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后我成了流放犯妇—— by沈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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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小国名为朝贡,其实是以很少的东西来换取大魏更多的赏赐,这比买卖,大魏永远是吃亏的一方。但吃亏与否也不能这么论定,大魏以物资换取了西南小国的安定,也算是舍小取大。
安阳继续说道:“只有西南小国倒也还好,漠北草原上的游牧民族也派了使者进京。三哥说,北戎之人或许会想求娶大魏公主和亲。”
万瑾澜坐直身体,如今宫中适龄且还未出嫁的公主也就安阳公主和八公主,安阳年岁又比八公主大些。
北戎是由草原上的游牧民族融合而成的一个国家,前些年各部族还未融合,各自为政,倒也不足为惧,如今这些年,北戎时不时侵扰边境,劫掠边城,已有成为大魏心腹大患的趋势。
像各实力不强也不会拧成一股绳的西南小国,便是求娶公主,大魏都不会同意,因为他们不配,但若是强敌,那可不一定。
虽然和亲的事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但也先该防患于未然。
所以今日,请了这么多世家子弟,是贵妃的意思?
俩人都不想听戏,便去了不远处的凉亭。
“母妃心中担忧,便让三哥今日请了不少勋贵子弟。”
万瑾澜轻轻的晃动着团扇,“你看中了哪个?”
安阳面上浮起些许不好意思,“坐在最后一排穿白衫的,挨着水榭边上坐着穿蓝袍的,还有第一排坐在肃王世子身侧的。”
万瑾澜:“…!”
安阳觑她神色,羞恼道:“区区三个,何必大惊小怪。”
万瑾澜:行吧!你高兴就好。
最后一排穿白衫的,是武宁侯家的嫡幼子,长的唇红齿白,像个白面书生。
水榭边上的,面容倒是刚毅,五官立挺,身上有股他大哥万慕行身上的军人气质,这位好似是宫门口守大门的禁军,也时常在宫中走动,她见过几次,就是不知道是哪家的。
第三位肃王世子身侧的,是太傅家的嫡孙。
“穿蓝衫的是哪家的?”万瑾澜观察了好一会,这位穿蓝衫的为人沉默寡言,在场这么多贵族子弟,待他并不亲近热络,显然家中不是什么位高权重的人家。
实话不好听,但京都的贵族子弟,交友的阶层还是很分明的。
安阳拿团扇遮着嘴,小声说:“他是宁远伯府的,名为陈从柏,如今在御林军当差。”
提起宁远伯府,万瑾澜有了些印象,宁远伯府虽是没落的伯府,但宁远伯也只是空有爵位,在朝中并无官职,但宁远伯经商很有一手,她在西南时,宁远伯还曾去府上拜会过她父亲,年节时会送节礼。
安阳看中的这三家,宁远伯府有钱,太傅府清贵,武宁侯府简在帝心,总得来说,都是不错的选择。
显然,万贵妃也用了不少心思。
其中太傅家的那位嫡孙周世安则时不时向安阳看来,那神色,啧啧。
万瑾澜用胳膊肘顶了定安阳,团扇遮着嘴,“他看你呢。”
周世安不光看,还端着一盘冰镇过的瓜果到了近前。
明明有些紧张,看起来却强自镇定。
“公主,万姑娘。”
安阳抬眸看他一眼,倒是让周世安更加紧张了。
万瑾澜偷偷一笑,“周公子坐呀,不必拘谨。”
园子里四面通透,年轻的男女聚在一起说话倒也不会被人说不守规矩。
周世安更拘谨了,不过还是坐下了。
他偷偷的看了一眼安阳公主,“听闻公主爱看话本,我这里有书肆最新出的南阳先生的话本。”
周世安从怀里掏出一本书册放在了石桌上。
万瑾澜心中呦呵一声,还是有备而来呢。
安阳突然问道:“周公子在礼部当差,又在家中耳目目染,应当最是守礼,怎么会在私下送本公主东西,这岂不是私相授受?”
周世安脸色爆红,眸中慌乱,口不择言确是遵循着心中最真实的感想,“我,我只是想给公主送本书,没想那么多,且我是光明正大送的,怎么能算是私相授受?”
周世安越说越顺溜,擦了头上的汗,“公主若是嫌弃,我下次便再也不做了。”
安阳公主顺手拿起话本,嫣然笑道:“话本子我甚是喜欢,就收下了。”
周世安肉眼可见的高兴起来。
“日后再出什么话本,我一定买好托人给公主送进宫去。”
周世安本有些紧张,话说多了,便也自在多了。
他幼时随祖父进宫,每回参加宫宴,都能看见姝色无双骄傲明艳的安阳公主。
他性情内敛,不善交际,前些日子听到了贵妃放出的风声,心内按捺不住,便告知了母亲。今日来端王的庄子上听戏,还是母亲得了消息后告知他今日安阳公主也会来,他才鼓足了勇气来的。
安阳公主与周世安有不少话可聊,万瑾澜也是爱看话本子的人,三人凑在一起,对南阳先生好几个话本子里的故事说的是兴致盎然。
萧明环和万秋雨见三人说的热闹,给陈从柏使眼色,陈从柏无动于衷,似是没看到。
萧明环神色沉了沉,这位陈家公子,真是不好掌握,明明说好的,此时却无所作为。
萧明环有些恼怒,面色含笑的起身到了三人近前。
“看来是戏曲不好听,你们三个才会在这说的热闹,不知周兄你们在说什么?”
万瑾澜面色如常的笑说:“我们在说南阳先生的话本子里写的,一位一无所有的书生,娶得了世家大族的嫡女后平步青云,后成为朝廷重臣,最后这位大人的夫人娘家获罪,他毫不留情的将曾经对他帮助良多的贤妻休弃。”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攻于算计又凉薄无情狼心狗肺之人。”万瑾澜最后托着下巴看着萧明环总结道。
萧明环心中微妙,总觉得万瑾澜好像在意有所指的骂他。他难免又想起华严寺下的筹算,以及事后被公府和贵妃冷落许久的事。
他赶忙转移话题,“既然戏曲无趣,我还请了说书先生。”
周世安偷瞄安阳公主,腼腆又耿直的说道:“殿下尽管去招待别人,我看的话本和游记很多,可以单独说给公主听。”
萧明环:“……”
他温和有礼的又客套了几句,随即抬腿走了。
人走了,周世安期待的看着安阳公主,“公主想听什么类型的?我都可以说给公主听。”
安阳公主看着周世安,第一次正色的打量起了他,她发现,这位的“耿直”还是有些东西的,至少能瞬间把她三哥气走。
安阳公主这些年,一直没有可入眼的男子,有皇叔齐王这等俊美无俦的人在前,京中的世家子都被衬的如同“庸脂俗粉”,文弱的书生没有男子气概,她不喜欢。
若说相貌,她和母妃挑选出的三人中,还是陈从柏英武的长相更合她意,但母妃最不中意他,主要还是宁远伯府只富不贵,于后代无利。
她在宫中,也见过几次陈从柏,他都是在认真的执勤,穿着一身铠甲,很有些气势。
只可惜,这人好似对她没什么兴趣,连眼锋都不曾往这边落一下,她堂堂公主,也不屑去做热脸贴人的事。
而那位武宁侯家的嫡幼子,倒是时不时喵向京中另一位闺秀,显然对她是没什么意思的。
若要在北戎使者进京前定亲,眼前这位周公子也是一位很好的选择,至少他会想方设法的哄她笑,她也不讨厌他,至于男女之情,培养培养,成婚后应当是会有的吧。安阳公主摸着下巴如是想到。
贵族子弟们很会找乐子,觉得戏曲无趣,便组织起了投壶,投壶后安阳又组织起了击鼓传花的游戏。
鼓声停时,拿着花的人便要即兴作两句诗,作不出者,饮果酒一杯。
在场的男男女女皆参与了这个行酒令。
王明慧为何会有京都才女之名,还就是在这种行酒令上传出的才名。
今日万秋雨的运气格外不好,那花像是长了眼睛似的,总是在鼓声停时落在她的手上。
她因为姿色上乘,梦好阁的妈妈为了培养她,还给她请过女夫子,不过学的都是风月之词,让她即兴咏花或咏其它物什,简直不要太为难她。就算她脑中有些词句,此时在这个场合也不好意思说出口,就怕哪里不合适被人笑话。
半个时辰,万秋雨就喝了七八杯果酒。
万秋雨不想再继续丢人,再加上想如厕,告了声抱歉便匆匆扶着丫鬟的手离去了。
萧明环笑道:“我这侧妃从前吃过些苦,于诗词一道不太擅长,但为人是再温婉知礼不过的。”
他如此说,倒是让人高看一眼。
晋王世子萧栩打趣道:“看的出来,你对你这位侧妃是再满意不过的。”
萧铮的世子妃康宁郡不知是何意的说道:“出身镇国公府的女子,哪会是没些本事的。”
“便是不近女色的齐王,也对瑾澜妹妹你青眼有加,还亲自求了太后娘娘赐婚。可见你们镇国公府的女儿,都是有本事的。”
话听着不像好话,且康宁郡主的表情看起来也不是在说好话的样子。
万瑾澜不知道康宁郡主是不是想报复她从前揍萧铮那几拳,正欲回嘴,安阳呛人的话就出来了。
“这满京都的女子可都比不上康宁郡主,瞧你多有本事,咱们风流倜傥的肃王世子都不敢再纳女子回府了,可见郡主你御夫有方。”
康宁郡主神色一滞,被噎住了。
她就是看不得端王宠爱侧妃的样子,尽管王明慧名声有瑕,还未进府,但他带着侧妃出来见客还表现的十分宠爱的样子还是招人眼。正室就是正室,侧室就该摆正自己的位置,否则家宅怎么会安宁?
万瑾澜被人指着鼻子说,怎么可能不还击?
安阳话落,她便笑着说道:“郡主一看就是平日太闲无事,不然怎么会听来那么多闲话,还在此处嚼舌根,你这般做派倒是像极了明明不通人语却总爱学长道短的…”
在康宁郡主喷火的眼神中,她含笑缓缓吐出两字,“鹦鹉。”
吵架,万瑾澜从不会输,可以说,她别的本事暂时不显,在同辈之间,口舌之上是从未输过。
康宁郡主怎么会听不出她在讽刺她是长舌妇,憋了一肚子火气,想继续争辨又觉得再争辩就落了下乘,她憋的那个难受啊!眼眶都红了。
长廊之中,气氛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凝滞。
向来面上挂着三分笑的萧铮将手中酒杯一掷,酒杯咕噜噜从桌上滚到了地下。
他神色不善的看着安阳公主和万瑾澜,目光逡巡了一圈,将萧明环也算里头。
萧铮双手一掀,将他身前的桌子掀翻了,桌上的果盘点心盘摔了一地。
“你们明知她不善言辞,还合伙挤兑她,怎么着,是觉得我广陵王府没落了,看不起本世子?”
这番变故着实是让众人猝不及防。
萧铮说变脸就变脸,还直接掀桌,其面有酡红,神色看起来也不甚清明。
见萧铮冷着脸上前来,周世安拂袖而起,挡在了安阳公主身前,“世子此言差矣,分明是康宁郡主主动挑起争端,做了初一,便该想到十五…”
周世安义正辞严的想给萧铮讲道理,萧铮不听,手一挥,轻而易举的将周世安拂进水中了。
周世安不会水,在池子里扑腾着挣扎,萧明环赶忙着仆人下水去救。
安阳公主怒道:“借机耍酒疯是吧。”她端起桌前的酒杯,一饮而尽,随即抽出腰间的软鞭对着萧铮一鞭子就下去了。
安阳自然是有分寸的,鞭子没朝头脸而去,而是打在了腰间,力道也不足。
康宁郡主对于萧铮给她出气的行为非常感动,毫不犹豫的加入了战团,对着安阳公主的发髻就扯了下去。
万瑾澜本想在这么多人面前保持端庄体统的,但眼前的混乱不允许,今天这场面,也不能怂,她也不能让安阳吃亏,于是也撸着袖子上了。
两个时辰后,慈安宫中。
太后和齐王看着底下跪了一堆的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周世安和萧铮这两个落过水的,身上还没干透,看起来有些狼狈。
万瑾澜心中大呼糟糕,不知道在马车上重梳过的发髻现在看起来齐不齐整。
这个萧铮也是,打不过还要进宫告状,这是什么光彩的事吗?
还有,为什么萧沣这会儿会在慈安宫啊?
她的名声,她的面子…
万瑾澜垂着头,看起来跪的端正,却恨不得将自己藏到地下去。
“皇祖母,你要给我做主,安阳公主和万家瑾澜一起挤兑孙儿的世子妃,我喝了些酒,忍不住才会动手。”
安阳气焰依旧嚣张,虽然衣衫有些凌乱,发髻也歪歪扭扭,“祖母,你别听他胡说,明明是康宁郡主挤兑瑾澜妹妹在先,还拿皇叔的婚事说事。”
安阳也是聪明的,知道将齐王叔扯出来,好让太后对她们没那么生气。
太后面色不虞,“行了,铮儿你日后少饮些酒,回府后禁足一月。”
“安阳你也是,多大的人了还整日胡闹,哀家也罚你在皇庄禁足一月,另每日抄写佛经一个时辰。”
双方各打五十大板,看起来还算公平。
万瑾澜垂着头,等着自己的发落,却没想到,太后娘娘根本未曾罚她。
待众人离去后,太后看了眼萧沣说道:“本以为她是个稳重的,没想到还有些小孩心性。”
萧沣不置可否,“年少鲜活,儿子觉得不错。”
太后点头说道:“你向来话不多,未来王妃若也是个沉闷寡言木讷规矩的,哀家反倒要担心了。”
“母后不必挂怀,这么多年,儿子自己一人照样好好的。”
萧沣神情冷淡,太后几欲张嘴,最后却说不出话来。
“时候不早了,儿子就出宫了。”
待萧沣高大颀长的身影消失在殿内,太后眼皮耷拉下来,沉沉的叹了声气,“这么多年,他还是在怨我。”
李嬷嬷安抚道:“比起从前,王爷能在慈安宫坐这么久可见娘娘和王爷的关系已经有所缓和,总归是亲生的母子,日后肯定会更好,心结不易解,来日方长,慢慢来。”
太后心中有隐忧,却不便宣之于口,坐在那里,身上有沉沉暮气散发,李嬷嬷看着,心口微酸。
万瑾澜这边在宫里虽未被太后娘娘处罚,但回到庄子上,还是被祖母教导了几句。
让万瑾澜想不通的是,为什么萧铮变化会这么大。明明幼时在宫中,他还是个讲道理的人。
翌日,老夫人便带着她去了广陵王在京郊的庄子上。
若是孙女打输了,广陵王府的门,老夫人就不登了,但她孙女和外孙女赢了啊,萧铮又是挨鞭子,又是落水,该有的礼数,可不能少。
广陵王的病啊,也有半年了,也不见好转,时有恶化,到京郊的庄子上养身体已经有月余了。
再次见到广陵王妃,她接待起客人来,依旧是那个调调,阴阳怪气,神色不屑,语气轻慢,偶尔还会蹦出尖酸刻薄的话语。
饶是老夫人这种养气功夫到家的人,在回府后也被气的吃不下饭。
广陵王缠绵病榻,广陵王妃说怕将病气过了去,便不将王爷请出来见客了。
可以说,这一趟来王府的别庄,老夫人是吃了一肚子不痛快。
老夫人出入京中各家府邸,参加宴会无数,往来交际的各家夫人们,没有一个如广陵王妃这般连面子都不做的,毫无涵养。
“祖母消消气,广陵王妃母家获罪,唯一女儿又被嫁去了幽州,如今就算将京都所有权贵都得罪了,她也不在意。祖母和她生气,根本不值。”
老夫人突然有些理解昨个孙女和外孙女与广陵王府的人打起来的事了。
若换成她,年轻个几十岁,遇到广陵王妃这种,估计也会和她打起来,还得挠她脸的那种。
这广陵王府,上上下下都不正常的。
老夫人打定主意,日后非必要,绝不登广陵王府的门。
京中和老夫人这般想法相同的人可不少,都是被广陵王妃的态度气到再也不想登王府的门的。在京都这几月,广陵王妃的“恶名”早就远扬了。
晚间用过膳万瑾澜正在廊下吹风时,别庄的仆妇来报:“姑娘,齐王殿下的人牵来了一只大狗,说是送来给您解闷的。”
万瑾澜眼睛一亮,直起身子,“在哪在哪?”
这是京都,比不得扬州,她就算想和点点玩,都得顾忌着。
萧沣也真是出她意料,本来以为,那日打架事件,他会将她想成好勇斗狠之人,却没想到,他还会将点点送来给她解闷。
看来他对先前的事,是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哦。
第61章 斗法
仆妇见姑娘兴致盎然,提醒道:“那狗体型有些大,看起来有些凶,姑娘可得注意些。”
万瑾澜毫不在意,她见过广陵王那只名叫“胖子”的狗,膘肥体壮的,四只眼的面相,看起来确实凶,对点点的体型也有预料。
在院里等着的点点,在看到万瑾澜身影的那刻,便挣脱了王府仆人的牵引,欢快的奔向了她。
狗子前腿立起,前蹄都能扒到她的肩膀了。
身后跟着的仆妇吓的惊呼一声,“姑娘小心。”
春桃也被吓到,后见点点是在跟小姐亲热,才放下心来,“这狗可真是有灵性,时隔半年,它还记得小姐。”
万瑾澜摸着点点蓬松的毛发,一脸笑意,“它要是不记得我,当初我可真是白对它那么好了。”
点点哼哼唧唧的叫着。
如今点点的腿已经很粗壮了,身上的毛发蓬松干净,白中泛着黑灰,两只耳朵全立刻起来,歪头看人时相当可爱。
西南小国的使者进京后,没过两日,北戎的使者也进京了。
此次招待来使的任务皇帝交给了端王、会同馆与礼部。
安王和顺王都没捞到这个差事,对端王同时加重了警惕心。
与此同时,北戎递交了求娶大魏公主的国书,若大魏同意,北戎愿献上上等宝马三千匹。
北戎的马死体格壮大,可长途奔袭,爆发力极强,在战场上英勇无畏,可日行千里,大魏眼馋北戎的马种许久。
万贵妃在北戎使者还未进京前求了建安帝,给安阳公主和周世安赐婚,建安帝却以不急还要考察周世安为由拖到了北戎使者进京。
万贵妃最近急的嘴上都起了燎泡,她十分担忧,建安帝有将安阳公主和亲的打算。若建安帝真有这个打算,那她拼着这个贵妃不做,也不会让自己唯一的骨血去和亲。
关于和亲这事,朝堂之上争的也相当激烈。
镇国公和大部分武将坚决反对。
镇国公在朝堂上难得的露出尖锐的锋芒。
其一,安阳公主是他亲妹妹的唯一血脉,其二,自古以来,将公主嫁于蛮夷之地,是式微的王朝才会做出的事。他们大魏国富兵强,从前北戎的前身不过是草原上的游牧民族,对大魏的威胁甚小,如今也还没有到牺牲公主换取和平的地步,下嫁公主,有势弱之意,不可取。对于敌人,就该震慑,将其打怕,敌人才不敢再来冒犯,此次的求亲,不过是一次试探,怎么能轻而易举的同意?
而赞同和亲的近乎都是文臣,若下嫁一女子,可促进两国和平,避免战争的发生,也算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掀起战火,苦的都是百姓。
武将们骂文臣没有风骨,没有血性,文臣骂武将们没有头脑只会逞匹夫之勇。
朝堂之上的事不知怎么突然间就传便了民间,安阳公主也被百姓们所孰知。
坊间百姓皆言,安阳公主享家国供养,在该出力时却不愿为国家效力,连带着镇国公府都被骂了,镇国公这个不支持和亲不愿外甥女和亲的人也成了别有用心之人。
流言突然间就传的轰轰烈烈。
背后定然有人操控,还是专门冲着公府来的。
镇国公为官多年,前些年虽然一直在军中,但该有的智慧谋略也并不少。
他查了背后流言的来源,果不其然,指向王家和陈家,这两家都参与了。
于是他光明正大的捉了几个散布流言之人,将其告上了公堂。
公堂之上,镇国公铁骨铮铮的与散播流言之人公然对峙,掷地有声的细数镇国公府百年来为国捐躯的子弟以及牺牲的部众。
最后言明,既食朝廷俸禄,穿上了战甲,便做好了为国捐躯的准备,普通百姓尚且不愿将家中女儿远嫁,更何况嫁于蛮夷之地?大魏国富民强,还远不到下嫁公主的地步,他不愿公主下嫁,纵有私心,也是人之常情,在百姓中又为何成了别有用心之人?
在公堂之上的一番话,很快便传遍了大街小巷。
百姓们于朝堂上的事知之甚少,大多都是人云亦云,镇国公府的功绩摆在那,镇国公的话又晓之以情理,先前轰轰烈烈的流言可算是消停了,且公府受损的名声也又回来了,镇国公赤胆忠心的形象一时之间也深入人心。
而被人们谴责的安阳公主,也不再被街头巷尾之人挂在嘴边辱骂。
别人用阴谋想要诋毁镇国公府,镇国公直接用阳谋粉碎了王陈两家的阴谋。
将散布流言之人告上公堂的第二日,镇国公便上折子参了王、陈两家,折中陈列有理有据,甚至王、陈两府中散布流言的家奴都一清二楚。
镇国公做事,向来周全,只要出手,便是理、证齐全,让人无可指摘。
两家皆被皇帝斥责,在朝堂上落了个没脸。
众朝臣看着立在前方的三位皇子,知晓又是皇子党们的斗法,从前镇国公倒是不参与的,如今端王得了皇帝重用,镇国公府日后怕是也不会消停了。
宫中万贵妃心中宽慰,却也有担忧。
兄长为洗脱公府名声,将万家功绩堂而皇之摆在百姓面前,还言大魏国富民强,还远不到下嫁公主的地步。如此一来,也是将陛下架了上去。陛下若坚持将公主嫁出,天下百姓又会怎么议论他?
此举总是不妥的,有携恩压迫天子的嫌疑,会引起陛下忌惮。一国帝王的尊严,不容挑衅。
万贵妃夜半未睡,躺在榻上睁着眼,后披着头发起身,命宫女点灯,随即让宫女退下,在外守着。
她猜不透皇帝的心思,也不想猜了,事关唯一的女儿,她不会将希望寄托于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身上。
她伏案写了一封信,后封于外部雕花内里中空造型别致的银簪之内,第二日,宣了万瑾澜入宫。
安阳最近还在皇庄禁足之中,万瑾澜每日里都会带着狗子陪她解闷。
姑母问了安阳的近况,得知她还不知晓外面发生的事情,心下也放松了几分。
“这些日子你有心了,这些衣裳首饰,你带去给安阳。”
“瑾澜过来,姑母这有一枚银簪,我看恰好衬你,给你戴上。”
万瑾澜不疑有它,起身到了近前后蹲下身子。
姑母身上有股子幽香,似是梅花的冷香,很好闻。
耳边传来的话语让她一愣,后面色如常的起身,拿起了铜镜照了照,笑道:“姑母眼光是极好的,瑾澜很喜欢。”
万贵妃眼中浮起笑意,“喜欢就好。进了宫,莫忘去给太后娘娘请安。”
万瑾澜自是从善如流的应是。
第62章 怪异
出宫时万瑾澜已经在慈安宫用了午膳,太后娘娘对她的态度倒是一如既往,好似上次打架的事没有发生过,她先前的担心也烟消云散。
马车上是万贵妃托她给安阳送的吃用,一时半会的,她也不急着回京郊的庄子,而是在外郭城的街上逛了起来。
买了些胭脂水粉和点心,在小摊上用了碗馄饨,又买了造型别致的糖人以及好看的小花灯。
待坐上马车回京郊时,根本无人察觉她头上的银簪样式变了,就是最熟悉她的春桃,也没注意到。
姑母先前在她耳边交代将银簪送出的事,在首饰铺子里就已经完成了。
姑母说要避人耳目,她自然是做的谨慎。
马车启程回京郊时,见车夫马六神色有异,她问道:“怎么了?”
马六皱眉道:“许是奴才眼花,好似是看到去年拦在巷子口给姑娘送信的人了,但一眨眼的功夫,人又不见了。”
万瑾澜环视了周遭的集市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
即使时隔几月,她若再见那位送信人也能一眼认出,主要是那人的右脸下侧长了个很大的痦子。
待回到京郊,红色的夕阳映红了半边天,清风拂来,树林中发出沙沙的声响,道路两旁的虫鸣鸟叫声都活跃了不少。
马车直接去了京郊的皇庄。
皇庄的管事嬷嬷进去禀报后,万瑾澜在待客厅中等了近一柱香的时间才等来安阳。
安阳来时,面色恍恍惚惚,她一时也看不出是喜是忧。
“姑母给你送了些吃用,我给你送来了。”万瑾澜放下手中的凉茶,疑惑的问:“你怎么了?”
安阳挥挥手,将侍婢们都挥退,只余她们两人。
安阳坐在万瑾澜身侧,握住她的手腕,“先前三哥说的我还有些怀疑,没想到父皇真的有将我和亲的心思。”
先前万贵妃心中虽有担忧,想给她早日定下亲事,以求心中安稳,安阳本还不当一回事,觉得以父皇对她的疼爱,怎么可能会让她去和亲?但今日三哥来了,还言母妃数次求父皇定下她与周世安的婚事,却被父皇推塞拖到了北戎使者进京,她心中这滋味,还真有些难言。
“今日谁来了?”万瑾澜问。
八公主担忧自己母妃已经回了宫,皇庄中暂时就安阳一个主子,所以是谁告诉的她?
安阳面上浮起红霞,“上午三哥来过。刚才陈公子扮成三哥的小厮给我送东西来了,他说,若我不愿和亲,他会护着我去任何地方,愿意隐姓埋名的一生护佑我。”
万瑾澜瞠目结舌,“陈公子?陈从柏?他想与你私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