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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白月光(双重生)—— by夕阶酒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7-11

似是看出了师娘眼中的忧虑,容清棠温声道:“师娘,他说后宫不会再有任何嫔妃,只有我和他两人。”
“我信他。”
卫时舟曾说,只要是容清棠想让他相信的话,他都会信。
反之也一样。
“若到时他食言了,”容清棠下意识蹙了蹙眉,才继续道,“我也不会委屈自己。”
怀荆沉默了须臾,只沉声道:“若真到了那一天,师父和师娘拼了命也会将你带走。”
温兰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赞成道:“你别把话说得这么重,会让孩子们有负担。”
有些事他们自然会为孩子们考虑,但温兰不愿孩子们因此而觉得沉重。
无论何时,他们都会为这几个孩子倾尽全力。而孩子们只需要知道自己身后有倚仗和底气就够了。
容清棠心下动容。
她知道,师父和师娘一直都待自己很好。
但愿,她和卫时舟不会走到那一步,师父和师娘也不必再为她忧心。
李诗月来状元府后便匆匆去找怀伯父练刀了。她即将赶赴东南大营,不知何时便会战事再起,武艺上的准备再怎么用心都不为过。
待如往常一样同怀伯父讨教了两个时辰的刀法后,李诗月便听怀伯父温声提醒道:“清棠今日也在府里,你不日便得离京了,去见见她吧。”
李诗月面露惊喜,却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干脆利落地收了刀,先朝怀伯父拱了拱手,礼数周到地说:“多谢怀伯父指点晚辈刀法。”
怀荆微微颔首。
李诗月这才快步去寻容清棠。
她甫一走出平日里练刀的地方,便看见容清棠正安静地站在庭院内的一棵树下,笑盈盈地望着她。
李诗月笑着朝她靠近:“清棠!”
“刀法练得如何了?”容清棠温声问。
李诗月抬袖擦了擦额上的汗,语气轻快地说:“怀伯父的刀法出神入化,每回向他讨教,我都受益良多。”
知道李诗月爱刀如命,容清棠笑了笑,说:“看来你会比我的几位师兄更得师父的刀法真传。”
容清棠不习武。而在武艺上,怀谷与怀文更偏爱身法和剑术。怀乐不爱舞刀弄枪,只将师父教的身法练得炉火纯青。
“和怀伯父相比,我还差得太远了。”
但李诗月并不失望,反而对自己接下来会有的提升充满期待。
和容清棠难得见一面,李诗月没有只系心于自己的武艺,拉着容清棠聊了许久和她有关的事。
待说起陛下时,李诗月忽而想起了什么,立即道:“清棠,我过几日要去泉州,进东南大营参与备战。”
“等我立了功,就骑马带你去看海。”
李诗月在边关长大,不曾见过海,却听容清棠说起过波澜壮阔的海景,十分向往。
她们以前曾约定,待李诗月成了女将军,会骑上自己的战马带容清棠去海边,和她一起捡好看的贝壳。
“到时若陛下不许你出宫,我就想办法偷偷带你走。”
容清棠还没来得及回答,便听见卫时舟温润的声音从她们身后传来——
“原来你去东南大营,是为了拐走我的皇后。”
作者有话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瑛、YIRUI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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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偏偏,她喜欢他这个模样。◎
卫时舟的话并不严厉, 但李诗月却霎时身形一僵,像是头发丝都绷紧了。
李诗月曾见过卫时舟在容清棠面前时温文包容的模样,还曾觉得他和父亲所说的那位杀伐果决的帝王不太像。
可近几个月, 李诗月身在军营,不仅听说了很多之前由卫时舟亲自下达的严厉军令,也在近来全军备战的过程中逐渐了解到了他雷厉风行的行事风格。
而想想自己方才说的话……
李诗月很难淡然处之。
“陛下。”李诗月转过身,恭敬地朝来人行了礼。
卫时舟走到容清棠身边,朝李诗月道:“平身吧。”
面上端的是一本正经, 他垂在身侧的手却自然而然地牵起了容清棠, 还略有深意地暗暗捏了捏她纤细柔嫩的食指。
容清棠心神微顿, 旋即蜷起手指挠了挠卫时舟温热的掌心。
诗月还在呢。
她无声用口型对他说。
卫时舟但笑不语, 手上没有松动半分。
李诗月不敢抬头直视不远处年轻的帝王, 但余光却不经意瞥见了帝后之间的小动作。
李诗月大着胆子飞快地看了看容清棠。
见她神色间只带着些不太自在的羞意, 没有丝毫的勉强或是不悦, 李诗月才放下心来。
无论陛下在外时如何, 只要他待容清棠温柔体贴, 李诗月便由衷地替容清棠感到高兴。
卫时舟侧首对容清棠说:“我还有些事要同师父商量, 不打扰你们俩谈心了。”
李诗月即将去东南大营, 卫时舟知道容清棠应还有不少话想与她聊。
“好。”容清棠柔声应下。
李诗月也连忙道:“多谢陛下。”
卫时舟这才松开容清棠的手,迈步往庭院外走去。
行至廊下时, 他忽而停下脚步,不自觉指尖轻捻, 似是在留恋方才容清棠的手被自己握在掌心时的触感。
分明已经做过比这更亲密的事, 但卫时舟仍会因为每一次与容清棠牵手而觉得心动不已。
卫时舟走远后,李诗月立即走到容清棠身边, 亲昵地挽着她的手臂, 一面拉着她往花架旁的石桌边走去, 一面打趣道:“看来陛下这是刚下朝就赶着过来见你了。”
体贴地让她们可以独处谈心,但为了见容清棠一面,他还是来了这一趟。
容清棠有些羞赧地垂首,轻轻晃了晃李诗月的手,软声说:“别取笑我了。”
两人在石桌边落座。
“方才不是还在说你要去东南大营的事吗?”
听容清棠提起此事,李诗月顿了顿,声音放得轻了些:“清棠,我想去东南大营,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什么?”
李诗月看着容清棠,眼神沉静道:“我想去见谢闻谌。”
听见这个名字从李诗月嘴里说出来,容清棠愣了愣,很快意识到了什么:“你对他……”
李诗月点了点头,径直承认道:“我心悦他。”
想起几月前在栖霞山猎苑时谢闻谌待自己的态度,容清棠下意识蹙了蹙眉。
“那他呢?”
“他不知道。”
“而且他……”李诗月顿了顿,继续说道,“他应已有倾慕之人了。”
容清棠心里一沉。
李诗月意味不明道:“但那个人如今过得很好,他和她之间不会有结果,我很确定。”
李诗月没有把话说破,但容清棠却听出来,她知道那个人是谁。
“若真的喜欢,便由着你的心意去。”容清棠柔声说。
李诗月笃定道:“我会的。”
“我知道他不只是受人敬仰的将军,盛名之下,他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模样。”
“或许正是这份表里之间的差异吸引了我。”
李诗月的父亲是一生戎马的将军,她自幼便见过许多将士。
但她初次心动,是因为看见了谢闻谌身着铠甲,长身玉立于军帐之中,沉默地凝视着那幅画卷时的模样。
那幅画上没有人,只有一柄亮银枪和一匹四蹄皆白、通身乌黑的骏马。
李诗月一眼便认出,那是谢闻谌的战马和银枪。
但战马没了马鞍和缰绳,银枪也并未染血。
画上的亮银枪斜插在地上,雪白的缨子随风飘动,散发着肃杀之气。但一旁的马儿却正低垂着脑袋去嗅几株妍丽的花朵,似是只顾赏春,不理战事。
很难形容自己看到这幅画时的感受,但李诗月知道,这幅画很适合谢闻谌。
因为作画的人看穿了谢闻谌——
他年少为将,四处征战,立下了赫赫军功。但他其实志不在此。
而李诗月也没有忽略画上一角落着的印章——青里。
李诗月知道青里便是容清棠。
那日谢闻谌就那么安静地站着,没有走近那幅悬挂的画卷,也一瞬都不曾移开自己专注而认真的目光。
与平日里在军营中随性落拓的他判若两人。
甚至警惕如他,却没能及时察觉李诗月已经走进了他的营帐。
那不是单纯赏画时会有的状态。
他到底是在看那幅画,还是在透过那幅画看什么人,答案已经不言自明。
可偏偏,李诗月喜欢他这个模样。
是以在发觉自己对谢闻谌动心的那一刻,李诗月也得知,他心里已经有了一抹根深蒂固的身影。
“但无论如何,这份心动都不会让我为之舍弃任何东西。”
李诗月轻声说着。
她自幼便定下的志向,她珍贵的好友,都不会因为谢闻谌而受影响。
“我主动提请被调去东南大营,的确是想见他,但他并非我此行的主要目的。”
“边关的战事刚停歇没几个月,海山国便开始蠢蠢欲动。若这一仗无法避免,我希望可以竭尽全力地让它早些结束,让我们的将士少些牺牲。”
从跟着父亲学刀的那一日起,李诗月便想用自己手中的刀保护她想保护的人。
可以是她的家人、朋友,也可以是素不相识却身属同一个战营与家国的将士们。
容清棠很了解李诗月,知道她一直以来的志向,也相信她不会因为某个男人而迷失自我。
她担心的只有一点。
“战场上瞬息万变,”容清棠握住李诗月的手,声音里有藏不住的忧心,“你一定要护好自己,不要受伤。”
更不能是那个最坏的结果。
李诗月神色放松地笑了笑,靠得离容清棠更近了些,语调微扬:“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等我当了女将军,还得把你从陛下身边偷出去,带你去看海呢。”
容清棠失笑道:“不至于用偷的,他应不会阻拦。”
“你做别的,陛下定不会阻拦。但若你要离他千里万里,我觉得陛下应不会轻易舍得。”
陛下就连散朝后都要先赶来看她一眼。
像是生怕李诗月真把他的皇后拐跑了一样。
容清棠不自觉笑了笑,说:“到时就知道了。”
容清棠知道卫时舟应会舍不得,但她也莫名确定,卫时舟不会委屈她,勉强她,限制她。
东南大营在泉州,得知李诗月五日后便要启程,容清棠便事无巨细地同她说了许多和泉州以及去泉州的这一路上有关的事情。
李诗月会随着一批将士一起过去,一应安排都已经定下了。但她还是仔细记住了容清棠说的那些菜肴可口的酒楼,物美价廉的小摊,风景独好的石桥……
待李诗月不得不赶回军营时,容清棠不舍地将她送到状元府门口,又叮嘱了她好几回,让她一定要安然无恙地回来。
李诗月早已选好了她自己的路,哪怕是女扮男装,她也终究会拿着自己的刀上战场。
作为好友,容清棠自然支持李诗月的所有决定。可战场上刀剑无眼,容清棠也忍不住会担心她的安危。
李诗月即将初次直面战事,她明白,容清棠就和自己的家人一样担忧着她。
所以离开状元府之前她又认真答应容清棠,一定会毫发无损地打赢这场仗。
容清棠目送李诗月身姿轻盈地翻身上马,往城外军营而去。
她在状元府门口站了好一会儿。
容清棠不知道前世的这场仗结果如何,也不知道李诗月在其中会有何种经历。
容清棠只记得,李诗月有一回曾抱着刀在她的墓碑边坐了整整两日,说她要去泉州一趟。
后来直到容清棠重活一世,李诗月都没再来过她的墓边。
但若按照前世,李诗月要在几个月后才会去泉州。不知为何,这一次与海山国之间的对峙提前了许多。
从小到大,容清棠身边只有李诗月这一个闺中密友。李诗月也一样。
她实在不敢往最坏的结果去想,却也一直无法安心。
容清棠想得入神时,忽而听见卫时舟在自己身旁说:“很担心她吗?”
容清棠看向卫时舟,如实道:“不知道她这一趟会不会遭遇险境,我有些放心不下。”
卫时舟眉梢轻挑,想到了什么——
前世李诗月在与海山国的这一仗中受了重伤,在东南大营里养了好几个月才回长安。
那时李诗月连城门都没进,径直打马去了容清棠的坟茔边看她,和她说了自己在这一战中的事情。
若容清棠不知道李诗月的这段经历,便说明她在那之前就已不再在卫时舟为她修墓立碑的地方停留。
那她是在那时便得以重活吗?
卫时舟不动声色地敛下思绪,宽慰她:“她不会出事的。”
“这是你的猜测吗?还是说我们很有把握赢下这一仗?”
容清棠问。
卫时舟温声对她说道:“不出意外,应有八成胜算。”
“今日散朝后临时定下,五日后,我也会随这一批将士一同出发。”
“我不会让你在乎的人出事。”
容清棠心里一紧,连忙问:“你要御驾亲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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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历久弥新的幸福。◎
卫时舟牵着容清棠往状元府内走, 温声同她解释道:“为了早日解决事端,海山国的大相回国后便立即推进了我们商议好的计划,所以很多事情的进展都快了些。”
海山国的大相来过长安一趟后急着让两国之间的事情有个结果, 所以比之前世,卫时舟去泉州的行程也相应提前了。
“他和姑母之间很难有结果,但若海山国被收归为我国疆土的一部分,情况便会不一样。”
“将士们刚过了几个月的太平日子,便又要赶赴战场, 他们心底的感受或许会有些复杂。而皇帝亲征, 可以鼓舞士气和安抚军心。”
“我亲自去这一趟, 那些想趁乱生事的人也会有所忌惮, 这一仗便能少些阻碍, 早些结束。我也会趁此机会彻底解决刘相。”
容清棠的心高悬着, 一息也无法安宁。
但她没有打断卫时舟的话, 一直认真地听他分析亲征的必要。
两人走到一片微风徐徐的树荫下时不约而同地停住了脚步, 容清棠便朝卫时舟转过身, 抬眸看着他。
卫时舟轻轻揉了揉容清棠的头发, 安抚意味十足。
见容清棠的神色没有一开始听说他要御驾亲征时那么紧张了, 卫时舟才继续说道:
“父皇在位期间一直坐守长安,我即位以来也还不曾亲历过战场。坦白来说, 若要单论在军中的威望,安王父子要远胜于父皇和我。”
“我并非忌惮安王和谢闻谌在军中的威望, 也不会战事初歇就通过打压武将来扬立君威。君王和武将各司其职, 彼此支撑,才能国泰民安。”
卫时舟声音沉稳道:“这一仗之后, 我们的将士很久都不必再在战场上流血牺牲。但身为帝王, 必须要居安思危。”
“这是我的先生, 也是我们的父亲,曾教给我的东西。”
“所以我想亲自去看看。”
不是薄薄的军报上记载的伤亡人数,也不是最后那一纸胜败结果。
即便已经知道接下来的几十年里都不会再起战事,卫时舟也要去亲眼看看战场上真实的生与死,血和泪。
卫时舟的心其实并不宽广,只装得下与容清棠有关的一切。比起她,家国和百姓其实都是卫时舟可以忽略和漠视的东西。
他并非什么好人。
但容清棠心地善良,还和她父亲一样,把是非曲直看得很透彻。
所以前世容清棠离开后,即便卫时舟再想抛下一切,不管不顾地随她一起彻底消失,他也时刻谨记着不能失控,不能堕.落,不能荒废政事,也不能在面对自己臣民的生死时太过麻木。
不可以再让当年自己和容清棠共同亲历过的黔州惨状重演。
身居宫城可以远离尘世疾苦,安稳无虞,但那或许也会让他忘记该如何成为一位值得被容清棠喜欢的,配得上她的帝王。
即便只有伪装着才能成为一个明君,他也会一直装下去,让自己是足以让容清棠欣赏与支持的那种人。
前世孤寂而漫长的人生里,卫时舟就是靠着这个念头强撑了几十年。
算起来,距离卫时舟前世亲眼目睹并参与那场海上的大战,已经过去了几十年。
为了让那些鲜血和生命留下的印记可以更深刻,卫时舟这一世也决定要亲征。
容清棠不知道卫时舟这些没有言明的目的,但听他说了许多亲征的作用与意义,她知道自己再担心也不该加以阻拦。
就像会全心支持李诗月带着她的刀上战场一样,容清棠也会支持卫时舟所做的决定。
卫时舟是一国之君,有太多事压在他肩上。
可容清棠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你……会有危险吗?”
卫时舟轻轻将面有忧色的人拢入自己怀中,温声说:“我答应你,在你生辰之前,我一定会平安回来。”
闻言,容清棠却摇了摇头,正色道:“如果来不及也没什么,不要太急太赶,要把你的安危放在首位。”
卫时舟不置可否,只轻轻吻了吻她的发顶。
他很喜欢容清棠如此在意自己的感觉。
但他不忍心看她为自己忧虑。
“这一仗结束之后,举国上下便可以休养生息,到时我就能一直陪在你身边。”
“今后你去何处,我便去何处,绝不会再留你一人。”
容清棠回拥住卫时舟,长睫轻颤,柔声说:“我等你回来。”
两人之间的感情才有了不小的进展,容清棠心底实在不愿意与卫时舟分隔两地,起码数月都见不到他。
但卫时舟不仅是她的夫君,她的爱人。
他还是无数黎民百姓的君王。
容清棠由衷希望卫时舟能把那条属于他的路走得更稳,更远。
不愿让容清棠一直担心不已,卫时舟转而提议道:“今日晴好,我们出去走一走吗?”
容清棠顿了顿,轻轻点了点头。
得了她的同意,卫时舟便牵着容清棠先去见了师父和师娘,同他们说今日会在外面用午膳,让他们不必等。
怀荆和温兰看着他们执手走远,不自觉无声叹了一口气。
“陛下要御驾亲征,接下来的几个月,清棠恐怕都放不下心来。”温兰忧心道。
怀荆宽慰她道:“陛下散朝后来同我说过,他离京的这段时日,清棠可以一直住在状元府里,不必回宫。”
“我们可以在长安多待几个月,陪陪这孩子,以免她一人待在宫里,更容易忧思过度。”
温兰神色微松,道:“陛下想得很周到。”
日光朗朗,并不刺目,只带着初夏晴空投射而来的暖意,行走其间的人身上都被镀上了一层温润的金边。
容清棠和卫时舟都身着常服,没有让任何人跟在身侧,只他们两人慢悠悠地在热闹的长街上并肩走着。
逐渐成为充满了烟火气的集市上的一部分,容清棠心底的忧虑也被暂时放在了一旁。
卫时舟亲征的事情已经定下了,在他启程之前,容清棠不愿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两人之间的相处。
民风开放,见有几对夫妻都是挽着手,容清棠也有样学样,动作自然地挽着卫时舟的右手臂。
他们悠闲地这里看一看,那里逛一逛。若碰上想买的,便付了银钱,由卫时舟拎在左手上。
知道容清棠的手还酸着,他怎么都不肯让容清棠提任何东西,
或许是两人的衣着打扮虽不扎眼却也不难看出有些家底,再加上卫时舟每回掏钱的动作过于流畅,容清棠发现卖陶泥娃娃的摊贩叫的价要比她之前来的时候贵些。
她冷不丁拆穿道:“怎么才一段时日没来,这娃娃的价格都翻了五番了?”
摊贩的面色有一瞬的尴尬,他很快反应过来,说着好听的话:“都怪我见识少,头回见着二位这么好看又登对的贵客,把这娃娃的价格和旁边这个说岔了。”
“夫人喜欢这个陶泥娃娃吗?我这就帮夫人把它包起来。”
他说着便开始熟练地动作。
容清棠面带微笑地谢了他的夸奖,转而从他的小摊前离开了。
见状,摊贩有些懊恼。
自己好不容易碰见两个非富即贵的客人,男人还显而易见地很乐意为身旁的女人花钱,但他却没能从他们身上赚到银子。
方才他明明暗中观察过,这两人在别的小摊上时都没有还价,说多少给多少,遇上有些年纪的摊贩还会额外多给一些钱。
怎么到他这儿就不一样了?
直到走远了,容清棠都还记着方才那人。
容清棠是很喜欢这些手工匠人做的小玩意儿,每到一个地方都会逛一逛集市,选上一些吸引她的。师父、师娘和几个师兄去别处时也都会给她带这类东西。嫁进宫中后,坤宁宫里还有一间专门的屋子,放着她从小到大收集来的各种小玩意儿。
但这不代表她钱多了烧得慌,明知对方在坑自己还能被一两句好话哄得乖乖掏钱。
她之前和柔蓝一起来的时候也穿着布料差不多的裙衫,这个摊贩报的价格都是正常的。
怎么她今日和卫时舟一起,这人就敢把价格翻好几番?
卫时舟陪在容清棠身侧,见她眉眼间有些不悦,他温声道:“别放在心上,我们再去前面逛逛,说不准会有做得更好的。”
容清棠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我之前在这条街上逛过,他做的陶泥娃娃确实是最好的。”
但容清棠再也不会在他那儿买了。
闻言,卫时舟垂首在她耳畔低声说了句什么。
容清棠面露惊喜,立即问道:“真的?你会做陶泥娃娃?”
见她的情绪果然转好,卫时舟微微颔首,解释道:“几年前,我和宫里的工匠学过一阵子。但许久不曾做过,可能已经手生了。我得先试几回。”
容清棠不解道:“你怎么还学了这个?”
她之前得知卫时舟去学了制取颜料时便已经很意外了。
卫时舟但笑不语,只安静地望着她。
容清棠怔了怔,不自觉问道:“怎么这样看着我?”
后面有人抱着几条长凳经过,卫时舟轻轻揽着容清棠的肩让她避得远了些,才温声说:“知道夫人喜欢这些,便去学了。”
容清棠心底某个角落霎时被温软的触感包裹着,让她周身的气质都更加柔和了几分。
“你……”
容清棠欲言又止。
卫时舟并不追问,也没再多提,只是温柔地牵起容清棠的手,提议道:“前面就是那家你很喜欢的成衣铺子了,我们去看看吧。”
容清棠点了点头,跟着卫时舟往成衣铺子走去。
街上的杂耍班子应是玩了个很亮眼的把戏,围观的人群齐齐爆发出了喝彩声。
容清棠下意识回头朝那边看过去。
却在收回目光时不经意看见了什么。
容清棠没有停留,漠然地收回目光,随着卫时舟一起走进了成衣铺子。
而在离他们方才停留的位置有一段距离的地方,有一道沉默颓唐的身影久久驻足。
自他们从状元府出来,谢闻锦便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容清棠和卫时舟。
他知道今晨皇上是先回宫上了朝,才又赶回状元府。待容清棠在状元府门口送走李诗月,卫时舟便到了容清棠身旁。
两座府邸之间隔着一条街,谢闻锦身上又并无武艺,是以他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就连动作也看得不算真切。
但过了没多久,他便看见皇上牵着容清棠往状元府里面走。
转身之前,皇上还似有若无地朝他所在的位置看来。
那时谢闻锦心里一紧,脚步却没有挪动或隐藏分毫。
许久不曾见过容清棠,谢闻锦没有看够她的身影,便不死心地继续等在原地。
过了会儿,他的确又看见了容清棠。
却又是被皇上牵着。
谢闻锦着了魔一般,一路都跟在他们身后。
他顾不上会不会被发现,也不在意旁人会怎么看待他。
他实在太久没有靠近过容清棠了,只是想多看几眼她的模样。
然后他便看见容清棠和皇上亲昵地挽着手同游,一刻也不曾分开过。
谢闻锦承认自己有许多话想对容清棠说,解释也好,请求她的原谅也好。他心里有着许多与容清棠有关的东西,就快要关不住了。
可他无法靠近容清棠。
她身旁一直有另一个男子的身影作伴,他没有一丝一毫的机会。
自幼相识,还曾做过一载夫妻,可除了那仅有的几日之外,谢闻锦和容清棠其实没有过这般亲密的夫妻姿态。
在人前时,他们虽自幼便有婚约,但谢闻锦总觉得只要他们一日还未成婚,便不能让旁人觉得容清棠和他已经十分亲近了,以免误了她的名声。
在人后,没有夫妻之名,谢闻锦也唯恐自己会唐突了佳人,惹她不喜。
而两人终于成婚后,谢闻锦却自大婚那日起便待她很不好。
他们都住在安王府里,可同席吃饭的次数屈指可数,更是从不曾像别的夫妻那般在热闹的集市上携手同游。
只有在以为自己已经能够扳倒刘相时,谢闻锦才短暂地在容清棠的院子里住过几日。
可那几日之后,谢闻锦原本的计划惨遭失败,他又重新开始冷待容清棠。
与容清棠和离后的这几个月,谢闻锦已经想到,就是自己的冷漠耗尽了容清棠对他的情意与体贴,包容与理解。
容清棠自幼便身子不好,但她一直被身边的人爱着,护着。她平生最委屈的时候,恐怕就是在嫁给自己的那一年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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