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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神同人)愚人众执行官拒做万人迷—— by小圆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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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也认识她吗,就请说说你知道的她是什么样的就行了。”他用命令的口吻道。
语罢,连派蒙的脸色都有一瞬间古怪,更别说散兵自己。
语气很符合散兵的形象没错,但这个“请”到底是从哪里蹦出来的啊?怎么一向霸道不讲理的执行官倒像是个有礼貌的好孩子似的?
荧见散兵的脸色有变差的趋势,生怕这人张嘴又要将她们俩赶出去,让荧找闻音的计划彻底宣告破产,当即找了脑海中印象极深的一句话作为开头,拦住散兵已经含在嗓子里的薄怒。
“你之前说过,你是闻小音最好的朋友!”荧超大声说。
派蒙嘶地吸了一口冷气。
她立即捂住嘴巴,不让声音泄露出去,亮晶晶的眼睛似乎想避开,但又没忍住围着散兵打转。
这种欣赏大戏的重要时刻,就算害怕也不能放过!
但出乎意料的是,散兵面色如常,只在最开始一瞬微微瞪大了眼睛,后面就再没有做出质疑的举动。
甚至在荧大脑清醒觉得刚刚这句话说的似乎有些过火,忍不住看向散兵表情的时候,后者面色冷静,甚至还语气平平地催促道:“继续。”
散兵平静得不正常。派蒙想。
她左看右看没瞧出什么不对,只觉得散兵放在桌上的拳头似乎攥得格外紧些,另一只压在胸口的手好像在按着什么东西,旁的再没有什么特殊了。
荧深吸了一口气,大脑飞速冷却下来,很快地理清了思路。
“我们在璃月的时候,遇到了公子达达利亚,他自称他才是与闻音最为亲近之人——只是你对此好像嗤之以鼻,当着我们的面反驳了这个说法。”
“她也曾经说过,你们是家人,想来,你们曾经相处了很久很久……”
荧随后开始娓娓道来她对闻音的了解。
随着她的话语慢慢展开,一个全然陌生的形象渐渐浮现在散兵的脑海中。
他觉得他应该要质疑的,但是他却恍然并没有这种念头,而是随着旅行者的话慢慢攀折而生一种别样的渴望。
想让她存在——她应该是存在的,不是么。
如果没有这样一个人。
只是自己独自一人度过这漫长的五百年……未免太过寂寞了。
“所以,你这里有什么线索吗,或者记忆对不上的地方?”荧带着些微末的希望问。
散兵的神态看上去不大对劲。
散兵看了看荧藏不住焦急的脸色,忽地轻哼一声。
“急什么?”像是说服自己,又像是说服荧,他慢慢地接上一句,“如果那人真像你说的那样强,她是不会有事的。她绝对不会有事。”
“少操没用的心,这事我知道了,你们的话,还是多想想自己,关于你们的眼狩令还贴在城门口上呢,可别前脚出了使馆,后脚就被抓进天领奉行大牢,连带着愚人众也要背上和你们合谋的黑锅。”
散兵在心里慢慢问自己——如果她在的话,应当不会想要愚人众被泼脏水吧?
“你们还知道其他什么消息吗?”他又微微抬了抬眼皮问。
荧却固执地望着他:“你先告诉我你知道的线索。你嘴上说不相信,却没有真的怀疑,反而有些笃定她的存在……为什么?”
她紧紧盯着散兵的蓝紫色眼睛,想要从中找出什么蛛丝马迹,但只对上那似乎也写满了茫然的视线。
散兵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怎样描绘他梦里的场景呢。
理智无数次告诉他,五百年前他离开借景之馆,在踏鞴砂遇到伪装后的博士,被欺骗被利用,后来他费尽力气杀了对方,又远渡须弥旅行,再那里又遇到了博士的切片,好在有兰那罗的帮忙最终才又杀了仇敌。
但是近来他总是会做同一个噩梦,梦见一个人的身影在自己的视线里慢慢变淡,渐渐远去,她的气息和背影都异常熟悉,仿佛许多年以前,他们曾相互倚靠,从此度过了无数年的风雨。
从借景之馆到之后的每时每刻,无论是稻妻,须弥,亦或是至冬,他生命里的每一刻都能看见对方的影子。
那人现在却寻不见了。
他清楚地知道她曾经存在过,因为他灵魂中的每一道刻纹都记录了她的影子,但是有关她的一切记忆和存在的痕迹都消失得彻底,没人知道她,甚至于他自己对她曾存在的印象也在慢慢变得模糊。
直到旅行者又站在他眼前。
散兵忽然感知到一丝极微末的羡慕和嫉妒,原来世界上还是有人会记得她的,她甚至还记得与她有关的所有记忆,只是那个人不是自己。
但他又觉得庆幸,所幸有人还记得她,所幸那个记得她的人愿意去寻找她……
他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沉默。
散兵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透明玻璃圆瓶。
那个瓶子很小,但是里面却有一只更小的冰元素冰灵趴在瓶底,蔫蔫的没有什么精神,只是在散兵将它放出来时活跃地跳动了一下。
而随着这一下细微的跳动,熟悉的冰雪气让荧精神一震。
“这是……她给你的?”她蹭蹭蹭上前两步,引得散兵警惕地后退,将冰灵妥善地又装回瓶子放回衣襟里,生怕她会过来抢走一般。
荧顾不上对方的戒备,目光熠熠道:“是她的气息,你也记得她对不对!”
“我只记得曾经有人陪过我许久,将我从苦海中救离,但是有关她的一切记忆,抱歉,我也记不清了。”他轻声说,那声抱歉像是在说给另外一个不在场的人。
“我也不记得这道冰元素是谁留给我的,我为什么会珍视地随身带在身上,但它无疑来自一个对我而言很重要的人,我只会有这一个很重要的人。”
“她一定存在,而且一定还活着。我要去找她。”他喃喃地说。
派蒙愣愣地看着这一切。
这时候,那个她熟悉的散兵已经完全看不见了,他既不尖酸刻薄也不冷厉邪狞,他说话时会用很礼貌的敬语,语气也很平和,眼下的神态却像是一个迷途的孩子,在路上遗失了很珍贵的宝物。
他却不嚎啕大哭也不崩溃绝望,他只是用一种很平静的音调说着平静而坚定的话。
“我会找到她的。我一定会。”
坐在钟离面前的时候,荧还是会想起分别前散兵的那个眼神。
好像含着说不出的悲伤,却偏生带着从容和坚定,躯壳最深处的那个孩子似乎想要大哭一场,却早已经在岁月的磨砂中学会了忍耐。
“唔,你是不是又想起散兵了?我也是……他跟我记忆里的样子真的完全不一样。不过,看他的样子,好像真的是这个世界出了大问题……”派蒙小小声地说道,烦躁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怎么我就忘记了呢?我们是这么好的朋友,派蒙怎么会忘记她啊?”
“怎么都是一副如此苦恼的表情?不妨说来听听。”温和的男声在对面响起,“我记忆里的旅者,鲜少有这般迟疑不安的模样,难道是稻妻一行有诸多不顺?却也不太像。”
这次还没等荧开口,派蒙先慌慌张张地问道:“钟离,你还记得闻音吗,她是霓裳阁的东家,前些天还成为了七星中的天璇星!”说完,派蒙瞪大了眼睛看钟离的反应。
钟离未曾思索,当即便轻轻摇头:“抱歉,我的记忆里并没有这样的人。按理推测,霓裳阁这样大的体量,掌管它的人确实可以成为七星之一,只是,它一直是我手中的产业,不曾给予他人过。至于你们说的这个名字,我也不曾听闻。”
果然,连身为岩神的钟离都已经忘记了她的存在。
那散兵究竟是为何,还对闻音有些许的印象?
派蒙颇为失望,蔫蔫地落在了桌面上。
荧则不放弃,继续问道:“那这世界上是否会有什么办法,能让所有人都忘记某一个人的存在呢?”
“确有。”钟离微微颔首,绯红眼尾似是一抬,“不过倘若能让神明也一同忘记,恐怕只有一个办法。”
“不是你们是否听说过世界树?据说世界树上记录了提瓦特大陆的全部信息,倘若在世界树上抹除有关一个人的消息,便能抹除人们对她的记忆,甚至可能改变过去……当然,此前并没有人这样尝试过,只是人们的道听途说罢了。”
他说到这里微微蹙眉,深深地看了派蒙和荧一眼,像是在判断她们是否是真的出现了什么幻觉。
片刻后,他稍一挑眉。
“你们急冲冲来找我,不出意外,就是为了这个‘闻音’了。我原以为是你们的记忆被人动了手脚,却不曾发现什么痕迹,但如果说有人能在我的记忆上动手脚,除了世界树不做他想。”
“我并不知道稻妻的情况如何,只你们想要了解更多跟世界树有关的信息,还是要去须弥找到如今的草神,她才是与世界树连结最为紧密之人。只不过,前些时日传来消息,草神似乎也陷入了沉睡,眼下还未曾醒来,你们怕是要等上一阵。”
“草神……好,我们记住了。等到去过蒙德,收到了至冬的回信后,我们就立即去须弥!”派蒙很快振作起来,挥舞拳头给自己和荧鼓起道。
“嗯,看来这位霓裳阁的东家有什么了不得的身份,亦或是交友广阔呢。”钟离摇头轻笑,看起来对她们话语中提到的闻音颇感兴趣。
“我记得曾听人说过,她虽然是愚人众的执行官,但在五百年前曾经也统领过千岩军,驻扎在青墟浦附近,而且救了很多人,也杀过很多魔物,战功赫赫……”荧说道。
之前在璃月的时候,街头巷尾有不少关于五百年前闻将军的传言,真真假假混合在一起,荧听过不少。
甚至还有人说她其实是夜叉一族,下过层岩巨渊;也有人说她就是最普通的人类,只不过拥有神之眼所以实力强劲;也有人说她和归离原的仙人关系不错,学会了仙法。
荧当即补充道:“好像她还救过腾蛇太元帅浮舍,因而和魈、浮舍他们关系不错。”
听到“愚人众执行官”几个字后,钟离的眸色似有一瞬间的沉凝,转而他微一沉吟,温声道:“这听上去略有些匪夷所思,但仔细推敲,未尝没有道理。不过,五百年前确实存在一位闻将军,她也的确是愚人众的使团一员,只不过后来战死在青墟浦。”
“战死了?那岂不是——”派蒙惊道。
“如果闻音当真存在,那么以如今的世界线来看,她五百年前就不在了。”荧默默接上,眼睫微垂。
钟离微微颔首:“正是。不过你们既然来找我,且态度如此明晰,想来还有其他证据。假设这个人的确存在,又像是你们所说,与各方势力都联系紧密——虽然同时成为愚人众执行官和七星略有难度,但是利用好前些时日的那件事情,再加上她曾与仙人有旧,并非完全没有操作的空间。”
“但是,有一件事情你们须得知道。如果没有突发意外导致我不得不亲自出手镇压奥赛尔,如今的璃月七星,说是一手遮住璃月半片天也不为过。我不会因为一位执行官曾经对璃月表示出好感,并且救过诸多百姓,就放任她谋求璃月的权柄,我甚至会因为她曾经执掌过璃月的兵权,而对她施加诸多限制。”
钟离声音温和,话语中却似乎添了些许的冷漠,那双向来平和的眼瞳中写满了锋利而冷肃的光,一时间让荧觉得稍许陌生。
“所以,她一定还做过什么事情是你们所不知道,却恰恰是我知道且赞同的,唔……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也与你们想寻求的真相有关。或者你们可以同我说说,你们认识的那个闻音,究竟还做过什么事。”
“荧——荧!你还记得你来的路上跟我说过的吗,蒸汽鸟日报首页,损毁的至冬宫,还有歌者暂代女皇……”
前往璃月的路上,派蒙缠着荧讲了好些关于闻音的事情,这就是其中之一。
如果说还有什么算的上是惊天震地的大事,这件事必然位列其中,毕竟明眼人都知道,至冬女皇必然不会无缘无故地重病,一定是闻音在其中做了什么……而至冬宫崩毁,其实说明很多事情了。
钟离静静地听着她们讲述,这次他沉默的时间略有些久。
“至冬内部政变吗……有着能与神明匹敌的力量,甚至冰神同雷神都无法奈何她。”
“可她这样做的动机……被世界树抹除……”
是因为天理吗。
摩拉克斯想。
争夺至冬的权力——可至冬早已经在天理维系者的注视之下了吧?近来至冬的野心逐渐明晰,天空岛未必会对冰之女皇的行为一无所知,甚至可能早就紧密地关注至冬的一举一动。
小草神不会平白无故抹除别人,那位执行官自己想来也不会,所以,能做到这一点的恐怕只有天理的维系者。
但若是让天理的维系者出手,恐怕直接杀死她也非难事,未必会利用世界树抹除。
究竟还有什么线索是他们不知道的——那个被抹除的执行官本人,知道自己眼下的处境吗?还是说,她已然遇到了危险?
“关于你刚刚说还记得闻音的执行官散兵——即便他是雷神的造物,又和被抹除的闻音关系匪浅,但这些都不足以让他保有记忆。或许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也曾与世界树有些关联,这意味着闻音或许也曾在须弥停留过许久。我想在须弥,你能找到更多的线索。”
“小草神这段时间虽然陷入沉睡,但她不日便会醒来——”说到这里,钟离微微顿了一下,全然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联络过谁,为什么会得知这样的消息。
是谁曾同他说过,自己会很快唤醒小草神的呢。
记忆里似乎只有一片空白,缺失的那一块,好像是完整的满月被人为挖出一个空洞,空荡荡的瞧着碍眼。
摩拉克斯微微皱起了眉,难得觉得心头生出丝丝缕缕的不适和沉闷。
闻音觉得头异常昏沉。
她好似睡了很久,但周围的环境温暖而干燥,称得上相当舒适,所以即便是半昏迷着也不难捱。
似乎点着炉火,亦或是别的什么东西,总之房间是暖暖的,能听到火花在干燥的木块间跳动的声响,噼啪噼啪地炸开,像是哄人如睡时温和的白噪音。
只是耳边一直有小小的啾啾鸟鸣声,好像什么东西正在肩膀上跳来跳去,时不时还抓抓她的头发和脖子,有一点极细微的痛痒。
闻音想也不用想就知道,这大概是卡帕奇莉。雷鸟的叫声是一大特点不说,她每次跳跃带起的雷霆相比之下更加明显,落在颈侧的时候,有很清晰的酥麻感,像是被电了一下。
闻音觉得不大对劲。
按理说她作为神之眼以及雷元素邪眼的拥有者,能让她感知到酥麻的雷元素浓度——大概足够让暴雨淹没稻妻,同时天边雷云不绝才行。
卡帕奇莉疯了才会用这种雷电她。
她心中隐隐有些不好的猜测,但无奈于眼皮实在睁不开,身体也好似不是自己的一般,动也动不了,只能老老实实地任由灵魂继续蹲在黑暗里,反思一下自己在渊下宫到底做了什么。
不妨从她找到日月前事开始推演,前面的都是没太大意义的清怪和解密,远远算不上惊心动魄——如果卡帕奇莉一个没注意被龙蜥拖进水潭里绞杀也不算惊心动魄的话。
如果实事求是来讲,闻音刚刚打开日月前事的时候,还是带了些微末的期待和紧张的,但是随着书卷渐渐翻开,久远的记忆重现,她开始结合自己已经知晓的信息进行推测和模拟之后,事情就算不上有趣了。
最初的最初,统治提瓦特的是龙族,而后不知多少年,原初的法涅斯到来,他创造了四个光影,击败七位龙王,摘得王座上的冠冕。
之后又过去许多年,祂创造了人类,满足人类的需求,并对人类有着神圣的规划,人类幸福祂便欢愉,此后,人们耕耘,第一次收获,人们开掘,第一次收获贵金,人们聚集,第一次写就诗歌……直至第二王座的到来。
葬火之年,天上的第二个王座到来,仿佛创世之初的历史重演,战火重新在提瓦特点燃,于是天也倾覆,地也崩裂。
白夜国落入地下,海渊先民的栖居之地没有逃脱灾难,黑暗的年代由此开始。
人们的祈祷在整片大地上回转,但是原初的法涅斯和祂的三个影子并没有回应呼唤,只除了时间之执政,伊斯塔露。
到此,一切的发展都在闻音的意料之中。
她感觉似乎要窥得最后的真相,心脏也细微地绷紧,但又依稀记得游戏中的日月前事还有些其他的内容,比如说关于太阳和忘忧莲的比喻……
她细微地沉了一下气,接着往后看去。
卡帕奇莉已经从龙蜥嘴中挣扎出来,此刻就站在她的肩头,同她一同窥探世界之密,但她显然不认为这就是真实的历史,甚至还有闲心来两句吐槽。
“世界最开始的统治者是龙?不会就是这种家伙吧——唔,世界还真是没眼光呢。”
“生着羽翼,头戴王冠,从蛋中出生,难以分辨雌雄——但是世界如果要被创造,蛋壳就必须要被打破?这都是什么跟什么,提瓦特怎么可能只是一颗蛋啦!”
“如果提瓦特是一颗蛋,我算什么,蛋黄还是蛋清?”卡帕奇莉摇摇头,羽毛翘起一点,她歪头飞快地啄平,顺便敲了敲闻音的手腕。
“我们什么时候离开——我总觉得这里有点阴森森的。”
“很快。”闻音低声回道,然后看向最后几行字。
她刚刚已经翻过了关于比喻的部分,此刻视线便落在了【日月的第二年】的记录。
“原初的一位布下了禁令,先祖们找不到归家之路。
既然是如此,那应该是原初的那一位,打败了后来的第二位吧。”
一抹血红骤然闯入视线。
闻音眉头微蹙,看着似乎是鲜血写就的“应该”二字,只不过看了两眼,那字迹就像是活过来一般,蛇似的微微扭曲着晃动起来。
那字迹的摇晃弧度越来越大,频率也越来越密集,好似这薄薄的册子烫手,非要从上面挣脱开来不可,闻音当即觉得不对,指尖一个用力,冰雾已经瞬间将日月前事包裹,刹那间冻结成坚固的冰霜。
她转开视线,但那血红色的纹路好似刻在网膜上一般,半晌脱离不开。
那原初的一位,应该打败了后来的第二位吧。
那原初的一位……打败了后来的第二位
原初的一位打败了后来的第二位。
闻音倏然皱眉,一垂手长刀已然落在手心,身边的卡帕奇莉被她突然进入戒备的神态骇了一跳,机敏地展翅,看起来想要变大身形捞了闻音就跑。
但那一刻,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卡帕奇莉明明迅疾无比的动作却仿佛慢镜头一般被拉的很慢很慢,雷霆般的伟力仿佛只是宁静水泊中旋起的清花。
闻音听到一声很轻的叹息。
很轻,像是树叶拂过木梢,又像是清风掠过明月。
祂说——
“为什么一定要来呢……”
“曾长久的注视……”
“你还是来了。”
原本被冰封起来的书册哗啦一下掉在地上,泛黄的纸张,似乎停留在了关于树的比喻那一页。
“祭司说,一念则千劫尽。
于是园丁在自家后院种下了树枝,一瞬间,细枝发出新芽。
因为那时刻之神,可以把[种子]的这一刻,带到[过去]和[未来]。”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散兵为什么没忘彻底,因为他曾经收到过兰那罗们的花,而兰那罗是大慈树王的眷属,大慈树王是世界树的化身,所以兰那罗们的力量能抵抗一部分。而其他人会失去相关的记忆,包括七神也不行,但是他们能分析一下逻辑猜测出异常,或者像摩拉克斯会提前留个后手,就像游戏剧情纳西妲给自己留了一份寓言故事备份一样。
关于闻小音的抹除,是抹除掉别人对她的记忆,以及她存在过的证据,直接写着她名字的,比如她的签名之类都会被抹掉,旅行者的大额的摩拉会直接清空,她做的事情会被认为是别人做的,为了圆回逻辑,世界树会自动生成一些新的内容,比如散兵自己干掉博士,摩拉克斯杀了奥赛尔之类。但是有些没有标记是闻音的东西,比如她留下来的冰灵,世界树可能直接设定,是别人留给散兵的,但是散兵忘记是谁了,以及荧从某个不知名宝箱中捡到了署名空白的支票,再比如飞云商会的画像和信件还在,因为这是写给五百年前的闻将军的,不是写给“闻音”的,而历史会自动扭曲成闻将军早就死了。
为什么不把所有东西都抹除——因为有些东西抹掉很有难度。比如,将事情改成“摩拉克斯斩掉奥赛尔”比“凝光砸群玉阁更真”,因为群玉阁现在还好端端地在那儿,世界树不能“咣当”一下把群玉阁搞没了;还有万叶的记忆也很容易发现bug,因为他的家人还好端端在呢,世界树也不能嘎一下把一家老多人全都嘎了;还有帝君如果去盘盘霓裳阁的账也会发现不对劲,这个他没怎么在意过的小铺子,可能已经有了能买下半座璃月港的财富……总之,说白了就是闻音在这个世界上的牵绊太多,改变的事情太多了,以她为中心放射出无数张密密麻麻的网,甚至稻妻路边卖团子牛奶的小摊都跟她有关(),所以草神没醒的情况下,世界树只能生硬地抹掉闻小音,然后兢兢业业缝缝补补,补了东墙补西墙,就像是一个不大灵光的智能ai。之前散兵的任务也能看出来,抹掉一个人之后,世界树也不能把死的人弄活,更别说把活的人弄死,也就是改改文字记录、记忆再就抹掉点摩拉,这工作量也就不小了(想想闻小音在提瓦特投资了五百年签下的数不胜数的文件签名以及闻小音和她的诸多个马甲就替世界树头痛……这一下子提瓦特将会冒出无数个做天使投资的神秘富翁,这怎么合理化,让我们为打工人世界树祈祷吧阿门)

闻音试图回想后面发生的事情,但只要一思考心底便下意识传来警告。
那是近乎毛骨悚然般的危机感。
闻音已经许久不曾产生过这样的感觉,甚至比五百年前被深渊入侵身体时更甚。
她微微挑眉,嘴角也似乎挽起,在一片暗寂的黑暗里,出神地看着自己微微泛着光的奶白色“灵魂”——这应该是灵魂吧。
提瓦特的人类,灵魂和肉体居然也是分离的吗。
不知道眼下是什么情况,之前又究竟发生了什么。
自己居然能在某位不知名的可怕存在手中逃生——虽然好像出现了些后遗症。
奶白色的灵魂体闻音扣了扣身边的黑暗,想着这或许就是自己的身体,因为内视身体内部,那些因为深渊残留下来而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和自己的身体如出一辙。
所以说,她现在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闻音一遍遍尝试着控制自己的身体,但却连睁开眼这样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全身上下有一种快要被撕扯开的疼痛,又好像是疼痛了太久,于是只剩下深深的麻木。
只跳动在发丝间和颈侧那来自小鸟短喙的触感,一下一下生生地晃动着,好像是一声声密切的呼唤。
闻音在心底轻轻叹了一口气。
天似乎已经亮了。
荧揉了揉通红的眼睛,多天连轴转的辛劳让她也生出了些许不适。
反倒是派蒙仍然精神奕奕,一夜没睡也看不出疲惫,正摆弄着这些天她们一起收集的纸片。
上面都是有关闻音可能存在的证据。
派蒙手里正看着的那一张来自魈。
数日前的望舒客栈上,天色渐晚,繁星已然爬上天空,洒下朦胧的光影,少年仙人抱着肩膀眺望远方,听了她们的来意之后却只是长久的沉默。
许久之后,他才轻声说。
“我不记得她。但我总觉得自己在等一个人,等了很久很久……”
那双鎏金色的明亮瞳孔难得黯淡,像是写着深深的茫然。
“我在等人……我为什么要等她?”
仙人陷入了深深的怅惘。
那时候荧已然去过飞云商会,从行秋手中拿到了关于他的老祖宗的心上人画像,那位心上人据说是五百年前的闻音,如今人们记忆中五百年前就战死在青墟浦的闻将军。
荧将那张画像递给魈看。
魈只是摇头,绯红的眼尾下垂。
“我的记忆里有那位闻将军。她不是她。”
还有在绫华的介绍下拜访社奉行。
神里家的家主唇边含笑,神色端方,声音也温和可亲。
“抱歉,我并不认识什么愚人众的人,不过如果这位执行官当真像你描述的这般,和她成为朋友或许也是一件兴事。”
“撞见她沐浴……邀请她深夜来神里屋敷拜访?托马还说过我总是把白色的裤子弄脏?”神里绫人的声音中添了些忍俊不禁的笑意,难得在这样的指控下还无丝毫怒气。
他低笑一声,斩钉截铁般笑言道:“不可能。”
转瞬他又温和道:“我倒确实同愚人众的散兵合作过,一同处理掉了制造邪眼的先知者,但那只是正经的谈判,并非源自一场香艳的偶遇。我会问问托马,看这传言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最后,关于我和愚人众的联系,也请二位不要外传。毕竟,我们现在也算是同伴,不是吗?”
神里绫人轻轻眨了眨眼,像是要和他们一同保守一个小秘密,眼尾的弧度也透着十足的温柔。
“唉,你说托马不会被我们坑惨了吧?按理来说,这个世界的他应该也不记得那些事情……”派蒙将手中的纸片放回整理好的资料里,想起离开前神里绫人的表情,微微打了个冷战。
“总觉得神里家主最后的那个表情虽然温柔,但又好像不大对劲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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