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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鱼继母日常—— by明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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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吧。”然后继续看她的话本子。
徐玉宣手里抓着红豆酥,一点一点啃,一块红豆酥不大,很快就吃完了。
两手再次空空,徐玉宣看向温叶,道:“母亲......”
温叶闻声,目光未曾离开话本,就这般准确无误地拿了第二块红豆酥,给身侧的小孩儿。
这一次,徐玉宣对红豆酥热情消减了许多,啃了三口,就停下了。
他再次挪动下去,将红豆酥放在茶案上,主动用帕子擦擦沾了糕屑的手。
而后亦步亦趋再次靠向温叶,对她手中的话本好奇起来。
温叶瞅了他透着渴望的小狗眼,想了想,抬眸问:“宣儿是不是到该启蒙的年岁了?”
问的自然是坐在上首的徐月嘉。
徐月嘉看向与温叶亲近的徐玉宣,道:“启蒙先生,年后方到。”
温叶脑子里那根弦松了,还没启蒙,想来是一个字都不识。
“想看?”温叶问道。
徐玉宣不知听不听得懂,反正就一个劲点头。
温叶再次抓住徐玉宣的衣襟,不过这回儿是将徐玉宣塞她披风里,被她半搂着。
话本摆在二人面前,俩人一起看。
小孩儿就像是一个会移动的小火人儿,有了他,也不用一直抱着暖手炉了。
腾出了一只手,温叶嘴巴继续动起来。
时不时喂怀里的小孩儿一口,一大一小,话本子看得津津有味。
没过多久,徐玉宣脸上就沾满了糕屑,连那两撮眉毛上都有。
徐月嘉望见这一幕,眉头不禁一跳。
须臾过后。
“话本里讲的是什么故事?”
突然听到徐月嘉的声音,温叶第一反应,是错觉,待她抬眸与对方的视线对上,才知不是。
不过话本的内容嘛......
徐月嘉又问了句:“不能说?”
温叶知道自己放在西侧书房那一书架的话本,徐月嘉从未私底下翻看过。
只要她安分一日,他便不会私自踏足她的领域。
“倒也不是。”温叶道,只是她眼下看得并不是普通话本,是带了颜色的!
她合上话本,顿了片刻,开始道:
“这本讲的是一个江南花魁爱上了一位白面书生,不惜将自己攒了数年的赎身银借给书生,助他进京科考,谁料到那白面书生是个情薄心狠的,一举高中后却抛弃那花魁,与皇家公主相爱,做了驸马爷。”
徐月嘉听了,眉头一蹙:“男子写的?”
温叶面露讶异,没想到啊,“何以见得?”
徐月嘉递了她一个“还用我解释”的眼神。
没了话本,徐玉宣学起父亲,皱起两条小眉毛,仰头无声控诉温叶。
温叶不动声色将话本塞回车厢的暗屉里,然后一手盖住徐玉宣的眼睛,道:“其实这故事还没完呢。”
单从上半部来看,确实像是男人的手笔。
温叶继续道:“刚刚我只说了前半部,后半段里,花魁知晓真相后,一气之下来到京城,赶路途中恰巧救了一名神医,对方知晓她的经历后,表示愿意帮其改换面容,以报救命之恩,于是花魁顶着一张连负心书生都认不出的倾城美人脸来到京城,各种机缘巧合下,她成了皇上的继后,从此以后,公主和负心书生见到她都要喊一声:“母后!”。”
徐月嘉:“......”
幸好宣儿不识字。
故事是这么一个故事,只不过温叶讲述的是去黄版本,她可是寻了好几年,才在盛京一座名不见经传的小书坊,淘到不同于市面上受欢迎的那些书生与公主/相府千金/女皇/富家小姐等等的话本。
不过方才她居然带着一个两岁小娃看小黄书,真是罪过、罪过。
温叶低头看向手脚并用,挣扎向明的徐玉宣,心道:还好不识字。
逗弄了一小会儿,温叶放过小孩儿,终于重见光明的徐玉宣,语气带着控诉和委屈:“母亲!”
恰逢徐月嘉的视线再次投过来,温叶心中闪过一瞬心虚。
当着小孩儿父亲的面,捉弄小孩,多少有些放肆了。
好在这时,马车驶到了温府门前。
温叶将徐玉宣还给他爹,然后迅速下轿。
纪嬷嬷早已在轿前等候,温叶下轿后,她幅身一礼后,便利落进了车厢。
这一瞧,纪嬷嬷差点没稳住。
匆忙行礼过后,她小心翼翼问:“小公子这是?”
徐月嘉正一点一点擦去徐玉宣脸上糕屑,淡淡道:“无事,打翻了一盘糕点而已。”
徐玉宣闻言,仰起脑袋,露出困惑的表情。
纪嬷嬷疑心不再,忙快速将徐玉宣衣服整理好。
温叶在外面等了一会儿,才见徐月嘉父子下轿。
这时,温父与沈氏携儿子儿媳们正好到达府门前,时间可谓是拿捏得准确无误。

简单寒暄后,众人入府。
温父携两个儿子迎徐月嘉去了前院,途中遇到出来相迎的另外几名女婿。
至于温叶还有徐玉宣便由沈氏招待,先入后院,同其他女眷一起坐坐。
待开膳时,再去花厅。
沈氏瞥了一眼温叶身侧嬷嬷怀里抱着的孩子,神色讶了一瞬。
这天寒地冻的,国公夫人居然舍得这位金贵人儿出门。
毕竟以徐玉宣的身份,就算不随温叶回门,是挑不出什么错的。
沈氏的目光没停留太久,状似只随意一扫,最后落在温叶依旧圆润的面庞,不由道了句:“看来这嫁人后的日子是极符合你先前所期。”
温叶对沈氏这个嫡母心中还是感恩的,因此笑了笑道:“母亲慧眼。”
沈氏对几个庶女虽无真情,但也希望她们能过出自己的日子。
谁让这世间,女子只能依附男子而活呢?
“路是你自己选的。”话罢,沈氏漫不经心扫了一眼徐玉宣,但愿她不会后悔。
温叶察觉到沈氏的视线,微微一笑。
一路上,长嫂杨氏热忱地拉着温叶说笑,仿佛她们是失散多年的亲姐妹。
对此,沈氏倒没阻拦。
温叶并不反感杨氏今日的热情,她这位嫂嫂做事极有分寸,过去她作为庶女时也未曾被故意苛待过,如今只是比以前热情了些。
人之常情,温叶上辈子为事业打拼,太清楚权势人脉的好处了。
是以,她没有落了杨氏的脸面,始终保持浅笑温煦。
去正院的途中,杨氏还告诉她一件事,她二嫂柳氏怀孕了,刚满三月。
只不过今日这天实在寒凉,沈氏让她留在正院,陪几位归家的姑奶奶说话。
柳氏有孕,温叶并不惊讶,柳氏嫁进温家已有半年,与温二哥感情甚笃,有了孩子很正常。
只是杨氏这么一提,温叶不禁想到自己身上,她已决心这辈子不生孩子。
徐月嘉虽愿容纳她某些出格的行为,但未必会在子嗣上让步于她。
早年与张家公子定亲时,温叶借着那场大病,暗中寻了不少避孕的食疗方子,效果只是略降低了些怀孕的几率,并不绝对,但它有一点好处,不损伤身体。
可温叶知晓,自己不会每一次都幸运,这等事,还须与另一方通气商量好方能更加顺利实施下去。
不过时日还长,她才刚嫁进国公府,府中几位主子的性子尚未完全摸透,再缓缓。
只可惜,对于徐月嘉,为了避免意外突至,事儿没成之前,只能少睡几回了。
杨氏瞧见温叶略显异样的脸色,以为她是听到柳氏怀孕,心中升起了艳羡。
国公府是富贵,可温叶是去做继室,元配留了一子,依照国公夫人对此子的疼爱,温叶日后也生了儿子,怕也是越不过这位同父异母的嫡亲兄长。
杨氏想了想,压低声音安慰道:“四妹不必忧心,你与徐二爷成婚时日尚短,将来都会有的。”
温叶没想到误会,不过也没打算解释,只随意扯两句糊弄过去。
温叶到来时,正院已聚了不少人。
除了杨氏的两个儿子和陪座的柳氏,温玉婉、温慧、温兰都来了。
瞧着挺热闹。
温玉婉依旧只带了龙凤胎,两个孩子守在娘亲身边,一副知礼守规的模样。
温兰这回也带了四岁的闺女,她那儿子才一岁多,就算她想,家中婆婆也不愿。
至于温慧,俩月不见,瞧着也收敛了许多,身边只有五岁的长子伴随左右。
不用想便知定是杜家轮番上阵对她进行了好一番“洗脑”,盛京不是显州,俗话说,一砖头下去,至少也是个五品官,而杜家父子如今一个从五品,一个六品,想来温慧暂时是听进去了。
不过温叶率先看到的还是敬陪末座的小妹。
几日不见,似乎瘦了些。
常姨娘是没法出现在这种场合的,不过以沈氏的为人,想必在午膳前会留半个时辰允她去一趟溪翠院。
温叶先与大家见了礼,才将目光停留在小妹身上。
对方也有所感,朝她露出一抹笑。
沈氏见此,便道:“你们姐妹坐近些。”
若是按照温府的排序,温叶与温然的位置自然是挨在一起的,可谁让温叶嫁给了徐月嘉呢。
原本的安排是,温叶坐在嫡姐温玉婉的对面。
不过有了沈氏这句话,温叶得以坐回了以往的位置。
待温叶落座后,纪嬷嬷就不能再这么抱着徐玉宣不撒手,毕竟屋子里其他公子姑娘都陪在各自母亲身旁呢。
于是乎,温叶就多了个腿部挂件。
对于徐玉宣来说,只不过是在纪嬷嬷怀里眯瞪的功夫,眼前就多了一大片生人,自小熟悉的纪嬷嬷又不再愿意抱他。
他只能抱住温叶大腿,以此来压住他那惶惶不安的小心脏。
温叶倒没什么想法,毕竟还是个小孩儿,温府他又是头一回来,陌生的地方,一众熟悉的嬷嬷婢女离自己远远的,只能亲近她这个没见过几面的母亲,没哭出来已经算坚强的了。
是以,温叶安抚地摸了摸脱去绒帽的小脑袋。
圆溜溜热乎乎,一不小心就......摸上瘾了。
最初那股不安慢慢退去后,徐玉宣终于注意到脑袋作乱的手。
他仰起脑袋,汪汪的眼望向温叶,疑惑道:“母亲?”
温叶停了一瞬,扬笑夸道:“宣儿脑袋长得真好看。”
徐玉宣似乎是听出了温叶是在夸她,克制地抿唇,嘴角扬起。
小孩子嘛,都不禁夸,温叶用一句话,便拥有了继续摸头的权利。
但这一切在其他人眼中,琢磨出的意思就不同了。
沈氏始终淡定,温玉婉有沈氏提前的叮嘱预防,只微微惊讶片刻便恢复了正常。
剩下的人里,瞧见徐玉宣如此亲近温叶这位继母,是她们没预料到的。
这元配之子与继母在她们眼中,是该天然彼此敌视的关系,就像这世间极少有婆母与儿媳能够真心相处融洽的。
果然,能嫁入国公府做继室,又怎会是普通的小角色呢。
杨氏还与柳氏悄声道:“看来四妹和国公府小公子是有母子缘的。”
温叶没管她们的眉眼官司,她眼下就好奇徐玉宣这个头是怎么睡的,这般圆。
倒是温然喊完“四姐”,问候了几句话后,对徐玉宣生出了几分探究与好奇。
她小声问温叶:“这就是小外甥吗?”
温叶嗯了一声:“算是。”
徐玉宣如今喊她一声母亲,温然可不就是他小姨。
温然眼睛亮了亮,随即又暗下去,她现在已经懂了继母这一词的含义,也知晓这世间的人对后母继室这一身份,基本都带着天然的偏见与不善目光。
她的四姐,如今就是这个身份。
外人都觉得温叶嫁得好,可作为其亲妹妹的温然,此刻只有心疼和担忧。
作为一母同胞的姐妹,温叶哪里看不出温然面上情绪的变化,不过有些事不能当大家面说。
她的婚嫁已遭不少人嫉妒,若再传出她在国公府日子过得潇洒,怕是会被盛京城里那些夫人们用唾沫淹死。
温叶只在正院待了半个多时辰,沈氏便开口让她和温兰还有温慧各自回闺院瞧瞧。
明面上是这么说,不过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是沈氏给她们回去与姨娘见面说话的机会。
只不过白姨娘已不在,天这么冷,温慧懒得去走过场,随便找了个理由留在正院。
只要温慧不作妖,沈氏不会管她是去是留。
离开前,温叶看向挨着自己的徐玉宣,道一句:“不若你留在这儿?”
有纪嬷嬷以及陆氏派来的青雪白梅,再有沈氏坐镇,徐玉宣留在正院没什么不妥,反正温叶很放心。
她去见姨娘,带上徐玉宣只会拖慢行速,而且纪嬷嬷等人定是要跟随的,溪翠院就那么点大,她还怎么能与姨娘小妹好好说话。
感知到温叶似乎要抛下自己,徐玉宣立马紧紧抱住她的腿不放,显然是拒绝留在这儿的意思。
纪嬷嬷这时上前,犹豫道:“天儿虽寒,但只要给小公子裹厚些,想来不会出什么大事。”
在纪嬷嬷心里,温叶不想带徐玉宣去溪翠院,估摸是担心一来一去,会让小公子吹了冷风,怕担责。
当然,能留在正院最好,纪嬷嬷是极赞同的。
可谁让小公子巴巴愿意和二夫人亲近,眼下更是一副离不开二夫人的模样。
温叶并没有被纪嬷嬷劝服,只一瞬,她便有了法子。
温叶看了一眼青雪和白梅道:“郎君与宣儿分开这么久,想必甚是想念。”
“青雪,你先去前院禀报一声,就说宣儿想爹了。”
“白梅,你和纪嬷嬷务必小心护着宣儿去到前院。”
青雪、白梅,纪嬷嬷:“......”
事情顺利解决,温叶带着小妹还有桃枝云枝,步履轻快地往溪翠院方向走去。
而前院正在议论朝事的男人们,望着徐月嘉怀中的的小孩儿,集体陷入了沉默。
最后还是温父用咳声打破沉寂,不尴不尬地替温叶解释了句:“叶儿这事的确做得有些不妥,还望子檀你多担待。”
徐月嘉瞥了眼怀中略显委屈的儿子,回道:“......宣儿娘如此贴心,是子檀之幸,岳父多虑了。”

徐玉宣人小,坐到凳子上,只比膳桌高出大半个脑袋。
有纪嬷嬷亲力给徐玉宣喂饭,温叶就真只顾着自己,比起其他姐妹对儿子闺女的态度,温叶瞧着没心没肺多了。
一个继母最真实的样子,此刻被温叶体现的淋漓尽致。
今日没了‘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男人那桌议声不间断,沈氏便也没拘着大家。
温叶趁一桌人说话的间歇,吃了不少。
听说午膳是大嫂杨氏亲自监督的,果然不同凡响,道道直击味蕾。
“这个好吃。”温叶尝了一片火腿,味道比她以前吃的都要好,于是顺手给不太能够着的温然夹了一片。
“谢谢四姐。”温然道。
徐玉宣还记得上午温叶丢下自己的事,到现在一双圆溜溜的小狗眼还是水汪汪的。
纪嬷嬷见徐玉宣目光盯着温叶瓷碟中的火腿片,以为他也想吃,想了想,也夹了一片到碗中。
火腿偏咸,徐玉宣还小,因此纪嬷嬷喂徐玉宣的都是偏清淡的肉菜。
不过只是片火腿,偶尔吃,问题不大。
谁曾想,当纪嬷嬷将火腿喂到徐玉宣嘴边时,却遭到了拒绝。
纪嬷嬷好声道:“小公子,这与二夫人碟里的一样。”
徐玉宣头摇成拨浪鼓道:“不要!不是!”
彼时,温叶正准备继续吃自己的,听到身侧的动静,转眸扫了一眼徐玉宣,后视线抬起问:“他这是怎么了?”
纪嬷嬷解释道:“老奴瞧着小公子似一直盯着夫人碗里的火腿,以为小公子想吃,就夹了一片,没想到是老奴误会小公子的意思了。”
温叶闻言,目光重新回落在徐玉宣身上,顿住,小孩的视线明显是盯着......温叶回头,就见小妹温然正小口吃着她给她夹的那片火腿。
小孩子的占有欲有时候就是来的这般莫名其妙。
纪嬷嬷也终于察觉出,犹豫道:“小公子可能是想吃夫人亲自夹的。”
温叶:“......”
吃个饭条件还挺多。
温叶最终还是给夹了,不然将这小孩儿惹哭,她就难再安生享用这一桌美味了。
有了温叶夹的一片火腿,纪嬷嬷继续喂饭。
就在纪嬷嬷以为接下来会一切顺利时,徐玉宣在吃完那片火腿后,又抿嘴不动了,熟悉又明显的抗拒。
一双眼睛却眨巴眨巴就盯着温叶。
纪嬷嬷没法,只能求助温叶:“二夫人,您看这......”
温叶神色淡了几分,问:“宣儿想吃哪道菜?”
徐玉宣兴冲冲指了指离得较近的,道:“肉!”
然后温叶就用公筷给夹了那道肉......旁边的青菜。
然后说:“来吧宣儿,吃肉。”
徐玉宣望着碗里的青菜,双眼瞪圆,后抬起脑袋朝温叶喊:“母亲?”
温叶却突然慈爱地抚了抚徐玉宣的后脑,道:“这就是肉,先前都是纪嬷嬷骗你的,她想抢你肉吃。”
小孩儿都护食,徐玉宣一听,立刻扭头用控诉的目光看向纪嬷嬷。
端着小碗,拿着小勺的纪嬷嬷:“......”
二夫人是有什么魔力,骗得小公子她说什么信什么。
上首的沈氏看不下去了,打断道:“行了,别逗宣哥儿了。”
徐玉宣虽小,但不好吃的青菜还是能尝出来的,反应过来是母亲骗他后,被撇下、欺骗后的委屈控诉目光再次投向温叶。
温叶如老僧入定,稳稳坐着,甚至还又问他:“除了肉还想吃什么?”
徐玉宣也顾不得委屈了,急急指着跟前的一道青菜说:“肉!”
经过前面的事,徐玉宣也学聪明了一点。
温叶眉头微挑了一瞬,接着就用公筷给徐玉宣夹了他指的‘肉菜’。
徐玉宣见碗里又多了一根菜菜,圆溜的小眼里,是怎么都想不通的困惑。
接下来,徐玉宣指肉,温叶就给夹菜,指菜还夹菜,一旦徐玉宣急得欲掉眼泪时,立马夹块肉安抚。
如此反复,连纪嬷嬷都麻木了。
能说什么呢,最起码这一顿,二夫人治好了小公子不爱吃青菜的坏习惯。
一直瞧着的沈氏:“......”
她就知道。
温玉婉:“......”
母亲没说错,四妹果然与众不同。
温兰:“......”
四妹还是这般童心未泯。
温慧:“......”
温叶这女人不捉弄自己的时候是有一丁点顺眼。
话说这小子怕不是哪辈子孽做多了,这辈子才倒霉成了温叶的继子。
听说才两岁,啧,漫漫长日,且有的受呢。
大晋的习俗,回门当日不能在娘家留宿。
一般申时前离开。
因此午膳一毕,温叶又去了一趟溪翠院。
上午那回,经她的一番‘洗脑’加红润精神的面貌佐证,姨娘已经相信了她在国公府日子过得很不错。
这一趟,是为了告别。
毕竟,下次再见恐怕要等二嫂柳氏的孩子满月百天的时候了。
匆匆不到两刻钟,温叶带着云枝和桃枝走出溪翠院,身后是眼圈红红的常姨娘和小妹温然。
温叶没有回头。
离别是必然的,既如此,那就干脆些。
当温叶走到温府大门前时,纪嬷嬷正将徐玉宣抱进轿内,徐月嘉站在马车旁,目光有所感地转向她。
冷风一吹,温叶微顿,而后加快步伐,走近轿前,柔声歉语道:“让郎君久等了。”
有外人在,还是要装一装的。
徐月嘉:“......无碍,上轿吧。”
温叶嗯了一声,不客气先进了车厢。
回到国公府时已快酉时,温叶回了西院,徐月嘉径直去了前院书房,而徐玉宣则由纪嬷嬷等人抱回正院。
一家三口,‘家’都不是一个。
大半日没见到徐玉宣,陆氏早就在正堂坐等着了。
今晌,徐国公从西郊大营回来,此刻无事,也一同坐在正堂上。
小孩子觉多,纪嬷嬷抱回正院的是已经睡着的徐玉宣。
陆氏见了,立马让照顾徐玉宣的婢女将人抱回房间好生照看。
纪嬷嬷被留下来问话。
除了问温家对徐玉宣的态度,更多的还是温叶和徐玉宣这对母子相处得好不好的事。
纪嬷嬷回答得不偏颇,温家对徐玉宣虽没有极为热情,但其他外孙子女们有的,徐玉宣也有。
除了温家嫡女所出的龙凤胎外,温夫人沈氏对其余庶女的孩子都是一个态度,包括徐玉宣,不亲热也不冷淡。
陆氏听后,面色一缓。
她与温夫人沈氏交集不多,如若不是二弟与温氏的婚事,她也只是知晓有沈氏这么一个人而已。
陆氏不求温家将徐玉宣当成亲外孙对待,能和对待其他庶女的孩子一样,她已是很满足了。
陆氏神色轻松,与身旁的徐国公道:“如此看来,是我当初狭隘了,子檀的眼光确比我好。”
徐国公道:“这回你安心了?”
陆氏点头,然后继续问纪嬷嬷:“那温氏与宣儿相处怎么样?”
纪嬷嬷:“这......”
陆氏:“如实说。”
纪嬷嬷不敢耽搁,迅速将出国公府开始到离开温家这段时间有关温叶与徐玉宣的事全部讲给了陆氏和徐国公听。
陆氏听完,半天没有言语,视线不动声色看向同去温家的青梅。
青梅朝她微点了下头。
陆氏:“......”
倒是徐国公笑了两声,同陆氏道:“看来他们母子处的不错。”
陆氏睨了徐国公一眼:“你就是心大。”
徐国公恍若未觉,想起还在东院禁足的大儿子,道:“西院那边?”
陆氏与徐国公青梅竹马,自幼便订下亲事,夫妻俩感情始终很好,彼此之间的默契早已形成。
徐国公说话经常没头没尾,旁人或听不明白,陆氏却都能清楚。
“等你儿子解禁了,让他自个儿去西院致歉。”陆氏道,“更何况,他那屁股还得好好养养。”
最重要的是陆心柔的事还没解决,陆氏打算等过两日雪化了,亲自回趟定安侯府。
回门后的日子一如既往地平静,唯一令温叶开心的是,癸水终于结束了。
为此,温叶让桃枝吩咐下去,准备热水,她要好好泡个澡。
水汽熏得整个内室不见一丝冷意,温叶舒舒服服躺在浴桶里。
期间无聊,让桃枝拿了本书过来看。
这回是正经书,一本能静心的经书。
温叶翻了一会儿,突然叹了一声气。
于帘外候着的桃枝走近前道:“夫人怎么了?”
温叶合上经书,摇头:“只是突然有所感悟。”
桃枝听不明白,这泡个澡也能悟?
不待桃枝问,就听温叶又道:“桃枝,你去前院找柳心,让她劝着点郎君,寒天雪夜的,不能为了公事弃身体于不顾,忙碌了这些天,总要好好休息一回。”
桃枝:“奴婢这就去。”
边走边想,夫人怎么突然这般关心徐郎君了。
前院听完桃枝的转告,同样不明就里。
郎君与二夫人成婚后的这些天,明眼人都看得出他们夫妻之间感情一般。
今晚二夫人这是怎么了?
虽然想不通温叶此举的意思,但柳心还是进去书房,如实禀述了徐月嘉。
徐月嘉:“......”
柳心最后还加了一句自己的猜测:“许是二夫人担忧郎君您晚膳没好好用?”
刑部今日有一个急案,处理完后已过酉时,因此徐月嘉在外边用过晚膳才回的府,回府后又直接进了书房,没回西院。
是以柳心才这般猜测。
徐月嘉沉默,柳心也不敢再妄猜。
良久后,徐月嘉道:“你回西院告知夫人一声,我今晚回西院。”
言语中似含了一丝无奈。
柳心愣了一瞬后,忙道:“奴婢这就去。”
转身离开书房后,柳心忍不住多想,难不成夫人让桃枝来说的话是这个意思?

徐月嘉戌时中回的西院。
彼时温叶的乌发将教人擦干,长发垂于身后及胸前两侧,坐在梳妆台前‘护肤’。
听到外间云枝的通传,温叶照了照铜镜,望着镜中的人脸,露出满意的笑容。
若满分为十,温叶在心底给自己打了个九分,多一分,是怕过满后容易迷失。
欣赏完自己的美貌,温叶转头看向来者道:“热水已经备好,郎君去泡一泡,也可解乏。”
她一副体贴郎君的态度,任谁来都挑不出错。
然而,作为最先发现她藏在温顺安和面容下本貌的徐月嘉,静静注视她良久。
温叶状似不解般疑惑眨了一瞬眼。
相对无言,徐月嘉径直越过她,进入浴室。
温叶不甚在意,继续揽镜自赏。
约莫一刻钟,徐月嘉换了一身霜白寝衣,发稍微湿,满身潮气走至床榻。
床榻上泾渭分明的两条被褥,一条整齐地摆在外侧,另一条鼓起一弧度,里面明显藏了人。
徐月嘉沉默了一息,掀被,平躺下,双手垂于腰腹。
极标准的睡姿。
温叶这时从被窝里露出整张脸,几根黑丝凌乱地挡在染了些许胭脂,雪团般的脸颊上,她瞅着正经的某人,无声轻笑道:“郎君?”
徐月嘉头微微转向温叶,嗓音颇显冷淡:“几回?”
神色也并不热切。
温叶愕然一瞬,很快反应过来徐月嘉话里的意思,想起新婚那夜,不由的弯了弯眉眼。
“郎君容我想一想。”
徐月嘉瞥见她竟真开始一脸深思的模样,再次失语。
温叶没让徐月嘉等太久,毕竟这种事的开始讲究的是一个气氛和感觉。
“那就和上回一样吧。”温叶坦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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