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后我成了流放犯妇—— by沈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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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知景如今还是李越的人,自然要为他出谋划策,男人关注的都是前面的事,正是紧要的关头,谁会去关注后院的女眷?
再说万知景如今和方碧蕖母女另居小院,并不在纪夫人的眼皮子底下,方碧蕖母女被送出来,倒是暂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万瑾澜在山寨里来回踱步,蚊虫鸟叫声比起一月前可多了不少,到了夜半时分,连虫鸣声都变的无精打采的了。
方碧蕖穿着一身素色的衣衫,怀中抱着襁褓轻轻拍着哄着,马车停在了山寨下,方碧蕖面有松快之意的抱着孩子一步一步走了上去。
第149章 安然入睡
在夜色中,山寨内的布局也看的不甚清楚,于松领着方碧蕖上去,万瑾澜扶着腰快步迎上前。
“嫂嫂,你可算来了。”万瑾澜心生欢喜,语气中都透着欢快。
方碧蕖见她姿势怪异,一只手扶着腰,待被带着进屋,带着笑意问道:“你这是有了?”
万瑾澜都懵了,有了?有啥了?
等反应过来后,她把手从腰上拿开,慢慢在石椅上坐下,略略尴尬的说道:“我这是昨日伤到了腰,一觉醒来,腰突然就不灵活了。”
方碧蕖抱歉一笑,万瑾澜略过这茬,垂头看方碧蕖怀中的小侄女,这会正睡的香甜,小鼻子一呼一吸间老可爱了,皮肤泛着红,正盯着间,小小的身子突然抖了抖,万瑾澜一愣,方碧蕖却是有经验的,“他这是又尿了。”
方碧蕖语气无奈,眉宇之间却尽是温柔,将包袱打开,把尿布拿出,很快就给小家伙换好了尿片。
“碧蕖,我净不知如今你做这些竟这般熟练。”万瑾澜语气感慨,曾经在闺中之时是如何,现在方碧蕖做起这些驾轻就熟,万瑾澜看着小侄女小小的一团,都怕摸她时给伤着了。
若不是如今这般光景,小侄女也是有乳娘伺候的,嫂嫂也不用亲力亲为。
方碧蕖把孩子放到床榻上轻轻的拍着,“我当时生产之时,你兄长都不在跟前,那屋舍四处漏风,还是有经验的妇人帮我接的生,如今想来,我都心有余悸。”
不提辗转到凉州这一路上的心酸,生产那日,疼的她以为自己和孩子都活不下来,夫君被充作剃头兵上了战场,生死未卜的,她又早产了,若非安喜设法给她找来生产过的妇人,又设法弄来了人参吊着,方碧蕖真是不知道会怎么样。
提起过去,万瑾澜听过后也是后怕连连。
“蕤蕤早产,在你兄长被李三公子看重后,纪夫人把我们接入府中照看,有她照顾,蕤蕤才养好了些,瑾澜,若有朝一日,如果可以的话,还望王爷他能放纪夫人一条生路。”
方碧蕖当过难民,对于在苦难之时帮助过她的纪夫人心生感激,她对外面的事不甚了解,也不掺和,但毕竟是出身京都的贵女,还有得敏锐洞察力还有,如果可以,她还是想回报纪夫人一二。
“此事我会与他说,你且安心。”
方碧蕖笑意温柔,从床边坐起,向万瑾澜走去,俯身抱住了她,“瑾澜,再次见到你真好。”
万瑾澜也不觉肉麻。
她和方碧蕖不仅是姑嫂的关系,还是从小到大的手帕交,此次再次重逢,内心的欣喜激动不必赘述。
万瑾澜就觉得,方碧蕖比起以前,多了许多温柔,人也蜕变的更加稳重了。
“再过一个时辰天都要亮了,想来你这一夜都未睡,快去歇下吧。”方碧蕖也困了,今个脱身虽然无惊无险的,但也熬不住了。
万瑾澜回到自己的屋子,躺下时嘴上还挂着轻松笑意。
一连三日,李衍风的人都在探建武城外萧明环的虚实,斥候不敢靠的太近,不过雍州军和三皇子带来的两千军之间隔着五里还多的距离这点是摆在明面上的。
李越已经和手下制定好谋划,明日夜里夜袭,打萧明环一个措手不及。
万知景还没把消息透露给夏风,李衍风这边就来和夏风商议如何从李越手中截胡的事了。
夏风都是诧异的,不过诧异片刻又恍然了。
李越那边经过程右的背叛,实力大不如前,仅仅几日的功夫,从前李伯祯的人马就自动向李衍风这个嫡出二公子靠拢了,李越越发式微,若有人想投李衍风,透露李越的行动,也就不稀奇了。
李衍风打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主意,只要在李越快要拿下萧明环时出来抢功,顺便把李越坑死,萧明环的人头,他要了,李越的命,他也要收下,日后凉州再无人可与他相争。
萧明环在建武城外安然入睡,等着凉州内自己分出个胜负后,未分出胜负前,他绝不会踏入建武城一步。
第一次入凉州的场景还历历在目,顺王的死又是前车之鉴,他对凉州忌惮万分,自然是要小心翼翼的保命。
只要程右有本事,那凉州平叛的功劳也得算在他头上不是?父皇就他一个成年的、康健的皇子的,有了军功加身,他回到京都自然是万众归心。
只能说萧明环想的很美了,北方肃王的叛乱还轰轰烈烈呢,凉州又起战事,内乱不断,其它各州刺史或掌兵将领怎么不会心思浮动?就比如在他眼皮子下的曲老将军的行事,但凡萧明环长了脑子,都该察觉出情况不对劲。如果是顺王还活着,此时定然已经发生端倪了。
不过也不能全然说萧明环蠢笨,怪就怪在建安帝太过多疑,他不信任萧明环,密令调兵两万的事他甚至没有告知萧明环,萧明环又从哪知道建安帝调兵的密令上到底写的什么?
此时安然入睡的萧明环压根没想过,他驻扎在建武城外,就像是在饵,李家两位公子就是即将要吃掉他的鱼。
金泉郡内,季老将军和萧沣已经将程右逼进了障和城内。
障和城是金泉郡的治所所在,城楼又高又厚,论坚固,和边城雍城也不相上下。
凉州的城池和凉州的民风一样粗犷,萧沣对这点已经深有体会。
程右虽是有经验的将军了,但当初也是溃逃至金泉的,为了杀李氏三兄弟,他先在雍凉交界处和朝廷军马前后夹击,后又将人引去新凉县,看似做了两手准备,却也只干掉了一个李伯祯。皇帝的密令来时,也容不得他做更多准备了。
萧沣用兵灵活,熟读兵法,两次坑杀程右,让程右不得不避回障和城内。
此时营帐内,季老将军正顺着胡子看着“黑脸汉子”萧沣,问道:“今晨分明有机会擒杀程右,为何要坚持退兵?”
萧沣微微一笑:“将军是主将,今晨又为何听了我的?”
今日是有机会擒杀程右,但他们也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他不会干,折损的都是他的士兵,未来都是他的部众,他当然要爱惜。
季将军哈哈一笑,“你这人也挺有趣,我听人说起过,你从前是镖师?老夫看倒是不像,镖师不会像你熟读兵书。”不光熟读兵书,兵法还用的诡谲,自成一道,却还保有对士兵的仁慈。季将军眸中都是欣赏。
萧沣但笑不语。
老将军能从他行军打仗的作风中看出他熟读兵书并不是奇怪的事,就像他,不也看出这位将军其实是个“心慈”之人?
话说慈不掌兵,这位季将军是有些心慈手软在身上的,白日所举,也是让这位季将军看到心里去了。
营帐之内,架子上摆着障和城的舆图。
萧沣和季老将军都知道,程右不可能会一直躲着,就算城内的粮饷充盈,足够他躲个把月,他也不会一直躲着。
二人商议如何破局间,魏贤到了。
萧沣听到安喜发出的暗号声音,和季老将军交谈的声音一顿。
萧沣看向季老将军,止住先前的话,眼神让季将军有些莫名。
“将军可识得这个?”
萧沣从衣袖中拿出太后赠予万瑾澜的簪子。
季老将军伸手接过,打量一番后渐渐回忆起什么,再次看向萧沣时,眸中都是狐疑。
“你到底是何人?怎么会有此物?”
季将军想起当年,太后带着当今从潭州回京都时,他还只是一个士兵,不知缘由的秘密跟随上峰去围剿二人,任务失败,他侥幸存活,太后仁慈,并未杀他。他死里逃生,却不能归家,偷偷回乡时,却发现家人差点被要来灭口的人给杀了,还是太后的人救下他老父老母,虽太后也是为了找证据,但到底是救了他父母。后来,他干脆护送太后回京都,做起了太后的护卫。再后来,当今坐上帝位,她成了太后,他先是进了皇城护卫队,后来了凉州。
季老将军做过太后的护卫,记忆中当然还有这枚簪子的样子,因为他最常做的事就是立在她背后看着她。从都尉到四品的将领,这些年他每次升迁府上也会收到太后送来的赏赐。
想起过去种种,季老将军眸色复杂。听闻太后薨逝时,他也曾枯坐书房至半夜。
季老自认对太后的心思埋的很深,孰不知女人对这方面的情绪最为敏感。太后知道他对她的情谊,虽然扶持建安帝坐上帝位,却不代表她不培植自己的势力以防万一。
萧沣不知太后和季将军的渊源,此时负手而立,神情淡淡的看着舆图,身上的气势不再收敛,比起从前清隽威仪却内敛的模样,如今他的气势中更添了几分锋芒,天潢贵胄的气度尽显。
季老将军突然恍然,宋毅?太后母族就是宋家。听闻齐王被当今流放后不知所踪,原来竟到了凉州。
“末将见过齐王。”
季老将军心中复杂,面上恭敬的拜了下去。
萧沣伸手将他扶起,“如今已无齐王,将军请起。”
“娘娘对老臣有恩,若殿下不弃,日后有所差遣,老臣定誓死效忠。”
不为从前从未说出口的情意,为了回报太后的恩情,季将军也只能投于萧沣了。
季将军能看出,萧沣并非庸才,他是将才,从前也在朝中办过不少案子,这样文武双全之人,假以时日,定成大事。
“殿下,我记得您不过及冠四载,为何会是如今模样?”
传闻齐王丰神俊朗面若冠玉,为何此时看起来像是饱经风霜的中年汉子,和凉州本地的军士都没什么区别了。
萧沣简单说道:“做了些许修饰,皮囊而已,不必在意。”待他掌控凉州局势,处理妥当镇国公府的事,便不必如此了。
萧沣本身是一个有洁癖的人,自流放以来,生生把他的洁癖都熬没了。就算沐浴过后,他都要给自己上一层妆,在草原上,两日两夜没阖眼都是正常的,血糊他一身,也没有条件收拾,这些他都能忍过去。
不等季老将军再问,萧沣说道:“今晚三更造反,夜袭障和城。”
季老将军闻言一愣,“殿下,城门坚固,夜袭是白费力气,杀不了程右措手不及。”
萧沣一笑,“将军且听我说…”
萧沣的计谋很简单,声东击西,趁其不备里应外合。
夜袭城门只是为引起程右的主意,那火药的威力他见过,山头都给炸没了,定能炸毁城门,他有火铳和火药,完全可以在前方城门吸引火力时从城西杀进去里应外合,杀程右一个措手不及。
今夜注定是个无眠的夜晚,萧沣和季老将军商量出了完整的策略,三更造饭后,兵分二路。
清源县的山寨内,万瑾澜的腰伤到了,限制了她的行动,让她每日只能逗逗小侄女了。
夏风和万知景相继送回了信来,今夜就是萧明环倒霉的日子,万瑾澜晚间还多吃了一碗饭。
万知景在外时,方碧蕖总会是坐立难安的。
“嫂嫂放心,兄长是谋臣,不会亲自上战场,等闲出不了事。”
方碧蕖轻拍着孩子说道:“他身上有多处刀伤箭伤,纵是谋臣,也不见得全然安全。”
方碧蕖的话让万瑾澜想起萧沣身上的伤,她觉得,对比嫂嫂对兄长的紧张,她对萧沣好似太过放心了。
万瑾澜以为李氏兄弟拿下萧明环还是手到擒来的,却没想到萧明环这个过分惜命的人在听到营中乱起来时,压根没穿他自己那身代表着他身份的铠甲,而是把亲卫身上的铠甲给扒了下来,让亲卫穿着他的铠甲去送死。
预感到情况不妙,他还混入滚入了死人堆里装死。
和夏风所料不差的,雍州曲将军那边察觉到这边营地的动静后,并未派人营救,而是选择了按兵不动隔空观望。
混入死人堆里装死也没成功,因为有士兵拿长枪刺入尸体内确保敌军是否完全死亡,还活着的,会成为战俘。
萧明环心跳得很快,他腰间有伤,血也故意糊了一脸,这会儿逃肯定逃不掉,萧明环干脆躲进了石坡后和换上了一个死去的凉州士兵的铠甲。
就这样,萧明环成功的把自己混成了凉州士兵,得以在此次劫难中再次保下命来。
萧明环的亲卫被当成萧明环被活捉了,亲卫也算忠心,一时之间并未叫破自己的身份。
李越和李衍风斗法,李衍风这只黄雀今日占了上风,李越还被李衍风的人马放了冷箭,左臂中了一箭,随即被李衍风的人追杀。
万知景到底不是那等狼心狗肺可以随意要人性命之人,带着一队人马把李越救下了。
兄弟俩自相残杀也不能现于人前,若让他人知晓,还如何坐上凉州之主的位置?
所以李衍风也不能做的太过分。索性今日的目的已经达成,李衍风得意非常的押着“三皇子”回建武城内,准备等萧沣和季将军凯旋之时邀凉州众部众共同来观三皇子的“枭首宴”,以展他雄威。
第151章 李越母子
李衍风和李越行动的前一夜,萧沣已经将程右拿下了,入主了障和城,不过并未派人去赤乌郡报信,而是忙着收整金泉郡和沙都郡。
说到被李衍风追杀的差点阴沟翻船的李越,万知景把人救下后并未回到桦县内。
李越受伤颇重,拔箭之后血流不止,昏迷一夜过后,发现自己姨娘就在床边坐着。
纪夫人虽被人尊称一声夫人,可在李威府上,她也就是姨娘。
“娘,你怎么来了?”
明明她娘该在府上才是。
李越自认还算光明磊落,从前和李伯祯相争,都是靠自己在战场上一刀一枪杀出来的战绩。程右的背叛他措手不及,令他实力大损,但那又如何?他的实力颇受叔父老将们的认可,此次去活捉三皇子,也是不甘心因为嫡庶之别而被李衍风压一头。
可李越没想到的是,李衍风竟然出阴招,背后放冷箭。
纪夫人有羌人的血统,五官比汉人女子更深邃些,鼻梁很高,眼窝深邃。她跟着李威前是有丈夫也有孩子的,不过后来丈夫突然就没了,孩子也得了病没了。
入了李威后院后,其余姬妾骂她血脉卑贱,骂她轻浮浪荡,一度死在一群女人的算计中,直到有了李越,她拼了命的护着他长大,又想方设法的获得李威的宠爱。
李越也是孝顺懂事的孩子,纪夫人为他做的一切他都记在心里,在战场上获得功勋是他能让李威看重的最简单又有效的法子。后来,程右扶持他,他渐渐有了自己的势力,得以和李伯祯抗衡。
李伯祯死了,他凭什么要居于李衍风之下?
纪夫人看他醒了,才松了一口气,“是沈公子昨夜提前把我从府上接出来的。”
纪夫人口中的沈公子自然是万知景。
李越又不是蠢人,沈知景为什么突然要把他娘接出来?除非他知道李衍风会对他不利。为什么李衍风会得知他的行动?说明他的人中有叛徒。可如果沈知景背叛了他,又为什么要把他救出来,又为什么把他娘接出来?
“他人呢?”
李越话落,万瑾澜和抱着孩子的沈碧蕖以及万知景一起进来了。
万瑾澜不知道留下李越对不对,兄长和嫂嫂都念着二人恩情,可李威的死和祖父有关,若有朝一日李越查到真相,会不会养虎为患?
李越从前能和李伯祯分庭抗礼,就说明他不是一个蠢人。顺王的死也是导致李威没有从京都回来的原因,万瑾澜相信,只要萧沣从背后浮出水面,李越会察觉一切。
万瑾澜走路很是缓慢,养了几日,每天范菁还给她用药油推一推,腰是好了不少,但没好全。
李越挣扎着坐起身,警惕的看向三人。
纪夫人先出声,“沈公子,你们这是?”
纪夫人不觉得万知景是要对她们不利,若是不利,何必救她二人?
万知景说道:“李二公子,一直以来我都骗了你,其实我不姓沈,我姓万。”
李越先是茫然,随即突然反应过来,“你出身镇国公府?”
万知景点了点头,面上挂着些微歉意,他虽然知道李越曾经对他和碧蕖多有照顾是因为他有用,可他确实是承了他的情。
公府也是百年名门,万知景从小接受的教导不允许他做那无耻小人。
李越指向穿的不男不女的万瑾澜问:“这位是?”
万知景道:“这是舍妹。”
李越不知道万知景是万家哪一房的人,却因为万瑾澜的出现而对两人的身份有所猜测。
肃王造反打的便是皇帝血脉不正,而齐王则被皇帝流放了,随着齐王流放的还有出身镇国公府的齐王妃。最后齐王齐王妃在流放途中不知所踪,皇帝还通缉过二人。
所以,齐王妃在此,齐王呢?
顺王的死,他父亲的死…
李越眸色一阵变幻。
万瑾澜开口说道:“李三公子非蠢人,想必已经想清楚明白某些事。”
“昨个兄长前去救你,又将纪夫人送出府,也是还你二人恩情。”
李越正色说道:“你们想要如何?”
万瑾澜直言不讳,“我们不会杀你,待我夫君掌控凉州局势,你可带着你母亲自行离去,想伺机报复都随你。”
李越脸色一阵变换,半晌没说话。等待齐王掌控凉州局势?此言已经说明齐王人就在凉州,他脑中想起一张脸来。
方碧蕖对纪夫人温声说道:“夫人,李三公子的伤您不必担心,大夫会尽全力,您若有所求,尽对这的管院说。”
纪夫人淡淡的点了头。
三人出去后,院子从外面关上,外头守着的人将这处院子守的密不透风。
马车上,万知景说道:“你为何不趁此时机收揽他?”
“顺王之死是导致镇西侯没能从京都回来,但不是我们杀的,要报仇,他也该去找建安帝,与我们何干?”
万瑾澜小声把事情说过后摇头说道:“且不说他日后会不会得知镇西侯之死的真相,他本为州牧府三公子,从前是你主,如今地位颠倒,身不由己,今日再说招揽之言,怕是不合适。”
李越是将才,万瑾澜也不觉得自己随口说两句就能把人收服,这种事,还是交给萧沣头疼去。
万知景看着一脸正色的万瑾澜,笑道:“瑾澜长大了。”
妹妹的眼睛比以前更有神了,面上的青涩已经褪去,身量好像也高了些,正经说事时像是一块被打磨到光滑圆润的玉石,氤氲着光华。
兄妹二人说话间,方碧蕖怀中的蕤蕤哭了起来。
一股臭味在马车内散出。
万瑾澜捏着鼻子笑说:“我们蕤蕤真是个臭姑娘,这一天天的躺在亲娘怀中,不是吃就是拉和尿。”
方碧蕖才不嫌弃自己生的,今日她也跟来,也是为了安抚纪夫人,毕竟她和纪夫人还是有些许交情的。至于蕤蕤,不能离她太久,不然就哭闹不休,再说她也丢不下孩子,只好抱着了。
万知景先前还觉得万瑾澜懂事了不少,现在嫌弃他女儿,瞬间又觉得还是从前那个妹妹。
万知景让马夫停车,方便方碧蕖给孩子换尿布清理干净。
古阿镇街道不远处,穿着一身麻衣的萧明环刚从当铺中走出,正在街边数银子。
萧明环昨晚一番堪称机智的逃生行为确实救了他一命。
换上凉州军的铠甲后,他跟随李衍风的人马进了城,在回营地的当晚,趁着天未明,找到机会借着出恭的缘由一路狂奔,连方向都没辨清,等停下来时,已经到了清源县的地界了。
索性凉州军从去年冬就多了不少流民,士兵和士兵之间,也不是全部认识的,萧明环得以钻了这个空子逃出生天。
清源县离建武城本就不到五十里,萧明环误打误撞的到了古阿镇。
古阿镇离寨子近,万瑾澜要把李越母子安排在眼皮子底下才能放心,安排进老巢这事她是不会干的,毕竟有风险。
谁能想在半道上脱掉铠甲的萧明环会在机缘巧合之下进了古阿镇。
他身上有伤,伤口都凝固干涸还没来得及处理,在村子里偷来麻衣,上身后也看不出什么。
因为饥饿难忍,他只好当了常挂在腰间的玉佩,换了一笔银子。
正当他数银子时,见街角斜对面的马车上陆续下来两人。
万知景下车要去给方碧蕖和孩子添些东西,也强烈要求万瑾澜去买上几身衣裳和首饰,明明是公府嫡女出身,如今穿的和山寨里的莽汉无二分别,这像什么样?
万瑾澜不觉得自己现在哪里穿的不好,凉州这边的武士服穿在身上活动十分灵活,不想裙裾,连走路迈的布子大小都有限制。但兄长絮絮叨叨的,她也只能听从。
察觉到一道凝视过久的目光,兄妹二人齐齐向萧明环的方向望来。
萧明环一慌,慌忙侧身时手中的银两洒落在地,他忙低头去捡,周围有几个乞儿一拥而上。
穿着一身麻衣,头发乱糟糟的萧明环哪里还有天潢贵胄的气度,低头和乞儿抢银两时,和周围的乞儿一般无二。
兄妹俩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这镇上的成衣铺里卖的衣裳不少带着凉州本地的特色,和汉人女子崇尚的柔美之风相去甚远,和万瑾澜从前穿的骑装有些相似。
万瑾澜自到凉州后,哪里有闲心逛过成衣铺和布庄,为了身份不暴露,从前穿的兽皮衣,现在穿的武士服,面上还做了装饰,也就今日出来见李越母子,才把真面目露出来。
本来是被兄长逼着来的,现下逛起来,倒是逛出了几分乐趣,买了几匹布和三身成衣回去。
兄妹俩去逛街,方碧蕖在马车内给孩子换尿片擦干净收拾,怕万瑾澜回来上了马车又觉得臭,换下来的布方碧蕖让护卫扔掉,随即把马车的帘子打开透透气。
萧明环看到了方碧蕖抱着孩子的侧脸,他不敢多盯着,毕竟马车跟前的护卫也很警惕。
等万瑾澜和万知景提着东西回来,上了马车便往山寨去了。
萧明环倒是想跟着,可马车跟前的护卫人数不少,各个人高马大,看起来块头不小,目光炯炯的,这架势,等闲人都不敢招惹。
萧明环的表情阴晴不定,犹豫半晌后还是放弃跟踪,他要先想方设法出凉州,才能告知皇帝万瑾澜和齐王在凉州。
出凉州不易,如今时局正是紧张的时候,萧明环一人又找不到从草原或西边的沙漠绕道的路,他又没有能证明身份的过所等物,又害怕亲卫贪生怕死,最后自己身份暴露,只能低调的不能再低调的辗转在清源县内,试图从建武城出关。
李越和纪夫人母女被关在小院中,大夫尽心尽力的治着,纪夫人有什么需求管院都会满足,万知景每日都会去看一趟。
至于万瑾澜,这些日子颇为清闲,腰伤好些后,不是去火器坊,就是在山寨里逗小侄女,小侄女不哭不闹不拉不尿时还是很可爱的。
萧沣已经送信回来,金泉郡和沙都郡尽在他手,不说送去的火蒺藜、火药和火铳发挥了多少作用,镇国公的旧部也都投于他了。
万瑾澜在等他回来,李衍风也在等季将军那边的消息,他已经把要当着凉州众部将的面处决三皇子的风声放了出去,只等季将军和宋毅凯旋而归。
此次枭首宴会办的声势浩大,既是正式向朝廷宣战,也是收揽凉州众部将人心之时。
待萧沣掌控了沙都郡和金泉郡,便让季老将军给李衍风发了捷报,言已经活捉了程右。
收到捷报的李衍风大笑三声,更是意气风发。此时他哪还记得父兄不过刚死没多久,他母亲还在日日以泪洗面呢。
“先生看看,这是季将军发回来的军报,可真是天助我也,上天送先生和宋毅到我眼前,可谓是眷顾我非常。”
季老将军的军报中写了活捉程右的过程,突出了宋毅的功绩,夏风看完后俯首一拜,“也是公子长了一双慧眼,才给了我二人机会。”
李衍风面上尽是志得意满之色,负手而立说道:“程右已被活捉,今夜便发帖,三日之后请各位叔父及将领来参加枭首宴。”
叛将程右和三皇子可是枭首宴上的主要人物,是会让李衍风坐稳凉州之主的关键人物。
李衍风给三皇子定下死期,还不忘去正主面前告知他死期将至。
萧明环的护卫再是忠心不二,死到临头了也难免害怕。再说,他已经给萧明环拖了足够多的日子,也够他逃出生天了。死到临头,难免还想挣扎一下。
“你们抓错人了,我不是三皇子,殿下在那晚和我换了铠甲。”
护卫最近是没吃什么苦,但灰头土脸的,被关起来也干净不到哪去,脸上还有已干的血糊着。
李衍风和萧明环是没打过照面,但那日在雍凉交界处对战时,隔空喊话也隔着近一里地的距离。
听到护卫的话,李衍风心里突然咯噔一声,“萧明环,你以为你如此说我就会放了你?死到临头了,耍这些心思可没用。”
护卫求饶道:“我真的不是三皇子,还望李公子绕我一条性命…”
这么没骨气的话加深了李衍风的怀疑,让人端来一盆水,把护卫的脸擦干净,又让人偷偷去找当初见过萧明环的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