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白月光(双重生)—— by夕阶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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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卑劣地利用了她的家国之心,也把先生的遗愿算计进去,让她以为他当真只是为了政事,并无杂念。
但只有卫时舟自己清楚,那些都只是借口。他心底满是那些见不得光的肮脏贪念。
他只想要她。
幸好,无论如何,容清棠答应了。
两世为人,他终于能娶她为妻,长伴她左右。
至于两年后又该如何……
起码今夜,卫时舟暂时不愿去想。
作者有话说:
开始了开始了!腹黑的某人要把老婆拐回宫里谈恋爱了!
这一章的某皇帝:你我只需有夫妻之名,我绝不会冒犯逾距。
文案上让人在藏书阁里出不了门的某皇帝:嗯……
棠棠:我想帮他搞事业但他竟然只想谈恋爱?
柔蓝动了动唇没开口,绿沈则立马急道:“姑娘,那人绝对居心不良!”
一道赏月品茶便罢了,竟还把人留着聊到这么晚,怎么看都不正常。
容清棠下意识回身看了看隐没在夜色中的那座凉亭,思索了片刻,还是决定正色提醒道:“他是当朝天子,不可胡言冒犯。”
柔蓝与绿沈俱是一惊。
绿沈的声音虽小了些,却还是说:“那岂不更显得他别有用心?”
当皇帝的没事住到寺里来干什么?还专挑姑娘和离前后,怎么看都是有所图的。
之前谢闻锦也是这样,先想尽办法接近姑娘,讨姑娘欢心,最后伤了姑娘的人也是他。
容清棠摇了摇头,温声道:“今夜我们单独相处只是为了谈一桩正事。”
“我不能与你们言明太多,但因为一些原因,我会与他成婚。”
这下别说是绿沈,就连柔蓝都没法儿再静下心来,她拦住冲动的绿沈,问:“姑娘要进宫吗?”
容清棠微微颔首,“若无意外,应该是。”
柔蓝本就不觉得姑娘和离后需要委屈自己孤独终老,可她也知道,姑娘并不是才见过几面就会冲动与人成婚的性子。
其中的原因姑娘不说,柔蓝也不会多问。
但皇宫比之王府,似乎除了更富丽堂皇一些,实在说不上还有哪里更好。
规矩更多,人心更复杂,虽宽敞却也可能会更冷清,待着恐怕更不开心。
柔蓝担忧地问:“若进宫为嫔妃,姑娘岂不是很可能会被卷入后宫那些污七八糟的勾心斗角里?”
容清棠语气自然道:“后宫里现在还没有嫔妃,即便以后有了,若她们朝我使那些腌臜手段,我应也可以应对。”
而且以卫时舟的秉性,既然是他主动与容清棠约定让她暂为皇后,到时应也不会坐视不理。
即便容清棠和父亲都看错了人,到时她也有法子自保脱身,不会让自己深陷困局。
见姑娘已经决定下来,柔蓝只好转而问:“那……那位有说会给您什么位分吗?”
既然是出于某些原因提前商议好了才让姑娘入宫,这些应该也已经谈及过了?
若位分偏低,柔蓝担心到时姑娘的处境恐怕还比不上在王府时。
谢闻锦虽待姑娘冷漠疏远,但王妃让姑娘执掌中馈后,府内还是没有人敢慢待了姑娘。
容清棠说道:“他让我当皇后。”
柔蓝:?!
这个位置的分量太重,柔蓝猜测今晚姑娘与那位商议的内容应也兹事体大。
“那待入了宫,我就继续在姑娘身边做宫女,守着姑娘。”柔蓝说。
难得安静了一会儿的绿沈这才终于忍不住开了口:“那我和群青,是不是得……”
他欲言又止,满脸愁绪地看了柔蓝一眼,又立马转身跑去暗处找他哥了。
若要进宫,柔蓝可以做宫女,但他和他哥群青是不是就只能做太监了?
柔蓝被他的反应弄得一头雾水,但容清棠大概能猜出绿沈是想到哪儿去了,哭笑不得道:“让他别乱想。我不会一直待在宫里,等事情结束就能离开。”
容清棠又嘱咐了几句,才回到屋内休息。
和离之事已经尘埃落定,即便又与卫时舟商定了另一件大事,容清棠的心神也松快了不少,一夜好眠。
翌日晨起之前,容清棠还少见地多懒眠了一会儿。
待柔蓝进屋帮她整理仪容时,容清棠才知道谢闻锦找来了,正在寺外等着想见她。
“他何时来的?”容清棠问。
前世谢闻锦不曾来云山寺找她。
柔蓝:“听群青说他昨晚便来了,但只是沉默着在寺外站了一夜,今晨才让他身边的小厮寻来,说是有话想跟姑娘说。”
“不必管他,他愿意等便等。”
容清棠挑了根素净的发钗递给柔蓝,“我跟他已经没有再见面的必要了。”
左右他不喜神佛塑像与僧人,不会进来扰了她的清净,这就够了。
不管谢闻锦是想与她说什么,来得太迟的同从没来过是一样的。
云山寺外。
谢闻锦久未等到容清棠,却等来了另一个人。
“陛下。”
谢闻锦掩饰好神情间的犹疑,垂眸行礼道。
卫时舟刚下朝出宫,此时已经换上了常服,声音淡漠地问:“谢郎中在礼部告了病假,是为了来云山寺寻医问药?”
没得到平身的指示,谢闻锦只能继续跪着道:“微臣近几日告假是因为受了些小伤,来云山寺……”
他顿了顿,道:“微臣今日来云山寺是为了接妻子回府。”
“是吗?”
卫时舟的右手拇指在食指指节间捻了捻,眉眼间已隐有阴郁戾气。
顾及着容清棠就在寺内,他暂时按捺着,没有发作。
谢闻锦勉强压抑着心底的情绪,忍不住问:“陛下为何会在此处?”
他昨日眼看着容清棠与陛下同乘一车离开,之后便一直心神不宁,终于忍不住想来见容清棠。
可为何陛下此时也出现在云山寺……
卫时舟本不必理会他,却居高临下地淡声说:“朕近日住在这里。”
“近水楼台才好得月的道理,谢郎中不知?”
他故意漫不经心地将话说破,而后才抬步往寺里走去。
昨日的蜜饯应只够容清棠佐着服完上午的药,他带了新的想给她。
谢闻锦倏地站起身,怒目直视眼前年轻帝王的背影,大胆失礼地追问:“京中贵女无数,陛下想要什么样的妃嫔都可以,但您为何非要横刀夺爱?”
闻言,卫时舟停下脚步,回身冷淡而极具压迫地瞥了他一眼。
谢闻锦还只是五品官,除了上朝以外未曾离皇帝这么近过。
此时来自上位者的威严让谢闻锦不由自主地僵了僵脊背,这股压迫感让他几乎以为眼前的人并非才即位不满一年的新帝。
片刻后,谢闻锦才道:“您身为君王却想掠夺臣妻,难道不怕受世人指摘吗?”
卫时舟忽而笑了笑,眉眼间蕴着几分嘲意:“在礼部任职却屡次以下犯上,谢郎中倒是不怕朕在那之前先摘了你的脑袋。”
“至于君夺臣妻……”卫时舟语气平常,慢条斯理地提醒道,“她已经弃了你,谢郎中是病得糊涂,所以忘了?”
谢闻锦心里一痛,闭了闭眼,勉力平息胸膛间翻涌的情绪,问:“陛下的后宫可容佳丽无数,不是非她不可,为何一定要……”
“谁说朕不是非她不可?”卫时舟云淡风轻地打断他的话。
谢闻锦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心神俱震。
究竟是从何时开始……
“别说你们已经和离,即便她还是你的妻子,”卫时舟神情玩味道,“朕也不介意先让她丧夫。”
他谢闻锦算什么东西?卫时舟不愿强迫容清棠,却从未把他看在眼里过。
“可您把她夺去又能如何?”
谢闻锦并不怕死,继续道:“她生性不喜束缚,可森严宫城是座牢笼,宠爱与呵护如流水易逝,您是想将她拘在身边,再困死她吗?”
卫时舟眼底冰寒一片,漠然地扫了他一眼,转而往容清棠身边去。
她应不会喜欢他随意杀人。
谢闻锦因他眸中的浓郁杀意而心惊,脑海里却仍有混乱的念头在不断盘旋——
皇上和容清棠到底是何时相识?
在他故意冷待容清棠的这一年里,他们是不是早就……
相府后宅。
“啪——”茶杯被人重重放在桌上。
刘楚楚厉声问:“你刚才说,那两个重金下注押他们能白头偕老的人里,有一个是谢闻锦?”
相府的手下不敢抬头,只能回道:“回小姐,下面的人仔细确认过,的确是谢少爷伪造了假身份暗中下注。”
“滚下去!”刘楚楚不耐烦道。
下人离开后,刘楚楚发了很大一通脾气,花瓶和杯盏碎了一地。
已经没有东西可以砸了,她才安静下来,失神地坐在椅子上。
刘相得到消息便来了刘楚楚的院子里。
越过一地狼藉,刘相看着自己的爱女失魂落魄的模样,叹了一口气,劝道:“我早就说过那谢闻锦并非可托付之人,你又何必执迷不悟?”
刘楚楚双眸落下清泪,语气里满是委屈:“我就是喜欢他,我觉得他很好。”
“但他竟然盼着能和那个罪臣之女白头偕老。那我呢?我又算什么?”
她自十二岁那年起便把谢闻锦放在了心里,如今他终于离她越来越近了,但为何他期待的那个人仍然不是她?
刘相恨铁不成钢道:“区区一个谢闻锦算什么?刘家的女儿,生来就该是皇后命。”
“如今你对他失望了也好。春日宴上你好好表现,得皇上青睐。有父亲在,你会是世间最尊贵的女子。”
皇上今日才终于在立后一事上松了口,说会在春日宴上定下皇后的人选。
刘相知道皇室忌惮刘家,但他这回会做好万全准备,力保他的女儿顺利进宫。即便一开始不是皇后,刘家的女儿也能踩着别的妃嫔,坐上那个最尊贵的位置。
刘楚楚没心思参加什么春日宴,却也知道,到时京中所有名门贵女都会去,她作为相府千金更无法例外。
她们就像各家用锦衣玉食娇养培育而来的牡丹,必要的时候便需要代表自己的姓氏和门第出去争奇斗艳。
但这是第一回 ,刘楚楚不想赢。
容清棠也刚从卫时舟那儿得知,春闱结束后京郊将举办一场春日宴,既犒赏凯旋的三军,也贺新科进士,届时京官可以携家眷一同参与。
“需要我去吗?”容清棠握着卫时舟刚给她的小包蜜饯问道。
卫时舟点了点头,“到时我会宣布三月初一举办立后大典,立你为后。”
收敛起在谢闻锦面前的戾气与不耐,他又恢复了温润如玉的模样。
容清棠问:“会不会太快了?”
“礼部与宫里的一应准备都已齐全,婚仪上不会有任何缺漏。”卫时舟说。
早在准备他的登基大典时,卫时舟便命人一道筹备了立后大典的一应事务。那时朝中大臣都以为他已有了属意的皇后人选,却没想到后位一直空悬至今。
直到现在,那个位置才终于等来了它的主人。
容清棠解释道:“我不是担心婚仪不周全,只是怕言官们的反应会很强烈。”
卫时舟眉梢微挑,似乎只是随口一问:“你担心他们骂我?”
她在担心我?
容清棠失笑道:“御史们即便直言进谏,也不至于骂您。”
无论如何他都是君主,且并非昏君。御史们就算觉得此事不妥,应该也不会像对待其他朝廷官员那样言辞激烈,更谈不上骂了。
“我是有些担心您所图之事反而会因我而受到阻力。”
若因要立她为后,朝中有更多官员站在他的对立面,那这反而会与他们的目的背道而驰。
但卫时舟温声劝慰她道:“不必担心,我会准备妥当,到时无人会反对。”
也没有人敢反对。
他绝不允许有人成为自己与容清棠之间的阻碍。
作者有话说:
某皇帝:“你担心他们骂我?”
她在担心我?
棠棠:“我是担心您所图之事吧啦吧啦……”
某皇帝:嗯,她果然担心我,她心里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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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不是……也重活了一世?◎
和卫时舟谈完与春日宴有关的事,容清棠又找了群青来,问他查的事怎么样了。
群青刚从山下回来不久,的确查到了一些事情。
“姑娘,长安城中最大的赌场名为金银堂,赌场明面上的老板是刘家旁支的一位赘婿,但实际上这家赌场是由相府掌管着。”群青禀报道。
相府与那一脉旁支之间的血缘隔得很远,从往上几辈开始便不再往来。且相府明面上从不涉商,只有一些田产和庄子。
群青拿着姑娘的信物去调用了雨隐楼的一些暗中势力,才查出相府与这家赌场之间的关联。
容清棠虽从不关注,却也知道赌场特殊,银钱流动得很快且人员混杂,刘相私下里恐怕不只是在做生意而已。
“可有查到我所说的赌局?“容清棠问。
群青:“金银堂的确有人摆了盘,赌您和谢闻锦的婚事最终会如何。幕后的设局者是刘楚楚。”
“绝大多数人都押了会惨淡收场,但有两个人以重金押了白头偕老这一边。因为他们此举格外显眼,相府的人也在查这两人的身份。”
“您与谢闻锦奉旨和离后赌局就结束了,这两人押的银钱都赔了进去。”
容清棠:“其中一人是谢闻锦?”
她记得前世刘楚楚提过此事。
群青点头应下。
容清棠又问:“可有查出另一人是谁?”
“还未。”群青答道。
虽费了些力气,但群青仍然查到了谢闻锦身上。而另外一人在下注之后便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再也不曾出现过。
容清棠沉默须臾,才道:“此事可以继续查。”
除了刘楚楚与谢闻锦,长安城中还有何人如此关注她和谢闻锦这桩婚事?
从下注的选择来看,应也并非刘楚楚那边的人。
群青应下后,容清棠转而嘱咐道:“最近多注意周围的情况,若有形迹可疑的人出现,先不要打草惊蛇,看看他想做什么。”
前世刘楚楚应就是在今日得知了谢闻锦暗中下注的事,才不惜对她下杀手。
这回容清棠有了防备还不够,她想反过来查一查刘楚楚和相府的事。这于她,于她和卫时舟约定的事,或许都会有用处。
想起谢闻锦来云山寺找她的事,容清棠问:“谢闻锦呢?”
群青:“已经下山了,但还没走回王府就晕倒了,王府从宫里请了太医去。”
群青远远一眼就看出谢闻锦伤得很重。他没有武艺底子,昨夜又在风凉露重的山里站了一夜,这回应该会病上一段时日。
但群青却觉得这很好。
只要生病的不是姑娘,谢闻锦若病上十天半月不能出门,姑娘这儿也能清净舒心些。
“他走了就行。”容清棠态度随意道。
谢闻锦在这里待得越久,刘楚楚恐怕就会越疯。
这一世除了赌局以外,还多了谢闻锦在寺外从夜里等到白天的事,刘楚楚心里恐怕更是恨极了容清棠。
但这回不仅容清棠早有准备,如今卫时舟也住在寺里,在寮房附近暗中保护的人应该少不了,容清棠也乐得顺便借来用一用。
这一世说得上诸事顺利,甚至连以往春日里少不了的风寒都没来找容清棠。
瞥见院子里被风扬进来的杏花,容清棠语气轻松道:“你有空的时候再做些杏花糕吧,过季了就吃不上了。”
“好。”
群青应下。
容清棠忽然想起,那夜在凉亭内,她做的那碟杏花糕似乎更合卫时舟的口味。她回忆过,那碟与群青做的相比,最明显的不同之处就是甜味要重一点,也许他喜欢偏甜一些的?
应该是,否则他也不会总随身带着蜜饯了。
“分出一部分做得稍微甜一点,给那边的贵人送过去。”容清棠说。
群青没有多问,却猜出姑娘这么吩咐的用意。
那夜后来是他去收拾的凉亭,自然知道只有姑娘做的那碟糕点被用完了。
但群青却觉得姑娘或许把其中的原因想得太简单了。
就好像柔蓝做的糕点虽然不那么完美,但他也很喜欢。
怎么会只是因为口味。
与容清棠那边的轻松自在相反,相府内的刘楚楚此时正蹙着眉作画。她的不悦几乎化为实质,压得她身旁伺候笔墨的侍女头都不敢抬。
因为谢闻锦的事,刘楚楚一直心烦意乱,根本无法静下心来作画。
可父亲说春日宴上会安排京中贵女们为皇上献上仲春礼,她也必须准备一份才行。
以往都不曾有献仲春礼这事,京都的人精们自然知道这就是为了择定皇后人选而专门添的。
以往这些场合拔得头筹的都是刘楚楚,但这回刘楚楚却止不住心底的念头——
她绝不能入宫,这次她要故意输给别人吗?
可若真的输了,父亲那儿……
笔尖不慎偏了半寸,这幅画又毁了,刘楚楚面色不耐地摔了笔,颜色鲜艳的彩墨立时溅开,将画上的百花图毁了个彻底。
“小姐,安王府那边传来了消息。”门外有下人来禀报。
刘楚楚不想听,却又记挂着谢闻锦身上还带着伤,她终究还是忍不住道:“滚进来说。”
“小姐,昨晚谢公子在云山寺外站了一夜,染了风寒,再加之身上的鞭伤严重,谢公子在回王府的路上晕了过去。”
越往下听,刘楚楚的面色便越发难看。
他分明最讨厌寺庙和僧人,却不顾自己的伤势去那儿守了一夜吗?
刘楚楚心里发紧发痛,却还是担忧地问:“他现在如何了?”
“我们安排在王府的人已经被谢世子清理了,暂时无法得知。”
“一群废物。”刘楚楚呵斥道。
她再也坐不住,命令道:“备马车,我要去安王府。”
“遵命。”下人应道。
但一道威严的声音忽然响起:“不许去。”
“父亲,我……”刘楚楚放软了声音,“我就去看他一眼,看完立马就回来。”
不知道谢闻锦此时怎么样了,刘楚楚心乱如麻。
刘相的面色沉了下来,“你竟还分不清轻重缓急吗?”
“你是刘家的女儿,自有你该做的事,别的都不值得被你放在眼里。”
“可我……”
“够了!”刘相打断她的话,命令旁边的手下:“小姐需要静思一段时日,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许放她离开这个院子。”
刘相希望自己唯一的女儿冷静下来后能知道分寸。她是刘家翻身的希望。
“遵命!”
刘相不再多言,胸膛郁着一口闷气拂袖离开。
刘楚楚自知拗不过父亲,自幼习得的礼数和规矩也让她无法忤逆父亲,心里再着急也只得依言禁足。
她眸中蓄着泪,心神不宁地吩咐身边的侍女:“命人继续去打探他那边的情况,有消息了立即回来告诉我。”
“另外,”刘楚楚顿了顿,声音冰冷道,“再从赌场里找些人去云山寺,找机会接近容清棠。”
“我要她死,”她补充了一句,“并且要毫无颜面,清白尽失地去死在他最讨厌的寺庙里。”
既然谢闻锦这么放不下容清棠,那便让他记得更刻骨铭心一些,亲眼看看她肮脏恶心的死状。
这样,再想起她,他心底应就只会剩下厌恶了吧?
王府内。
“王爷,几位副将的家眷递了帖子来,说明日想上门拜访,感谢王府帮他们安排住处以及择选宅院。”老管家躬身道。
安王放下手里的舆图,“嗯”了一声。
一旁的世子谢闻谌开口道:“帮他们做这些的人已经不在王府了,他们来了能谢谁?”
边关战事已歇,近几年应都不会再打仗。几位户籍在长安的副将也就携着家眷一道返京了。但他们原本的住处要么年久失修,要么早已卖了。
容清棠离开王府之前留了一张单子,上面不仅列举了长安城中目前正在转手的适合的宅院,还细心地写明了价格和距城外军营的路程。
收到大军即将返京的消息时,容清棠还提前赁了住处,让人打扫干净后备好了一应用具,供这些副将的家眷们在定下新的宅院之前居住。
她一直都是这样细致妥帖,面面俱到。
安王扫了谢闻谌一眼,吩咐老管家:“你先退下。”
“是。”
待老管家带上书房的门离开,安王才问:“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起,她还在府里时便一贯如此细心,没想到临离府了也没忘记布置我们回京后的一应事宜。”谢闻谌声音清朗道。
不仅是他和父亲的院子,就连这些副将的家眷们的住处也贴合了他们的喜好,还特意将脾气不太对付的分开安排,免生事端。
安王眉间紧蹙,警告道:“那是你弟弟的妻子。”
谢闻谌浑不在意道:“已经不是了。”
安王心神微顿却面上不显。
的确,她已经不是王府的儿媳了……
春光晴好。
容清棠不知道有人正说起自己,她入神地想着另一件事。
卫时舟说需要她为春日宴备一份仲春礼,无需太费心,有就可以。但容清棠已经知道那日会发生什么,便不想太随意,以免到时让卫时舟和她自己都丢脸。
容清棠打算把前世自己死后一直想画的景致画下来。
墓前望出去的四时山水俱是美景,她不想取舍,便准备画一幅长卷,好让春夏秋冬的景致都囊括其中。
但还在构思时,容清棠便发现了问题——她对春景不算熟悉。
容清棠死在了春日里,刚发现自己只剩下一缕残念在世间徘徊时,她没心思赏景。那些景致虽也在她心里留下了印象,却因为她想了太多别的事情,并不深刻。
在重活一世之前的那个春天,容清棠能感觉到自己正越来越缥缈,应不会久留了。本已安宁平和的心便又生出了些不舍来,让她把对春景的注意放到了来看望她的师父和师娘等人身上。
而她得以重回的,又恰是明媚而美好的春日。
老天爷像是对她格外怜悯,想要弥补她曾错失的这个春天。
容清棠想再去自己的墓地那边看看。
这一世她应该暂时用不着修墓立碑,但可以先把那一片位置买下来,修座小楼。等她和卫时舟的约定结束后便住过去,应也很闲适得趣。
那处和云山寺同在一座山上,容清棠便先去找了尘大师问了问。
得知这座山是卫时舟还是太子时的私产后,容清棠犹豫了两个时辰,还是决定去试一试。
听完她的描述,又看过她来之前画下的简图,卫时舟眸子微垂,看着容清棠柔白色的裙摆,不动声色地问:“那个位置少有人去,怎么忽然想买下来?”
不是少有人去。
而是除了他以外,无人能去那儿。
可那张简图里,分明就是前世他为容清棠和自己选的最后长眠的地方。
这一世的容清棠不该知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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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这回他没有再错过。◎
卫时舟不动声色地问:“那个位置少有人去,怎么忽然想买下来?”
若容清棠知道前世他将她安葬在何处,那她是否也还记得那场春雨里受的冷和疼?
卫时舟眼底浮现一抹薄冷与凛冽。
容清棠没有多想,如实说起自己的打算:“那里景致极佳,我想买下来修座山间小楼。等两年之期结束后,我打算先在那儿住上一段时间,再重新准备离京游历的事。”
容清棠原本打算和离后便离开长安城,但如今她和卫时舟有了暂为夫妻的约定,此事自然也就只有往后推迟两年了。
到时各地的情况应也有所变化,她预想的路线或许也需要调整更改。
容清棠和父亲在长安城中并无家宅,之前每次返京他们都暂住在赁来的一处院子里。
如今容清棠已从王府搬了出来,她自然也打算重新布置一个能称之为“家”的地方,能供她和柔蓝他们几人长期居住。
比起城中渐欲迷人眼的繁华,容清棠更喜欢那个能将长安城和连绵远山都尽收眼底的地方。
卫时舟听她说起两年后离宫的打算,不自觉眸子晦暗了几分,又很快遮掩下去。
“那块地方我送与你便是,无需买。只当是谢你愿意陪我演假夫妻。”
容清棠闻言并未同意,“您是担心我买不起吗?但我其实还算是……有些钱,价格应该不成问题。您按市价卖给我就好。”
除了父亲给她留作嫁妆的田产、地契和铺面之外,容清棠的画也为她赚了些银钱,不是笔小数目。
虽说肯定比不上卫时舟的私产,但在同龄的女子之中,容清棠觉得自己手头应算得上是十分宽裕了。
“当真喜欢那块地方?”卫时舟温声问。
容清棠微微颔首,“之前在山里踏青时误打误撞去过一次,当时便觉得很喜欢。”
卫时舟很清楚,没有他的命令,无人能在禁军的暗中把守下误入那个地方。
他指尖微动,心里已经确定了什么,随即答应下来:“好,下午我命人把契约拿来,便按你说的,以市价交易。”
没费什么力气就谈成了此事,容清棠心里觉得愉悦,脸上也带了些细碎的笑意。
她不经意侧首,看见群青站在不远处,似是有事要禀报。
容清棠转眸看向卫时舟,他适时善解人意道:“无妨,你有事便先去处理。”
“多谢陛下。”容清棠柔声道。
看着容清棠起身离开的背影,卫时舟眸光清明,心底却禁不住浮起一个又一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