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姐咸鱼后我被迫上位了—— by将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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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也可能是说得太高兴了, 一时忘了时辰, 这才晚了。
燕明荞在屋里躺着,丫鬟们还以为她睡着, 所以她不知道沈氏已经回来, 还睡了一觉。
燕明荞这般在床上胡思乱想, 然后听见里屋这门被敲了敲,“姑娘,可醒了?夫人叫你过去说话。”
是晴日。
燕明荞午睡的时候,一向不喜旁人在屋里守着,这又翻了个身,猛地坐起来,她咳了一声,声音小小的,装作刚醒的样子,“我这就过去。”
燕明荞心里明白,有些事儿急不得,已经发生的事摆在那里,早去晚去,结果都是一样的。就像当初乡试放榜,名次早就写在那儿了,就算小厮去得早,名次也不会改变。
同样的道理,她就算早点去正院,成与不成早已成定数。
但燕明荞还是想早点知道。
她快点起来,换了身衣裳,又叫晴日进来把头发梳好,打理妥当了,披上薄斗篷去了正院。
进屋之后甜甜一笑,行了个礼,喊道:“见过母亲。”
沈氏坐在榻上,她对燕明荞招了招手,“过来坐。”
女儿笑得明媚,进来之后屋子都亮堂了,等女儿坐下,沈氏也没卖关子,她道:“今日我去见了顾夫人,倒是个和善人,说话大方得体。相处……现在自然是好相处,只不过这女子嫁人前,婆婆都是这般和颜悦色好说话的。
其他的……顾言还有个兄长,今年二十六岁,如今有两个孩子。绵绵你是知道的,顾家家世上算得上人口简单,上头又有长兄在,日后这亲事真成了,你嫁过去也不用操心什么。等分家之后,两个人过日子,总比一大家子过日子好。”
女儿能赚钱,多给老人一些,夫妻俩的日子能甜甜蜜蜜的。顾言这些年攒的钱,太傅府再出一些,能给置办一间不错的宅子,刚成亲,两人住小一些也没事。
毕竟住的院子就一个,也不会换来换去。
说起这些的时候,沈氏心里五味杂陈,她一直盼着女儿有一个好亲事,可真到这一步,又觉得舍不得。
明荞在梧桐院住了六年,在正院不过待了三年多,而后自己住一间院子到现在。她们的母女情分,说深也深,说浅也浅。这还有两三年,就要嫁人了。
沈氏伸手摸了摸女儿的脑袋,“等过几日下雪了,你和顾言见一面,若是合适,咱就定下来。”
沈氏今日也说了,她这女儿养得娇,想多留两年。
现在还没到议亲定婚期的时候,但是她把话放在前面,若亲事真成了,出嫁要等明荞十六岁,过了生辰之后,顾夫人答应了。
燕明荞过来,本来也是高高兴兴的,得知石头落地,也该欢喜,可是见沈氏说得慢,一字一句,更像是嘱咐她,心里又酸酸涩涩。
她低下头,抿了下唇,“是,母亲。”
沈氏说道:“下雪那日,不管是在街上转转,还是去哪儿赏雪都好,你想去哪儿?这肯定得依着你的意思。”
燕明荞道:“……去人少一点的地方吧,街上还是算了。”
沈氏笑着道:“今年冬衣已经做好了,不过见人是大事,得新做一件,母亲出料子,让绣娘给你加紧赶制一身漂亮的,首饰也换一套,俏皮好看一点的。”
下雪的日子,还是得戴亮晶晶金闪闪的首饰好看,既要好看,也要贵气,得让顾言看一眼就离不开眼才行。
燕明荞重重地点了下头,“嗯!”
沈氏这便吩咐了下去,燕明荞舍不得走,虽然不是明天就嫁人,但是她就想跟母亲待在一块儿,晚上也要在这儿睡才行。
沈氏也乐得有女儿陪着,母女俩说着话,在暖和的屋子里,倒也自在。
而另一边,陈氏送完安阳侯夫人之后就回了太傅府,先让门房小厮去书院送个信,她是了解自己儿子的,这事儿若是不跟他说,怕是读书都要分心的。
虽然话有些夸张,但让顾言知道,也能安心些。
跟小厮说完话,又让丫鬟去喊女儿过来。
说实话,陈氏对这件婚事有底气,也是因为顾绵跟明荞相熟。这一来二去,明荞也见过顾言,自然对比对别人的印象好一些。而且有顾绵在,日后真嫁过来,两人估计还能有一年多住在一块的时间,这样和小姑子亲密无间,明荞肯定愿意点头的。
再让顾绵给说些好话,这亲事不就稳妥了吗。
陈氏觉得这事稳当得很,真等下雪那日出门,女儿肯定也要跟着的。
但是顾绵不懂,她只知道这两日母亲总是叫她,叫了还不说为什么,一点意思都没有,跟溜她似的。
所以过来的时候,她问陈氏,“您又叫我做什么?”
陈氏拍了拍旁边的椅子,让顾绵坐下,她道:“叫你过来当然是有事了。我今日出门,给你哥哥说亲去了。”
顾绵:“什么?!”
陈氏还以为女儿没听清楚,又重复了一遍,“给你兄长说亲,这事儿还多亏了你,说的就是燕国公府明荞,她跟你兄长同岁,我觉得他们二人甚是相配。”
顾绵:“……”
顾绵的表情一言难尽,她倒不是觉得两人不相配,只不过……这事儿吧……
她问:“兄长可知道?”
陈氏:“当然知道了,给他说亲难道还不问他的意思,我就直接给定下来呀。”
可是顾绵分明记得,她跟兄长说明荞要说亲了,兄长一点反应都没有,还说这事儿不该跟他说!说他要温书,让她快点回去的!
顾绵皱着眉道:“母亲,是不是那日你让我喊兄长过来跟你说话,你俩说的这事儿。”
陈氏点了点头,“今日我去见了燕国公夫人,大致上谈了谈。你和明荞关系好,多帮着你兄长说说话。”
顾绵在心里一笑,呵,顾言都知道了,还在那儿装什么傻啊。
她说明荞要议亲,顾言心里指不定想着,我知道,那个人就是我!
他那会儿还给钱,原来是因为这个。全都知道就不告诉她,还想让她帮顾言说话。
顾绵道:“我要把兄长从小到大的糗事,全给抖出来!”
陈氏吓了一跳,“怎么了,他是哪儿招惹了你了?要你这样干?”
顾绵说道:“就凭你们全知道还不告诉我,明明是我最先想让明荞做嫂子的,明荞是我的好朋友,我自然不能偏颇,兄长的好是好,兄长的坏也是坏。”
她可生气了,怎么能这样,还让她帮忙说好话,
陈氏听着直头疼,这可怎么好,儿子倒也没什么丑事,只不过一些小时候的糗事说出去不是逗人笑丢人吗?
她道:“不跟你说是为了让你别去问明荞,省的弄的她红脸尴尬。这不见面的事一成,我就立马告诉你了吗。你兄长这是大事儿,你可不能胡来。再说了,你若想说他的糗事,何不等日后明荞嫁进来了,你们两个人慢慢说。”
顾绵:“看我高不高兴吧。”
的确,这是兄长的大事,若是搞砸了,明荞真不嫁进来,她也不高兴。
顾绵又笑了,“那今日明荞去了吗,您就见了沈伯母呀。都说了什么?快说给我听听。”
陈氏简单说了说,“明荞今日没去,想等着下雪之后让她和你兄长见上一面,若是两人觉得合适,等明年年初就定亲。你和她是关系最好的,这事儿也多亏了你,不然我没起这个心思。等你兄长见明荞那日,也给你做一身新衣裳,成不?”
顾绵点了下头,“成了。”
七十多两银子外加一身新衣裳,日后且看顾言的态度吧,反正她是不吃亏的。
再说传信的小厮去了松山书院,趁着晚间学生吃饭那会儿,把信给顾言送了去。顾言打开信一目十行看完,又怕看错,再看了一遍,然后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弯了弯。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母亲好,沈伯母也好,还有绵绵。
只要等盛京城下雪这日,他就能请假去见明荞了。
顾言又看了一遍信,然后贴身收好,他想到放身上也不好,若不小心掉了,让别人捡到就不好了。反正已经背了下来,烧掉好了。
他仰头看了眼天色,夜色深沉,天上繁星点点,不是阴天的样子,估计明儿是不会下雪了。
虽然偶尔会看五行八卦的书,学观测天象之法,但是对顾言来说,算准哪日下雪还是太难了。
不过知道是好消息之后,顾言心也安了些,能够更沉下心思来读书。现在每日除了读书之外,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看外面有没有下雪。
十月初六这日,顾言正读着书,忽然听见外面有人说下雪了。
他下意识往外看去,可外面空空如也,只有凝神仔细看的时候,才能看见天上飘下来的细小雪花,就如盐粒一般。
地上是干愣愣的,估计是没等飘下来,这雪就化了。
再仰头看,太阳还明晃晃地挂在天上,这就算下雪也无赏头可言。这不行,得是那种大的厚的,这太小了。
怎么还不下雪呢。
是怎么还不下雪呢,往年十月上旬,就下雪了。
燕明荞望着窗外,心里盼着快点下雪。
绣房加紧赶制的冬衣已经送到了荞安轩,冬衣大多臃肿,毕竟里面加了棉,可是这件却不。
淡粉的颜色,上面绣花不多,只有衣摆和裙摆处绣了一些图样。
是梅花。
花蕊用的是黄色的小宝石,串了孔,缀在上面。
布料比以前用的软,若是夏日穿容易飘起来,而里面加的棉正好垂下来。雪酥这两日一直给衣服熏香,用的就是梅香,香气淡淡的,并不熏人,若隐若无。
首饰也送来了,两支漂亮的梅花小钗子,剩下的是母亲珍藏的一块冰透的玉料打的几件首饰,一支梅花簪子,一个小佛像,还有一对耳坠。
浅淡的白色,看着极为通透,好看极了。
衣服和首饰送来的时候燕明荞就试过了,连着发髻都换了好几种,选的是最好看的,乌发向后梳成一个髻,下面留着的头发挑几缕辫小辫子,其余的就这样散着。
燕明荞头发乌黑浓密,散着也好看。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冬雪了。
也可能是越急什么越不来什么,往年这个时间已经下雪了,往南一点才会拖到十月底十一月去,但今年这雪来得格外晚,一连几日都是晴天。
中午的时候外面还怪暖和的呢。
昨儿顾绵还来找她来着,好好地把她促狭了一顿,吃得都堵不上她嘴,临走的时候在她耳边小声喊了嫂子,喊完就跑了,燕明荞想追都追不上。
这么想想还挺好笑的。
顾绵说见面以前也常见,就当以前不就行了,但燕明荞知道,这次不一样。
燕明荞看了窗外一会儿,而后,雪竹来提醒说,“天冷,这样吹风得冻着,姑娘可得当心些。”
燕明荞点了下头,这才把窗户关上。
如今也不止议亲这一回事儿,账本要看,铺子要管,既然不下雪,那就先忙自己的事。二嫂的肚子越来越大,可能等不到十一月份,十月就临盆,稳婆也得找好了。
又过去了几日,等到十二日,燕明荞一早觉得被窝极其暖和,怎么睡都睡不醒。耳边冷风呼呼的,外面天一直不亮,入冬后天亮得晚没错,可这跟没有白天似的,她以为时辰还早。
燕明荞正睡得迷迷糊糊,林枣就进来,把她手拿到外面,轻声说道:“姑娘,外头下雪了,可大了。刚才正院的宁湘姑姑过来,说今日要出门,姑娘快起来准备吧。”
下雪了,得出门了。
一面是暖和的被窝,一面是外面的雪,可一想下雪要出门,燕明荞一下子清醒了,手已经凉了,她拍了拍脸,“什么时辰了?”
“卯时过半了。”
衣服和首饰是一早就选好的,只要梳洗干净,把衣裳穿戴好就行了,也没怎么上妆,就抹了口脂,她这个年纪,什么都不涂就很好看了。
早饭估计是林香吩咐的,一碗清淡的白粥,没什么辣口、重口的菜,连包子都是青菜馅儿的。
吃完又仔细漱了口,这般才去了正院,然后跟着沈氏坐上了马车。
先去镇北侯府接燕明玉,然后才去赏雪的地方。
她们要去的地方在盛京城西,那有一片竹林。竹林旁边是几间茅草屋,文人墨客爱在这儿作画写诗。外面能赏景,里面升起炉子还算暖和,能煮茶吃,倒也不用担心没个遮风雪的地方。
而且这处离燕国公府还算近的,燕国公府正在城南,过去差不多半个多时辰,这马车慢悠悠地驶着,燕明荞悄悄掀开了车帘,天色还早,加上下着大雪,外面没有出摊儿的,只有地上几行车痕。
雪下得正大,如柳絮一般,母亲和姐姐就坐在车内,燕明荞心里又紧张又安心。
沈氏和燕明玉时不时说着话,因为天冷,燕明玉就跟着坐了一辆马车,母女俩说说闲话,沈氏也不见着急的模样。燕明玉也觉得没什么可急的,母亲说了,顾家挺不错,明荞和顾言以前也见过,算得上青梅竹马。
能有年纪相当的小公子自然找年纪相当的,明荞和她不一样,尽管在这个时代见事多,但也是十几岁的小姑娘。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城西竹林。
燕明玉先下的车,这一下车就有冷风吹过来,竹林被雪覆盖,有点像许久之前看过的江湖景色,她看了两眼,路边等着的人也不怎么认识,就扶着母亲和妹妹下来。
燕明荞下来后理了理斗篷,雪挺大,她往前看了一眼,就看见顾绵使着劲跟她招招手,她一身娇俏的黄色,身旁是顾夫人,两人身后站着的是顾言。
身旁几人,她见过的,是大嫂的母亲和妹妹。
冬日燕明荞不爱出门,也不常去太傅府,更没见过顾言穿冬衣的样子,月白色的衣裳,淡蓝色的斗篷。
但和别人的斗篷不一样,她们的带着帽子,而顾言的只有一个灰白色的毛领,他头上、毛领上都是雪花。
顾言第一个看见的就是燕明荞,这个时候他也想不出什么夸赞人的诗句来,只觉得燕明荞这样穿真好看,虽然平日也很好看就是了。
陈氏往前走,顾绵和顾言紧紧跟着,一旁还有安阳侯夫人带着家中的一个女儿,是过来陪顾绵的,怕一会儿两人转的时候顾绵一个小娘子在这儿没意思。
一行人走到沈氏她们跟前,陈氏先笑,“念安,这是明玉吧。”
燕明玉点了点头,“顾夫人。”
沈氏道:“她平日不怎么出门,今日雪大,我们来得有些晚了。”
陈氏道:“不晚不晚,我们也是刚到。”
顾言先看了眼燕明荞,然后对沈氏和燕明玉见礼,“见过伯母,见过姐姐。”
燕明荞也一一喊了人,但是她没看顾言就是了。
安阳侯夫人顾氏道:“这外面雪也是大,那咱们先去里面喝点热茶,暖暖身子。”
燕明荞走在了后面,顾绵也溜了过来,顾言在后头,就如七夕那晚出门,她和顾绵在前面买来买东西,而顾言就跟在后面一样。
顾绵一直在笑,回过头还冲兄长扬了扬眉,模样极其欠揍。
这些小动作自然躲不过燕明荞的眼睛,她回头看了一眼,见顾言神色有些无奈,见她看过来,脸上立马露出一个笑。
顾绵轻轻哼了一声,道:“明荞,今日我不能陪你了,我要陪许姑娘。”
大局为重,她往前走了几步,跟燕明荞并排着走的就成了顾言。
燕明荞心里紧了紧,两人之间隔了两个人的距离,往前看,什么颜色的衣裳都有,顾绵头间的步摇还一晃一晃的。往后看,几辆马车等在那里,再往旁边看,就是顾言。
这一路过来还是有些紧张的,但如今燕明荞好像不紧张了,这雪景很好看,顾言还和以前一样,都是熟悉的人。
其实也有一点不一样,她记得陈越州看林枣就是总看,姐夫也是这样看二姐姐,如今,顾言又是这样看她。
目光跟小刷子似的,扫一下扫一下。
弄得她脸上有些痒,可是伸手一摸,却是晶莹的雪花。
顾言脸上带笑,两人就这么走着。
燕明荞也笑了一下,她小声说道:“你说,这么一群人,你会不会不自在呀。”
顾言点了下头,又摇了摇头,“有一点点,但是,你看她们在前面,我们在后面。”
尽管顾绵这个妹妹偶尔回头做贼一样看一眼,又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回过头,但是,跟燕明荞在一起,怎么会不自在。
这是他最光明正大跟燕明荞一起走的时刻了,不自在作什么。
那一点不过是紧张罢了。
那茅草屋之后,就看见几个丫鬟在煮茶准备点心,沈氏几人坐下,燕明荞就坐在了姐姐旁边,一群人围着炉子烤火说话,无外乎哪家衣裳好看,今日的雪真大。
等暖和过来,沈氏就道:“这边还有竹林,明荞,你不是最喜欢竹子吗,快出门去瞅瞅。”
燕明荞没有喜欢竹子,不过她也喜欢过菊花,一样的道理。
总之都是女子先出去,男子再跟上。
燕明荞点了下头,“女儿正想着呢,这先去看看。”
燕明荞带着丫鬟出去,走得也慢,外面雪景是不错,没一会儿,顾言就追过来了。
顾言走得很快,风雪萧萧,他头上刚化干净的雪又附上了一些,斗篷上稍微暗色的毛领上也沾了很多的雪碎,过来之后,在燕明荞身前站定,“燕姑娘。”
燕明荞轻轻颔首,“顾公子。”
顾言笑了笑, 他眼睛很亮,目不转睛地看着燕明荞。
今天跟燕明荞出来的是雪竹,在后头安安静静地当起了聋子。
燕明荞觉得他们这样倒好像第一次见似的, 明明不是。
“这个竹林我和同窗们来过一次,你可来过,若是没来过,我带你去看看。” 顾言说着,见燕明荞摇了摇头, 他回头看了下丫鬟, 见没看这边, 从袖袋里掏出一小包糖炒栗子, 他道, “这个是热乎的, 也是剥好的。”
燕明荞看着顾言手心里的油纸包, 还热气腾腾。她甚至能想到, 他买了栗子回来, 估计是昨儿买的, 剥好之后到这儿立马拿出来, 放在炉子上烤着。
燕明荞没伸手,她道:“这个时候, 哪有让姑娘家吃东西的呀?”
她今儿早上就吃了一小碗清粥,两个青菜包子, 菜也是青菜, 吃完又仔细漱了口,就是怕嘴里有味儿。
顾言怔了怔, 燕明荞又道:“雪竹, 你把这个帮我收着。”
总归是他的一片心意, 好意难却。
顾言这般又笑了,这个栗子是在程家买的,燕明荞喜欢吃,他也记着。
别的东西也不好带,点心玉芳斋有,再送别的也很难送好。
他问:“伯母说你喜欢竹子,可是真的?”
有道是投其所好,顾言在脑子里搜刮关于竹子的典故诗句,可未等搜刮到一半,燕明荞就道:“假的,不过是为了支我出来,这里有竹子,自然说我喜欢竹子了。毕竟雪从屋里也能看,我其实更喜欢松柏。”
荞安轩前院种着海棠,后院的小花园里就种着松树和柏树。
顾言说道:“那还真巧,我也喜欢松柏。这可不是为了跟你赶巧,我是真的喜欢。松柏坚韧,四季常青,有文人墨客喜欢,还能供百姓卖柴谋生,这回除了兔子,我有跟你一样喜欢的东西了。”
燕明荞道:“兔子也算啊。”
不过若是不喜欢,干嘛养着呢。
“这说来惭愧,兔子还是绵绵照顾得多些。”顾言也没忘了自己,“我也就给打一个兔子窝,回来了喂喂。”
燕明荞道:“我这阵子都没有去看,它还好吗。”
上次见兔子还是初一上香,接顾绵的时候顺道看了眼,那天回来就知道要议亲了,再后面就没怎么见顾绵,而后都是顾绵找她,她没再去过太傅府。
也有半个月没见到了。
顾言点了点头:“吃得香睡得好,如今天冷,就把它给搬屋子里来了。”
守院门的婆子照顾,不过也就是喂吃的,每日打扫兔子窝。
燕明荞道:“现在天是冷了,哎,这兔子它能听得懂人说话吗?是不是还没名字呀。”
燕明荞顶多就是给送送吃的,平日里兔子都是养在太傅府,她自觉没出多大力,所以自己肯定是不能起名字的。
而顾言是想等着燕明荞给起,顾绵大约是没想过这事儿,毕竟是两个人带回来的兔子,所以这只兔子至今都没名字。
顾言道:“还没,平日里也只喊兔子,叫兔子它也不认,得拿根菜它才过来。我这起名字大约只能想到白字,白白,大白……好像俗气了些,不然你给它起一个?”
燕明荞笑了笑,“我有一匹马,毛色雪白,叫银粟。这只兔子也是白的,而且今日还下雪了,不如就叫银絮?”
今日雪花如柳絮,还都带个银字。
顾言认真地想了想,“好,这样听起来和银粟还像兄弟,而且颜色都是白的。”
燕明荞还有点儿不好意思,不过名字都起了,自然觉得满意喜欢,而且顾言也说不错。等一会儿回去了告诉顾绵去,兔子的名字叫银絮。
燕明荞笑着道:“等你回去了喊喊它名字,兴许下次我再去了,叫银絮,它就能过来了。”
她说完,后知后觉这话有点别的意思,说着就好像这婚事能成一样,还去太傅府,她明明想的只是跟着顾绵去看兔子。
好在顾言没什么奇怪的反应,他点了点头应道:“好啊,我今日应该还回家住一晚,等明天一早再回书院。”
顾言偏过头看了眼燕明荞,“再放假就得月底了,你……什么时候来看兔子?”
若不是月底,他岂不是见不到了。
顾言自然是盼着等月底的时候他放假了,燕明荞再过来,这样他也能见一见。他也不是说非要燕明荞等到月底,只是希望她月底来一次。
什么时候去……
燕明荞道:“我……还没想好呢。”
她觉得她说话的声音都和往常不一样了,自己听着都比平日里柔声细气不少。
顾言一颗心又被燕明荞的话提起来了,没想好究竟是没想好什么时候来太傅府,还是没想好答不答应亲事,可看燕明荞这个样子,他也不忍心催,“你慢慢想就是了,离月底还有好长时间,不急的。”
燕明荞轻轻点了下头,“咱们去那边看看吧,不是说竹林可以吟诗作画,就在地上吗?”
这和家中种的竹子不一样,粗一些,这边偏西南,气候也会暖和一点。
但入冬之后,哪里都冷。
顾道:“就在前面,有几块巨石,石面平整,我们都是在那上面写字。不过现在雪太大,石头都被盖住了,我带你过去看看?”
燕明荞的心里是有些好奇,她点了点头,“那去看看吧。”
竹子上头有雪,现在叶子都枯黄了,有什么好看的。
走着走着,燕明荞忍不住回了下头。
茅草屋在她的眼中已经缩成了一个小点,不知不觉他们就走出来这么远了。雪竹低着头,离他们有好长的距离,她和顾言身后的脚印歪歪扭扭,他们离得比出来时近了,若不是看脚步越来越近她都没发现。
顾言毛领上的雪已经堆得很厚实了,头发上也有许多,不过好些都被他身上的热气弄化了,变成了细小的冰碴,他脸还是白的,但一双耳朵露在外面,已经通红了。
燕明荞自己戴着厚帽子,她问:“你冷不冷呀?”
顾言一愣,然后摇了摇头,“不冷的,一点都不冷。”
燕明荞的鼻尖有点红,也是冻的,但她也不觉得冷,眼前雪絮飘舞,呼出去就是一口白气,看着白气,也能看出来人紧张不紧张。
燕明荞笑了笑,“那我们再走一会儿?”
燕明荞看着顾言真的松了一口气,顾言道:“你若是冷,你和我说,咱们就回去。”
燕明荞穿得还算厚实,脚上是鹿皮小靴子,厚实得很,她这会儿是不冷的,“嗯。”
终于到了巨石旁,只看见一片高起的白雪,看起来就很厚,不过下面是石头。
顾言道:“就是这儿。”
他过去把雪扫了一小片,“你看,这儿的石头是淡黄色的,也很平整,这几块都是。”
果然是这个颜色,因为被雪浸过,还有点泛青。燕明荞倒没觉得这石头有多好看,就是想明明这也没有什么意思,顾言却愿意过来,还把石头上的雪弄走,让她看看石头的样子。
而非就站在这里带她看看。
就还挺不一样的。
他对自己还可以,但能好到哪里呢。
燕明荞试探着道:“顾言,我想要一个小雪球,行吗?”
她想听听顾言怎么说。
顾言伸出手比划了一下,“小雪球是多大?这么大,这么大,还是这么大?”
燕明荞嗯了一声,比划了个小的,“这样的就好了。”
她也不知道顾言是怎么捏的雪球,反正给她看的时候就成了一只小兔子,若是有石榴籽儿,估计还能有两只红眼睛。两只耳朵还有三瓣嘴圆尾巴,和银絮很像。
家里有石榴,可是雪球这么小,一会儿还不化了。
燕明荞有点后悔,若是比划个大点的就好了。
顾言把兔子举在燕明荞眼前,“你要不要摸摸?就是这雪太凉,一会儿我给你拿着。”
燕明荞的指尖透着一点粉,手指被雪衬得更白。顾言看了一眼,就偏过了头。
燕明荞摸得很认真,雪兔子不像银絮,毛茸茸的,这个摸起来冰冰凉,她手是热得,脸上也有点发热,这回茅草屋连黑点都不是了,从这儿根本看不见茅草屋。
出来碰了雪,尽管没有堆雪人打雪仗,但她也有。
只不过出来走了这么远,她想再不回去,等一会儿母亲她们找过来,就丢脸了。
燕明荞:“你帮我拿着兔子,我有点冷了,咱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