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之我的老婆是知青/70年代好生活—— by易楠苏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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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扭头去看,却发现陈伊容眼里噙着泪水,预掉不掉的,分外惹人怜爱,听了他的斥责,气得踢了一下地上的石子,那石子顺着她的力道往陈援朝身上飞,陈援朝滑稽地躲开了,引得众人哄笑不止。
陈伊容看到他居然敢躲,更生气了,一跺脚,“弟弟,弟弟,还没生下来就弟弟,我看你就是重男轻女,毛|主|席都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你还歧视妇妇。”
陈援朝头皮发麻,低声在她身边哄道,“我的小姑奶奶,你乱讲什么,我就是随口一说,我是说你是当姐姐的,让着点小的,又怎么样。你可别曲解我话里的意思。”
陈伊容用袖子一擦眼泪,眼眶红肿起来,抽泣着说,“你们才结婚多久,你就嫌弃我,爸,你变了!”
“你这孩子!”陈援朝急得团团转,一点也没有当副省长的严肃,此时的他就是个被女儿刁难的父亲,让王大国看了心里直抽抽,这熊孩子,我看就是欠抽,让她下乡,该!不下乡还治不了她了!当然这话,他可不敢说出来。
最后,陈援朝似乎是看不得宝贝女儿受苦,咬咬牙一跺脚,“你放心,只要你好好表现,明年,爸一定到乡下看你。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以后,你需要什么只管写信过来,爸都能满足你。爸每个月的津贴全都寄给你。谁都不能花。”
这话一出,空气都静了几分,一个个都张大了嘴巴,这爸当得够可以的呀。可是,陈伊容还是哭。
陈援朝颇有些头疼,抚了抚额,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下,有些郝然,他低着头,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陈伊容终于破啼而笑,翘着小嘴,得理不饶人道,“这可是你说的,你要是许诺了却做不到,你就是小狗。”
众人:“这没大没小的。”
偏偏,陈援朝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忙不迭地点头,“我说话算话!”
陈伊容这才接过他手里的包裹,“那还行!”
陈援朝却不让她拎包裹,直接把包裹放到卡车里,卡车里人很多,她这大包小包的,就有些占地方,只是到底都不是傻子,知道不能得罪这么个大官,所以都自动往旁边挪了挪位置、
陈援朝架着陈伊容的胳膊,送她上了卡车,还不忘叮嘱道,“去那记得给我写信!每月一封千万别忘了。钱和票不够了,我寄给你。”
这宠溺的话语让车上车下的人全都一阵唏嘘。
陈伊容却撇撇嘴,一脸傲娇地说道,“这可是你说的,你可要好好表现!要不然我可不认你这个爸!”
陈援朝一点也不介意,连忙点头,“是,是,爸一定好好表现。”
王大国在边上听了直抽抽!这么疼闺女的,他可真是头一回见!太新鲜了!
汽车启动了,缓缓往前开,陈援朝还有点舍不得,跟在后头,伸着脖子勾着头前面看。
王大国从前面探头往后看,挥手喊道,“陈副省长,你放心吧,我一定把令爱安全送到地方。”
陈援朝又恢复了之前领导的风范,“多谢多谢!”
等车走了,王大国才把头往回缩,看着后面的陈伊容抹着眼泪,忙劝道,“陈副省长也是逼不得已的,你要体谅他!”不听话,给她一个大嘴巴子,就乖了,这可把她给委屈的。
离了爸的陈伊容收敛了刚刚的坏脾气,显得大方又可爱,“谢谢王叔!”
王大国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车内的人,全都一脸好奇地看着陈伊容,觉得这么有背影的大小姐,不好惹。
王大国看着气氛有些沉闷,立刻喊了一嗓子,“同志们,我们是响应毛主|席的号召,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这是很有必要的。为了点燃我们的热情,我建议我们来唱一首歌。我起个头,大家一起唱!大雪飘落”
大雪飘落,
北风吹响,
小提琴在倾诉离别的忧伤。
广阔天地大有作为,
贫下中农翘首盼望。
为“上山”痛饮,
为“下乡”歌唱。
…………
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进去,陈伊容原本还在低头思索,见大家都在唱歌也渐渐加入队伍当中。
到了三江县的时候,陈伊容一直都是安安静静的,也没有想要与人交谈的意思。
王大国把卡车上的人交给三江县领导的时候,还特地点了陈伊容的名字,重点说明她是陈副省长女儿这个身份,让下面的人多多关照她,千万别让她受委屈了。
能当干部的都是有几分眼力见的人,听到他这话立刻打了保证。
原本就只是往下面传个名字而已,这种小事情自然没有不应的。
又等了一会儿,那些从远处来的知青们也都从招待所过来了。
这次知青全是被打散的。几乎很少有同一个地方安排在一起的。
那些路远的,早出发,到了就被安排到附近的招待所。
下面就是点名了。
陈伊容按照安排,被分配到了林家村。
宋向军听到陈伊容分配地方的时候,嘴角抽了抽,还真的到了林家村。命运的轨迹总是无法改变。
他为什么会到这个地方,还不是被陈援朝特地放回来帮忙的。
说是帮忙,其实就是让他回村照顾陈伊容。
现在,农忙都已经结束了。他的工作很轻闲。未来一个月,陈援朝都让他待在林家村,生怕林家村的村民欺负他女儿。
宋向军就有些纳闷了,他们林家村民风纯朴,陈副省长到底有什么不放心的。
何况,陈伊容心思那么深的一个人,她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还担心别人欺负她?他纯粹就是觉得陈副省长的担心有些多余。
陷入沉思的宋向军突然被宋捍连拍了一下,“向军,干啥呢?该上车带他们回去了。”
宋向军看了一眼坐在拖拉机后面的三男三女。
陈伊容看到他的时候,还挺高兴,“宋向军,好巧呀。你是来接我们的吗?”
听了这话,宋向军嘴角直抽抽,演得还真挺像。她这种人才不去演戏太屈才了。
旁边的男人有些意外,碰了碰宋向军的胳膊,“你认识呀?”
宋向军忙给他介绍,“这是陈伊容同志,是陈副省长的女儿。”
又给陈伊容介绍,“这是我们大队的会计,宋捍连同志。”这也是陈副省长特地交待他的,一定要让别人知道陈伊容的身份,只要这样别人才不敢欺负她。
宋捍连一听陈伊容的来头这么大,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忙笑道,“陈同志,你好。以后,到林家村有什么不方便的,都可以来找我。”
陈伊容笑得甜甜的,“那就谢谢宋大叔了。”
“好,好!”
宋向军开着队里这辆旧得快要报废的拖拉机,突突突地往前开。
火辣辣的太阳已经往西去了,并未直照,但路旁的沙土已现出胆怯的光亮。小草也像经受不住太阳的炙烤,慢慢地垂下了叶子。只有河里的鱼儿不怕热,在依岸旁树的水中自由自在地游着。
宋向军转头看向后面,他特地扫了一眼陈伊容,见她脸上一点不自在也没有,心里微微放宽心。
陈伊容打量一下一圈,轻声咳了咳,“你们好,我们先自我介绍一下吧。”
众人面面相觑,都点头表示同意。
陈伊容首先自我介绍,“我叫陈伊容,是临南省临江市人。父亲叫陈援朝,他给我娶了个后妈,嫌我碍事,把我赶到乡下来了。”
众人听到她毫无心机的话,都对她放下了戒心。刚刚听到她的身份,大家都以为她是个性子高傲,爱显摆,又不好相处的大小|姐,没想到居然是个傻大姐。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陈伊容看了一眼旁边的女生,圆圆的眼睛,圆圆的脸,有点婴儿肥,大约十七八岁,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两只可爱的老虎牙。“我叫刘圆圆。广东省的。今年十七岁。”
另一个女孩,长长的脸,单凤眼,长得最出众的是她的嘴唇,薄而粉,仿佛就像成熟的水蜜|桃,吸引人上去咬一口。“我叫王文慧,江苏省的。今年十八岁。”
剩下都是男生了。
一个戴着眼镜,五官极其俊美,白净斯文的男生,大大方方地介绍,“我叫靳于肖,北京市的。今年19岁。”听到他的介绍,一直注视方向的宋向军猛地一回头,与他视线相对,而后又飞快回过头来。这个男人应该就是向北前世的男人吧。和向北明明都有一个孩子了,可是回城就寄回一张离婚书。这个抛妻弃子的陈世美,今世他非要给看紧了他,绝不能让向北跟这个男人在一起。宋向军捏了捏拳头,眸中闪过一丝冷光。
一个长相平凡又普通的小伙子,身材微微有点微胖,性子十分憨厚老实,开口介绍道,“我叫刘厚,18岁,陕西人。”
剩下一个,长得尖嘴猴腮,人有点瘦,身高微微有点矮,表情却很滑稽的小伙子,笑嘻嘻地介绍道,“我叫王喜,也是陕西人。”
六个人互相做好介绍之后,大家就算是认识了,互相聊些家乡的风俗趣事,一会儿也就熟悉起来了。
到了林家村, 队长林正浩早早就带着人在村口迎接了。
看到陈伊容的时候, 他眼睛亮了一下, 直到宋捍连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他才把目光移开。
看到后面五个人的时候, 他笑眯眯地直点头。
宋悍连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退。
接着就是林家村喇叭响起来,全村男女老少都到打谷场集合。
“知青们啊,你们是祖国的树苗,把你们栽到我们农村的土地上,就是要扎根。只有扎根,树苗才能长大,长成参天大树才会成为栋梁。你们要好好向贫下中农学习,扎根成长啊!”
知青们听着五味杂陈, 什么想法都有。
陈伊容和知青们站在前面,任村民们打量,她跟其他人明显带着拘谨和忐忑的神情不同, 全程都是微笑着的。
就这么扫了一眼, 突然她感觉到有一个极火热的视线一直注视着她。
她寻着那方向看去, 是一个年纪大约十六七岁的女孩,身上穿着蓝布衬衣, 袖子挽到手肘处, 那衣服上大补丁叠着小补丁,裤子也是黑色的棉裤, 脚上穿着露脚趾的草鞋。
她的头发有些凌乱,脸色蜡黄, 眼神却十分热切地盯着她瞧。
四目相对的时候,对方居然没有躲闪,反而朝她笑了笑。
要不是她从来没有来过林家村,她都以为这个女孩是她失散多年的亲妹妹了。
她自嘲一笑,怎么可能。
林小芳激动的目光一直注视着那个穿着光鲜亮丽的陈伊容,陈省长终于来了,她的苦难终于要结束了。
重生这么多天,要不是因为有一个信念支撑着她,她一天都活不下去。
她想起陈省长那时候说的话,“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会写信告发父母虐待我”,可她却不知道信该送到哪里,派出所吗?可是,她二叔的亲家就是县长啊,只要对方打声招呼,她父母应该也会被放出来吧?派出所不行,她也想不到别的地方了。她也不敢问村里人,因为现在村子里没有人愿意管他们家的闲事。
甚至,如果知道她要对付父母,他们还有可能会泄露消息给她家人。所以,她只能等陈省长过来。陈省长一定知道该写信给谁的。
想到前段日子托人买回来的糖果,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帮自己。毕竟现在的她可不认识自己呀。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有些担心。
“死丫头,你死哪去了,家里的鸡也不喂,是想把鸡饿死吗?”从后面窜出来一个中年妇人,挤着人群就冲了进来。
林小芳听到这个声音,身体立刻变得僵硬起来,还未转身,脸就被人打了一下。
她痛得哇哇大叫,眼泪都哭出来了,刘兰花很快就被围观的群众拦住了。
林正浩一脸黑线地看着村民们闹作一团,气得脸都青了,这个三弟妹,怎么哪哪都有她。想到上回被她坑去的一块两毛钱,他拿着喇叭,大吼一声,“闭嘴!”
话音还未落,喇叭里就传来一阵尖利的滋滋声,刺得人耳朵疼。众人皆皱着眉头,捂着耳朵。
林正浩看众人都安静下来,总算是满意了,“刘兰花,现在是迎接知青下乡的会议。是给你吵架的吗?你这是破坏社会主义和|谐,下回你再闹,我就拉你去批|斗,省得每次名额都不够。”
现在是70年,处于文|革时期,每个一段时间都要搞一回阶级斗争,无论什么地方都要举行这样的活动,为了开展这样的活动,每次都要报上几个典型的名字。
许多成份不好的人,都被批|斗死了。数目不够自然就要找那看得不顺眼的推选出来。
听到这话刘兰花身子一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那拽着林小芳衣服的手也很快松开。
林正国从后面挤过来,警告般地瞪了她一眼。
林正浩不能不给三弟面子,警告一番也就没有抓着不放了。
“下面,我带你们到知青点去吧。”
其他村民们都散了。每年都要来一回,他们都不新鲜了。
最后只剩下,林正浩这个队长,宋捍连这个会计,治保主任,仓库管理员,支书几人,全都是男人。
陈伊容挑挑眉,有些惊讶,村子里之前那些知青呢?怎么没人过来?
走在人群最后面的林小芳看了一眼,正在认真听大家说话的陈伊容,心里有些不舍。
一直跟在最后面的宋向军注意到林小芳的动作,他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这两人认识吗?
不可能吧?林小芳从来没有出过远门,最远的地方也就是到镇上。
她根本不可能,也没有机会认识陈伊容。
可,她这么热切地看着陈伊容是什么意思?难道是知道陈伊容的身份?不应该呀,陈伊容刚到,她哪来的时间知道陈伊容的身份的?
他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宋向军愣神的时候,林小芳终于鼓起勇气向林正浩提出,要做这些知青们的向导。
林正浩自然没有不答应的,他这个侄女从小就木讷,天天在家干活,现在主动说要帮着做向导,估计是想逃避干活,他对这事可有可无,也就答应了。
其他村干部们也都跟着他一起离开了。
林小芳走在前头,身后跟着三个女知青,指了河边栽得好几排的杞柳,热情地为他们介绍,“这些杞柳的枝条可以用来编竹筐,篓子等东西,是我们村副业。你们要是有需要的,直接到会计那边买。”
又指着村东面的那条大河道,“这条河不是属于咱们村的,但我们可以在里面捕鱼。这条河可是通向大海的,里面经常会有海鱼游过来。”
男知青们听到鱼可以捕,心里也是痒痒的。
林小芳又指着林家村后面的山道,“那里的山又深又多,你们千万别随便深入。如果要捡柴禾什么的,一定要在外围。”
一行人看着那层层叠叠的深山,仿佛像只能吃人的巨兽,都对它心生恐怖。
林小芳似乎想有意想要跟陈伊容套近乎的意思,每次说完话的时候,都会回头看她一眼。
闹得陈伊容有些奇怪。
其他人都以为这个村姑是想向陈伊容献媚,毕竟这一行人当中只有陈伊容的身份最高。
他们也没有看不起林小芳的意思,毕竟多条门路也是好的。
陈伊容不经意地看了林小芳一眼,压下心头那点疑惑,直接了当地问,“咱们村以前没有来过知青吗?”
林小芳心一跳,“来过,最近几,一共来了差不多十五个知青,八男七女,四个回城了,两个上了工农兵大学,六个结婚了,还有两个病死了,剩下两个女知青进了山里被野兽吃了,还有一个男知青,还住在知青点呢。”
其他人吓得脸色苍白,其中刘厚直接抖成稻糠,身上背着的包直接摔到地上,发出一声闷哼响。
其他人探头看去,他有些尴尬地摆摆手,“对不起,我手滑了。”
林小芳飞快地看了一眼陈伊容,却见她只是轻轻扫了一眼刘厚,就回转过头来,她的眉头皱得紧紧的,林小芳心一紧,陈省长还是那么敏锐的一个人。
她的两只手交错着,因为紧张,指甲直接陷入她的手背里,有些生疼,但疼痛很快让她恢复平静。
知青点是靠在河边,村子右边那块田里搭了两间房子,离村子有一段距离,但又不会很远。
两间茅草屋,连院墙也没有,十分简陋。靠右边的茅草屋旁边还搭了一个棚子,看里面放着一捆柴禾,这应该是个灶房,但土灶上是个大黑洞,上面并没有锅。只有土灶下面放着一个土黄色的砂窝。旁边放着一包粗盐,其他东西一概没有。
林小芳把门打开之后,女知青的那间屋子,里面似乎很久没有人打扫过了。
推门进去的时候,蜘蛛网交错着,唯一的两张双人床上,也落得厚厚的灰尘。
这也就罢了,关键是这间屋子除了这两张双上床,就再也没有其他东西了。
林小芳有些尴尬地看着这一贫如洗的屋子。
王文慧一脸不可议。刘圆圆直接尖叫起来。
男知青们那边的房子是锁上的,钥匙是在老知青那里,他人似乎出去了。
听到有人叫,立刻也跟着一起进来了,看到里面的情况,也是一脸呆滞。尤其是靳于肖那张白皙的脸直接黑了。
陈伊容倒没有什么反应。
她心里想着事情,把自己手里的包裹卸下来,放到其中一张床上。从背包里拿出一块抹布。
林小芳笑着接过来,“我来帮你吧。”
其他人全都一脸惊讶地看着她,条件这么坚苦,她居然没有炸毛?
她不是副省长的女儿吗?
他们想闹,可陈伊容平静地扫视了他们一眼,众人立刻明白了什么。
等林小芳帮着他们把地扫了,床铺擦干净了。然后从自己兜里抓了一把糖递给陈伊容,而后羞涩地跑走了。
她这动作弄的陈伊容有些懵,帮她打扫卫生就已经奇怪的了,现在居然还有糖?
这是啥情况?
她刚想问,就见对方已经跑没影了。
等人走了,陈伊容才转过头来,看着满屋子站的人。大家看着陈伊容的目光中都带着几分浓浓的羡慕。
不过,大家也都没有说什么,几块糖而已,他们眼皮子也不至于那么浅。
这间屋子,大约有二十多平米,摆了两张床,还有一大半的空地。
王喜扫视了一眼,首先出口了,“这日子咋过呀?”
刘厚已经红了眼,“这什么都没有,太苦了。”
王文慧也被狠狠冲击了一把,“他们太过分了!我们找他们去!”
刘圆圆也是委屈,都快哭出来了。
靳于肖从口袋里掏出一方素色的帕子,专心擦拭眼镜。刚才林小芳帮他们打扫房间的时候,谁也没有出去,所以,他的眼镜上面落了一些灰尘。
陈伊容坐在床上,看着他们,“闹是一定要闹的。只是,咱们最重要的不是住而是吃的。”顿了顿,她看了一眼靳于肖重新戴好了眼镜,也把目光投向她,似乎在等她发话。
陈伊容轻轻扫了他一眼,“可,咱们要打有准备的仗。”
说着,她从包里掏出一包东西。
六本红宝书,六个毛主|席徽章和一份报纸。
陈伊容把那份报纸举起来,举到他们面前亮给他们看,“刚才,他们在大会上说得那么好听,可关键的一点也没有说出来。按照国家规定,我们知青每个人每月都可以领18公斤口粮,外加生活费每月八元,可他们丝毫没有想要兑现的意思。”
五个人的眼睛齐齐地看向她,他们都是经过那几年灾荒饿过肚子的人,粮食有多重要,每个人都是心知肚明的。
“陈伊容同志,你说吧,咱们要怎么办?”王文慧首先不淡定了,住这种土房子已经够坚苦的了,难道连吃的也没有吗?要不是因为在城里没吃的,她何苦要到乡下受罪呢。
“咱们先到分两路,四个人村口那条路,王喜先找到队长家,说我们要到公社找领导要口粮。”
王喜有些犹豫,“这样不是把队长得罪了吗?我们毕竟还要在林家村插队呢,得罪队长对咱们没好处的。”
陈伊容定定地看着他,“他把我们分配到这里,口粮也没有,就是想要给我们一个下马威,你瞧隔壁的知青可是住了好几年了,一点反抗之心都没有。难道你也想像别人那样跟村子里的姑娘结婚,一辈子在地里抛食,过着脸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如果你愿意这么过,那你可以站到一边去了。”
王喜被她挤兑的,脸青一片紫一片的,他飞快地看了众人一眼,见大家都有些义愤填膺,但脸上也有些犹豫之色。
陈伊容也不逼他们,这些人全都是十五六岁的学生,性子太软,吵架这种事情估计只看过听过,却没做过,因为都嫌丢人。
可,到了乡下,填饱肚子才是关键,脸面才是最没用的东西。
她透过屋子那唯一的窗户看向那深山,死了四个人,其中两个还都是死在山里,这事情恐怕不简单吧。
而且,林小芳那个姑娘有些奇怪,她似乎想要告诉她什么,却顾忌到旁边有人,不敢深谈。
看来,等她安顿下来,她应该会再来找她。
宋向军现在家门口, 看着林小芳一脸欢喜地从知青点回来。。
他试探着问, “小芳, 那些知青们有没有嫌弃那房子简陋呀?”
林小芳停下脚步,细想一会, 也觉得有点奇怪,陈省长是从省城下来的,又没有住过土坯房,可她居然能够面不改色。除了佩服林小芳已经找不到别的词来表达了,她摇头道,“没有。”
宋向军看着她的眼睛,试探着问,“小芳, 你以前认识陈伊容吗?”
林小芳心里一突,不过前世她作为陈家保姆,有许多人想要贿赂陈省长, 不能明目张胆地送到办公室, 自然就想送到家里, 可政府大院不是那么好进的,所以就把主意打到她身上, 那时候她连买菜都会有人跟踪, 她早就学会了伪装,听到宋向军的话, 她虽然慌了一瞬,可还是很快反应过来, 笑道,“
今天才认识的。你不觉得她身上穿得衣服很好看吗?我也想要这样漂亮的衣服,我想如果和她交好说不定她能把衣服借给我穿。”
说完,不等宋向军反应过来,直接往家跑,“向军哥,我先回家了,我妈肯定喊我干活呢!”
宋向军看着她的背影微微一愣,原来是这么回事。他还以为林小芳和他一样都是重生的呢,他一拍脑门,自嘲道自己可真能想。
知青点,其他人看着陈伊容镇定自若的神色,心里那点羞耻心立刻抛到一边去了。
靳于肖首先表态了,“我听你的。”
陈伊容看了他一眼,给了他一本红宝书和徽章,他立刻把徽章别到衣服上。
其他人见他表态了,为了那口粮,也都伸手,自动拿徽章和红宝书。
他们拎着的包裹全都摆放到床上。
每个人都只背着一个斜跨在腰的书包。
“咱们气势要足!首先要歌颂我们下乡的精神,然后,党的指示。”
大家纷纷安排台词。
等王喜火急火燎地带着林正浩追上他们一行人的时候,他们已经走到村口了。
现在正是不忙的时候,村口站了不少村民。
看着他们一行人,唇枪舌剑,都有些不可思议。
林正浩被这些人的行为吓傻了。
这刚来第一天就上告,那省里的领导都还待在镇上呢。
要是知道他工作没做好,他这大队长还干不干了。
林正浩看着他们把报纸都拿出来了,显然是有备而来。他把报纸拿过来,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还真的有,这些人没有撒谎。他扫视一眼,轻声说道,“可是,我们队的条件的确有限,你们才来,我们上半年的粮食已经发了,下半年的还没开始呢。”
陈伊容定定地看向他,“那是你的失职,据我所知,知青名单早在六月份的时候,就已经下发到各村落了。你把口粮全都发了,是不是不想我们这些知青下乡,不想让我们传播知识。你这种消极对待我们知青是不正确的。”
林正浩头皮发麻的看着面前这个“位高权重”的姑娘,这可真是棘手。
一想到,她居然是副省长家的千金,想到之前县长还特地让他关照她,他就觉得自己肩上的重担又重了几分。
他们这些农民,辛辛苦苦挣一整年的工分,到年底也就有七十多块钱的分红,哪有多余的钱分给他们这些不干活的知青。
这不胡扯吗?
他转了转眼珠子,把旁边看热闹的村民们喊过来,说起要分给知青们钱和粮的事情。
大家伙原先还是事不关己,看热闹的心态,现在一听说要把他们的口粮和钱分给这些知青,当下就炸毛了,七嘴八舌讨论起来。甚至有那脾气暴躁的还想要动手。
到底只是十五六岁的孩子,脸皮薄,被这么一群村民推搡,撒泼说他们是不干活吃白饭的。脸色都涨得通红。
陈伊容直接大吼了一声,“都闭嘴!”
众人交头接耳,看着林正浩对她似乎很恭敬,想到这人似乎很有背景的样子,当下也不敢再说了。
陈伊容直接把手里的报纸高举,“这可是人民日报上,是国家定下来的国策,你们是不是不支持共|产|党,不支持党的政策。?”
村民们都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这报纸上都写了,那肯定是真的呀,这可咱整呀。该不会真的要把粮食给这些知青吧?
那他们不都要饿死了吗?众人对她又惧又怕。纷纷看向队长,让他拿道理反驳她,毕竟他们这些地地道道的农村人,可不说那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
林正浩这会子能说什么,这报纸上明明白白写着的。他再有胆子,也不敢跟党对着干呀。当下就有点灰头土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