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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术回战同人)四时纪—— by椎名六十七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7-01

“就当作是这次月圆前的供奉。”
“我自有别的物事供奉给你。”
宿傩抱着我,头也不回的路过,我眼睁睁看着大骨越来越远,心有悲切。
“.....”
“怨灵祓除,残存的皮肉筋骨很快便会自行消失,没有制成料理的价值。”宿傩蹭蹭我的额头,解释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真正想要的其实是里面包裹着的他人的记忆。”
啊,被看穿了。
宿傩勾起嘴角,接着说,“虚幻的过往的确甘之若饴,但是阿龙,那是于你不存在的记忆,不可沉迷其中。”
“……”
“不甘心吗?”
不,只是有种吃亏的感觉。
我捏紧拳头,对宿傩说,“白白浪费了神力,骨头又不能带回去煮汤,我来这一趟什么都没有得到。”
“我们回去把加茂揍一顿吧!”
我愉快的说。
作者有话要说:
切指为誓...哼哼,龙给自己立了个不小的flag呢

日期:2021-01-07 13:19:18
目前拟好了大纲、基本走向确定,但(据我对自己的了解)真正开始写的时候绝对会脱轨。
所以趁着还没有动笔第三篇章,化骨篇即将完结的现在记录一些信息。
或者说,是剧透。
其一,切指交换的誓言会应验。
其二,加茂(不一定是千年前的那位)将会贯穿主线。
其三,千年前埋下的“因”,在千年后会迎来必然的“果”。立场交换。
虽然这么记录了,之后会用上多少还说不准,大家就随便看看哈。

日期:2021-01-11 19:24:17
虽然我确实对里梅说过“随你处置”,也紧跟着补充了“好好照顾他”的命令,可万万没料到竟是这么一副场景。
里梅颔首,从宿傩面前退下,露出身后粗壮的树干。加茂被捆在上面动弹不得,嘴里胡乱塞满杂草,宿傩解释说那是补血用的药。
“……”
“……”
咒术师抬头,与我对视,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说点什么。
对了,我是回来揍他泄愤的,根本没必要准备什么说辞。
“真狼狈啊,加茂家的。”我撸起袖口,用绸带固定,“准许你求饶,但我不会听。”
“唔唔唔!呜呜!”
“里梅。”
宿傩四条手臂皆盘在胸前,示意里梅替加茂取出口中的杂物,后者大张着口、粗重喘息片刻,恶狠狠的瞪过来。
“要杀就快点动手!”
“我对杀人没什么兴趣。”
“.......”
加茂紧紧抿着嘴唇,看样子只要我有什么超出他想象的行动,他便要咬断舌头赴死了。所以我讨厌人类这点,动不动就用生命作为赌注,一厢情愿的去做会让他人困扰的事情。
“我不会杀你。”宿傩主动开口,“怨灵祓除、因果断绝,你不值得我动手。”
他看着加茂,冷笑道。
“你命不久矣,放着不管很快就会死,强行使用超出□□承受范围的术式,想必你也做好了觉悟吧。”
虽然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我认为宿傩还挺开心的。他一向欣赏反抗天命的人类,就算是身为敌对方的咒术师,也能在某些情况下获得他的尊重。
加茂愣了愣,“我不需要怪物的赞许,两面宿傩,你这天生反骨的诅咒师,当初那群老头子没能杀了你,实在是——唔唔唔!”
啊,嘴又被堵上了。
里梅皱眉,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仿佛刚刚将破布塞进加茂嘴里时碰到他的嘴唇是什么脏东西似的。
“宿傩,那群老头子是指什么人,加茂说的是什么意思?”
“.......”
他没有回答,赤红的眼深沉,我猜想那是宿傩不愿意提起的过往,自觉不再追问。
而加茂放弃挣扎,被堵上嘴也没能阻止他用眼神表达视死如归,我心中莫名焦躁,捏紧拳头朝他的腹部重重锤击,很快加茂含在嘴里的破布渗出殷红。
“我本没想下重手的,谁让你说了让宿傩不愉快的话。”我甩甩手臂,退到宿傩身侧,“我才不管曾经如何,如今宿傩是我的东西,区区人类,怎敢对龙神的眷属说三道四。”
“呜呜?呜呜呜!”
“没错,我就是龙,是被你们人类遗忘的神明。”加茂被我揍的缩起小腹,倒使得我能够居高临下的俯视他,我十分愉快,语气也轻松起来,“对我的不敬这次就不向你追讨代价了,只是有件事情——”
我转过头与宿傩对视,他领会我的打算,嘴角微微浮现笑意。不过只是一瞬,不待我看的清楚,他又恢复了一贯的冷脸冷面。
真可惜。
我叹了口气,伸出手,抵住加茂散开头发露出的额头,莹莹光芒将我的指尖与他的皮肤连接在一起。
“我为你指明续命的前路,你与我定下契阔,如何?”我说。
“……”
这对他应当是极为合算的交易。
我自认与禅院不同,他一心想要我为人类送命,连骗带哄,未曾为我留下丝毫退路。想来也是,对普通人来说,龙终究是有别于他们的异类。拥有力量就等同于怀揣罪孽,人因为利己的本性,才能挣脱自然的枷锁发展至今。
弱肉强食,无可厚非。
所以我给加茂选择的机会。
他天生孱弱,在加茂一族中难以出头,偏偏又不甘心做小伏低,否则便不会修行家族传承之外的阴阳术,也不会急于建立功绩来挑战这里的“咒灵”了。
“答应我的条件,就替你拿掉嘴里的东西哦。”
勾勾手指,揪住加茂嘴角的布条,我看见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光芒,便知晓自己成功了。
加茂直人重新获得语言的权利。嗬嗬喘了会儿粗气,才继续与我说话。
“松开,咳咳,松开!”
“呵,真没用。”
这家伙果然如我所料脆弱的不行,只是被绑了一天半天,身上就渗出紫黑的淤痕。里梅不耐烦的用藏在怀里的短刀替他割断绳索,加茂脚下失去平衡,噗的一声趴倒在宿傩和我面前。
只是他没有半点屈辱的模样,伸手抓住我的脚腕,拼命抬起头,“你说的是真的?”
“我不会说谎。”
“你会将我收为眷属?要我也和那个怪物一样在床上侍奉你?”
“........”
背后传来凉意,我回头去看,宿傩面色如常。
视线下移。
嗯,握着拳呢,他生气了。
“那个就算了,我想把契阔用在更有意思的地方。”我挠挠脸颊,“既然你答应了,我就先把延长寿命的方法告诉你,契阔的内容我再想想,但我保证不会危害人类,也不会让你去做出卖灵魂的事。”
加茂应允,伸出右手与我手指交扣。
契约达成。
在宿傩与里梅的见证下,我将本不该让人类触碰的神秘告知。
延年益寿,不过是“将坏死剔除,用新生替换”这样简单的事情罢了。只要维持灵魂不灭,□□变化又有何妨。只是替换掉多少才不至于□□与灵魂一道消亡,这种事情我并不清楚。宿傩说两者间的关系没那么简单,想必做到这些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我虽承诺不对人类说谎,却并没有事无巨细传授的义务。
“你走吧,我已经没有能交给你的东西了。”
我起身,被宿傩穿透的小腹尚未愈合,酸痛不已,实在没有力气再与加茂纠缠。不料那家伙不依不饶,就算我说明了汤泉怨灵已经无碍他也不肯松手。
“至少,告诉我你的名字....”
咒术师加茂气息奄奄,与我结缘耗费他太多精力。我就说嘛,除了宿傩,对其他人来说向龙神支付信仰可不是简单的差事。
我突然想到——说不定正是如此,人类才会抛弃我,将“龙”遗忘在历史的洪流中的。
原来对人类来说,我是负担吗。
“别胡思乱想。”
宿傩伸手遮住我的眼睛,冰凉的手心使我稍稍安定下来。
深吸一口气,将浑浊的情绪甩出脑海。
“我是两面龙姬,两面宿傩的龙。”握住宿傩垂在身侧的手,我对加茂说,“去深信,去传扬吧,只是无论何时,切切记得两面宿傩对你(没有取走你性命)的恩惠。”
说罢,我便催促着,与宿傩里梅一同离开了。
之后加茂似乎说了什么,我没心思去听,想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在汤泉耽搁了不少时间,回过神来,春日追上了我们的脚步,将花送到身边。里梅摘下一朵,递到我手中。
“你想说什么吗,里梅?”
我趴在宿傩背上,疲倦极了。可里梅欲言又止的神情,绝对藏着什么有意思的心绪。
“不,龙姬大人。”
少女捻捻留在自己手中的花,淡淡笑道。
“不知不觉,您真的接受了这个称呼呢。”
啊——糟糕。不自觉,我竟说了这么羞耻的话吗?
勾着脑袋去看,果然捕捉到宿傩脸颊上的浮红。
“宿傩?”
“嗯。”
他侧侧头躲开我,目光向前,呼吸平稳。
春天到了。

日期:2021-01-21 21:33:36
汤泉附近能满足口腹之欲的生灵诸多,借宿傩的手品尝过一遍后,春日渐入尾声。为了养伤滞留此地已过去不少时日,差不多该动身继续旅程——今日醒来,我没来由的冒出这个想法,可偏偏在犹豫去留的当口,来了不速之客。
“所以呢,这次又是什么?”
里梅预料到他要来,眼睛都没有抬一抬,仿佛只要看见那家伙的脸就会感觉困倦似的,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来者装作没发现,情绪高扬。不知是刻意摆弄出这么一副滑稽模样,还是天生就缺根名为紧张感的脑筋。
....我认为是后者。
加茂直人蠢兮兮的抬起右手,“今日是鱼。”
我当然知道是鱼。
鱼还活着,被草绳穿过腮串在一起,尾鳍摆动,凉丝丝的腥黏液体顺着他的动作甩的到处都是。
“......”
“宿傩不在吗?”
加茂像猿猴一样左右打量,“喂,宿傩——”
“闭嘴。”
里梅毫不留情,一掌拍过去,瞬间红色指印在加茂脸颊浮现。
“宿傩大人的名讳怎容你大呼小叫。”
“与他交手时这么叫过许多次了,反正我还活着,大概没关系吧。”
“你是换血的时候把脑子也换掉了吗?”
里梅皱眉,刚刚打过去时她并未加上咒力,加茂无碍,反而是她自己的掌心疼痛。加茂见状,连忙上前关怀,硬拉着里梅去一旁包扎。
而那串被他丢下的鱼好死不死落在我面前,啪的,鱼尾抽在我脸上。
啊....或许当初就该把他吃掉。
但我与宿傩废了一番不小的力气才救下那臭小子,在契阔实现前杀掉他实在不划算。
只能找点其他事情泄愤了。
于是我伸出舌头,准备将那串鱼卷起吞进腹中。
“.....阿龙,不准生食。”
宿傩进门,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面,他蹙着眉,道。
“我不是嘱咐过要用火?”
“可宿傩都不在,我怕火,才不要用。”
“.......”
眼神分明是不信。
“好吧,是我懒得料理。”我打了个哈欠,夹杂火星的吐息从齿缝泄露,“既然你回来了,快些把讨厌的家伙丢出去吧。”
宿傩无奈摇头,用绸带系好袖口,将鱼从我身边拿走放到一旁。
“我有事要确认。”他说着,拍拍我的鼻尖,“先留他在这里。”
“哦。”
想到之后能吃到宿傩亲手制作的鱼料理,对加茂的怨气也消散了一些,我平躺在地面,露出腹部让他抚摸。酥酥麻麻的,一时忘形,正巧加茂与里梅回来,竟被他们看见了毫无防备的姿态。
“龙姬...大人?”里梅极力压抑情绪,“咳咳,您在做什么?”
“唔,我在和宿傩玩。”
虽然有些羞耻。
加茂涨红着脸,不知在想什么莫名其妙的事情。我懒得理会,翻身坐起,宿傩挡在面前,劈头盖脸的将衣服丢过来。
我只好套上白衣,撑着他的手臂起身。
久未幻化人类形态,双足软弱难以支撑体重。宿傩领会我的眼神求助,向我伸出四臂。
“加茂,你随我们来,有话要问你。”
抻抻筋骨,我仰躺在宿傩怀里,“里梅把鱼收一收,之后宿傩会做给我们吃。”
里梅点头,将串好的鱼拾走。
我本以为她会先放在水里,没料到里梅手指轻动,那几条鱼竟被凭空出现的冰块冻在其中。
实在是方便极了。
我曾在大泽见过的。
赶上某年冬日严寒,泽水急冻,在大泽取水饮用的动物便会被困住,体力耗尽,最后倒在冰里。直到来年春、泽水结成的冰融化,那些动物的肉质依然鲜美。
令我念念不忘的冬之神迹,没想到里梅竟能轻易做到。
“是冰凝咒法。”宿傩压低声音,在我耳边说,“你若有兴趣...”
“我不想学。”打断宿傩的低语,我匆忙摇头,“太麻烦了,我保持现状就好。”
有了宿傩和里梅,我稍微偷懒些也无所谓。
宿傩阖阖眼,不再提起此事。我们将加茂赶到黑漆漆的窝棚里,与他隔着小桌坐下。
后者刚刚坐定,宿傩便开口问道。
“你换了多少。”
加茂一愣,抬头看向宿傩,随后露出凄然的笑容,“你不是能看出来么。”
宿傩没接话。
其实我和里梅也有所察觉,如今的加茂与之前不同,恐怕不只是血,连脏器都更换过了。
虽然他本人一副苦闷的表情,可我觉得,这不是挺好吗。
放弃无谓的执着,纯粹去做想做的事情。人受困于“道德”,就永远无法获得自由。
加茂神色痛苦,抬起头的时候,眼神中无意识流露出阴鸷狠利。
“变成这样的我,已经不算是‘我’了吧。”他说。
走到今日这步,情形虽合我愿,对加茂本人来说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我从不认为自己是心胸宽广的神明。可现下竟有些沮丧,生出放他一马的念头。
“我想好契阔的内容了。”我说,“今日就....”
加茂苦笑,“你要我做什么?”
“不是什么难事。”
我摆摆手,抢在宿傩之前开口。
——在宿傩遇到危险时,作为咒术师一方,为他留下未来的可能。
“龙!”
突然没头没尾的提出这样的要求,宿傩果然生气,赤目恨恨地瞪过来。
我摸摸他的脸颊,安抚道,“稍安勿躁,我们现在要站在同一边与加茂讲条件。”
“我不需要你给我的施舍。”
“可这并非施舍,”我说,“是对之前你一厢情愿为我安排的报复。”
宿傩还想说什么,被我堵住嘴制止。过了好久,他才放弃,不再与我争论。
加茂见状,冷笑道,“你如何得知我不会比宿傩早死?”
“你可不是轻易死去的人,你有野心,你会比其他人活的都要长久。”
哪怕□□烬灭,只残存灵魂或些许意识,他都会继续存在下去。这么一来加茂直人,或者说加茂一族,都不得不背负上“龙”(我)的诅咒。
“毕竟比起死,生才是更为强力的咒缚嘛。”
商谈就此结束。或许对加茂来说,更像是不了了之吧。
我笑累了,擦擦眼角渗出的水。阖上眼前,加茂不甘又无可奈何的脸印入脑海,久久不曾散去。
直到与他的后人相遇,契阔再次运转,我回想起他的脸。
千年前定下契阔那日,里梅的笑容,鱼料理的滋味,宿傩手心的温度皆成碎片,可望而不可及,只有名为“加茂”的因缘留存至今。
我才醒觉。
——受到诅咒的,究竟是加茂直人,还是我自己呢。

此地苦于干旱已久,溪水混浊,远道而来的托钵和尚在溪边休憩,我抬头,与他对上视线。
那和尚分明看见了我,却无甚反应,面色麻木、无趣极了。
我忍不住与他说话,“你若信我,我便为此地落雨。”
盘坐在石上,裸足在溪水里搅来搅去,我弯起嘴角,模仿和人所谓‘笑’的情绪。
“佛不能渡的我来渡,只要你改信我,就能救下这里的人。”
“龙子妄言。”
和尚放下钵,双手合十,“斯优昙华之教,能得后世之救度。非为信而笃信,何来改信之说?”
“你明明看出我为何物,宁坚守无为佛陀,不肯求助于目前,这些人如何得救呢?”
“无为渡人,佛为渡心。”
说罢,和尚便不再理会我,无视被我搅和地更加不堪的溪水,自顾自洗他用过的钵。
令人恼火。
我盯着他,却忘记如何表达怒意。此地的和人习惯了顺受苦境,很久都不曾做出“愤怒”的表情了,搜刮记忆,没能找到模仿的对象,只得撇撇嘴作罢。
就当我准备潜回石荫睡回笼觉的时候,清亮的声音传来,“师父用溪水洗钵,不是越洗越脏吗?”
“......”
哈哈,说的好!
我睁开眼,想看看究竟是谁让这臭屁和尚吃瘪,没料想竟见到一群和人幼崽。
他们是附近生活的孩子,我曾见过几次。人类幼崽的长相都差不多,脏兮兮的,衣不蔽体。腰间系着草绳充当腰带,头发上沾着不知何物的碎屑,随意拢着。面色因烈日炙烤,透出不健康的黑红。
说话的是其中最俊秀清丽的,我记得是卜部家的孩子,叫千菊丸。
“稚子无状。”和尚叹息,“佛曰净秽不二,在这世上本没有干净或肮脏之分。所谓净污,实为人的迷惑。”
千菊丸并未因和尚的话退缩,他笑着挠挠脸颊,指着和尚的钵反问道,“师傅说的话好有意思,既然是净秽不二,那为什么还要用溪水洗钵呢?难道师傅认为,这钵不洁吗?”
我从漫长的梦境醒转,睁开眼,宿傩背对我坐着,正用刀削木头。
“做梦都在笑,”他没有回头,却知道我醒了,“见到了什么?”
我回答他说,“从前我在此地遇到过一个有趣的孩童,名千菊丸。想到了他伶牙俐齿、将路过的和尚辩的哑口无言的事,所以笑了。”
翻翻身,将下巴搁在宿傩膝上,逆着光看他的眼睛。
“宿傩,你在做什么?”
“雕像,”他将手中的木头拿给我看,“如何,像不像你。”
木雕约一掌大小,完成了多半,依稀能看出是女子形象,却突兀地拖着龙尾。
“半人半龙,”我将雕像拿走,对着烛火仔细端详,“怎么不干脆雕成人形,或者龙本体的模样?”
宿傩没有回答,就着我的手轻转刀刃,雕像的龙尾便如同脱落般剥离,露出人的双足来。
“这样便顺眼多了。”
我说着,取走他手中的刀,本打算再为木头加些细节,可刀刃到了我手中就立刻软塌下来。
我才发觉,那根本不是刀,而是树叶。
这种咒术我之前从没见过,是近几日刚刚学会的?
宿傩没有否认。
只淡淡看着虚空。
他的表情非怒非笑,明明在盛夏,我却突然生出些许寒意,于是钻到他怀里,用手臂搭成能够包裹半身的巢。
“你和之前有些不同。”
“哪里不同。”
我想了想,说,“好像不怎么笑了。”
“遇见你之前我也不怎么笑。”
可我现在就在宿傩身边呀。
我不明白,抬起手,叩叩他的面具。
不知是否我的错觉,这块面具挡住的脸下面似乎有别的表情,就像咒术师称呼他那样。
“两面宿傩。”
可当我想要追问的时候,宿傩的表情却松懈下来,恢复了平日与我相处时的模样。
......
大概是我多想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新篇章开启。
后续千菊丸还会出现,大家可以先行猜测一下这孩子的身份。
我就不剧透了哈哈。

日期:2021-01-26 16:26:11
宿傩与我孑然一身,旅行本无目的,说停下就干脆停下了,回过神,在此处定居已有三年。
或许是临近出生地,亦或是宿傩在身边,这几年没有进行苏生,身体依旧能维持存在。就像在这片土地上找到了固定灵魂的锚点,过去的记忆也渐渐回到这副身躯。
苏生本是为了损耗进行的□□迭代,我猜想,只要稳定现状,今后的时日便再也不需要做这种麻烦事。
善哉善哉。
能与宿傩一起,就没什么值得担忧的。
我勾住头发在指间缠绕,对宿傩说,“和人说白首偕老,我在想当我白发苍苍时,宿傩会是什么模样。”
宿傩笑道,“待龙女垂老,我已经转世多次了吧。”
“无妨,反正我能找到你。”
说着我伸伸懒腰,松懈间,龙尾从衣摆下探出来,见我困意缠绵,宿傩拍拍我的脑袋。
“并非冬日,怎么还这么懒散。”
“夏乏,夏乏。”
总之我是一年四季都睡不醒就是了。
宿傩笑而不语,一下一下抚摸我的小腹,当年为祓除怨灵留下的伤口早已愈合,反倒是他放不开,时不时就要亲自确认。我记得他说过不信眼睛所见,非要触摸到才能放心,问起这个,宿傩回答说。
“你见到的我是什么模样。”
我想了想,实话实说。
“多目四臂,腹前生口,与常人姿态不同。”
说着,宿傩捏着我的手放在自己胸口,“现在呢?”
心脏跳动的触感从手心传递过来。
“生机勃勃,规则有力,嗯....与人无异。”
宿傩大笑。
“按照你这个说法,活着的家畜禽类也可称为人了?”
“......”
好像把自己绕进了怪圈,这么一来,我也是人。
嗯...
“人是地位,是精神力的顶端。无论有没有心脏或温度,只要占据多数,能够支配,便可称为人。”
“我不信看见的,障避眼目弄虚作假的手段多的是。”
宿傩顿了顿,像是对我,也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说。
“我只信任手能感受到的,比如血的温度,再或者,心脏在掌心停止跳动的感觉。”
说这话时宿傩的眼神空洞,就像在透过我看向不知名的景象。我有些无措,捧住他的脸,将他的视线拉回。
“你是我的眷属。我虽说过只要你是人,我便会爱你这样的话。可如今不同。”
我失去了立足之地。
“无论你是人非人,我会留在你身边,所以——”
“不要考虑太久远,现在只看着我,可以吗?”
心脏仿佛在胸腔中下沉,我蓦然生出不祥的预感,然而话已然脱口而出。
我才发觉,自己竟然在恳求。
抛弃身为龙神的自傲,以普通人类的姿态在向宿傩祈求怜悯与佑护。
这不是我。
也不是淤迦美。
我究竟是谁?
“龙姬。”宿傩沉默半晌,突然开口,“你累了。”
“是啊。”
我叹出浊气,趴在他膝上。
“我被你捉住了。”
就算不情愿,也不得不承认,我流连人世的锚点就是宿傩。不管他之后变成什么模样,也只有和他一同承担后果这条路可走。
我偶尔会想,若能用寥寥几语便说尽一生就好了,那我会用现有的一切交换结尾。二人幸终,四字即可。
只是那时我忽视了宿傩根本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这件事。被他牵制着,混混沌沌地落到精心搭建的陷阱中去,连着数夜,没有余韵思考,再之后就忘掉了。
渐渐地,夏意渐浓,大和进入雨季。
连日阴雨暑热,被沉重的水汽攀附,我几乎喘不过气。
“宿傩,冰凝咒法你也会的吧,不如制些冰来消暑。”
再不然让我躲到他的生得领域去也行。
里梅被他支走,三四日不见踪迹。他们主从二人近日好像在商量什么,被暑热困扰,我懒得打听。不料有事相求时,里梅一直不回来。
虽然宿傩没说过,我知道里梅会的他都会,有些后悔那时拒绝学习,可惜为时已晚,现在要我求着他去学,也实在太丢脸了。
没成想宿傩一向有求必应的,这次却严词拒绝。
“不准贪凉。”
“什么凉不凉,我又不是人,”我压住从喉咙冒出的火苗,“从前冬日我也是泡在水里的。”
“今时不同往日。”
宿傩撂下这句,便皱眉阖目不再理会我。
心绪郁结。
我扯住宿傩的领口来回摇晃,“怎么不同了!别以为你得到龙神的宠爱就可为所欲为。我可是——”
“什么?”宿傩睁开一目,似笑非笑的看我。
被他盯得心漏跳一拍,我支支吾吾说。
“没什么,你这是恃宠而骄。”
说着更加燥热,我边扯掉腰带边往外走,“衣服不穿了,我去河边散散心。”
宿傩伸手阻拦,我哪能让他如愿,压低身体准备化成蛇形溜出去。
然而,我没料到脚下会被衣服绊住,失去平衡,直直的朝地面扑过去,眼看就要“颜面扫地”,耳边掠过宿傩倒抽冷气的声音,在我反应之前,身体就被他接住了。
“嗯?”
宿傩垫在我身下,后脑结结实实磕在地上,我愣住,双手撑在他胸口。
化形失败了,我还是人的形态。
这怎么可能。
宿傩比我还吃惊,匀出两手捉住我的腰,“摔着了吗?”
“我无事,倒是你怎么蠢到用身体来接,又不是土捏的,我摔一跤又不会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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