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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亲后我成了流放犯妇—— by沈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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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王生母为容色艳丽的舞姬,他的相貌自然不差,此时他穿了身月色绣着银纹的锦袍,半掌宽的腰带系在腰间,更显身形修长。
端王在京中素有端方君子的美名,万瑾澜总觉得,他的穿着和行走间总有一股似曾相识感。
她脑中莫名闪现出那日齐王萧沣一身青玉色衣衫、立在船头在雾气中若隐若现的身影。
比起皮囊和气度,端王输了。
她心中默默的想着,就见萧明环迎了上来。
“舅母和表妹不必多礼。”
萧明环含笑开口:“安阳妹妹在宫中苦闷,我便想着给她买些首饰哄她开心。”
安阳公主是万贵妃唯一的女儿,萧明环能感觉到贵妃待他和待安阳明显的不同,哄安阳开心,是他做惯的了。
近些日子,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贵妃待他,有些冷淡了。
每日下朝后去永福宫请安,近几日他都未曾被允许进去过。
他的心中隐隐有些慌,总觉得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讨厌这种患得患失无法掌控的感觉。
归根结底,都是因为他与镇国公府的联系不够紧密。
他如今虽是贵妃的儿子,与贵妃的母子之情却不深。
若能娶镇国公府长房的嫡女为正妃,他所担忧的一切就都不是问题了。
自万瑾澜归京以来,他日日着人盯着公府,但凡她出门,他都会很快得到消息。
没有机会,他便自己创造。
如今他在刑部任职,也不是多重要的职位,最近在追查京中失踪人口的案子,是以时间上还算自由。
自寿宴过后,万瑾澜也就出了一回门。
她都没想到,这么巧就遇到了萧明环。
看着他眼中的灼热,她想,或许不止是巧?
三人简单寒暄几句,有先前那事,沈卿对萧明环,一直都是警惕的。
“既是送予安阳公主,端王看中什么尽管拿去,不必客气。”
看着沈卿和万瑾澜上楼的背影,萧明环握紧了拳头。
他眼中有势在必得。
万瑾澜真的是她正妃顶好的人选,出身镇国公府不说,母亲沈氏还巨有钱。
他出宫建府不过一年,各处都需要用银子,他和顺王安王不同,两位皇子各有陈家王家支撑,且他们自己也有些产业,手上都不缺银子。
只有他,名义上虽是贵妃之子,镇国公府对他也有银钱支撑,但真的不多。他既要养幕僚,打点上下,私下里还要置办产业,银子根本不够花。
若是能将万瑾澜这个金娃娃娶回府,可谓是一举多得。
“夫人,青丝镯已经用草药煮洗过了,可以直接佩戴了。”
沈卿将刚制作好不久的青丝镯递给万瑾澜,“看看可喜欢?”
青丝镯是用细细的粗细均匀的银丝拧在一起制作而成的,被草药煮洗过后,色泽光滑闪着银光,如雪如月,历久弥新。
每个及笈的姑娘,都会收到一只青丝镯。
拧在一起的银丝代表着少女的发丝,女子定亲后,可将青丝镯送予未来夫君,算是定情信物。
万瑾澜将颇有些重量的镯子戴在手腕上,粗细正好,“不错。”
说罢她将镯子取了下来,看起了其它首饰。
八月十五是宫中宴请三品以上的大臣及家眷,万瑾澜没去,因为安阳昨日就传了话过来,今日她要出宫,和她夜游京城。
自镇国公放了兵权回京后,建安帝对万贵妃的宠爱又上了一个台阶,连安阳公主在中秋日出宫的要求都答应了。
比起宫中的夜宴,万瑾澜和安阳公主一致觉得还是京城中热闹。
万知景还在贡院里没出来,今个儿晚上出门,便是万瑾玉和她的胞弟再加上万瑾澜和安阳公主一起,另外还跟着丫头和护卫,不多带些人,府上的长辈也不会放心。
而一位从扬州来的年轻男子,正耐心的蹲在巷子口吃着干饼,满脑想着该怎么把手中的信交到镇国公府长房嫡女万瑾澜的手中。

镇国公府周遭,住的都是达官显贵。
谢老三走到这片区域,脚下踩着青石板,看着飞檐重瓦的贵族府邸,胆子都莫名小了三分。
他只能缩在街角啃着饼子,眼睛滴溜溜的转着,若听到有马车走动的声响,就起身换一个地方。
来这两日,因为机灵,他倒是没被驱逐。
在这的两日,他倒还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除了他,还有人在盯着镇国公府,不过他是后来的,还会挪地方躲藏,倒是没引起那人的注意。
今个中秋,这些达官显贵都往宫里去,谢老三倒是没发现镇国公府有年轻的小娘子上马车。
谢老三有些发愁,那位小娘子要是不出门,他得在这边守多久?
可雇主说了,得亲手交到那人手中,待回去了,才能有双倍的赏银,他家婆娘的药钱,才能有着落。
他谢老三别的优点没有,就是办事稳妥。
为了银子,他也会将雇主的事情办妥了,不会做那弄虚作假的事。
“吱呀”
大门被推开的声音,谢老三眼前一亮,就见公府大门内走出来两个小娘子和一个小子。
三人皆是好颜色。
谢老三远远的看着三人的面庞,看到长着丹凤眼个子又明显高一截的万瑾澜,眼睛一亮,特征都对上了,应当是她了。
马车驶了过来,谢老三当即从拐角冲了出去。
车夫马六赶忙停好马车从车辕上跳了下去。
马六也是稀奇,他在公府赶马车多少年了,都没碰到敢在这片巷子里讹诈的,这人胆子真的挺肥。
他可注意着呢,马儿根本没有挨到这男子一跟手指头。
谢老三穿着粗布衣衫,面目还算齐整,可如今在马六的眼中,这就是个不要脸皮想讹钱的。
“再不走,我就报官了。”
谢老三胆子也是真不大,听到报官,腿有点软了。
这里不是扬州,是天子脚下,这片区域住的都是达官显贵,他哪敢闹。
他一个驴打滚起身,觍着脸说:“我手上有一封信,要交给贵府长房嫡出小姐。”
万瑾澜已经挑开了车帘,看了眼谢老三,见他脸部下面明显的有个小肉疙瘩,随即问道:“从哪来的?”
谢老三摇头,“雇主说了,不能透露她的信息,不然不给我赏银。”
万瑾澜干脆不再问。
马六将信封接过,用手将信封摸索了一遍,断定没有什么古怪,才恭敬的将信封递给万瑾澜。
万瑾澜刚将信拿到手中,万瑾玉和还没十岁的万衡便探头看了过来。
万瑾澜干脆将信封装了起来,她不知道是谁送来的,也不确定里头写的是什么,自然不能让两人看到。
她再探头看谢老三时,连个人影都看不到了,巷子里干干净净的空无一人。
她们与安阳公主约在了望江楼,过去时,安阳公主已经到了。
立在望江楼三层的窗边,可以看到永安河道中已经飘着不少水灯。
红霞漫天,橙红的夕阳洒落在河道上,在微风下河水漾起粼粼的波光。
安阳公主吃饱了吹着微风立在窗边,眼下这一切,看着就令人心生喜意。
这一切,可比宫里万年如一日的景色有趣多了。
“本公主要是能日日出宫就好了。”
万瑾玉意有所指的笑了一声,“这还不简单。”
安阳公主年芳十六,已经及笈,不过还未定下亲事。
她自是知晓万瑾玉的意思,可嫁人若是只图出宫,那也没什么意思。
三个年轻姑娘带着一个半大小子在望江楼用完膳便上街晃荡了,春桃和万瑾玉的丫头在前头跟着,剩下的护卫在人群中不远处跟着,等闲也不会出什么事。
万衡今个儿跟着两位姐姐出来,本来还挺兴奋,结果和公主与两位姐姐用过膳后,他的腿就再也没停下来过。
逛完金楼逛胭脂铺子,逛完胭脂铺子还有街边的各种小摊,不是在买,就在去买的路上。
直到夜幕彻底降临,几人可算是到了永安河边放小灯吹小风。
衡哥儿坐在河边的小茶摊上就起不来了。
他再也不要和姐姐们出来,姐姐们花起银子来,那是连气都不喘的,她们单薄的身子,是怎么走许久还不累的?
此时河道之上是真的极为壮观,万盏水灯飘荡在水面上,星星点点的,连成了一大片,灿如星河。
宫内今个晚上也是灯火华灿,烟火绚烂,照亮了京都的夜空。
京中一片盛世景象,看起来比西南安稳繁盛多了。
万瑾澜几个也买了水灯,点燃灯芯后放进了水中,飘飘荡荡的混进了万盏水灯的大军中,再也分辨不出它们的归属。
衡哥儿坐在一旁愁眉苦脸的看着姐姐们放河灯,转头就见河岸边的柳树下迎面骑马而来的齐王殿下。
也是奇怪,今日宫中有宴,殿下怎么不在宫中,反而会出现在这里?
萧沣漫不经心的坐在马上,在这个热闹的节日里,一人在永安河边游荡,仿佛周遭的热闹都与他无关。
万瑾澜提着裙摆站起身,转头就看到马背上那个清冷如玉的身影。
他的背后是万千星河,红色橙色的灯火仿佛都映不红他青隽的面庞。
此人周身仿佛自有一层话本子里说的那种结界,将世间污浊都与他隔开。
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如冰清玉洁的桂魄,不染尘埃。
“皇、呃,小叔,你今夜怎么在这?”安阳公主见到萧沣,“皇叔”二字就要脱口而出。
说起来,她这位皇叔的年纪,和他父皇相差足足有二十余岁,也就比大皇兄顺王年长些许而已,比她,也就年长了几岁,是皇祖母年近四旬时诞下的。
萧沣将散漫的目光慢慢落在几人身上,随即拉了拉马绳,说道:“你该回宫了。”
安阳:“…”
我并不想回去啊!真讨厌!
万瑾澜看着萧沣那张俊脸,鬼使神差的说道:“王爷从城外回来,应当还没用膳吧?”
她一脸正经:“为感谢王爷于渭水相救之情,今特献上糕点一包。”
萧沣有几分诧异,随即客气有礼的说道:“公府已经送过谢礼了。”
他倒也不需要这包糕点充饥。
他坐在马上,漫不经心的看向这小姑娘,见她唇角微抿,一双狭长有神的丹凤眼看着他。
他竟看出了几分不高兴,不过片刻,他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拿来吧,多谢。”
安阳和万瑾玉都瞪大了双眼。

第15章 提醒
回程路上,万瑾澜坐在马车中,时不时透过竹帘看一眼坐在马上神色淡然跟在马车旁的齐王。
月色如水,落在天青色的锦袍之上,他整个人都被陇上了一层银光,他的面容,在月色中朦朦胧胧,泛着清冷的光辉。
齐王这副姿容气度,是万瑾澜见过的最好看最出众的男子了。
萧沣坐在高头大马之上,他本就是五感敏锐之人,早就感受到了马车内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如林中小鹿,好奇却不轻浮,并不惹人生厌。
待到了公府门口,万家三姐弟与他道谢后回了府。
萧沣又送安阳到了宫门口,他自己并未进去,而是回了自己的府邸。
另一边,万瑾澜和万瑾玉姐妹回了府上,万瑾玉都没回自己的院子,反而直接来了宜兰院。
万瑾澜心情不错的收拾着今日买回来的物品,有给她母亲买的头饰,还有给父亲买的平安扣,还有给祖母的抹额,一堆东西呢。
母亲和父亲进宫都还没回来,她知晓的,每回宫宴,大家去的都早,但想进宫门,都得按照品级排序陆续进宫,出宫也是一样的。
京中宗室和勋贵不少,镇国公的品级虽高,但车马一多,也挺耽误事。
“你乐呵什么呢?你今日还敢给齐王送点心,胆子不小。”万瑾玉手上抓着一把梅干,边吃边说。
这也就是私下了,但凡有外人在,万瑾玉都不会站在一旁随意的边吃边说。
万瑾澜无所谓的说:“他又不是洪水猛兽,怕什么啊?”
虽然看不出齐王的情绪,但人家上次还好心给她往水中扔了个小杌子呢,就算不忽略溅她一脸水这点,也不能否认他是个好人。
万瑾玉哼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的什么,你可是咱们公府的姑娘,别到时候成了全京城的笑话,让我也跟着受连累。”
齐王是那么好嫁的?
建宁大长公主的孙女田溶月痴恋齐王,硬生生将自己蹉跎成了二十岁的老姑娘也没能如愿。去岁哭哭啼啼嫁去了外地,给人做了续弦。
还有皇后娘娘的侄女王明慧,为了齐王,连太液池都跳了,结果成了个笑话。
如田溶月和王明慧这样的,可有不少。
听闻齐王府中,连个伺候的婢女都没有,有也是上了年纪的婆子。
人人都说齐王不近女色,太后娘娘急到想给他指婚,都被他直接给拒了。
万瑾澜可别被美色迷了心窍,再落得个求而不得又名声有瑕的下场。
怎么办?万瑾澜听到万瑾玉絮絮叨叨的说着,思考起了齐王的优处和劣处。
不近女色,有可能是有隐疾,也不排除龙阳之好。
但若既不是隐疾又不是龙阳之好,是个正常人,那他这样的应当不会轻易纳妾。
再者,齐王为圣上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这身份,属实不错的。
还有,齐王府在京中,若是成婚,还不必与婆母同住,显然是挺自由。
想到此处,万瑾澜心中一惊,打住打住,赶紧打住,这没影的事她倒是还思虑起好处来了。
完了,本来没什么反而跃跃欲试了起来。
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瓜,将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压了下去,随手将桌上装着梅干的罐子递到了万瑾玉手中,将人送了出去。
待人走了,春桃将万瑾澜买回来的东西分类好,送去该送的院子。
而万瑾澜则将门关紧,随即拿出了那封信。
“端王一心想娶你,将于华严寺设计毁你名节,来出英雄救美的好戏。”
纸上的字迹能看出,是个腕力不足笔力虚浮之人写的,有极大可能是个女子。
纸张平平无奇,看不出什么来。
她将纸张放在鼻尖嗅了嗅,闻到了一股子浅淡的香粉味。
她不知这事是真是假,反正心中警惕起来了。
待她兄长从贡院回来,祖母是要去华严寺礼佛的。
五日之后,有大德高僧宣讲经文,老夫人会带着府中之人去华严寺小住几日,听听经文,再捐些香油钱。
高僧宣讲经文近乎是每年一次,时间不定,宣讲期间,京中不少勋贵人家都会去华严寺。
她将信纸燃成灰烬。
不得不说,万秋雨这信送的是真及时。
她不会因为信纸上的字就不去华严寺了,相反,她想看看,萧明环是不是真的是个卑鄙小人。
两日之后卯时三刻,万瑾澜和沈卿在贡院门口接到了手软脚软一脸苍白的万知景。
乡试一共九日六夜,三日一转场。
身强力健的考生都受不了,甭说那些本来身体就不好的。
贡院门口不少被抬出来的考生,万瑾澜甚至还见着一个口吐白沫的。
像万知景这样只是面色不好自己走出来的,身体可以说是不错的了。
上了马车,万知景便瘫在了毯子上。
沈卿一脸心疼,“回去先沐浴,解解乏。”
万瑾澜笑着说道:“母亲你就是嫌弃哥哥臭。”
沈卿被逗笑,瞪了她一眼。
万知景一个激灵,抬起胳膊闻了闻袖子。
好像是有味。
这能没有味么,吃喝拉撒都在那间小小的号舍中,他身高腿长的,只能一直屈着,午时温度高,答题又紧张,难免出汗,那恭桶,就在不远处,他连吃都是咬牙吃的。
回想起这几日的状况,万知景干脆瘫在那不动了。
“知景哥哥你考得怎么样啊?”
瘫在毯子上的万知景又起劲了,干脆半坐起身,眉眼飞扬的说起了这回的考题。
万知景说的唾沫横飞,最后自信的拍着胸膛总结道:“我肯定榜上有名!”
这一点沈卿和万瑾澜倒是不怀疑的,毕竟平日里万知景在国子监的考核中每次都是名列前茅。
比起稳重的万慕行,万知景的性子有时候是不着调了些,但脑袋瓜真的灵活,在读书上的天赋,真的没得说。
万知景回府沐浴后连晚膳都没用,便上了榻呼呼大睡了起来。
中秋之后,天气明显变舒坦了不少,早晚凉意更为明显了。
三日之后,是个秋高气爽的好天气。
老夫人带着大儿媳和三儿媳还有几个孙子孙女去了京郊的华严寺。

华严寺位于京都外郭城的南郊,还在山林之中。
镇国公府老夫人的打算是,她与大儿媳和三儿媳在华严寺听上几日经文,在华严寺小住几日。
至于家中小辈,让他们日日听经,他们也肯定是坐不住的,让她们在华严寺吃上一日斋饭,便可自行去游乐了。
东郊和西郊,都有镇国公府所建的园林,想去哪边住下都可以,这回一群小辈一致都想去东郊,因为那里有一片马场,还可以打猎呢。
至于玩到什么时候,那也就是放榜前了。
山路元无雨,空翠湿人衣。
华严寺在山上,从山下到山上,是贵族捐银子修建的石阶。
一级又一级,蜿蜒向上,道路掩藏在了曲径两侧浓翠的林木中。
老夫人年纪大了,上了这么多层台阶,身体也吃不消。
万瑾澜想要扶着祖母走,祖母还说既然来了,便走亲自走上去,方显诚心。
众人走一程歇一程,连沈卿这种体弱的,都抗了下来。
立于高处,向下看时,苍翠的林海都被一层雾气笼罩着。
万瑾澜扶着树向下看,赞叹道:“恍惚中还以为到了仙镜。”
万瑾玉揉着腿说道:“如果不用上那么多台阶,能够咻的一下就上了寺中,我也愿意赞美这里为仙境。”
沈卿几人都笑开了。
老夫人看着万瑾澜额上没一点汗,也不喘,如闲庭漫步般走到这里,也觉练武还是有些好处的,至少身体康健。
老夫人庆幸的是,万瑾澜练武多年,也没变成五大三粗的模样。
“白云回望合,青霭入看无。”
万瑾澜抬头寻声望去,看到了有雅兴吟诗之人。
恰巧还是她认识的,康平县主之子,吴烨。
吴烨一身白色的锦袍,身形看起来依旧瘦弱,但眉宇间那股子忧愁好似散了,身上只有弱不禁风的书生气。
最近康平县主和吴守仁的事闹得满城风雨。
康平县主之父临江郡王告了吴守仁一状,康平县主在身体能走动后也亲自进了宫,在皇后太后跟前哭诉。
皇后让人去雒邑城传了话,将吴守仁训斥了一通。
康平县主说那水匪是吴守仁派去害她性命的,但吴守仁抵死不认,说是诬陷。
如今万瑾澜还没听说吴守仁有什么惩戒呢。
不过在她看来,即便抓不到吴守仁买凶害妻的证据,吴守仁以后的仕途也走到头了,毕竟名声都臭了。
吴烨本坐在上方台阶上的石凳上休息,听到万瑾澜的声音,没忍住出了声,吟了一句诗,只为附和她那句“以为到了仙境”。
吟过之后,心中微微泛起些许報意和后悔,万家姑娘会不会觉得他故意卖弄。
自母亲与父亲和离,再到渭水遇险,母亲一口咬定是父亲所为,且他也觉得那波水匪蹊跷,看似图钱财,实则对他母亲下了杀手。
从前他还为父母之间的问题纠结,父亲是欺骗了母亲,但那么多年,对他总是慈爱的。
可经历水匪一事后,他也看明白了。
从始至终,都是母亲付出的最多,他没有权利让母亲再为他做出牺牲。
他为人子,希望父母都好,但经历了生死后,他由衷的希望母亲和离之后会越来越好。
他起身下了几层台阶,到了平坦的路上,斯文有礼很有贵族气节的给老夫人和沈氏及顾氏行了礼。
“晚辈乃康平县主长子吴烨,见过公府诸位夫人。”
老夫人和气的点点头,又客气的与吴烨说了会儿话。
随即,众人再次启程,吴烨很是自然的和万家小辈们走到了一起。
“还没亲自谢过万姑娘上次对母亲和我的救命之恩。”
万瑾澜随意摆摆手,“不必如此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即便不是吴烨,换作其它人,见人落入水中,她也会伸把手的。
“母亲自落水之后,身体便一直虚弱,听闻华严寺的香火十分旺盛,也十分灵验,我今日便来为母亲求个平安符。”
万知景见吴烨只和她妹妹说话,不动声色的走到了二人之间,神色自然的和他攀谈了起来。
都是参加科举在读书上颇有天赋之人,自是有共同的话题。
吴烨倒也没想别的,还觉得和万知景很投缘。
京郊有不少寺观,近日又有高僧宣讲经文,官僚贵族和文人墨客来了不少,光是在这条蜿蜒的道路上,都碰到不少相熟的人家。
等到了华严寺,已经午时了。
寺中斋饭是不错,但对于万瑾澜来说,就过于清淡了。
秀竹郁郁,芳草青青,钟磬浑厚,檀香袅袅。
即便最近来人不少,华严寺都不显喧闹,还有些幽静肃穆,青灰色斑驳的墙面仿佛都泛着檀香。
如万瑾澜万瑾玉这样的姑娘们,自然没有老夫人她们那样的定力,能在法堂之中坐两个时辰不带动一下的。
在寺中禅房住了一晚后,第二日老夫人发话,几人可以去东郊的庄子上住了。
几个小辈都是喜形于色。
让他们一直在寺中闻檀香,别提多难受了。
自收到那封不知是谁送来的信,到了华严寺的地界,她都是警惕的。可昨个一日没出现什么问题,现在她们下山途中,看起来也是一片顺利。
下了台阶,视野便开阔了起来,还未到马车停放的地方,便见一行风尘仆仆七八人的布衣百姓哭着到了近前。
“求求诸位贵人帮忙找找我们的孩子吧。”
一行人哭着跪倒在了万知景跟前。
万知景挣脱不开便说:“都先起来,人口失踪就去报官,你们在这哭有什么用?”
一个老汉叹气说道:“孩子丢后我们就报官了,可村里的官老爷发动了人去找,也没找回来,根本就没有任何线索。”
这些都是家中丢了半大孩童的人,还都是离京城几十里周围的村落中人。
从前村里也有丢过孩子,但没有今年这么频繁,光是他们一个村,几个月内就丢了九个孩童。
万瑾澜问:“没有线索你们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一农妇穿着的女子抹着泪说道:“华严寺的高僧讲经,肯定会有达官显贵来此,小民们结伴壮着胆来此拦截贵人们,也是无奈。”

听着这群村民们面色愁苦抹着泪你一言我一语,万知景几人心中自然不是滋味。
要说走丢孩子,他们镇国公府早些年间也走丢过一个庶女,府上曾经自然下力找过,但这么多年,也没有一点消息。
人口丢失,时间拖的越久,找回来的机会越渺茫。
京城周遭的村子,虽然离京城不远,但村内事务还是归村子所属的镇和县管辖,便是去了京城,京兆尹还是会将案件交由村镇处理。
万知景见她们实在是可怜,虽然知道有很大的可能找不回来,但还是想出一份力,便细细的询问丢失孩童的年岁、在哪丢失的等详细信息,想从其中找到蛛丝马迹。
村民们本来都绝望了,他们今日也是听了别人的建议,才过来碰运气的,连着拦了两波从山上下来的贵人,都被护卫赶开了,这第三波,虽未保证什么,但却让他们看到了一丝希望。
万瑾澜仔细听着时,听到周遭的动静,抬眼看到从远处飞奔而来一群面色凶狠之人,浑身紧绷起来。
“快拦住他们,他们都是拐子。”
中气十足的大吼声传来。
万瑾澜眼尖的看见追着拐子跑的人中有萧明环。
想起那封信,她打起精神。
丢了孩童们的村民一听这些都是拐子,一个二个如见到仇人般拦了上去。
这群拐子数目可不小,出手都十分凶悍,但被前后夹击,也没占到上风。
“衡哥儿,三妹妹你们躲到我身后。”
万瑾澜和万知景俩人将弟弟妹妹们护在身后。
万知景虽然走的科举路子,但也练过武,虽不是多厉害,但在此时护着弟弟妹妹还是够用的。
危险来临时,自家人当然第一时间护着自家人。
而且,万瑾澜既得了那封信的提醒,虽不知真假,但不妨碍她做准备。
双拳难敌四手的道理她还是懂的,她也并不认为自己一身大力牛气哄哄到能规避所有风险,毕竟若信上所说为真,稍有不慎,她赔上的就是自己的亲事。
她一吹口哨,没过多久,隐藏在山上的万家的护卫好手如猛虎下山般到了近前。
萧明环见场面瞬间一边倒,脸色沉了沉。
为了布今日这个局,他可是费了不少心。
他既对万瑾澜有势在必得之心,便想方设法的了解过她,知晓她的拳脚功夫有些了得。
他已经盯着这波人贩子有些时日了,找到了他们经常在华严寺周遭活动,至于被拐的幼童,只见到了两个还没被转移的,至于他们真正的巢穴,还没找到。
为了今日,他故意打草惊蛇,带着人一路将人贩子们追赶到了这个方向。
至于这群村民,是他放了消息引他们过来,其一是为了拖住万瑾澜的脚步,二是为了在混乱时拖万瑾澜的后腿。
至于如何达到他自己的目的,就要他自己见机行事了,在这个过程中,他自然是要好好表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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