是劝道:“郎君话也别说太满。”
徐月嘉顿思片刻,倏地同意:“也是。”
温叶扭头:“?”
徐月嘉注视她道:“那就把这一切都交给时间。”
温叶想了想同意:“是啊,以后的事自有以后的我们去思、去烦。”
当下先快活了再说。
徐玉宣在外面玩够了雪,跑进屋,径直来到夫妻俩面前,喊完“母亲”、“父亲”后,面露期许望向温叶道:“母亲,我晚膳想吃大肉。”
徐玉宣口中的大肉就是温叶前些日子做的炸鸡排,徐玉宣有一次见了它没被切成小块的样子,然后就一直喊它“大肉”。
温叶才知晓徐玉宣的真正身世,再冷情冷心,此刻面对眼前的小孩儿,多少还是有些怜惜,是以她很快同意:“行,母亲让小厨房给你做。”
小孩儿的感知能力是很敏感的,徐玉宣眼神稍露奇怪地看向温叶。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母亲现在好不一样。
徐玉宣好奇继续:“那宣儿还想吃红烧肉?”
“行。”
“那烤羊排?”
温叶通通答应:“只要你的小肚子能装下,都给你做。”
得到确认后,徐玉宣笑意浮出眼底,兴奋道:“那宣儿今晚要和母亲睡!”
“这不行。”温叶的怜惜收放自如,“你方才玩火了。”
徐玉宣虽不懂为什么玩火就不能和母亲一起睡,但他能听出其中的‘拒绝’。
他本能撅起小嘴:“哼!”

温叶隔了两日, 才再去正院。
见到她来,陆氏当即便挥退了下人们,待只有她们俩后, 就问:“是想明白了?”
温叶点头:“嗯。”
陆氏以为温叶听进去了自己的话, 于是道:“日后二弟再与你说这些有的没的,你尽管来找我,我让他大哥去教训他。”
温叶笑了笑说:“嫂嫂,我和郎君还是认为有宣儿就够了。”
陆氏觉得是自己听岔了, 不信道:“什么?!”
陆氏很是怀疑温叶是不是被徐月嘉的灌了什么迷魂汤。
她希望温叶能够清醒些。
陆氏再次语重心长道:“二弟虽容姿不凡,但是无论是什么样的绝色皮囊, 它终有一天会变老的。”
温叶违心道:“嫂嫂, 皮囊于我而言,并不是最重要的。”
提醒的真及时, 她回去就告诉徐月嘉, 到年纪锻炼身体了。
陆氏气道:“不计较那张皮囊,那你这是图什么?图二弟的心?”
温叶点头:“是啊。”
她确实希望徐月嘉的那些‘超前心态’能够一直维持。
陆氏:“......”
见她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陆氏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良久后,陆氏重新组织了语言, 继续劝道:“将来还有几十年的光阴, 你做此选择, 就不怕将来会后悔?”
温叶还是坚持:“孩子的事,我都听郎君的。”
不过末了,她加了一句:“至于将来,我想倘若郎君反悔了,嫂嫂也不会不管我的对不对?”
陆氏赌气道:“我才不管你, 让你犟。”
也不知二弟有什么好,将她迷成这样。
温叶主动端着凳子到陆氏跟前坐下, 像个刚学会撒娇的孩子肯定道:“嫂嫂才不会。”
陆氏都快被温叶气炸了,差点失了以往的稳重以至于压根没空去关注此事怪异违和的地方,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对徐月嘉的失望以及对温叶的恨铁不成钢。
温叶继续笑说:“而且,有大哥这么好的例子在前,我相信郎君不会变的。”
徐家最好的一点就是徐月嘉祖父的花心肠子几乎没怎么遗传到后代,不仅徐国公和徐月嘉目前没有妾氏,兄弟二人的那些叔叔们的妾氏加起来,一根手指头就能够数。
这男人的心一静,后院争宠的事就能少许多,长久下来,后辈们之间相处也能多几分真诚。
陆氏听到温叶提起徐国公,语气说不上来是好还是坏道:“你大哥那是心思简单,哪像二弟,心眼上全是蜂窝。”
温叶浅浅为徐月嘉反驳一下,“不至于吧。”
陆氏却言:“哪里不至于,你大哥他打小就没二弟稳重。”
说到这儿,陆氏脑海里忽然涌现了一些久远的记忆,不禁吐言,“又傻还爱哭。”
温叶内心‘哇哦’一声,她好像听到了不得了的‘秘密’。
陆氏这时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不小心将自己郎君儿时的糗事说了出来。
她赶紧找补道:“其实也没有很傻,你们大哥当年上战场也立了不少战功。”
那时候老国公还尚在世,为了不让国公府陷入夺嫡的浑水中去,当时还只是世子的徐国公领了功劳赏赐后便称病卸了兵权,赋闲在家。
待圣上登基后,边关战事逐渐停息,徐国公无须再去战场,继续留在京中,偶尔帮圣上练练兵或去工部改良兵器等等。
不管温叶心里如何想,表面都应和陆氏道:“那当然。”
陆氏:“他们虽是亲兄弟,但性情大不相同,我相信你能看得出来,倒不是说二弟不好,只是、只是......”
望着温叶那双无比真诚的眼眸,陆氏不知该从何说起,过了许久才继续:“二弟在朝为官,行事风格时常被人诟病,说他不懂变通,心思深幽,狠硬心肠无能人比。”
“当然,这其中大部分都是他们嫉妒之下的夸张造谣,可有一点他们没说错,二弟有时性子确有些强硬,你如今就如此顺从于他,将来又当如何。”
陆氏最后道:“我倒是希望二弟能像刚入仕时那般,软一软性子。”
温叶听到这,忽而笑了笑,“其实郎君只是对案情负责而已,那一纸判书瞧着轻盈,却干系重大,为官者哪怕只是一时的小小疏忽,对涉案者的影响都有可能是巨大的。
我明白嫂嫂的意思,官场沉浮,为官者想要仕途顺利,难免要身染些许尘土,嫂嫂是怕郎君太过刚硬,容易伤到他自己。”
作为家人,陆氏的想法没错。
可从她过往观察徐月嘉对一些案子的处理方式来看。
徐月嘉是一位真正意义上的好官。
他严谨求实、刚正不阿却又从未有过半分迂腐之行,举止得当、心思通透且豁达。
这样的人,无论是主观上还是从客官事实,温叶都很敬佩他。
温叶继续道:“其实郎君是幸运的,当今圣上开明,太子聪慧,时局安稳。当下是最好的时候,不是吗嫂嫂?”
“郎君既有鸿鹄之志,我们作为他的家人,又何必因一些都不知道会不会发生的危险而去阻拦他呢?”
徐月嘉在先帝朝中为官时能够懂得避敛自身锋芒,就证明他并不是一个做事冲动毫无章法的人,他如今在外人眼中的‘改变’,亦并不是骄狂自大。
温叶想,徐月嘉同她一样清楚,像今时今日这般和谐安稳的朝堂古往今来难得一见,所以他想趁此机会,将自己所学所会尽最大可能发挥它们的价值。
不知何时过来正院的徐月嘉站在走廊处,身侧稍后站着一位准备进去通报的婢女低声询问:“二爷?”
徐月嘉敛眸轻声道:“不用了,一刻钟后,你再进去。”
婢女垂眸屈膝:“是。”
徐月嘉望了一眼正堂门前,脚步微顿转身离开,婢女紧跟其后。
而堂内。
“嫂嫂,”温叶又道,“郎君是一名好官,更是一个好人。我想,就算他将来在子嗣上反悔,也不会对我怎样。”
的确,陆氏承认,徐月嘉人品上却无大问题。
她只是心疼温叶,若这事发生在她刚嫁进来那会儿,或许她今日就不会劝说到如此地步。
可过去一年的相处并不是说抹去就能抹去的,如今陆氏心上的天秤早已朝温叶这方倾斜。
温叶见陆氏渐被自己说动,于是继续:“再说了,就算真到了那一天,大不了嫂嫂将郎君单独分出去过。”
陆氏被逗得又气又笑,“就你鬼主意多。”
温叶嘿嘿一笑道:“我留在府里陪嫂嫂不好吗?”
陆氏仍有些气,却还不忘问:“那宣儿呢?”
温叶短暂思考了一下回道:“当然留下。”
不提其它,好歹也算是个‘固宠工具’。
经温叶这一通长篇大论下来,陆氏隐隐想通了某些事,不过她并未打算戳破问出口,只道:“宣儿何其有幸,会有你这样好的母亲。”
就当一切都是美好,陆氏也不想去究其根本了,古人有句话说的不无道理:君子论迹不论心。
温叶想起前天早上得知徐玉宣还是尿了床后下意识的嘲笑,诚实摇头道:“那倒也没有。”
陆氏:“......”
她算是看明白了,温叶最大的缺点是太过诚实,而最大的优点则是她身上那份恰到好处的不诚实。
徐月嘉从正院离开回西院换下官袍后,才再回到前院,徐国公见只有他一人,就问:“人呢?”
徐国公身侧立着一位与徐月嘉差不多年岁的青年,容貌隽雅,言行知礼道:“子檀表兄。”
徐月嘉颔首以致道:“大嫂她们一会儿就来。”
徐国公嫌弃道:“早说让你在这儿陪廷轩说话,让下人去就行。”
“正好顺路。”徐月嘉此刻不想与他再有过多的辩解。
他脑海里一直重复着方才听到的那番话。
申廷轩见此,出声缓解气氛道:“是廷轩失约在先,比信上的日期早到两日。”
徐国公闻言,摆手道:“这哪能怪你,要怪就怪那些贼匪。”
没错,申廷轩入京途中,偶遇一队贼匪,差点人财两失,为保余下路途不再出此等意外,他就一路快马加鞭,比约定的日子提前了两天入京。
“你大表嫂早已让人将院子给你收拾好。”徐国公继续道,“你安心住下便是。”
申家在京也有宅院,且徐大姑母去岁入京后又置办了一处,离国公府只隔了两条街,只是如今申廷轩匆忙入京,宅院还未清扫干净。
“是啊。”匆匆前来的陆氏接话道,“你就在府上安心住下,不然让我如何同姑母交代。”
徐月嘉离开后,那名婢女没有真等到一刻钟才进去,陆氏得知申廷轩已经到府上后,便携温叶一起过来。
申廷轩先朝陆氏行礼:“廷轩见过大表嫂。”
稍顿几息后,又向温叶微微躬身:“还有二表嫂。”
温叶点头致意,唤了声“表弟”。
申廷轩又补了一句:“久仰大名。”
陆氏听到这四个字,嘴角微扬,目光瞥向温叶。
温叶:“......”
不愧是大姑母的儿子。
安置好申廷轩后,一家人一起在正院吃了晚膳,温叶才同徐月嘉一起回到西院。
冬日天暗得早,温叶洗漱出来后,屋外廊下已点了烛灯。
屋内更是烛火通明。
而徐月嘉正坐在床榻上,翻看他之前抄写的古书典籍。
温叶爬上去,顷刻之后手里也多了一本,不过是话本。
她眼不离书页内容,随口闲聊道:“廷轩表弟还挺像大姑母。”
以前听大姑母描述,她还以为是个颇严肃的人。
徐月嘉目光从书页上移开,看向她道:“困么?”
温叶抬头,忽而打了个哈欠道:“好像有点。”
不过他今天好像心情很好,但又似乎不止于此。
奇奇怪怪。
温叶从晚膳时就发觉了,只是当时大家的视线都围绕着申廷轩,无人注意到徐月嘉身上那点异常。
徐月嘉合上书,语气正经内敛,仿佛在说一件极为寻常的事:“作为老师,你已有段时日不曾检查学生的功课。”
温叶精神骤然振奋起道:“说到这个,为师就不困了。”
检查功课的过程有些漫长。
不过今夜的学生似乎有些热情过了头。

申廷轩到来后的第三日, 徐景容的书院也放了年假,从兰城回来。
他不是一个人,还有昌南侯府的二公子, 也就是徐姑母的小儿子江锐亲自将人送回来的。
江锐比徐景容就大了七八岁, 却要比徐景容长一辈,有他看着,徐景容在书院的这几个月,虽说学业没多大长进, 但起码没再后退,人也安分许多。
若不是看江锐也有多日未曾回家, 陆氏都想留他在府中住上几日。
申廷轩原本是想在年前搬进自家宅院, 一个人过年,陆氏没让。
说他一个人在府里冷冷清清, 怎么能过得好年。
腊月底那两天, 盛京下了一场大雪,到了除夕这日, 雪还很厚。
陆氏很忙,晨起见了几个小的后便找了个由头将他们赶出了正院, 徐景容无聊就带着两个弟弟来温叶这儿打雪仗游戏。
规则是他们俩必须依次或同时连续砸中徐景容三次才算赢。
西院院子也大, 足够他们嚯嚯。
温叶不玩, 她坐下西侧书房靠廊的窗下,软榻上垫着厚褥子,坐上去一点也不会觉得冷。
而脚边离得不远的地方烧着炭炉,她怀中还抱着汤婆子,就连窗台硌胳膊肘的地方也铺了软垫, 温叶斜靠在上面,目光时不时望向院中。
仿佛几个小子打雪仗是在专门表演给她看。
院子里, 徐景容一个人一伙,剩下两个小的连手砸他。
徐景林还好,快七岁了,长了些力气,起码能扔出去。
而徐玉宣比他们兄弟俩小太多,两只手合起来都握不住太大的雪球,扔也扔不远。
且很多时候明明是要往前扔,却不知是怎的,雪球会莫名其妙跑到他身后去。
不是砸到纪嬷嬷脚边,就是砸湿忍冬或荷香的衣袖。
站在他对面的徐景容露出满脸的不可思议。
那表情仿佛在说:我这水已经放得够多了,再砸不到,我也没其他办法了。
一连几次,徐玉宣见徐景林都成功了,自己却还没,肉嘟嘟的脸上,满是苦恼。
徐景林见不得他难过,正要准备手把手教他,徐玉宣却突然转身往温叶所在的方向跑去。
雪天地滑,纪嬷嬷赶紧跟上去。
徐玉宣也不进屋,就隔着窗和温叶说话,不过是由纪嬷嬷抱着他。
不然以他那双小短腿,温叶都不一定能瞧见他脑门顶。
温叶对上他那双亮晶晶的圆眸问:“找我有事?”
徐玉宣点了点脑袋,悬空趴在窗上,对温叶道:“母亲,我要‘宣儿’!”
抱着他的纪嬷嬷听后满脸问号,温叶却似已经明白:“要那个做什么?”
徐玉宣:“宣儿要砸雪球!”
温叶微微挑眉,没再继续问下去,“行,你等会儿。”
她不慌不忙从软榻上下去,往书案所在之处走去,徐月嘉离开没多久,用过的笔墨纸砚尚在。
温叶就着他用过的墨笔,随意找了张纸,在上面写下‘宣儿’二字,待微干后,拿给窗外的徐玉宣道:“给,继续去玩吧。”
徐玉宣虽然还小,但对自己的名字已经很熟悉了,他反复辨认了几下后,抬头看向温叶时笑得有些憨气:“谢谢母亲~”
纪嬷嬷望着徐玉宣手中写着名字的纸,实在想不到他口中那句‘我要宣儿’是这个意思。
回到打雪仗的地方,徐玉宣就用手中的纸包着攒好的小雪球,然后递给徐景林:“二哥,砸~”
徐景林不明所以:“宣弟,为什么要包一张纸。”
徐玉宣却道:“那不是纸,那是宣儿,你用它包着雪球砸到大哥,我们就能赢啦!”
说完后,他主动回到纪嬷嬷身边,裹紧身上的小披风,笑得人畜无害。
徐景林低头看了一眼寒天雪地中孤零零的自己,手因玩雪而冻得通红。
好像哪里不太对。
本就离得不远的徐景容听到这句,嘴角抽抽,他暗暗瞥了眼徐玉宣如今的小身板,内心忽而庆幸,砸过来的只是纸张和雪球。
温叶瞧着这一幕,在桃枝近前倒茶时收回目光感叹:“还好许先生没教他石块上也能写字。”
热热闹闹的打雪仗结束后,兄弟仨人进到屋里来烤火取暖。
徐景林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就在他欲张嘴说些什么时候,徐玉宣两条小短腿跑来跑去,又是端热茶又是拿点心。
徐景林被伺候得舒舒服服,很快原谅了徐玉宣方才躲懒的行为。
宣弟对他还是很好的。
晚上年夜饭,与去岁区别不大,菜品丰富齐全,温叶望了一眼,倒是多了几道她爱吃的菜。
吃过年夜饭后,陆氏给几个小的发压岁钱,压岁钱照旧,徐玉宣的还是小金猪。
大概是知道今晚会收到压岁钱,徐玉宣在来正院前就让纪嬷嬷将温叶去岁送他的大金猪抱来正院。
如今里头不仅装着先前攒的小金猪,徐国公送的银票,大姑母和姚氏送的金瓜子和银瓜子都被他塞了进去。
且每晚还要抱着它们睡,以至于纪嬷嬷每日晨间都会从被褥中抖落出不少金瓜子银瓜子来。
时至今日温叶才明白陆氏为何每年都会送徐玉宣小金猪,又为何会那么巧他的生辰与徐国公是同一日。
因为那一天其实是他生母的生辰。
为了对上徐月嘉娶妻的时日,徐玉宣的生辰往后推了几个月,明面上他还有几日就到三周岁生辰,实际上他生辰要往前挪,在夏末。
因为生母怀他时底子不好,再加上生他时又是早产加难产,所以到底是三岁还是三岁半,打眼瞧过去,看不出太大差别。
不过哪怕长了一岁,对于越来越重的大金猪,徐玉宣弯腰抱住后,仍是有心无力。
摇摇晃晃像喝了假酒,给这个除夕夜,添了不少笑话和热闹。
和去年一样,陆氏和徐国公初一回定安侯府,初二留给温叶和徐月嘉。
初二一早,温叶坐进回温府的马车,车厢里还是他们一家三口。
能出门玩,徐玉宣兴奋着呢,结果一上轿就见温叶一直闭着眼睛,很是疑惑道:“母亲怎么啦?”
徐月嘉低头望了一眼,将她的脑袋挪到自己肩怀前,道:“昨夜没睡好。”
徐玉宣又问:“为什么没睡好呀?”
徐月嘉面不改色:“复习功课。”
徐玉宣好奇惊呼:“母亲也要做功课?”
徐月嘉“嗯”了一声道:“小点声,别扰你母亲休息。”
徐玉宣忙捂嘴点头,回到位上,安安分分坐着,只偶尔抓一块糕点吃。
马车一路往温府的方向行驶。
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徐玉宣比去岁胆大了许多,读书后记性也长了,还记得温家的几位小表哥还有小表妹。
温兰和温慧一家几口比温叶早到半刻钟左右。
四个女儿同时回门,还有十来个外孙外孙女们,沈氏被吵得头疼。
好在大家都是心明之人,沈氏没留她们太久,简单问候完,就让她们各自散去。
温玉婉有好些日子没回娘家,这一次,最小的孩子也长大了不少,她这回便都带回娘家让沈氏多瞧瞧。
温叶是最后一个离开正院,牵着蹦蹦跳跳的徐玉宣一起。
温玉婉望着她潇洒丰盈的背影,同沈氏感慨道:“难怪我婆婆总说,四妹走了大运。”
沈氏抿了口茶道:“也是她自己会经营。”
这一点温玉婉倒赞同,只不过自家婆婆说的话,她又不可能去真反驳。
“对了。”温玉婉忽然想起一事,问道,“我听说母亲之前和四妹一起去京郊泡了温泉?”
沈氏瞥了自己女儿一眼道:“又是你婆婆说的?”
温玉婉笑了笑,“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母亲。”
沈氏道:“是去了一回,还带了小五一起。”
温玉婉道:“我名下也有温泉庄子,母亲若再想泡温泉,随时写信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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