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白月光(双重生)—— by夕阶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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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睡在离自己不过一臂远的位置,容清棠的心跳快得不成样子,耳朵也慢慢泛起热意。
但她仍假作镇定,找了些无关痛痒的话题同卫时舟闲谈,想让两人之间的氛围自然一点。
聊着聊着,容清棠便觉得自己似乎没那么紧张了。
他是君子。
其实原本也没必要紧张什么。
卫时舟一直耐心温和地回应着容清棠的话,容清棠的心也越来越安宁。
只是,随着夜色渐深,容清棠发觉自己竟没有丝毫困意,卫时舟的声音却越来越轻,与她说的句子也越来越短。
她猜测,卫时舟应是已经有些困倦了。
他不像她似的心里满是纷乱的思绪,心无杂念自然也就能照常入眠。
直至一旁的卫时舟彻底静了下来,没再回应她,容清棠便知道,卫时舟睡着了。
她如乱鼓般的心也逐渐平静了下来。
容清棠不再说话,阖着眸子,想让自己也于黑夜中自然而然地入眠,却没能如愿。
身旁躺着另一个人,且还是男子,这种感觉实在难以忽视。
她无声轻叹了一口气,想由平躺转为侧躺,却在不经意间将自己的手伸出了被褥。
随即很意外地,触碰到了卫时舟微凉的长指。
黑暗中,容清棠愣了愣,心里一紧,阖着的美眸也倏地睁开。
但她怔了几息后,却鬼使神差地,没有收回手。
而是将自己的被褥朝他那边拉了一些,与他的连在一起,盖住卫时舟睡着后放在外面的右手。
总不能让他着凉。
容清棠在心底想道。
只是,她刻意不去想自己为何没有将手收回来,而是仍保持着肌肤相触的现状。
或许已经实在太晚了,容清棠一直很清明的意识也终于逐渐开始变得模糊。
而在她身旁,卫时舟其实一直清醒着。
他察觉到容清棠一直有些紧张。是以为了让她能好好入睡,卫时舟在与容清棠闲谈时慢慢装作有了困意,直至彻底睡着。
他“睡着后”也的确感觉得到容清棠放松了许多。
却没想到,无意中碰到他的手时,她不仅没有躲开,反而还用她自己的锦被替他盖住了沾染着凉意的手。
他离她又更近了一些。
卫时舟一直静静地平躺着,不曾有任何动作。
待容清棠的呼吸变得平稳,她已经睡熟后,他才放轻动作侧过身来,无声地凝望着她安宁的睡颜。
她竟会如此信任他。
竟觉得即便是同床共枕,他也不会有任何杂念,不会想要冒犯她。
可只有卫时舟清楚自己心底和身上那些可耻的变化。
犹豫了许久,卫时舟终究还是忍不住,微微倾身,极克制地在她额间落下一吻,才又退开。
卫时舟心底的贪念暂时得以满足。
直到,熟睡中的容清棠侧过身来,将胳膊搭到了卫时舟身上。
作者有话说:
小棠(以为)悄悄地和小卫贴贴手~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西伯利亚二哈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像是一个拥抱的姿势。
卫时舟浑身紧绷,锦被之下的某处几乎立刻便有了让人更加难以启齿的变化,一颗心也像是被人用羽毛轻柔地来回拂动, 悸动不已。
只是一个算不上拥抱的姿势而已。
但他一贯的自控与淡然便悉数崩解湮灭。
夜凉如水,卫时舟担心容清棠会受寒。
是以他只允许自己在这个偶得的拥抱中沉湎了片刻,便轻而缓地将容清棠纤细的手臂重新放回她那边的锦被之下,又仔细替她掖好被子。
卫时舟眸子微垂,一寸寸地用目光描摹着她乖顺的睡颜, 眉眼间不自觉染上了些许笑意。
原来容清棠如今虽在人前变得端庄守礼, 但睡觉时仍是不安分的, 一如那个喜欢坐上树枝或屋顶看天望云的姑娘。
这是他遥望着她时, 无法知道的。
幸好, 他成为了她的夫君, 也得以见到她更多不示于人前的小习惯与癖好。
卫时舟一夜未眠, 只专注而缱绻地看着睡梦中的容清棠, 一眼都舍不得挪开。
心底炙热滚烫的情愫实在难以自抑时, 卫时舟会慢慢靠近容清棠, 吻一吻她白皙细腻的额心。
但他只允许自己每半个时辰逾距一次。除此之外, 卫时舟没再做其他还不该做的事情。
渎仙太过,太贪得无厌, 或许也会失去得太快。
他更愿意细水长流地,占据她的一生。
黎明时分。
天蒙蒙亮时, 容清棠逐渐转醒。
慢慢睁开眼眸时, 侧身躺着的容清棠便发现了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她离卫时舟太近了。
她竟睡到了自己那床锦被的边缘,不仅离卫时舟很近, 手臂还隔着卫时舟的锦被搭在了他身上。
仔细算起来, 应算是搭在了他腰腹上。
容清棠骤然清醒过来, 心神微僵,立即放轻动作收回了手,还欲盖弥彰地转身面向里侧,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她睡觉时似乎是不太安分,但她怎么能……抱他。
卫时舟是一直没有醒,没有发现她的离谱出格,还是醒了但没能将她的手挪开?
她熟睡中转身时的力气应该不大,应没有把他打醒,扰他清梦?
容清棠越想越觉得赧然,忍不住将脑袋埋进锦被里藏了会儿,似是这样能让她心里少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在她身后,一直不曾入眠的卫时舟无声睁开了眸子。
容清棠方才将手搭在他身上时,卫时舟便察觉她睡得已没那么深了。他犹豫了几息,最终没再帮她掖被子。
他故意留着这个场面,便是想看看容清棠会如何处理。
她醒后立即将手收了回去,这在卫时舟意料之中,他却还是忍不住觉得有些……遗憾。
听见容清棠那边细微的动静,卫时舟重新阖眸,假装自己仍在熟睡。
意料之外的是,卫时舟察觉容清棠平躺后轻轻朝他靠近了些,随即将手放在了他的手掌之下。
卫时舟半身发麻,他的右手不曾动过分毫,但在容清棠看不见的另一侧,他的左手不受控地攥紧。
容清棠的动作太突然,他不明白。
而正在努力装睡的容清棠的心也高悬着,一丝一毫都松懈不下来。
她是故意的。
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掌之下,就像是她还不曾醒来,却不知不觉间被他握住了手。
她想看看,卫时舟醒来时会如何反应。
两人维持着这个姿势各自“睡”了片刻。
直到寅时末,卫时舟平稳的呼吸才有了些变化。
他要醒了!
容清棠下意识屏住了气息,不敢有丝毫动作。
她察觉卫时舟先轻微地动了动身子,右手随即停滞了一息,他顿了须臾,似是意识到了眼下他的手正覆在她的手背上。
容清棠不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更不知道自己希望他有什么反应。
而还不待她继续忐忑,卫时舟便已有了动作——
他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容清棠的心顿了一息,旋即又急又快地在她胸腔中跳动。
她的某个猜测逐渐成形,有了些不知能否当真的佐证,却不知自己该作何反应。
容清棠只能紧闭着双眸,假装自己还没醒来。
卫时舟感觉着容清棠的脉搏,和她乱了却又强作平常的呼吸。
他没有戳破她装睡的事,只是安静地握着她的手,在她身边又躺了一会儿。
直到不得不起身时,卫时舟才松开了容清棠的手,为她掖了掖锦被,换上外衣往门外走去。
容清棠很快想起来,昨晚睡前卫时舟同自己说过,他今日得去上朝,会早些从状元府回宫。下午他处理完政事后会再来状元府接她,带她去长安城外的小山村里拜访那位制取颜料的老先生,卫时舟的师父。
卫时舟走时带上房门的声音很轻,容清棠这才睁开眸子,看着云绣海棠的胭脂色床帐出神。
卫时舟方才,牵了她的手。
不是因为大婚时帝后需得携手的礼节,也不是因为太后明里暗里的试探。
而是在只有他们两人时,甚至在他以为她还未醒来时。
容清棠抬起手,轻轻掩在自己忍不住微微泛红的脸颊之上,却掩不住唇边不自觉盈着的些许柔和笑意。
到了容清棠平日里起身的时候,听见她在屋内唤自己的名字,柔蓝才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娘娘,陛下和三公子已经去上朝了,”柔蓝轻声说,“早膳已经备好,您梳洗完便能用。”
容清棠微微颔首,想起了什么,问:“陛下……陛下和怀文师兄离开状元府之前,可曾用过早膳?”
柔蓝:“用了的,夫人知道陛下和三公子今日卯时便要上朝,一早便为他们准备了早膳。”
“辛苦师娘了。”
“夫人说,她想趁还待在长安,多看着小辈们好好用膳,养好身子。”
“见陛下和三公子都将她熬的粥用完了,夫人可高兴了。”
容清棠温声道:“师娘是将陛下看作了自己人。”
柔蓝说:“这是自然,陛下是您的夫君,且夫人应是看出了陛下待您很好,她便也愿意以真心待陛下。”
容清棠静了静,忽然问:“你们都觉得陛下待我很好吗?”
柔蓝点了点头。
“从何时开始?”
柔蓝想了想,如实道:“奴婢觉得,似乎从还在云山寺时起,陛下待您便很是温和体贴了。”
“那时娘娘需要每日服药,陛下不是还总会专程带蜜饯来给您吗?”
“不是专程给我带的,”容清棠解释道,“陛下应是喜食甜,才会随身带着蜜饯。”
柔蓝意外道:“怎么会?奴婢听余内侍说过,陛下是在云山寺暂住后,才开始命尚食局每日准备蜜饯海棠果。”
“怎么会不是专门为您准备的呢?”
闻言,容清棠忽然想起,卫时舟给了她很多回蜜饯,但她其实从没见他自己吃过多少。
她是不是忽略了些什么?
作者有话说:
我太爱写拉扯试探了!
刘楚楚正神色冷静地不断挥鞭, 催促自己所骑的马匹向前疾驰。
她不曾回头望去,却知道身后有几人一直跟着自己,同样纵马急奔。
清晨离开昨夜暂住的客栈时, 刘楚楚便发现这几人有意无意地缀在了自己身后。
她准备赶路时他们也会翻身上马,她在路上暂时停歇时那几人也会在不远处停下。
之前的官道上一直有不少人同路,前后隔得都不算远,是以那几人并未有所动作。
但过了那段官道之后,这几人便跟得越来越近了。
刘楚楚不知道他们的来意, 却很清楚, 若被他们抓住, 自己恐怕几乎无法再逃脱。
是以刘楚楚快马加鞭地赶路, 想甩开那几人。
但她身下的马似是累了, 竟在紧要关头逐渐开始放缓速度, 无论她如何挥鞭驱使都不起作用。
那几人的身影还未出现, 可错乱的马蹄声已经越来越近, 刘楚楚定了定心神, 改了主意。
她当即勒住缰绳, 迅速下马后将怀中的一支发簪狠狠插在马身上, 促使它受疼后不管不顾地往前奔去。
刘楚楚看了看四周的情况,旋即躲进了左侧茂密的树林中。
甫一走进林子, 刘楚楚便拼命地往树林深处跑去,想要隐藏自己的身形。她担心那几人会很快发现实情, 折返回来。
果然, 刘楚楚进了林子后不久,便有几人紧随而至。
“那女的竟还想甩开我们。“一道粗犷的男声说道。
另一人立即附和:“她还不算蠢, 知道让马单独往前跑, 抓回去好好调.教, 应能卖个好价钱。”
“虽作男人打扮,但玩儿过女人的都知道,她那身段,啧啧啧,看着可比我在春风楼尝过的花魁都要勾人些。”
一个面容猥琐的男人说:“既然她喜欢穿男人的衣服,等抓到她,不如我们亲自帮她更衣,让她穿老大身上的衣服?”
“还是你小子主意多。”几人哄笑着,继续搜寻那个女人的踪迹。
被灌木丛遮挡着的矮坡之下,刘楚楚听着这几人口中的粗俗淫词,屏息凝神,不敢发出丝毫动静。
但仍有一人的脚步声越靠越近。
刘楚楚的心悬到了嗓子眼。她将手里的匕首握得更紧了些。
即便她不会武艺,不能一击毙命,也要奋力一试。
她绝不会束手就擒。
那道令人作呕的声音仍在继续:“你们说,她现在是瑟瑟发抖地躲着,还是正期待我们能快些找到她,好陪她以天为被以地为床,□□……”
正在靠近的声音骤然消失,刘楚楚随即听见重物压倒在灌木丛上的声音。
“什么人?!”有人慌乱地喊道。
“谁!滚出来!”
几人中为首的那个往地上吐了口浓痰,咒骂道:“妈的!谁在装神弄鬼!”
他拿着刀往倒下的那人走去,“臭娘们儿,别让我找到……”
他嘴里不干不净的话还未说完,颈间便被人迅速割出了一道豁口,鲜血喷涌而出,他无力地倒下时脸上还带着怒意与疑惑。
剩下的人见状皆惊慌逃窜,却也在几息之间便被人取了性命。
一个男人从暗处出现,一眼都不曾看那几具尸体,径直走到刘楚楚面前拱手恭敬道:“小姐。”
林间已经重新恢复了静谧。
刘楚楚抬眸看向眼前的人,站起身时仍防备地握着匕首,声音平静道:“你是我父亲身边的人?”
她虽能驱使相府和赌场的人为自己办事,却没有完全只听命于自己的手下。此等高手唤她“小姐”,只能是父亲的人。
“是,”男人言简意赅道,“卑职是相爷身边的暗卫。”
“我父亲派你来的?”刘楚楚又问。
“是。”
“让你抓我回去?”
“相爷只命卑职护卫小姐安危,并无其他吩咐。”
刘楚楚立马便确认,他在撒谎。
她太了解自己的父亲。
当她已经没什么价值时,他也不会再在她身上花费工夫,更不会将这种顶尖高手调来保护她。
但无论是她的父亲,还是这个男人有什么企图,刘楚楚都暂时没有深究。
“那你便暗中跟着我吧,没事不要现身,更不要来烦我。”她一如往常在相府里时那般倨傲道。
“卑职遵命。”
刘楚楚往林外走去,暗卫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林中。
她此行要去东南沿海处的泉州。朝廷正筹备要在泉州建造对外通商的海港,皇帝派了不少官员过去,将泉州及其附近几地都看得很严。
她的父亲即便再手眼通天,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在泉州有太大动作,她可以在那儿寻一个容身之所。
她身上并无武艺,允许这个暗卫跟着自己,只是为了多一层保障,以避免再出现今日这种险境。
利用与被利用,她早已熟悉。
长安城中。
下朝后,卫时舟正在紫宸殿内批阅奏折,余内侍在一旁禀报了昨日太后与刘相见面一事。
“他们谈了些什么?”卫时舟淡声问。
卫时舟与容清棠出宫后,有意留了机会让刘相和太后得以会面。他们也不负所望,果然抓住这次机会商议了一些事情。
而卫时舟安排的人一字不落地记录了他们商议的内容,呈了上来。
卫时舟发问后,余内侍便将纸页上的内容一一读了出来。
其实刘相与太后昨日约定的内容中,最主要的就是一件事——组织选秀,并将刘相安排的人塞进后宫,使其即便做不成皇后,也要做宠妃。
听完手下的人记录的内容,卫时舟神色冷淡道:“静观其变。”
“是。”余内侍躬身退至一旁。
连余内侍看完那几页纸的记录后都觉得有些可笑。
刘相竟以为陛下是迫于群臣长期的谏言才会立后,还觉得陛下选中当今皇后而非其他大臣家中的女眷,是因为她与朝中各方势力都没有关联,可以平衡朝堂。
余内侍这些年就在陛下身边,看得十分清楚。若不是容姑娘,陛下恐怕即便一生空置后宫,也不会另娶旁人。
至于选秀……
陛下终于如愿以偿,余内侍觉得陛下应希望能一直住在皇后娘娘的坤宁宫里,再也不回自己的乾清宫,又怎么会再选别的妃嫔?
人人都在算计朝堂权势,唯独不知道帝王之心早在很多年前便已有了偏向。
批阅完奏折后,卫时舟才换上常服出了宫,往状元府去。
他知道容清棠想和师父与师娘多待一会儿,是以他今晨没有让她随自己一同回宫,而是让她留在状元府内,自己忙完后再接她一道去城外拜访老先生。
只是,步入状元府后,卫时舟想起黎明时分容清棠对他的试探,一时有些踯躅。
她故意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掌之下,卫时舟装睡完之后给出了自己心里最真实的答案。
却不知这对容清棠来说是否是可以接受的。
所以他没有拆穿她也在装睡的事,而是顺水推舟地先一步离开了卧房,不敢去追问容清棠对自己的反应有何看法。
若她因此发现了他的心意,回想起以往相处时的种种端倪,会不会觉得他是在处心积虑地设计她?
又会不会,因此而想要远离他。
他在政事上总是游刃有余,胜券在握,但在容清棠面前,他其实没有那么得心应手。
或许因为他活了两世才得以离她这般近,唯恐走错一步,便会错失那个本可以拥有她的机会。
卫时舟一面沉思一面走着,不知不觉间便已行至容清棠和师娘一同赏花的园子里。
而见他过来,容清棠还和往常一样温柔地笑着同他说话,并无什么不同。
她没有生气。
也……没有别的反应。
就好像黎明时分的试探与触碰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卫时舟该是庆幸的。
可他心底又滋生了些许晦暗不明的情绪。
“你们去看望那位老先生,别忘了带礼过去。”温兰柔声提醒道。
“我已经提前备好了一些,你们过会儿出发时带上便好。”
其实温兰知道,陛下和清棠都是懂事知礼的性子,应早已想到了这些,但她仍想像别家的大人一样,为他们这些小辈多考虑着,多准备着。
卫时舟温声道:“多谢师娘。”
自昨日回状元府开始,卫时舟便随容清棠一样唤“师父”、“师娘”和“师兄”,就像容清棠也随他称呼太后为“母后”一样。
他想要参与并彻底融入她的生命。
温兰点了点头,说:“你们早些去吧,可以陪老人家多待一会儿。”
容清棠柔声应下。
那位老先生独居多年,不喜欢自己的院子里去太多人,是以容清棠不打算让群青和柔蓝他们随行,只她与卫时舟两人一起去。
且为了不兴师动众,惹人注意,他们还换了身衣衫,打扮成平常人家的夫妻模样。
看着卫时舟换上了样式最简单的天青色外袍,容清棠忽然想起与他在云山寺初见的那日,卫时舟也是一副平常书生模样的打扮。
那时他本还不打算表明自己的身份,却不知道她其实早已认出了他。
在云山寺一同度过的那些时日,分明只是上个月的事,但容清棠却不由得觉得似是已经过去了许久。
那时的她和卫时舟之间总是以礼相待,保持着应有的距离。
不会牵手,不会拥抱,也不会试探。
可如今,容清棠十分清楚,自己的所思所想都已与当时不同了。
至于到底有何处发生了变化……
容清棠觉得自己不必急于去将其追究清楚。
她想要享受当下这一点一滴的变化,想要将自己的心再看得清楚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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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时舟深深地看了容清棠一眼。◎
老先生不再以竹溪先生的名号行走于世后, 便定居在了长安城外一个小山村里。
他将自己的院子建在了村子边缘最偏僻的地方,远离其他村民,背靠一片茂密的竹林, 面向从山口蜿蜒而出的清溪。
下了马车,步行往竹溪先生的小院去的路上,容清棠问卫时舟:“老先生的祖籍在黔州,怎么来了长安?”
卫时舟走在容清棠身侧,温声道:“他曾答应过他的夫人, 要带她看尽长安花。”
只是他的夫人没能等到那一日。
老先生当年带着自己妻儿的尸身一路从黔州赶到了长安。来了他早已选好的这个小山村后, 老先生将他们葬在屋舍后的竹林边, 每日都去看他们。
那之后的每一个日夜, 老先生都在悔恨与遗憾中度过。
一如前世的卫时舟。
容清棠不知道卫时舟在想什么, 看见路边开了不少无名的野花, 便闲谈般提起:“这个时节, 老先生种的那些花应该都已经开了?”
容清棠去年春日里来过一回, 她记得老先生的院子周围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 盛开时美不胜收。
卫时舟点了点头:“老先生上回进城时又买了些花种回来。”
“他从不让我称呼他‘师父’, 过会儿见到了, 你还和以前一样称呼他‘先生’便好。”
闻言,容清棠侧首看向他, 故意问:“你怎么知道我以前如何称呼他?”
她收到那份东方既白之色的颜料时曾问过卫时舟,他说自己向老先生学着制取颜料是因为曾从容清棠的父亲那儿得知她想要那套难得的颜料, 却也说不是因为师恩才亲自去学、去做。
所以, 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卫时舟正欲说什么,不远处便传来一道温和慈蔼的声音:“你们可算来了。”
容清棠和卫时舟闻声侧首, 看见一位满头银发的老者正站在不远处的树下。
“不是说先生不必来接吗?”卫时舟和容清棠一同走近, 温声道, “您腿脚不好。”
“谁说我是来接你的?”老先生笑着看向容清棠,“老头子都多久没见过这姑娘了?我是来接她的。”
容清棠眉眼微弯,柔声说:“您还记得我呢?”
“当然了,我还欠你一套颜料呢,”老先生故意道,“也不知道有了你师兄送的,你还会不会来看我这个老头子。”
容清棠失笑道:“我来看您又不只是为了颜料。”
“也对,”老先生打趣道,“今日不就和这小子一起来了?”
“前几年我原本就想介绍你们认识的,但你们总是错开来的,从没遇上过,我还以为你们无缘呢。”
“没想到你们一起来的时候都已经结为夫妻了。看来你们的缘分呐,自有天定,哪里需要我这个老头子操心?”
为了不擅自影响两人之间的相处,老先生没有提起卫时舟曾和他说起过的那些有关容清棠的事情。
也没有显现出,自己其实早已知道卫时舟对容清棠多年的情意。
容清棠侧首看了一眼卫时舟,眸光流转,柔柔地笑了笑,顺着老先生的话说:“您说得对,我们的确很有缘分。”
说起来,她和卫时舟甚至还有前世的联系。
卫时舟深深地看了容清棠一眼,眼底情绪不明。
“好了,别在这儿站着了,跟我回去吧。”
老先生带着卫时舟和容清棠走在村里的小路上,一面走着,一面和他们介绍路边田野里栽种的东西,乐在其中。
待走到僻静处的那处小院外,老先生引着他们往里面走,说:“饭菜都准备好了,就等你们呢。”
甫一走近院子中间那张石桌,看清放在上面的食盒后,容清棠含笑问道:“还是雨隐楼的菜?”
“自然是,”老先生打开食盒将菜肴摆放在石桌上,老神在在道,“我不通厨艺,但好在雨隐楼的饭菜做得最好,我怎么都吃不腻。”
容清棠知道,老先生每月都会预付一笔银子,让雨隐楼将一日三餐送来他的小院子里。
因着菜色的味道极佳,雨隐楼每日的生意实在太好,即便后厨忙得过来,店里也坐不下。店内几层楼总是满客,很多客人想在雨隐楼吃饭却需要等很久。
后来雨隐楼便有了应对的主意——客人只需先点好自己想吃的菜,待菜做好后,雨隐楼会有人趁热将饭菜送到客人留下的地址。
为此,雨隐楼虽额外聘了一些腿脚快的人,但店里每日的进项翻了几番。而且不仅长安城中其他酒楼纷纷效仿,这种法子在雨隐楼其他分店里开始实行后,全国各地都有了这种经商的模子。
老先生招呼容清棠和卫时舟落座,爽朗道:“若不是你想出了这个主意,我还得日日喝粥呢。”
容清棠有些意外,“您知道是我?”
她是偶然和怀乐师兄说的这个提议。
“我有回进城的时候顺路去买酒,听雨隐楼那个怀老板提起过,说这法子是他师妹想出来的。当时他还追问旁边的伙计,问你厉不厉害,聪不聪明。”
老先生最初并不知道怀老板口中的师妹是谁。但后来找他买颜料的那位公子叫怀文,还自称是容清棠的师兄。而雨隐楼的老板叫怀乐。
“怀”并非大姓,若非巧合,便不难猜出他们几人应是师兄妹关系。
之前他只知道雨隐楼和笔墨阁的老板是师兄弟,没想到新科状元也姓怀,而他们都是容清棠的师兄。看起来,他们也确实像是关系很好的兄妹,都很为彼此着想。
听了老先生的描述,容清棠都能想出怀乐师兄当时的模样,一时有些赧然道:“没想到雨隐楼的生意做得这么远。”
“可能看在我已经是一把老骨头的份上吧。”老先生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白发,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