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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亲后我成了流放犯妇—— by沈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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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瑾澜在皇帝的注视下浑身发冷,一动不动的跪着。
“母后,为查清当日事实,慈安宫的宫人和齐王妃身边的奴仆…”
太后勃然大怒,声调高到殿外的宫人都可听到。
“皇帝,哀家可是你的仇人?你恨不能将哀家置于死地?”
建安帝忍了忍,状似退让了一步,“母后居于后宫多年,对当下的局势并不了解,日后好生在慈安宫荣养便好。”
太后虽是“做错事”的一方,此时却并未接受皇帝的“好意”,“那皇帝告诉哀家,齐王如今危在旦夕,你这个做兄长的,要如何?”
建安帝安坐于桌前,“朕已经着人在民间为沣弟寻找医士,沣弟命大,朕信他吉人自有天相。”
太后直勾勾的看着皇帝,皇帝并不与她对视,垂着眼眸让人看不清眸中思绪。
殿内气氛肃然凝滞,宫人纷纷低着头,生怕被殃及池鱼。
“黄嬷嬷这个背主之奴,哀家就带回去了。”
黄嬷嬷面色大变,神色焦急,“陛下救救奴婢!”
建安帝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温公公背主与叛军联系,以叛国罪论处,处以极刑。”
沉默的温公公俯首谢恩,面上并无悲戚之色。
太后嘴唇颤抖:“当年…是他不计生死将你从乱军中救出。”
皇帝不为所动,“黄嬷嬷母后可以带回去了。”
太后一脸沉痛的走到温公公面前,用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背。
温公公若无其事的笑道:“娘娘日后保重,奴才不能伺候在跟前了。”
太后眼中含泪,身形晃了晃,宫女赶忙扶住。
太后宫中的人,将惊恐交加的黄嬷嬷带了回去,至于万瑾澜,自然也随着太后去了慈安宫。
慈安宫中,只有寥寥几人,黄嬷嬷跪在中间惊恐不安,惶惑交加。
黄嬷嬷不明白,陛下为什么会舍弃她?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太后沧桑的眸中带着锐利,“说吧,为何?”
“不要心存侥幸,怎么死,就看你如何交代了。”立在太后身侧的夏柳姑姑厌恶的看着黄嬷嬷,语气憎恨。
太后知道,皇帝同意她将人带回来,要么是有恃无恐,认为黄嬷嬷一定不会交代,要么就是,交代的话是他想让她知道的。
黄嬷嬷知道宫中死法甚多,有极致痛苦的,会让人在几个时辰内痛不欲生,也有痛快的。
她抖着唇说:“老奴、老奴该死,老奴是为了穗儿。”
说到此处,黄嬷嬷面色一变,皇帝舍弃她,肯定是为了从前的事迁怒了她。
她可真是蠢,以为这么多年投了皇帝,皇帝将她当心腹对待。
黄嬷嬷面如死灰,“老奴是穗儿的亲姊。”
黄嬷嬷的话让在场的宫人都朝她脸上看去,试图找出和穗儿相像的地方。
半晌后,太后道:“将人带去侧殿,哀家有话要问。”
万瑾澜不知道黄嬷嬷死前都说了什么,只是听到传来的痛苦哀嚎声太过惨厉,母后回来时的表情,让她心慌。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太后仿佛变成了垂垂老矣的将死之人。
“母后,你无事吧?”万瑾澜担忧的将太后扶着坐在。
太后神色怔忡,似悔似恨又哀伤。
原来,皇帝早就都知道了。养恩无论如何都比不过生恩与血脉吗?
真是不出所料的让人失望,跟他卑劣的母亲一样,流着卑劣恶毒的血脉。
万瑾澜进宫已经两个时辰,也不知道萧沣如何了,心下自是担忧。
既然太后这边指望不上,她只能回府兵行险招了。
“母后,儿媳要回府去,您保重好身子,儿媳改日再来。”
太后心力交瘁,悔恨过去,又担忧萧沣真的会死,听李嬷嬷传进宫的消息,儿媳还未和儿子圆房,她的儿子,连条血脉都不能留下。
她抓着万瑾澜的手,声音哽咽,眸中含泪,“是哀家强求了,日后若有难,去鹿鸣坊…”
太后虽然如是交代,却不觉得万瑾澜需要,若沣儿没了,陛下也没有对付万瑾澜的必要了。
太后胸口难受,沉痛的喘不过气来,既是为养了多年待他比对亲生的还好的建安帝过去和如今的所作所为,又因为亏欠的儿子如今命悬一线她却什么都做不了还要眼睁睁的等着坏消息传来。
她悔她恨。
若穗儿还活着,她不光要活刮了她,还要将其挫骨扬灰。
她的“好儿子”隐藏多年,如今借黄嬷嬷的口告知她过往,就是有恃无恐。
太后突然捂着胸口倒了过去。
万瑾澜大惊失色,“母后、母后。”
她将人抱在怀中,看着太后如今的状况,颤抖着手探了探鼻息,一瞬间,她面色惨白。
“传太医。”
她知道,太医来了也没用了。
万瑾澜心中后悔,总觉得太后此次出事和她有脱不开的关系。
若不是她将事情捅给太后,太后不会因为这事和皇帝发生争吵,更不会在事后突然死去。
“太后娘娘薨了。”
太医也没想到会这么突然。
万瑾澜被后悔的情绪淹没。
要不是她自作聪明,将事情扔给太后,太后今日也不会突然猝死。
除了提前进府,想让她与萧沣圆房,太后娘娘从未要求过她什么,对她向来是和蔼可亲的。
皇帝和宫妃们匆匆赶来,万瑾澜被挤到了最边缘的角落中。
看着皇帝怒斥慈安宫中的宫人与唯唯诺诺正颤抖的太医,她抹了抹眼角的泪。
“太后娘娘心血不足,短时间内的心脉不畅才会暴毙。”太医颤颤巍巍的跪着说道。
皇帝眼中落下泪来,哽咽的喊道:“母后。”
万瑾澜到了近前跪下:“陛下,齐王还在府中躺着,臣妇要回去告知他。”
皇帝挥挥手,让她自行离去。
马车停在了齐王府,王管家正在门口徘徊,见她终于回来了,赶忙迎上前来。
“王妃,王爷又发作了。”
王管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觉得王妃被召进宫几个时辰不出来有些不妙,现下见她面色犯青,眼睛红肿,问道:“宫里可是发生了什么?”
“母后薨了。”
随着她的话落,宫里的丧钟也敲了起来。
待她走到房中,不多不少,正是二十七声。
王管家大惊失色。
房中俞七急的团团转,太医也是冷汗涔涔。
镇国公给万瑾澜找的使刀好手已经进了房,手上的刀非常薄,刀锋泛着雪亮的光辉,已经在白酒中煮过。
最上等的金疮药和包伤口的布条全部备齐。
看着他拿刀的手在颤抖,万瑾澜道:“你若做好了,本妃赏你千两黄金。若不成,本妃也不会怪罪于你。”
执刀的人精神一震,将惊惶担忧全部压下。
片刻后,手起刀落,一小块带着血肉的红色肉块飞落到了地上。

万瑾澜将竹筒要来,将这害人的东西用一把火烧了。
太医擦擦汗说道:“伤口处理好了,完全结痂前都不可移动。”
俞七又用自己的宝贝检查了一遍,没有其它隐患了。
参汤端来,万瑾澜将温度正好的参汤给他灌下。
太医说这是吊着命的。
万瑾澜不知道行不行,但目前看来,萧沣是有活下来的希望的。
“这几日要格外注意,发起热来,要赶紧退热,若是高热不退,王爷就危险了。”
太医让人将外堂的窗子打开一个,又说了不少注意事项,王管家听的很认真。
“王爷康复之前,还望几位在府中安心住下。”
万瑾澜特意交代了太医,若宫中问起,就说如今齐王奄奄一息。她想,陛下应当不愿意萧沣好起来吧。
安排好了一切,万瑾澜在榻上坐了下来。
明日还要进宫去哭灵,她也就今日能守在这。
“主子去歇会儿,奴婢们会在这守着。”春桃端来养生汤。
万瑾澜此时不想去睡。
太后出事的一幕在她脑中一遍便想起,她愧疚的心里难受。
“你先下去,有事我会叫你。”
万瑾澜趴在床榻上哭了一场。
“萧沣,我好像做错了事。”
多少天没动静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紧闭的双眼动了动,却始终没有睁开。
建安十九年十月二十一日未时一刻,太后薨逝,皇帝大悲,为太后拟谥号曰孝仁慈安惠康昭文皇后,称孝仁文太后,举国致丧,一年内不得闻喜乐之声,宫中以日代月,守孝二十七日。
一晃三日,都是每日四次哭灵,宫中无后,万瑾澜身为儿媳,每日穿着素服跪在前头,哭到人都恍惚了。
不过几日,腿都跪肿了。
至于萧沣,这几日发过高热,但王管家春桃几人尽心,人算是熬过去了,就是身体亏空太过,人还没清醒。
今日在暮色四合时回府,还没进院子,春桃挑着灯笼在廊下见她便冲了过来,脸上是肉眼可见的喜悦。
“主子,今日午时王爷醒了一回”。
虽然很快又睡过去了,但可算醒了不是?
春桃舒了一口气,可算是有一个好消息了。
万瑾澜快步往回走,虽然和萧沣好似没有那么深的感情,但这些日子,她日日照顾他,总希望他能醒过来。不知为何,她的鼻尖开始泛酸。
进到房中,看到如往常闭眼躺在榻上的人,先前上涌的情绪渐渐消失了。
春桃跟着进来,见状说道:“王爷正在恢复,身体虚,会昏睡是正常的。”
万瑾澜点点头起身出去了。
这几日她并未和萧沣睡在一处,他的伤口就在胸膛上,碰到后出血就不好了。
用过膳,沐浴过后就上了床榻,一夜无梦,又是进宫哭灵的一天。
头四日,每日哭三次,翌日开始,每日两次。
太和宫的正殿极大极宽敞,正值冬日里,为顾及太后遗体,并未烧炭。
不少来哭灵的宗室、贵族女眷几日下来就瘦了一圈,冻的面如菜色。
看着不远处母亲摇摇欲坠的身体,万瑾澜也别无他法。
大家都是这样,连病怏怏的莱妃都在跪着,还能怎么办?
万瑾澜正哭着时,周遭的气氛有些不对劲了,她隐晦的侧头一看,就见本该躺在府中床榻上的人竟然出现在了此处。
身形单薄如纸,面容消瘦到脱相,脸色惨白,仿佛一阵风都能吹跑了。
王管家面色无奈的扶着萧沣到了太后的棺椁前。
万瑾澜赶忙起身,将人扶住。
萧沣看了见到了太后最后一面,还没跪下,人便又昏了过去。
听到消息的皇帝赶来后沉声问太医:“齐王如何了?”
刚将伤口包扎好的太后恭敬说道:“齐王殿下身体亏损太过,伤口又崩裂了,恐有性命之忧。”
万瑾澜真是无奈,好不容易救过来,怎么就又危险了。
皇帝道:“尽力救治,齐王伤养好前就住在宫中,万氏,你也在此伺候。”
万瑾澜恭敬应是。
待皇帝带人离去,王管家请罪道:“王妃恕罪,老奴安排好了府中人不许对王爷多嘴,可今日王爷醒来,就召了江惑,见过江惑就不顾一切往宫里来。”
万瑾澜扶额,“他是棒槌吗!”
太医说了伤口未好前不得移动,她告诫府上人不得对萧沣多嘴,就是为了预防今日这种情况。
可转念一想,对他瞒着太后薨逝的消息,也不应该。为人子女者,父母去后,必当守孝。
“王妃,夏柳姑姑求见。”
“让她进来。”
万瑾澜去了外殿,坐在上首,“姑姑可是有事?”
夏柳姑姑行礼说道:“听闻齐王醒了,奴婢来看看。”
万瑾澜带着她进去后,夏柳姑姑抹了一把泪,眼神隐晦的撇了一眼殿内伺候在一旁的宫女。
万瑾澜将人全部打发出去,夏柳跪下,将当年往事告知了万瑾澜。
“奴婢是后来跟着娘娘的,这些事,还是英嬷嬷追随娘娘去前告诉奴婢的。”
“娘娘对王爷愧疚多年,也是带着遗憾走的,待王爷醒来,还望王妃将那些事说与王爷听。”
万瑾澜点点头,“这是自然,不知道姑姑日后去哪,若没有好去处,本妃或可求陛下将你们安排进王府。”
翠柳摇摇头,“奴婢们这些人,是要给娘娘守陵的。”
萧沣在夜里又发起了热,太医和宫人忙忙碌碌。
午夜里,萧沣醒过一回,还想挣扎着起身去见太后,万瑾澜直接将人按住了。
都这样了,还折腾什么折腾,真是嫌自己命长了。
在他还有意识时,她道:“王爷好好养伤,伤好了母后的在天之灵才会放心。至于孝道,我来尽。”
萧沣被灌了一碗安神汤,也想不了太多,看着眼前比几月前瘦了一圈的人昏了过去。
万瑾澜在宫中时,顺王出事的消息传回了朝中,他死在了战乱中,连尸首都没有留下。
顺王府一片惨淡。
宫中陈淑妃在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疯了一样的喊“不可能”!
万秋雨有些诧异,明明顺王是死在了肃王叛乱中,怎么会这时就出事?
不过也就是诧异片刻,因为今生很多事都不一样了。

万瑾澜除了哭灵守着太后,还得回来照看他。
“王妃,王爷情况不妙,再这样下去,人会虚耗而亡。”
太医忧心忡忡。
万瑾澜道:“将你开的药方给我。”
太医虽然不知道她是要做什么,犹豫过后还是将方子给了她。
万瑾澜当然看不懂方子,不过她心有疑虑,对宫里的人都不太放心。
晚间,端药来的宫女将药碗放下,万瑾澜便将人全部赶出去了,随即将药倒在了花盆中。
既然喝药无用,这药就先别喝了,倒不如吃些粥食。
翌日,太极宫中给女眷备的可供暂时休憩的屋里,万瑾澜将药方给了姑母。
“劳烦姑母找个信得过的太医看看这方子有用无用,要是能搞到药渣查验是最好。”
姑侄二人说话,都是端着茶,借袖掩唇,声音压的很低。
万妃皱眉:“你查这些于齐王的身体还是无用。”
万瑾澜自是知晓,她不过是想透过这件事查一查皇帝对齐王的态度。
“胡太医这两日可当值?”
胡太医最为了解萧沣的情况,他本来就是太后安排进齐王府的。
万瑾澜将萧沣的症状都说过后,又道:“姑母将这些告知胡太医,让他为王爷重开一副药,日后熬药的事,得麻烦姑母了。”
宫中的御药房拿药都要记录在侧,并没有那么容易,万妃想要避过皇帝耳目,也并不容易。
姑侄二人交流一番,才各自散去。
一连三次的汤药都被她倒了,让她欣慰的是,萧沣的情况并没有恶化。
姑母的手脚很快,晚间就借着给她送些吃食的名头送来了一盅汤药。
上面是一层热气腾腾的乌鸡汤,下层有个暗扣,里头是褐色的汤药。
送进飞羽殿的东西都要经过把守的公公查验,虽不限制她自由,但总归在宫里也没那么方便。
“胡太医说,按你所说,齐王的身体虚弱至极,不能大补,虚不受补之下,人会越发虚弱,身体不会好转,那药方是正常的补气益血的,倒是没什么问题。”
“但我昨个设法让宫人找到了给齐王熬药的药渣,胡太医看后说道,药的剂量,重了一倍。”
万瑾澜没想到,她的猜测竟然是真的。
她有些灰心,明明蛊虫解决了,人都快好了,萧沣如今进了宫,却又被人暗地里下黑手。
最大的靠山太后没了,对方是皇帝,她要继续跟他作对?会有什么后果?
皇帝心眼可真是小,为什么非要致萧沣于死地!
聪明如万妃,虽然不可置信,却也能想到宫里是谁在对齐王下手。
明明是一母同胞的兄弟,皇帝却对齐王下手,除了权位之争,她想不到别的理由。
姑侄二人一时没说话时,钗环凌乱的陈淑妃从殿外冲了进来。
陈淑妃扬起巴掌就要扇万妃。
万瑾澜一把将她的手臂捏住。
万沁儿冷着脸:“你这是做什么?失心疯了?”
陈淑妃眼睛肿胀,面色苍白如鬼,语带恨意,“不是你,我儿怎么会在战场上出事!”
万瑾澜见坐的远的女眷虽不敢明目张胆的看向这里,但一个二个显然聚精会神的听着,她给跟着陈淑妃来的公公使了个眼色。
这公公拦自家主子拦不住,人却是个机警的。
太后的灵堂就在外面,陈淑妃这样子让人看了去不是授人把柄?
公公将人都送了出去,殿内空旷多了。
陈淑妃一副疯魔之状,“肯定是你故意的,从前为了放松我警惕,故意和三皇子保持距离!你好狠的心万沁儿!”
声音尖利刺耳,就算是在殿外,也依旧能听清。
“你胡言乱语些什么,太后灵前,你还放肆无礼。”万妃虽能理解陈淑妃此时的心境,却也觉得自己冤枉。
万瑾澜上前,将陈淑妃按在了座椅上,又将她的嘴捂住。
“娘娘小声些,陛下知道你大闹灵堂,还不治你的罪?你就算抛却自身,也该惦记着陈家。”
见陈淑妃平静了些,万瑾澜才将手松开。
陈淑妃如同呓语:“我儿都没了,还管这么多做什么。”
她的太后梦也碎了,还有谁比她更惨!
若不是萧明环请命去江南,她儿如今还好好的!
万妃叹一口气,“你找算账可就找错了,前些日子莱妃宫中新来了一个宫女,从前在瑞王身边伺候。”
陈淑妃一愣,“你是什么意思?”
万妃无奈道:“顺王虽有死讯传回,却并无尸首,人死没死也未可知。莱妃前些日子还了无生趣,最近突然就好了,至于那位从瑞王府来的宫女,在莱妃宫里被护的非常严密,多的本宫也查不出,也懒的查,你若感兴趣,就自己去查。”
陈淑妃的神色从悲愤到警惕,“你是不是又在设套诓我?”
万贵妃扶额,“我诓你能得到什么?”
她在陈淑妃耳边说道:“三皇子如今和我势同水火,他若得势,本宫也不会有好果子吃,你如今还将我当仇人,岂不是让咱们的陛下拍手称快。”
万妃将陈淑妃的宫裙整整,“在我这纠缠,不如派人去江南找人。”
二人之间的气氛缓和下来后,皇帝阴沉着脸带着李福从外进来。
“淑妃,你的胆子如今是越发的大了,母后灵前,你也敢放肆。”
陈淑妃瞬间变脸,哭着跪到建安帝身前,“求陛下救就顺王,臣妾就这一个儿子…”
万妃在一旁为陈淑妃找补,“陛下恕罪,太后仙逝,陈姐姐悲伤过度,又逢顺王出事,一时失心,太后在天有灵,想必也不会怪罪淑妃姐姐。”
“你们二人如今倒是姐妹情深了。”
万妃垂着头并未言语,陈淑妃嘤嘤哭泣。
皇帝看向万瑾澜:“这两日齐王可好些了?”
万瑾澜心中冷笑,明明一切都知道,还要装模作样的问她。
她抹着泪说道:“回陛下,王爷身体越发虚弱,太医说情况不容乐观。”
皇帝叹了一口气,“母后生前就惦记着沣弟,如今…唉”
待皇帝走后,万瑾澜回了飞羽殿。
飞羽殿内,萧沣正躺在榻上睁着眼。

见她进来,他看向她,眸色清凌凌的。
万瑾澜坐在床榻边,抓着他的手,“王爷今个怎么不闹着下榻了?”
“你再闹一次,我估计马上就能做寡妇。”
“母后走前最担忧的就是你,只要你好起来,母后的在天之灵也会得到安慰的。”
萧沣瘦到骨节分明的大掌回握她的手,“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他握住她的手,像是做过很多次,身体也没有丝毫不适。
万瑾澜语气轻松的说道:“那你可要快点好起来。”
“你去告知陛下,肃王要造反。万不可将平叛的差事交给肃王。”
万瑾澜愣了愣,“王爷是如何知道的?”
萧沣道:“进宫之前,江惑说的。”
“王爷可知自己中了蛊虫?可知道是怎么中的?”
“我本在江南,巡视盐场时遇到了青州逃来的难民,随即去了青州,后遭遇伏杀,被广陵王的人所救。”
他受过刀伤、剑伤、中过毒,身上所有伤口是怎么造成的他都明了,只有在广陵王那用过一次膳后突然腹痛不止让他怀疑。
万瑾澜将近些日子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萧沣皱眉提出疑问:“你是说,萧铮提出以康宁郡主换解药的条件?”
万瑾澜点头,小声愤愤不平,“陛下他不想救你。”
她伏下身子,趴在他耳边小声说:“你的药也有问题…”
萧沣皱起眉。
皇兄没道理这么对他,到底为什么?
“王爷,等我说完,你再决定要不要把消息递给陛下。”
万瑾澜伏在他耳边,将夏柳姑姑的话简洁明了的说了一遍。
“你与陛下并非一母同胞,当年母后是产下一个皇子,同时她宫里的宫女穗儿也在同日产下了一个皇子,穗儿胆大包天,将两个孩子换了,后来王爷你的亲兄长得病死了,据母后查证,是穗儿故意将孩子放在冰天雪地里冻死的。母后本不知情,还是后来穗儿思儿心切,总是在陛下面前做出不合时宜的举动,又见陛下面相与穗儿相像,真相才暴露。”
萧沣神色震惊,他真是万万没想到会是如此。
“母后将穗儿活刮了,当时因为处境艰难,母后虽是皇后,却倍受冷落,没有皇子傍身,处境只会更加艰难。那些事情太后是瞒着还是皇子时的陛下的,心中虽有结缔,却一直将他当作亲生的。”
萧沣语气干涩,“母后可说当年为何将我扔在京都?”
在京都,他被圈养在别院,每日吃不饱,冬日里穿不暖,还有宫女和太监对他…
在小别院的每一日,他都过着猪狗不如尊严扫地的日子。
母后带着皇兄回到京都后,他还差点被祭了旗。
听着母后骑在马上在城下冷着脸说不在乎他,死活与她无关时,那一瞬间血液被冻住的感觉和母后冷漠无情射向他的箭,他此生难忘。
萧沣一字一句,语气艰涩。
万瑾澜听的心里难受,原来他幼时经历过这些。
“母后若不那么说,你才是死路一条。”
萧沣眉宇间都是伤怀,“一切安定下来后母后确实是这么说的,可我,不敢信。”
他是被母亲抛弃过的人。
“当年将你留在京都,也是形势危急不得已之下才会如此,我相信,没有一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
“陛下并非母后亲生,这些年对你本就愧疚,如今她走了,王爷要是记恨母后,也是不放过自己。”
万瑾澜语气轻柔,怀着对太后的一份愧疚。
“当初若不是我将事情告诉母后,母后不会因为你和陛下撕破脸,更不会突然暴毙。”
“黄嬷嬷临终前说,穗儿死前留了一封血书给陛下,告知陛下,母后自己的儿子突发疾病而亡,便将她的儿子抢了去,并且要斩草除根的杀了她,日后让陛下为她报仇。”
萧沣问:“黄嬷嬷有没有说是何时将遗书给陛下的?”
萧沣总有种奇异的感觉,如果广陵王不是对宫中局势了如指掌,怎么会用康宁郡主挑拨太后与皇帝的关系,让二人关系破裂?
广陵王应当不光知晓皇兄不是他亲皇兄,还知晓,穗儿与母后之间的恩怨。
那与青州刺史牵扯不清的肃王又在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至于黄嬷嬷,真的是皇帝的人吗?
“关于穗儿的遗书,夏柳姑姑没说太多,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也不太清楚。王爷如今要清楚的是,陛下不希望你活下来!”
万瑾澜半直起腰看向他,面上歉疚,神色认真“萧沣,你怪我吗?当初是我自作聪明,将事情都丢给母后。”
萧沣抬起手,理了理她的鬓角,“怪你太聪明?若我是你,大概也会选择同样的法子。”
万瑾澜的心弦蓦地一松。
她将头轻轻放在他颈窝,鼻尖萦来的药味她已经习惯。
他轻轻用手臂环着她,心中叹息:我好似只有你了。
从未拥有过太多,母后已经离去,从前濡慕的兄长如今不想让他活下去。
他想去问他,却怕她和他一起陷入更危险的境地。
她问:“还需要我去告知陛下肃王之事吗?”
萧沣沉默半晌,眸中晦暗,最后摇了摇头。
他终究不是圣人,没法再如过去那般看待兄长。
皇帝对肃王的忌惮没有人比他更了解。
以他对皇帝的了解,除非迫不得已,不会让肃王领北军去打广陵王。
想到此处,萧沣神色一震,“我知晓了。”
若青州刺史本来就是肃王的人,那广陵王是不是一直在肃王的算计中?
肃王的势力,皇帝和他,可能都低估了。
万瑾澜不解的看向他。
萧沣并未说下去,因为太医来了。
“王爷继续睡吧。”
萧沣立马听话的阖上了眼,听到她的轻笑声,他面皮微僵。
太医今日把脉的时日有些长,眉头皱着,神色惊疑不定。
万瑾澜好整以暇的等着。
“如何了,宋太医?”
宋太医迟疑道:“王爷的身子如今比前些日子有了起色。”
万瑾澜宫人都在外守着,殿内只有一个药童和宋太医二人,她轻笑一声,“宋太医开的药全被本妃倒了,我们王爷这身体,好似不喝药,都能好转。”
宋太医一愣,随即面色不自然起来,药童不知所以然的立在原地。
万瑾澜将药童打发到侧殿,随即不善的看向宋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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