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太慌张—— by枫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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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却神奇地消失,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回帖。
初濛一条私信发了过去。
【江明月,我知道是你,别装了。】
滴滴,私信瞬间回复了过来——
【怎么着,初濛,我说得不是事实吗?】
初濛没空和她掰扯,开门见山地道:
【我知道你跟顾太太的关系,你为此造谣我很久了吧。找不到你,我自会去找顾太太。哦不对,现在改叫龚女士了。】
她对松诚集团的崩盘有所耳闻。龚青自上次与她谈崩以后,使了其他手段捏住顾松诚的把柄,瓜分了属于她的一部分。
她不怕再去见龚青,反正见几次都无所谓。
江明月被曝出身份恼羞成怒,她有初濛的号码,二话没说直接从网聊变成了电话沟通。
“初濛,你就心存侥幸吧。如若你真的出卖季菀,我会看不起你。我在网上诽谤你是不对,但你当年就做对了吗?思慕闻迁不成找人教训他,可真有你的!”
“所以你在替闻迁报一箭之仇?”
初濛以为她早知道了事实真相,最起码闻迁会告诉她。哪想到他一个字没透露。
江明月挑话:“你可以这么想,好歹我跟闻迁交往过一段时日,为了他跟你作对不算吃亏。初濛,你是一个心肠歹毒的人,看你过得不怎么样我心里才痛快。”
“看来你对他念念不忘。”
初濛陈词性地总结,忽然觉得,跟这种人口舌之争未免好笑。且不说她不屑于对当年的事情做出解释,即便做出解释,江明月对她偏见太深,也只会认为自己在狡辩。
江明月被她这句简明扼要的结论噎住,支吾了半天才想出驳斥的话语——
“初濛,你果然还是和学生时代一样讨厌!”
“谢谢,权当是你对我的褒奖。”
初濛犯不着跟她打嘴仗,倏地挂掉。
江明月之于她,好像没那么重要了。
她的三万字番外终于有了着落。
好事成双,就在能够卸下所有疲惫好好休憩一番时,她的大姨妈好巧不巧来了。
这时, 天空短暂地放晴, 她正好能够出门。
街上溅起一圈圈水花,雨境过后,地面被重新洗濯,就连空气都氤氲一股清新的味道。
便利店人不是很多,初濛随意挑了两包, 准备打道回府。
她边走边在手机上翻看了下返程的车票。
路过一家商务型酒店,一辆豪华型商务车迎面驶来。里面坐着的人原本促膝畅谈,与她擦肩的瞬间戛然而止。
闻迁眼疾手快地摇下车窗, 喊了她的名字:“初濛?”
初濛回眸,“闻师兄?”
闻迁轻抬下颚,“你又过来办事了?”
初濛着实尴尬, “嗯,有些事情。”
闻迁跟车里助理说了两句, 然后说:“上车吧,我载你一程。”
初濛连忙摆手,“不了,闻师兄。我就住在附近。”
附近都是一些高档酒店, 闻迁尽管心中诧异, 但没有多问:“我在这里有个会, 你方便的话我们保持联系。”
“呃……”
初濛想要拒绝, 一想到闻迁帮过自己,没有了拒绝的理由。
“好,你随时叫我。”
不过,她更好奇闻迁找她有什么事。
两个小时后,她的疑惑得到了解答。
闻迁找她不为别的,竟是让她去陪他参加一场商业酒会。
“闻师兄,这合适吗?”
闻迁考虑得很是周全,他没有直接带她去现场,而是找了造型师为她量身打造了一套妆面。
事毕,闻迁看到她礼服包身、玲珑有致的身段,眼里难掩惊艳,“果然很适合你。”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淡淡地对她做出评价。
初濛从没穿过这么正式的礼裙——
华裳曳地、玫瑰浸染,优雅高贵。
只是身后的束缚带和胸口的胸垫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驾驭这样的裙裾委实困难。
她最近好像是有些胖了。
“闻师兄,为什么会找我?”
她不死心地又问了一句。
闻迁这下直面她的问题:“这是一场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业界交流会,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女伴。你不会介意吧。”
“……当然不会。”
初濛能怎么说,只能顺着他的话讲。
晚上八点,酒会正式开始。如他所说,这不仅仅是一场普通的交流会,更是一场宴会。
到场的除了金融圈各色声名显赫的大佬,还有许多投资商。大家都在物色适宜的合作对象。
季菀陪一众领导出席这场商务酒会。声色犬马、觥筹交错之间,她把握得游刃有余,赢得许多人的青睐。
她眼尖地在人群中发现了初濛,她正一席盛装出现在闻迁身边。
“好巧,闻师兄!”
尽管没有同初濛正面打招呼,她的视线可一点没少,全然落在初濛身上。
初濛领会到了她递过来的眼色,显得无所适从。
好在,闻迁只打了声招呼就被人叫走了。
“濛濛,你不是回去了么,怎么跟闻迁过来了?”
趁着间隙,季菀将她拉出室外。两人同时在露天阳台上哈气。
初濛哆嗦了下身子,“闻师兄临时叫我帮的忙,我不好推辞,所以就陪他来了。”
季菀扫了眼身后玻璃门各种瞩目的人群,脸色白了白,“你是不是傻,明目张胆地出现在这种酒会,他们只会以为你是那种女人。你的名声不要了?”
关于这一点,初濛着实没想到。她惊讶于季菀的灵敏。
“可你也来了,那有什么关系?”
“我不一样,我是以公司名义来,没有人会看低我。”
季菀拽了拽她身上的皮草,一脸嫌弃,“你赶紧换了这身,我马上送你回去。”
“季小姐。”
玻璃门缓缓推开,低磁的声线在风里兜转。男人幽潭般的眼眸忽而射出两道锋芒,灼灼逼人,又意外地冷静有度。
闻迁径直朝她们走来,出门前,随手将握着的酒杯递给旁边的侍者。他今晚这身竖条纹西装剪裁立体,很好地勾勒出他优越的身形以及劲瘦的腰身。
季菀沉着到不行,“闻师兄。”
她就那么浅笑着对视闻迁,仿佛刚刚那场劝谏的对话都是一场错觉。
闻迁长腿一迈,与初濛高低并肩,“我并没有以女伴的身份介绍初濛,你大可以放心。初濛怎样来,就能怎样走。”
“那可说不定。君子难堵悠悠众人口,你是君子,别人不一定是。”
季菀悄无声息地拉过初濛的手,“抱歉,初濛是我的朋友,我理所应当保护好她。人我带走了,还请闻总行个方便。”
她改了称呼,礼貌生分了许多。初濛不想因为自己致使他们闹矛盾,自顾自拿捏起了主意。
“菀菀,要不晚会散了我跟你回去。总归是我答应闻师兄的,如果我中途退场,别人会怎么看?”
“你是不是糊涂?你都自身难保了,还管别人怎么看?”
季菀不答应,赶忙摇头。
闻迁捉住初濛的另一只手腕,“说到底还是要尊重初濛。季小姐,你关心她没错,但我不可能害她。请你相信我。”
“相信?初濛因为你当年的事蒙受的不白之冤还少吗?闻迁,你可能还不知道吧,因为你,初濛差点被学校退学!后来她父母离婚的事儿你也不知道吧。你只知道拍拍屁股走人,这多潇洒啊!”
尽管他之前了解过,但再有人在他耳边重复一遍,闻迁仍能被这番话震撼到。
他再难维持平静的面容,瞳孔收缩,脸颊上的肌肉隐隐抽动,耸兀的喉结滚了又滚。
想要回击过去,欲言又止。
季菀冷笑声连连,“初濛没跟你说过,没有其他人跟你吹过耳边风吗?”
“季菀,够了。”初濛出言阻止,奋力甩开她的手,“我跟闻师兄都已经说清楚了,大家都是受害者。你别拿当年的事情说事儿了!”
“初濛,你能不能别这么圣母!”
季菀咆哮一声,美目怔红。她突然感到不值,心中填满了委屈。
萧若何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蹿出来,一刹打断他们的谈话。
“哟,是我眼花了嘛,同时看到两位大美女!”
他今晚是以投资人的身份来猎项目的,打算进军金融市场。在这里碰上季菀和初濛,他惊奇的同时倍感意外。
他不认识闻迁,但凭着多年的胆色和经验,也知道眼前的人非同一般。绕过季菀和初濛后,他礼貌伸手,“这位先生你好,朗志茶业——萧若何。”
随即递出自己的名片。
闻迁无心与他寒暄,稍稍垂眼,接过那张名片——
“识玉风投——闻迁。”
他还是报出了家门。
萧若何感受着几人不同寻常的气息,熟络插在季菀和初濛中间,“你们刚刚聊什么呢?”
季菀白他一眼,“不关你事。”
初濛情绪渐渐消沉,“我想我,还是先回去吧。”
话已至此,她显然不适合待在这里。
萧若何上挑着眼,拦住她的去路。
“初妹妹,没想到你打扮起来这么漂亮。你走什么呀,我得拍张照片给润声!”
说着便想掏出手机。
季菀踢了他一脚,“我说你别添乱了,没看我们正聊着事儿嘛。你赶紧从哪儿来上哪儿去!”
没有哪个女人敢跟萧若何这么对话,除了季菀。尤其是最近他们门对门,交流更多了不少。
萧若何不依,“我说你今晚来这么重要的场合都不透个底,你不知道我最近在搞金融吗?还有这位闻总是吧,你们什么交情,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他看似在拓展事业版图,实则在变相打听眼前这个男人。自从明确对季菀的心意后,但凡出现在她身边任何一个男人,萧若何都得把握时机了解。
季菀实在烦透他了,将他往玻璃门里面推,“你闭嘴吧。”
萧若何胳膊使力,一同将她拽了进去。
静谧的阳台外初濛和闻迁眼神交汇。
闻迁说:“既然你不舒服,我先送你回去。”
初濛一副踟躇又犹豫的样子。
“闻师兄,季菀都是为我好,你别放在心上。那件事我心里有杆秤,无论是我父母离婚还是被劝退,都与你无关。你不用自责。”
“我知道,初濛。”
劲风湍急了些,夜幕之下枝叶横飞。
天空昏暗,云滚雷鸣。
大雨前兆,白色雾障从地面升起。
闻迁一只脚抵在瓷砖上,眸色随着天气愈加沉郁,“我从未想过当年的事对你影响如此深远,我后悔做胆小鬼了。非常后悔。”
他以为离开成誉、逃离那座城市是一种救赎,万万没有想到,枷锁早就铸栲在心上。
每个无尽的夜,忆起那里的一切,折磨与悔意共存。
如果他当年能多一分耐心,不那么快地离开,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闻迁在心里无数次问过自己。
他后悔了,后悔莫及。
“闻师兄,相较于后悔,你也说过,人要勇敢地往前看。而我们,将会拥有越来越好的生活。”
夜色正浓。
初濛适时提点了他。
哪怕,她才是打一开始,最无辜的人。
萧若何临走前拍的照片很快传到了林润声那里。
彼时, 林润声还从照片里看到了另一个男人的影子。
他的目光就一直没从那人身上移开过。
“初濛现在住哪里?”
他以为初濛在三天前就已经回棠林了,谁能想到她能盛装出席一场宴会。
——和那个闻迁。
萧若何嗅到了八卦了味道,忙开了语音:
“靠靠靠, 你不知道?初妹妹的行踪你不都一向掌握得很好吗?”
“少废话,地址给我。”
马场相遇实属偶然。
先是任鹤忆,再是闻迁, 林润声快被初濛气疯了。
仅仅三天, 她身边究竟出现过几个男人?
不过闻迁之于其他男人,更有威慑力。
林润声陡然眯眼,似乎忘记了马场的不快。
萧若何将从季菀那里探来的消息一字不落地告诉他:“初妹妹住在凯斯,听说是她亲爹订的房间。润声你要去就赶紧去,她明天一大早会退房!”
值完夜班这个点已然不早, 林润声没有犹豫,火急火燎赶往凯斯酒店。
文通路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车辆排起一长串的队伍, 正在等交警处理事故。
林润声欲改道,恰在指示灯前方看到一辆丰田埃尔法。
司机在前面驾驶,后排仅有的一对男女, 并肩而坐。
他一个电话拨了过去。
“初濛,你在哪里?”
接近凌晨, 初濛决计没有想到林润声会在这时打来。
她难以置信地按下接听键,听到这声质问。
“我,我在车上。”
嘴巴比脑子快。
“在谁的车上?”
林润声将车停在了路边。
初濛望望闻迁,眼神瑟瑟缩缩起来, “没谁, 就是一个熟人。”
“是熟人, 还是老相识?”
林润声压低声线, 带着一种极致的紧迫感,仿佛在逼问他。
闻迁听不下去了,接过手机:“林医生你好,我是闻迁。初濛在我车上。”
“让初濛听电话。”
林润声听到他的声音,怒气又隐忍了一层。
闻迁面不改色,“抱歉,她晚上喝了点酒,需要早点回去休息。有什么事下次再联系吧。”
“……你还让她喝酒了?”
林润声的怒火积攒到极点。
他用力握紧方向盘,从喉咙里挤出来的话语喑哑且碎裂。
闻迁看到了他的车,微微仰了仰头,“据我所知,林医生跟初濛没进展到那种地步。初濛是否饮酒,是她的自由。”
林润声下颌线越收越紧,口吻从收敛变成赤裸裸地警告:“我奉劝你把初濛放下来,我距离你们二十米,没有那么多耐心。”
附近交通管制,大批车辆逗留。
初濛顺着他的话找到了他的车。
“闻师兄,我还是下去吧。”
她不想让闻迁为难,遂开了口。
闻迁捉住她一条臂膀,“马上就要到你住的地方了。你预备跟他去哪里?”
初濛撇嘴,“不准备去哪里。是我跟林医生之间发生了一些误会,我想,得找个机会解决。”
失落从闻迁脸庞一闪而过,他矜默,叹了冗长一口气,“初濛,我尊重你。只是,你别叫我失望。”
初濛从闻迁车上下来,拉开了另外一扇车门。
一上车,她似乎闻到了一股烟味。
“林医生,你抽烟了?”
“没有,你闻错了。”
林润声早就将那枚烟头掐灭,扔在附近的垃圾车里。
初濛没有多问,抬了抬眼,“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从马场回来之后,她后知后觉自己又犯错了。但她不知道该如何道歉,硬是憋了好几天。
林润声沉声:“初小姐何错之有?你说的都是心里话,我明白。”
“林医生,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初濛急急回话,却因为想不到措辞,而变得愈加焦头烂额。
林润声静静注视着她,眼里的光慢慢消寂,直至化作一滩晕不开的浓稠。
“初濛,我一直以为我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尤其是对待你。可我发现,很多时候,你对我的态度截然相反。我不逼迫你,你有你的想法。只是今后,我们不要见面了。我想我们,不适合再来往。”
他自诩的沉着冷静在她这里溃不成军。
无论是马场那天,还是更早以前,他的底线、他的姿态,从所未有的降低。
初濛是一剂药,可以治愈他。一旦这种药变成一种精神毒剂,所有的沉沦只会令人身陷囹圄。
林润声与其说是对她失望,不如说是对自己。
他不愿意承认,这就是一场成年人之间互相角逐的游戏。
——谁先动心,谁就输了。
初濛想说不是这样,是她太自卑了,自卑到无法向他看齐。
沉淀了一晚上的骤雨在此刻落下。
万千珠帘布满天际,城市的万丈华灯没在肃穆的声响之中。
雨声愈大,车内缄默愈甚。
附近车辆渐渐分散距离,道路不再阻塞。林润声点火,踩上油门,“我送你回去。”
初濛感受着他的情绪,仿若凝结的空气,悄无声息。
她琢磨着开口:“闻师兄请我帮忙,参加了一场商务宴会,他原先帮过我的忙,所以我没有拒绝。”
“初小姐是向我解释今晚出现在这里的缘由吗?我想我不需要知道,你我本来就是无关紧要的人。”
“无关紧要”四个字戳中初濛,她刺痛的瞬间,心狠狠拧巴。她张口,欲说出更多温存的话语,可话落到嘴边,又像咽刀子一样生生咽了下去。
“林医生,前面就是。”
凯斯酒店近在咫尺,她指了指上面的标牌,戚戚地说。
“我知道。”
林医生将车驶到门口。
初濛来不及究其他知道这里的原因,一晚上的冲击使她五脏六腑俱疼。
她迟疑了半晌,并没有立即开门。
林润声被身后的车辆鸣笛催促,“前面的,不下车就靠边停!一点道德意识都没有!”
林润声车轮打转,迅速碾向一边。
那人开了远光灯,直冲他们来,“妈的,真晦气!”
淬声骂了一句,扬长而去。
初濛的期待终究落空。
直到她下车,林润声没有挽留她一句。
【今天你回棠林?我也要回去,可以顺路载你。】
初濛一贯有开飞行的习惯,唯独昨天晚上没有。她对林医生始终放心不下。
可是对方压根没有给她音讯,回去以后,她的手机尽管保持开机状态,却一条消息、一个电话都没有收到。
闻迁大约是在早上六点联系上的她。那时,初濛顶着两个黑眼圈,睡眼惺忪地从床上爬起。
【闻师兄,我订好了车票,就不麻烦你了。】
她和闻迁虽时隔多年才见面,但她不想就此给他增加不必要的负担。麻烦两次就够了,何必扰乱别人的生活。
闻迁没有逼迫她,平淡地回了句:【好。】
从云川回棠林只需要两个小时,初濛订了大巴票。
刚到车站她就被人偷了钱包。
其实里面没多少钱,重要的是证件。
她得赶紧找到它们。
在车站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她报了警。警察带她去派出所做笔录。
等笔录做完已经是下午,原定好的行程再次被耽搁。
看来今晚还是得留在云川。
她沮丧地想着。
赵竞不知从哪里得知她与季菀吵架的消息,发了一条语音过来:
【濛濛,你在哪儿,要我去找你吗?】
【不了。我明天就回去了,不麻烦你了。】
赵竞直接拨了视频——
“你怎么在派出所门口啊,又发生了什么事?”
初濛道:“我钱包丢了,才做完笔录出来。”
赵竞拍拍旁边的傅景阳,“你等着,我们去接你!”
身份证丢了自然没办法入住宾馆,初濛没考虑周全,赵竞考虑到了。她二话没说让傅景阳开车过来,此时,距离两人通话时间已经超过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内,初濛竟然邂逅了闻迁。他居然也没走,而且就出现在派出所附近。
“公司惹了点扯皮官司,我委托律师代理。你呢,不是今天要回棠林吗?”
初濛不好意思说,奈何也瞒不住:“钱包丢了,做笔录来了。闻师兄,你不会笑话我吧。”
闻迁招呼秘书一行先回去,继而看了看表,“差不多到晚饭时间了。肚子饿了吧,去吃个饭?”
初濛摆首,“不用了,我朋友过来接我,我等她一会儿。”
“朋友?男的女的?”
闻迁眯了眯眼。
初濛道:“赵竞,你应该有印象。”
“哦。”他低头沉吟。
说来凑巧,赵竞在这时给她打电话——
“濛濛,我可能来不了了。刚刚傅景阳车在大桥上追尾,我们正在等交警过来定责呢。你要不联系下季菀?”
初濛望了眼天,感觉今天日子不太好。
她避过闻迁,给季菀致电。
季菀那边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没时间接听。
她讪讪作声:“闻师兄,可能要麻烦你了。”
闻迁转头就给秘书打电话,让她订个酒店。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是得带她填饱肚子。
“不知道你的口味有没有变,点了四川菜,别见外。”
他不是很能吃辣,但依稀记得初濛爱吃,从高中就爱得不得了。
初濛深受感动,当下能有个记得她的喜好,她感恩还来不及。
“我没问题。”
她夹了一块辣子鸡。
闻迁看她吃得如此尽兴,心下开怀。高耸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框眼镜,踟蹰半晌,注视她,坦坦荡荡地像专注一件艺术品——
“一直没问你,这些年你怎么过的?有交男朋友吗?”
“啊?”
初濛手一抖,刚到嘴的鸡块复又掉下。
见她手足无措,闻迁立马意识到自己不对,立马改嘴。
初濛将筷子撂下, 神色晦暗,“没有。没有交男朋友。”
嘈冗的说话声此起彼伏落在耳畔,闻迁眼光顿了顿, 微不可察的情绪隐匿在轻薄的镜片后面。他润了润口舌, 道:“跟我说话,不用这么有压力。”
初濛半提起眸,鼓足勇气,问了一个压在心里许久的问题:“闻师兄,你呢?”
闻迁手腕朝下, 瓷净的手指轻扣在桌面,“交过两个。那都是过去式了。”
初濛脱口而出:“两个之中包含江明月吗?”
陆陆续续有客人进入餐厅,纷繁的步履在他们身边飒踏。闻迁静如幽潭的眸子透过镜框涌现琢磨不透的痕迹, 人与物皆在他眼中收拢。
初濛问完就后悔了。忙缩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哪想闻迁回答了,回答得足够坦率。
“是, 我与她在大学交往过。不过就只有两个月的时间,后来发现不合适, 就分手了。”
闻迁从不避讳这段感情。
虽然明知当年的事跟江明月脱不开干系,但阻止不了她的死缠烂打。
他高考前夕离开成誉,后来步入另外一座城市,他不知江明月如何得知他的消息, 总之, 他们在大学校园里又相遇了。
江明月是个认死理的人, 从明目张胆地制造契机到大胆追求, 她每一步走得赤诚而热烈。
他大抵是被这份勇气冲昏了头脑,所以才接受了她。
只是相比较这次,得到太过于容易。
江明月性格跳脱,不到两月她就受不了这种平平无奇、没什么浪漫可言的恋爱。
初濛没有理由责怪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是以,面对这份坦诚,她既不接话亦没有作出任何评价。
抽出纸巾的刹那,她对闻迁致以谢意:“闻师兄,谢谢你的晚餐,我吃饱了。”
闻迁下意识地托扶住镜框,“你晚上没地方去,没身份证也办理不了入住。不如去我那里?”
初濛瞪大眼睛看他。
“你别误会,我是说,我有一间空的公寓。”
他解释得相当明了:“放心,那是我投资的房产,从没住过。如果你朋友联系上了你,你也可以很快过去。”
初濛对他的安排说不感动是假的,可是感动归感动,她仍旧不敢轻举妄动。
“谢谢你闻师兄,我想了想,我还是去派出所大厅待一宿吧。那里安全,也许明天早上我就能找回我的钱包了。”
“…那好吧。”
闻迁没有勉强她,淡淡点头。
晚饭过后,他就将初濛送到做笔录的那个派出所。
“初濛,不必拘礼,我们毕竟认识了许多年。你既然不愿意去我那里,我让秘书过来照应。你一个人待在这里,我不放心。”
闻迁临走前始终保持含蓄的姿态。他二话没说就要联系秘书。
初濛连忙摆手,“真不用,闻师兄。都来派出所了,怕什么。”
闻迁执拗不过,欲言又止。
“行吧,有事你打我电话。”
他一度徘徊不下。
“铃铃。”
他走后没多久,初濛的手机响个不停。
不是赵竞,更不是季菀,竟是昨晚才分道扬镳的林润声。
她听到那道熟悉的嗓音当下心神恍惚。
“林医生……”
林润声利索的言语不掺杂丝毫感情,“你有一个东西落在我这儿了,有时间过来拿。”
“什么?”
“你那个骑扫帚的达菲娃娃,还记得吗?”
“在你那儿?”初濛诧异。
林润声咳嗽了一声,“查房时有护士捡到,顺手搁我桌子上了。你没离开云川的话,今晚可以过来拿。”
“今天恐怕不行。”初濛扫兴地拒绝。
林润声拔声:“今晚你有事?”
初濛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在派出所,但一时半会儿又找不到其他理由。
她戚戚地说:“我在外面。”
林润声揣度:“你不方便?”
初濛温声:“嗯。”
林润声道:“不方便我可以去找你。把地址告诉我。”
初濛心一横,“林医生,我不在云川了,你别过来了。我怕耽误你时间。”
听到她撒谎,林润声的耐心一点一点被消磨完。他咯挫了下牙齿,不由自主地绷紧下颚,附带着攥住手机的指关节都倏然僵硬。
“据我所知,你并没有离开云川。初濛,对我撒谎,你究竟有几分能耐?”
刻意屏住的呼吸昭示他情绪已压抑到极点,锐利且发紧的嗓音犹如困兽,随时都能冲破牢笼,将人的理智一举击碎。
初濛没来得及辩驳便看到派出所对面两行刺眼夺目的亮光。
那是汽车的远光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黑夜里扩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