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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神同人)愚人众执行官拒做万人迷—— by小圆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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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之所以终于注意到她,就是因为心底莫名产生的熟悉感——鹿野院平藏一贯记忆里不错,因此能清楚地想起这究竟是为何。
数日之前,在天守阁前,那个带着狐狸面具,出手如雷霆般的身影,也是这样一副纤弱的身形,这样白皙的一身皮肤。
只是那人脸上的神情想来会是磐石般的坚毅,绝不会像是眼前这个姑娘一般带着藏不住的惶惶。
可能是鹿野院平藏的目光太过专注,那姑娘警惕地看了他一眼。
然后,她就像是受惊了的小兔子一样,轻颤了一下,然后迅速地往后缩了一缩,像是小乌龟想躲进龟壳里一般。
鹿野院平藏觉得刚刚的熟悉应该是错觉,这姑娘看起来和天守阁前那位勇士完全不同啊。
但是心底的直觉就在这时候突兀地映现,极快速猛烈地跳动,瞬间止住了他的呼吸。
鹿野院平藏的心在瞬间绷紧,他再度转头看向那个白皙而瘦削的身影,心跳越来越快,即将攀升至最高点——
“这次的货物,都在这里了?”一个冷冷的男声在一旁响起,口音中带着点外国人的腔调。
与此同时,一股强大的元素流洗过,压迫周围的普通人瞬间惨叫出声,鹿野院平藏原本又快又急的心跳,也在瞬间冷却下来。
他目光垂下,面上浮上和其余人一般无二的痛色来,却没注意到,刚刚缩着头一脸惊慌的小姑娘,再度朝他投来注视的目光,转瞬又像是轻盈的羽毛一般,翩然飞走了。

元素流骤然袭来的同时,闻音隐匿在平和怯弱表象下的眼瞳中,浮现出一星冷意来。
霍,真厉害,真威风呢。
那愚人众的士兵怎么也不会想到,被上司耳提面命不要招惹的,那位此时应该正是在蒙德城的执行官大人,会出现在这支瞧上去就老弱病残一应俱全的队伍里。
他挥了挥手,自然有比他等级稍低些的士兵去一一检查这些送来的“货物”,愚人众和这些海乱鬼合作多时,彼此也有些信任基础,是以没费什么功夫,他们就已经检查完准备带人走了。
海乱鬼们接了几箱子摩拉,即便是他们的老大面上不显,底下的小喽啰脸上也不由得露出几分喜色来。
沉浸在快乐和激动里的海乱鬼们全然不知,一道道元素烙印悄然附在了他们的身上。
等解决了博士这边的事情,顺手把这群海乱鬼也清理掉吧。
闻音被愚人众士兵扯着链子提起来,腕上吃痛,她配合地发出低呼,目光却随意在那些海乱鬼脸上转了一圈。
不需要理由,他们做的每一桩事都可以成为理由。
那些摩拉看起来光辉流转,在暗沉的天色下也熠熠耀目,但在人们看不到的地方,早已经沾染满了暗沉的血污。
邪眼呀……真是人人都想要的好东西呢。
闻音被拉扯着朝着岛内走去的时候,目光穿过茂盛的森林和碧绿的深木,又慢慢绕到头顶天色暗沉,黑云汇聚的天空,心底浮起一丝自己也说不清是嘲讽还是惋惜的笑容。
至冬国地广人稀,全凭举国上下对女皇的敬仰和支持,才能凑出足够的参军人手。
因此,愚人众培养士兵并不容易,但是伤亡率近些年却居高不下。
——这样快速的损耗,就如同某些便宜多消的快消品,没了一个还有无数个顶上。
整条生产线片刻不停地运转,无论是邪眼,亦或是人。
闻音一行人被蒙住眼,由锁链锁成长串,拉扯着踉跄地走进这座建在地下的秘密工厂。
身体迅速地下行,周围的空气都微微变得稀薄和干燥起来,空气中有一种让人不适的气息微微渗透出来,但闻音和那气息相处了五百年,习惯它就如同习惯自己的呼吸。
闻音能察觉到空间里某枚深紫色的邪眼像是呼吸一般有节律地散发出盈盈的光,面上泪痕未干,心底却溢出懒散的笑。
“别着急,老伙计——会让你吃个饱的。”
她被人一把扯下脸上蒙着的面巾,灼目的白光骤然涌进眼底,在视网膜下留下恍惚的白斑。
那双漂亮的黑瞳轻轻一眨,顿时浮现出茫然且无辜的神色,像是幼生的雏鸟,晶莹的泪珠滚滚落下。
但是那张白皙姣好的面容却没落在光下,仍和其他刚刚被带到地下的货物们一样沉在黑暗里,像是黑暗中择人而噬的怪物,轻轻地打了个百无聊赖的哈欠。
负责押送这批货物的愚人众,忽地打了个寒颤。
他们左看右看,没看到有什么异常,兼之已经来到了自己的地盘,心神不免放松些许。
他们的任务也到此为止。
到了邪眼工厂,自然换了一批愚人众士兵将这群面目戚戚的货物领了进去,像是赶牲口一样将他们关进一个个狭小而逼仄的房间。
闻音坐在只有两平米左右大的房间里,将身体蜷进角落里,五感却放开,不动声色地窥视着周围的一切。
这一条长廊全是关押试验品的地方,一路粗略走来,闻音已经看到不下百间牢室了,分隔在廊道的两边,左男右女,勉强算是齐整。
闻音的对面牢狱,好巧不巧,刚关进去一个半熟不熟的熟人,鹿野院侦探。
对方显然也被这地下工厂的大手笔震了一下,此刻正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路被送到牢室,途中也不免会经过一些机密区域,即便鹿野院平藏和闻音都不是做研究的专业人员,也可以从那些透着冷光的精密仪器中看出些许端倪。
更别提其间来来往往的穿着白袍的研究人员和穿着黑袍带着面具的守卫士兵都神情冷肃,像是严密的机械,偏偏还行动有素,规模庞大。
鹿野院平藏在心中估算。
粗略一估,这地下工厂中起码有不下数百名研究人员和数量很可能还要翻上几倍的士兵,不说其他,便是如今同他一起关在囚室里的倒霉蛋,便不下百数。
更别提——
少年的目光掠过自己的牢狱角落,那里有一点黑红色的血污,看上去像是指印。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这地方从走廊再到牢室的墙壁和地面全都是纯粹的白色,因而哪怕一点微不足道的异色都异常明显。
那血污几乎要变成纯黑色了,不知道是多久以前,被什么样的人留下的。
鹿野院平藏不见附近有人监视,悄悄挪动了两下,凑近了去看那血污。
下一刻他眉心微蹙,感觉胃里有什么不大舒服的感觉一点点涌了上来。
作为一名屡屡解决大案的侦探,鹿野院平藏年纪虽轻,资历在天领奉行却都能算得上是翘楚,见过的惨案和令人闻风丧胆的恶案也有不少,算是见过世面。
因而,只是细细一打量,他便能确定,那点印在墙面上的黑红血污,是人类的指纹留下的。
甚至,留下的不仅是血污。
不需要手指去试探他便能看得出,那坚硬的墙壁上留有一处小小的凹痕,像是什么人承受不住某种巨大的苦痛,极度崩溃,遍身染血,指尖抑制不住地扣上冷硬的墙壁,留下这一点微末的印记。
指纹也并不来自于一个人。
在最初那个人濒临绝境痛不欲生地留下印痕之后,起码还有五六个人,在那里印下自己带着血的指纹,甚至某一个看上去小了不少,像是来自一个孩子。
一个孩子,一个稚童,他或者她甚至还没能好好看过这个世界,便因为某个不知所谓的实验被掳进幽深的地底,从此再没有见过太阳。
他们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留下这些痕迹的?是对后来人的警告,还是对自身境遇的绝望和无法言明的悲怆?少年侦探全然不知。
他只知对于那些人来说,印上这一道指纹就仿佛和死神签订了契约,再没有活着离开的可能。
鹿野院平藏抚上那些已经干涸的血迹,并不觉得晦气或者是不详。
他只是慢慢闭上眼睛,外面的监守看过来,只觉得这个脸色过分苍白的年轻人好像彻底失去力气,任命地跌坐在地。
没人知道他心里一遍遍浮动起十二万分的愤怒和近乎从骨血中逼出来的狠意。
这样的罪恶,这样的孽行——
少年呼吸中都好像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剧烈的悲怆和像是刀锋一般将他整个人豁成两半的愤怒,那愤怒时时刻刻提醒着他是谁,来这里是为了做什么,这才能勉强抑制住撕裂眼前这一切的冲动。
他闭着眼,就好像能听到——这地下无数的亡魂在耳边嚎叫哀哭,来自他们的诉求和悲切无孔不入地钻进大脑,闭紧的眼前一片蒙蒙血雾,满是深深浅浅触目惊心的黑红色手印,几乎要将任何一个尚有良知的人逼得发疯。
闻音原本将风元素流散出,灵活地游弋在这片庞大而像是机器一样精密的地下空间中,却突然察觉到异常。
仿佛来自最黑暗中的深重恶意和慢慢咆哮起来的元素流在对面的囚室中散出。
她心底轻轻啧了一声,大概能猜得出对面发生了什么事。
这地下到处被崇神的气息覆盖,普通人生活在此,寿命必然大大减短,神之眼的拥有者也会受到一定的影响。
鹿野院平藏本就因为幼时失去友人的事情有些心结,见到八酝岛是寻常。
闻音曾经也会为这种影响苦恼,只不过,当她已经有深渊的力量在身之后,就像是常年玩蛊虫的人身上种了最毒最凶的蛊王,寻常小蛊已经不能被放在眼里了。
随手拨过去一点精纯而不带一丝杂质的风元素,又熟门熟路地吸了些崇神的气息回来,闻音连头都没抬,继续在心中绘制地下地图。
她认路的本事太差,如果不提起将地图踩好,很容易做出目的地是博士办公室却一脚迈进独眼小宝工厂的事情来。
呵——这烦人精,将工厂搞这么复杂做什么。
闻音对博士这种修老巢如修迷宫的行径非常看不上。
但是她探路的行为依旧冷静而小心,绝不肯泄露出一丝踪迹打草惊蛇,让好不容易落进口袋的猎物再次逃窜。
不着急——且慢慢来。
闻音单手撑着下颌,眉眼微垂。
在这样的地方做着这样的事情,她的心跳也依然缓和平稳,面上的表情更没有丝毫来自潜入者的紧张和审慎,更没有即将洗清障碍杀死宿敌的欣快。
只是,半阖着眼,操纵着风元素在地下游弋的闻音,还是不免想到那张瞧着总是温和儒雅,深红色眼瞳中却满是冷嘲的脸来。
五百年的时光到底对闻音也影响颇多,如今她再想到这个人,心头的情绪早已淡薄不少,杀意也妥帖地藏在安然且温和的外表下。
连此次离开至冬前最后一次见到潘塔罗涅的时候,对方都没忍住反复询问她是否心软了。
一别经年,像是深渊里见不得光的魔兽一般终日将自己隐藏在地下的博士终于重新回到光下。
博士,多托雷——
你的底气又是什么呢?
胸腔里的情绪慢慢涌起,无数的画面浮上眼前。
从第一次在歌剧院的初遇,高高在上的执行官对着弱小而无助的歌女露出冷笑,又到审判台上枉顾个人意愿的索要,再到实验室中一次次刀锋相对,血雾漫起,最后是稻妻那一场洗清一切的暴雨,伤痕累累的身躯最终仰面坠入深不见底的川流。
你想要的就是这样长达五百年不见天日的生活吗?

被关在地底的人们,分辨不出白天和黑夜。
他们就好像突然被丘丘人关进猪圈里的小野猪,不需要思考明天,也不必思考生活,只需要听话就足够了,虽然听话也不能减轻被实验时的痛苦。
闻音他们一行人刚被关进去不久,就看见隔壁有几个房间里关着的试验品被穿着白衣的实验人员提走。
唯一幸运的事情可能是,实验区域离他们所在的位置比较远,无论那里的试验品们如何惨叫都不会对尚还被关在牢狱中的其他人造成什么影响。
闻音却不一样。
寻路的风元素暗流偶尔也会将那些低哑的嘶吼和泣血般的哀嚎送回耳畔,期间夹杂着实验人员们冷静且有条理的发布命令的声音。
但闻音仍然安安静静地垂着眼,将一切干扰都排除在脑海之外,只不断完善自己脑海中的地下邪眼工厂地图。
周围刚刚被押送进来的人们大多已经对自己所处的情况有了猜测,只除了个别还不肯认命,其余的也都同闻音和鹿野院平藏一样,缩在角落里不动弹。
这种安静的气氛一直持续到先前被带走的人再被送回来为之。
周围嘈杂起来的时候,闻音也分出一丝微薄的注意力,掀起眼睑朝外面看去。
那些白天被枪指着自己走出去的人,晚上是被拖回来的,一个个低着头不动弹,任由愚人众的士兵将他们丢回房间。
不知道的人甚至会以为他们已经死了,露在外面的身上布满了血痂。
一点清晰的血腥气渗进鼻翼,气味并不浓重,但这种丝丝缕缕若有若无的气息,对于其他房间里关着的那些此前并没有见过血腥的民众来说,却是极度的恐怖。
地面上也洇开一条条深红色的血痕。
一声尖叫从斜对面的牢房中响起。
那里关着一个中年男性,闻音在来的路上跟他关在一个舱房中,听到过对方的咒骂。
很难想象对方粗粝的嗓子怎么能发出这么尖锐的声音,像是绷紧的琴弦骤然断裂,弦尾擦过琴面铮铮两声。
像是骤然给人们紧张而濒临崩溃的情绪打开了一个发泄的口子。
从这一声尖叫开始,原本寂静的廊道两边响起一连串的怒骂、哭嚎和哀求,各种声线,各种哀切的语气捻揉在一起,像是一场演绎在大剧院上而注定是悲剧的荒唐歌剧。
那第一个发出尖叫的中年男人甚至骤然从藏身的角落爬出,双手狠狠摇晃笔直的金属栏杆,尽力将脑袋往外面凑,脸上被硌出红痕也不停,反而更加狰狞地朝着外面嘶喊。
“放我们出去,放我们出去!我儿子是天领奉行的人,他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这些强盗,刽子手,疯子!放我们出去!!”他疯狂地捶打着手下的栅栏,好像这样能将心底的恐惧一同发泄出去。
他被那些被拖回来生死不知的人吓怕了。
之前无论心中有怎样不详的预感,人们都可以安慰自己万一没事呢,万一自己运气好呢——但当现实血淋淋地摆在眼前之后,没人还能抱着这样天真的念头缩在后面了。
闻音冷静的目光扫过那人。
把天领奉行搬出来应该没用——没见天领奉行的明星侦探小鹿也在那里蹲着没吭声么。
愚人众的士兵这些年接触过不少“货物”,对于中年男人这样的表现早就习以为常了,面上丝毫不见紧张,甚至有人像是看戏一般笑嘻嘻地站在一边,对着精神崩溃的中年人指指点点,语气像是在谈论某种可回收利用的肉猪。
“他这么精神,没准可以用作大人们最新的那个实验……关于最新版X-2903邪眼作用时间的那个,瞧他这模样,应该能支撑很久呢……”
“天领奉行,嗨呀,咱们这里天领奉行的同心都抓过多少个了,先前九条家不是还送来几个与力呢……”
鹿野院平藏的耳尖微微一动,唇不动声色地抿起。
各种哀求的声音在周围响起,像是海洋一般将闻音包裹在中间,她却不理会,偶尔压低声音抽泣两声当做附和,目光也只是落在眼前一片雪白的地面上,并不往外看。
只是,“试验品”们被带到八酝岛上的一路不曾停过抱怨和哀泣,又几乎没进食过,身体状况并不算太好,这会儿闹了没多久,大多数声音就已经消停了。
人都是有从众心理的,察觉到环境里的声音变小,也会自发地减小自己的音量,以至于很快,周围空气里就只剩下中年男人一个人的呼声。
他已经半疯了,但其他人大多还清醒着,有些抑制不住恐惧的,甚至用手捂住自己的半边脸,不敢再让声音泄露出去。
空气中只剩下他一个人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中传来回声,听起来莫名有些恐怖和渗人。
咔哒咔哒的声音传来,是愚人众的制式军靴落在金属地面上的声音。
闻音抱着肩膀坐在原地,目光却微微抬了抬,看着那熟悉的军靴从自己眼前走过,瞳色中闪过冷色。
“哗啦——”门前的锁被打开,然后小小的牢门一开,那士兵走了进去,手中端着的长枪呈棍状骤然一击,精准地落在那两眼猩红的中年男人胸口上,对方原本朝着门口踉跄爬去,连一步都没迈出去,就被巨力击中,像是破口袋一般向后跌去,狠狠地摔在纯白色的墙壁上。
好像是断了几根骨头,那男人发出惨厉的哀嚎声,身下也慢慢洇出血来。
他活不成了,那只是个普通人,失血会慢慢带走他的生命
。闻音冷静地判断道,瞳孔里却并没有丝毫怜悯或者不忍。
她有能轻易在顷刻间撕碎这些愚人众的力量,却以一种近乎漠然的态度,旁观这一场惨案的发生,连心底都是一片冷漠的平静。
如果换一个时间和地点,闻音或许会救他,不为了别的什么,只是单纯出于对生命的敬畏罢了,顶多掺杂一丝个人喜好。
但是现在,为了自己的计划,她也不会做多余的事情。
或许太过残忍,但这才是真实的世界。
就像是对面的鹿野院平藏,也做出了跟闻音一样的选择。
他们的目的,都不是简单地脱身离开,也都不会贸然行事。
那愚人众似乎没想到,自己巨力之下的一击居然没能直接带走这人的性命,有点诧异地打量了这人两眼。
外面他的同伴嘲笑道:“你也不行啊——”
“行了,他生命力这么强也是好事。给他送到实验室去吧,这不就是那群那人想要的生命力顽强的实验体么。”
牢房中的愚人众单手拎起来自己的枪,另一只手扯住中年男人的领子把他往外扯。
血痕一回一出,新的血痕覆盖了上一批人被带回来时的留下的已经干涸的痕迹,将本就有些脏污的甬道再度覆上一层刺眼的鲜血。
走之前,那愚人众士兵转过身看了牢狱中关着的其他试验品一眼,哼笑一声:“你们可别学他,这样也许能活的久一点,万一就有幸能活着出去呢……”
听到有机会活着出去,有几个人抬起带着希望的眼睛,更多人却仍然麻木地蹲在地上,已经被刚刚这一场杀鸡儆猴吓怕了。
几个愚人众过来清洁廊道和空出来的牢狱。
一个水铳重卫士将自己枪中的水泡沫朝地上喷,这里喷一下那里喷一下,看起来快乐的很,他的其他几个同伴相比之下就辛苦多了,正拿着抹布和拖把一点点即将血污擦拭干净。
“大人这洁癖也忒严重了——有洁癖的人还在这里搞什么白色地面,天天清理这些血麻烦死了,看着还恶心……”
似乎是肯定长官不会在,他们言语中颇为大胆。
“喂,喂,几位大哥,拜托你们行行好……”
闻音对面,刚刚状态还有些异常的鹿野院平藏已经完全恢复了,这时候取出一袋子摩拉,朝着几个愚人众士兵晃了晃。
愚人众士兵原来想呵斥他几声,看到袋子中的摩拉闪光之后微微一顿,凑过去看了他两眼。
“想干什么,小子?”他问,语气并不太好。
“那个,长官,能不能透露一下,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抓我们过来是怎么回事……”鹿野院平藏脸上的表情带着点谨小慎微,看上去还有几分惊慌,小声而恳切道,“我知道求您放我出去也不现实,但是在这里瞎猜也实在叫人担惊受怕——还求您给我一个痛快,告诉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说着,他利落地将手中的摩拉袋子往外一递,塞进愚人众士兵手里。
这话进退有度,愚人众士兵不可能放他们出去,倒也不吝啬叫他做个明白鬼,再加上摩拉也相当到位,当下叫鹿野院平藏附耳过来,他低声朝对方说了几句话。
闻音也在这时候,终于探出了博士实验室的大概位置。
据闻音对博士的了解,对方应该就居住在实验室附近。
出乎闻音意料的是,虽然这座位于地下的邪眼工厂布置的复杂而弯绕,但博士的实验室倒是没有刻意隐藏,几乎是大大咧咧地放在整座地下工厂的最边上,经过探测,就是八酝岛的一座峭壁边,甚至还有通向外面的出口。
有些奇怪,但是倒也并不是叫人极度震惊,更不会影响闻音的计划。
于是,等到这座严密精苛的地下工厂迎来一个小小的松弛期,两班愚人众士兵换班的时候,闻音一脚踢开了牢狱的门,门锁早就砰然断裂,连丝毫声音都没有发出。
愚人众的士兵每过半小时巡逻一次,临到换班的时候就是一个小时巡逻一次,上一波巡逻的人刚走,中间一个小时的时间,足够闻音杀到博士的实验室去了。
而在闻音一步刚迈出之后,一点近乎于无声的细响在对面的牢室中响起。
一个刻意压低的轻快声音出现在闻音耳边。
“哎呀诶呀,姑娘真是好演技,半点都没在人前露馅儿呢。”
鹿野院平藏亦步亦趋地跟上来,转眼就已经像是真正的小鹿一般轻快地跃到了闻音身后。
眼下已经到了地面上大概是晚上的时候,周围又没有灯光,牢狱中的其他人折腾了许多天,都已经昏睡过去了,只有那几个白天被带出去的人碍于满身蔓延的痛楚睡不踏实,但也没心情瞪大眼睛瞅着外面发生了什么。
两人脚步声轻,出来的时候也没发出什么声音,自然也没引起任何人注意。
他们很快走出了关押试验品的区域。
可能是不觉得这些试验品有能逃脱的本事,工厂仅仅是在两个区域的交界处安排了几个愚人众士兵守卫,闻音和鹿野院平藏视线交汇刹那,便已经默契地划分好彼此的工作量。
两分钟后,他们已经穿上了愚人众的制服,并将几个倒在地上的尸体丢进空牢室中。
他们下手利索,没弄出太多的血腥,配合也还算默契。
“还有五十三分钟。”穿着火铳游击兵服装的鹿野院平藏凑近闻音耳边,压低了声音道。
带着些暖的气流擦过耳边,落下一点羽毛般的轻盈,“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闻音侧头看他,却见少年模样的侦探灵越地眨了眨眼。
“我可也是风元素神之眼的拥有者呀,总不会连你那时候出手相助都感觉不到。我的大恩人,您可是帮了我的大忙呢,实力也比我强得多嘛。不跟着你,难道我要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吗?”
少年自问自答道:“那可不好,那可不好哦。”说着,他亲近般地往闻音身边凑了凑,一副等着指令下达指哪儿打哪儿的模样,看上去相当可靠。
“我不会拖后腿的,带上我吧。”少年眨巴眨巴眼睛,眼神清亮,像是某种乖巧的小动物。
闻音此前没想到能在八酝岛上见到鹿野院平藏,也不曾料到这一趟会和对方同行,但她又甚知,对方作为天才侦探究竟有着怎样精湛的专业实力和精准的判案直觉,早就在白天画地图的时候顺手想好了对对方的安排。
她是不会带对方去博士那里的,但却有个妥帖的去处指给他。
于是,闻音顺手扯过值班台旁边的一张纸,唰唰唰地画出了地下的大概地图。
她越复刻脑海中的地图,鹿野院平藏就越觉得心惊。
原来他们白天被送到这里时见到的区域不过是冰山一角,海面之下还隐藏着更多隐秘的浪潮。
能在八酝岛上经营如此大的一批势力,背后之人的身份绝对不简单,不仅有愚人众的背后支持,跟稻妻上层恐怕也有某些不知名的勾连。
鹿野院平藏心思一向缜密,能根据这工厂的规模轻易地判断出工厂主人后隐藏的力量,但心底却不惊慌或者恐惧,顶多是因为紧张有些心跳加速。
他虽然只是一个小小侦探,却并不畏惧所谓的强权,大不了最后将事情捅到将军眼前,也学那家伙来一场御前决斗——以将军的性格,定然不会对此事置之不理。
至于他自己——诶喂喂,九条大将也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假设真的到了要御前决斗的地步,她会帮自己求见将军的吧?
想到这里,鹿野院平藏心底仅剩的紧张都迅速褪去,变成纯粹的即将侦破一件大案的跃跃欲试。
少年眼里情绪的转变自然逃不脱闻音的探知。
她目光并未停留在鹿野院平藏身上,手指落在刚刚绘好的地图上,轻声解释起来,眼睛里一闪而过一丝飞快的笑意。
“所以,等我的消息。等我缠住背后装神弄鬼的家伙,你就炸了中心实验室,动作要快,不要耽搁。”
“然后,直接离开,将消息带回稻妻,请天领奉行的人来清理这些暴徒。否则一旦我的行动失败,我们都跑不了,没人会知道八酝岛的这些可怜人会面临怎样悲惨的境地。”
闻音心中早有计量。
要是她能杀了博士,这工厂自然樯倾楫摧般倒塌,只要鹿野院平藏能逃出去,后续带人回来清理余孽并不是难事,到时候小人偶得到消息,自然也会直接收尾,将事情处理地漂漂亮亮。
如果闻音没能杀了博士,那稻妻那边很可能也不会有人援助,鹿野院平藏实力不错,但如果想在博士的眼皮子底下救人离开绝对是勉强,不如让他自己尽快离开,回到稻妻再点燃一把火。
虽然闻音并不认为自己会输。
“最后两个叮嘱——不要在这工厂里过多停留,你应该也察觉到了,这里的力量有些诡异,会让人神志不清。还有,如果你能回去,不要对别人提到我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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