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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月入怀—— by南陆星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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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今月回以冷笑, 当晚不顾阖宫上下所有人惊恐的目光直接锁上门将人挡在外面。
嬴风回来时吃了个闭门羹。
众人都为皇后娘娘提了一口气, 如此下君主的面子必定要遭到重重责罚。
谁料皇上非但没有因此而冷脸, 反而笑意盈盈候在门外轻声细语地哄人。
“我错了, 以后再也不提他, 让我进去好不好?”
回应他的是屋内传来瓷片的碎裂声, 不少新来的宫婢们眼皮一跳, 心想皇后娘娘也太大胆了。
若是往后其他美人进宫还这样不知收敛, 失去帝心那不是早晚的事情。
太昭帝借着登基和大婚趁机清除掉不少戚氏的钉子,又放了一批人出宫去。东宫分来的新人起初还觉得自己十分幸运, 能够伺候皇后,而且还是一位有子嗣的皇后, 只觉得自己的前途甚至光明。
现在只怕皇帝迁怒他们, 又怕皇上厌弃了皇后,一颗心焦灼得如同放在火上炙烤。
下一秒, 他们完全颠覆外界对太昭帝的看法。
“好好好……我走, 你别生气, ”太昭帝脸上闪过无奈,眼巴巴朝里面望了一眼,发现什么也看不到后软言叮嘱:“别拿太重的摔,小心伤着自己。”
新来的宫婢们瞠目咋舌,直愣愣地望着传闻中狠厉无情的帝王灰溜溜地离开了。
少部分还留在身边伺候的老人早已见怪不怪,他们纷纷捏住忘记不能直视天颜规矩的新人下颌,缓缓转过他们的头。
少见多怪的新人在震惊中被迫移开视线,对皇后受宠程度有了深刻的了解。
屋内仅有两人,双儿心有戚戚地望向门口,生怕皇帝一个不忿强行闯进来。
顾今月半躺在床上,脸上没有外面人想象的怒容,而是非常平静地凝视前方出神。
“小姐,”双儿立即改口:“皇后娘娘,靖王真的走了。”
顾今月听到“靖王”二字回了神,面色寡淡:“走就走了,他与我早就不再是一路人,走了也好。”
双儿还想说什么,被顾今月一个淡然的眼神制止。
小姐,不,皇后娘娘自从选择与老爷见面后就完全变了一个人。似乎早已忘记那十年的少女情思是如何让她抓耳挠腮,辗转反侧,又是在老爷同意能够上京后是如何欣喜异常,心潮澎湃。
此刻她如同一滩死水,平静地接受在深宫中与皇上纠缠至死的命运。
“天越来越冷了,”顾今月遥望窗外,冷灰色的云层压得很低,她忽然吩咐双儿:“你去把我那件雪狐大氅拿过来。”
双儿不明所以还是照做,她取来大氅后顾今月不小心在上面泼了墨,雪白无暇的皮毛立即晕黑了一大块,双儿惋惜地叹了口气。
当晚,嬴风说尽了好话才被允许进房门。
他十分珍惜这个得来不易的机会,躺在床上尽职尽责地承担一个暖炉的作用,大掌握住顾今月冰凉的手,忽然提到下个月就是皇家冬日围猎。
“你今年肯定是不能去了,”嬴风语气有些遗憾:“我给你猎几只雪狐做个新大氅,还是你喜欢赤狐?”
顾今月听后眸光一闪,很快将怀疑藏进眼底。
嬴风见她不言不语,暗自拍板决定各做一身好了。
她穿白的冰雪可爱,红得妩媚动人,反正都只能给他看见,那定是越多越好。
往后一个月,两人相安无事,日子真如在别院时那样,只不过顾今月再也没有为嬴风下过厨。
她的肚子越来越大,甚至有时候走上几步路便气喘吁吁。
她在这期间利用了一点小手段,终于查出来她与双儿那日计划是如何暴露的。
原来她身边藏着一个千里耳。
找到了失败原因,她心里对接下来的计划有了数。
某日,她找了个理由支开这名宫婢,脸上不再是一副认命的漠然样,眼中闪起双儿久违的灵光。
死水中蓦地爆发出一股生命的泉眼,她整个人沸腾了起来。
“三哥哥给你的麒麟玉坠还在么?”顾今月心急如火地抓住双儿的手低声问。
“在,在的。”双儿被她极大的反差弄得失了神,反应过来后慌忙从怀里掏出一枚翠玉色麒麟。
顾今月接过放在掌心,闭上眼深深呼出一口气。
“你听我说,”她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激动,压低声音:“现在嬴风对我的监管没有以前那样紧,你拿着这枚玉去找几个人……看他们现在是否还在原来的地方当值。”
静谧的屋内陡然陷入紧张到极点的氛围,双儿的神经像一把拉满的弓弦。
她听完自己小姐的计划后吓得身子都站不稳。
“小姐,为什么我们不趁着皇上去围猎时逃走,那时候不是皇宫守卫最松的时候吗?”双儿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一点。
顾今月淡淡一笑,“因为所有人跟你的想法都一样,认为越混乱越好浑水摸鱼,比如大婚那日,再比如他三日后离宫时。而嬴风就是那个反其道而行之的人。”
嬴风一定以为她也是这样想的,所以他在大婚那天不顾礼法也要亲自压送她进宫,还有那杯逼她喝下去的东西。
里面一定下了让人昏睡的药,不然她为何喝下之后立即就睡得昏昏沉沉的。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嬴风也认为如果她要逃跑,大婚无疑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她人在顾府,不在他的绝对控制范围下,三千羽林军能够守住顾府外部却守不住顾府内部。
还有一点就是当时嬴岚也在京城,他猜她如果要跑必定会求助嬴岚。
所以他不允许任何一个陌生人在顾府接触她,连祖父都不行。
嬴风小心谨慎到几乎苛刻,恐怕也是为了让她认清自己的处境,不要轻举妄动。
可惜他从一开始就想错了,顾今月从没想过在大婚这天逃离。同样,她也不会选择冬日围猎这天出逃。
她了解嬴风,他人越不在自己身边,她身边的禁锢束缚只会越多。反而他因为对自己太过自信,在她身边时总是会支开大部分监视她的人。
嬴风心里一定觉得,有他在,任何人包括顾今月自己都没办法从他身边离开。
她双眸弯了弯,样子有点小得意:“我就是要出其不意,打他个措手不及。”
双儿听完小姐分析后,觉得这法子虽然大胆,但若操作的好确是成功率最大的方法,心里不禁燃起前所未有的信心。
她掌心捏住那枚玉坠,郑重点头:“我一定会办好小姐交代的事情。”
顾今月握住双儿的手嘱咐了句:“不着急,我们有近一个月的时间做准备,你切忌不可露出端倪。”
双儿微微颔首,不过她还有一事不明:“小姐和靖王是什么时候商量好这一切的。”
顾今月低声道:“那日在御花园我不惜得罪嬴风也要等到他,就是为了向他求助。以我们如今的身份,他不可能明面上为我做什么,所以便给了我他在宫中可信赖的人。他告诉我,麒麟玉坠便是信物。”
双儿感念于靖王对小姐的一片情谊,转而又想到小姐将靖王妃给她的东西上报给皇上,脑子又开始迷糊:“那您为何将靖王妃一事上报给皇上,这岂不是陷靖王于危难中?”
顾今月瞥了她一眼:“你真的以为冯若宁做的这一切能逃过嬴风的眼睛,这里可是东宫。”
双儿瞬间想到或许皇上早就知道这件事了,甚至有可能冯若宁就是他故意放进来的,不然无法解释他为何如此轻易同意冯若宁接近她家小姐。
要知道能够近小姐身伺候的宫婢无一不是经过层层筛选,祖宗十八代都查得清清楚楚,但凡有一点问题都不允进入东宫,更不要说见到小姐本人。
所以皇上他其实是想知道,在小姐心里到底什么是更重要的。
双儿想通后背后惊出一声冷汗,对嬴风的忌惮更上一层楼。
倘若小姐没有选择告诉皇上这件事,后果她都不敢想象。
顾今月没注意到双儿的变化,眼底一片黯然:“我本以为可以借此机会帮助三哥哥与冯家划清界限,只是没想到他最后还是保下了靖王妃。”
祖父与她见面时隐晦地透露冯家有异动,她便猜测冯家是想推靖王上位。
哪怕顾今月心里认为三哥哥是个能力卓绝,胸有大志的人也不得不承认,他很难赢得了嬴风。
她不想他被有心人利用,最后与嬴风闹得鱼死网破。他身为靖王,封地又在富饶的江南之乡,只要没有异心这一辈子大可以过得闲适自在。
自己再没有资格陪他渡过余生,但顾今月希望他可以平平安安的。
向嬴风上报时只提冯若宁,没有提嬴岚。况且她也不认为嬴岚会用这样笨的方法将自己至于险境,所以大概率是冯若宁自己的主意。
目的是什么不言而喻,反正不会是为她好,既然如此就不要怪她反将一军。
“罢了,”她如今自身难保,实在无法顾及嬴岚的想法:“他也许有自己的打算,我不该多问。”
“小姐……”双儿反手握住顾今月的手,“你还有我,双儿不会离开你的。”
顾今月扯出一个弧度,轻轻嗯了一声。
往后一个月,双儿按照吩咐悄悄联系上嬴岚隐匿在皇宫内的暗线,不少被嬴风扫除,也保留下来几个。
她听完双儿回报后暗自心惊,仅仅不到一个月,嬴风居然已经将嬴岚残存在宫内的势力扫了七七八八,若是她再晚点行动恐怕真的无一人可帮衬。
幸亏还来得及,而且这个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已经与她们取得联系,就等一个绝佳的时机。
“想什么,这么出神?”顾今月心里装着事,没发现嬴风何时来的,顿时吓了一跳。
一双大掌从她背后摁住她的双肩,压下她的气势,来人顺势坐在一旁,圈她进怀里。
“想你这次要去几天?”她垂眸凝视箍住自己的双臂。
“怎么,舍不得我?”嬴风弯下脖子侧着脸去看她,笑吟吟亲了一口,“真想带你一起去。”
顾今月顺着他:“好啊,那你后天带上我。”
嬴风无奈笑道:“这一路舟车劳顿的,大星山的别院里又没有地龙,你和肚子里的小祖宗跟着是去受罪。”
她没什么感情地哼了一句,嬴风哄道:“这两天多陪陪你,行不行?”
顾今月伸手,示意嬴风抱她去用膳。
近来她身子愈发沉重,行动也愈发不便。有一次在殿内没走两步路差点崴到脚,至此只要嬴风回来总是亲自抱着她来来去去。
顾今月随他高兴,嬴风乐在其中。
临行那日清晨,嬴风在她额间落下一吻。
“乖乖等我回来。”
顾今月没睁眼,等他走后起身叫双儿拿东西进来。
作者有话说:
顾今月:想多了,谁等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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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怎么皇上的字迹与小姐那么相似?
双儿拿来顾老首辅带给顾今月的随州特产, 黑漆木盒里装着当地一种特有的干果。
鲜有人知,这种干果和糯米混在一起吃下很容易让人犯困。
三日后,嬴风回来时神色有些郁闷, 不好意思地告诉顾今月今年的动物似乎各位警觉,要么跑得比兔子还快,要么连个鬼影都看不见,所以没猎到什么好东西。
嬴风沐浴更衣,洗去一身风尘后走过来:“明年开春还有一次春猎, 到时候我一定给你猎一身好皮毛回来。”
他微拧着眉, 虚虚握拳锤了锤自己的后腰, 一路马不停蹄往回赶, 只为了能早点见到她。
一双细长柔荑摁住他左右额角, 轻轻地在上面打转。
微热手指刚触到皮肤, 他浑身一震, 紧接着有点不可置信地用余光往后瞄。
顾今月神色淡淡, 像在做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
“怎么, 我弄疼你了?”她察觉到嬴风怪异的目光, 立即停手不解地问。
“没、没有, ”嬴风瞬间回神,受宠若惊道:“想你怎么忽然对我这么好?”
顾今月没好气地放下手, 正好双儿端着盘点心站在门口,她故作凶狠冲双儿道:“拿出去扔了。”
嬴风闻言看过去, 立时起身从双儿手上抢过东西护在怀里, 又将人统统赶了出去,屋子里顿时只剩下他们两人。
“莫不是佛祖总算听见我心中的祈祷, 终于显灵了?”他笑呵呵地看着盘子里三块精美的点心, 眉宇间的疲惫一扫而尽。
顾今月冷笑一声:“你心里哪来的佛祖, 怕是鬼神也不畏惧。”
“你就是我的菩萨。”嬴风放下盘子,用力一扯,顾今月登时跌坐在他的腿上。
他埋头深深吸了一口怀中人的幽荷香,餍足地蹭了蹭她的颈窝,亲昵咬了一口,含糊不清道:“好菩萨,什么时候能发发慈悲,渡渡我。”
顾今月感受到身下人的变化,脸色一变就要跳下去,被嬴风及时拦住:“你现在可得小心点。”
“吃你的点心,”她抓过盘子里白玉色的糕点急急往嬴风嘴里塞:“别再说一个字。”
嬴风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口甜,差点噎住,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咽下去。
“我的娇娇,你这是谋杀亲夫,”他把人转过来面对面,眼神戏谑:“今天又是给我揉捏,又是给我送点心的,不是瞒着我做了什么坏事吧?”
顾今月脸上涌起薄怒,作势要将盘子里的点心扫下桌,还没碰见就被嬴风捉住细腕。
“好了,我不逗你了。”嬴风黑瞳凝视她,眼底闪着意味不明的光:“你愿意重新给我做东西吃,我心里很高兴。”
顾今月心弦瞬间绷直,迅速别开心虚的脸佯装害羞:“谁给你做的,是双儿做的。”
嬴风哈哈大笑,给她扣帽子:“那也是你吩咐她做的,四舍五入就等于你做的。现在你身子不方便,要真是你亲自下厨,我反而还要训斥责罚底下人不懂事。”
他的手抚上顾今月的脸,眼眸深情款款盯着她,哑着嗓音请求:“等你生下孩子,身体好些了,可以再给我做一次水晶糕和荷花酥吗,我想它们的味道了。”
两个人的距离不过咫尺,他的视线像火一样灼热,又像一支箭矢般锐利,直直刺进顾今月的心,滚烫而疼痛。
烛火燃烧的噼啪声一会炸一下,暗黄的光打在他俊朗的侧脸上显得有些可怜。
今晚过后两人再无交集,顾今月强忍着眼底的酸意点了点头,害怕他察觉异常立即转身打开放在桌上的黑漆木盒,抓了一把干果放在自己掌心,捧到他面前。
“ 我要吃,你给我剥。”她任性地要求他。
随州的特产干果外壳坚硬,需要用小锤子敲开才能得到里面晒干的果肉。
“好。”嬴风的心软成一片,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从她手里接过拇指大小黑兮兮粗糙的果子放在桌上,拿起一旁的小金锤噔噔噔敲了起来。
叮叮咚咚,一下一下地敲在顾今月的耳膜上,传到胸口,震得她微微发麻。
“张嘴。”嬴风耐心十足地伺候这些丑不拉几的玩意儿,漆盒里的干果所剩无几,想必顾今月经常吃。
他又敲好一个放进她嘴里,柔软的舌尖或者微硬的贝齿偶尔会划过他的指尖,激得他浑身上下一阵酥麻,眼神愈发晦暗。
终于在顾今月又一次不小心咬到他指尖时嬴风受不了了,哐当一声丢下金锤,他仰头急不可耐地去寻那张令他肖想已久的双唇。
“这么好吃,我也尝尝。”他尾音沙哑像带着小钩子似的,最后消失在黏腻的水渍声中。
这个吻有些失控,主要是顾今月在回应他,这简直就像做梦一样。她不再像以前那样被动地承受着,反而双臂勾住他的脖子贴上来。
神仙也受不她这样主动,更何况他是一个爱慕她的凡夫俗子。
到最后嬴风先一步推开她,慌忙扫了一眼案几,他拿起已经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
喉结微动,他深深喘着粗气。
冰冷的水暂时压□□内高涨的火,可一看见面前人垂着长睫乖顺的模样,又腾地一下燃得更高。
顾今月双眸泛着潋滟水光,红唇饱满诱人,散乱的碎发凌乱地铺在两鬓,烛光照在她的侧脸上,衬得她瓷白的肌肤泛着莹莹玉光。
因为怀孕的原因她浑身上下都变丰腴了许多,此时领口微微敞开,山丘和沟壑若隐若现。
嬴风艰难地移开眼睛,伸手将她的衣襟拢了拢。
顾今月察觉到他的意图,羞赧地用双手捂住前胸,低下头不敢看他。
空气中弥漫着尴尬又暧昧的气息,一时无人说话。
“那什么,还有几个我一起给你剥了吃。”嬴风率先打破沉默,不等顾今月回答埋头专注地将剩余几个剥好放在掌心,巴巴递到她眼前。
顾今月拿起一颗送到嬴风嘴边,他摇了摇头:“你喜欢吃就多吃点。”
她眸光微动,手不自觉地僵硬了一下。
下一刻,她放进自己嘴里,用牙齿咬住其中一半,朝着嬴风的唇撞去。
美人突如其来的示打得嬴风措手不及,还没反应过来就吞了下去。幸亏干果个头不大,否则他说不得就要成为第一个被噎死的皇帝。
顾今月见这法子有效,长睫轻颤,依法炮制地将剩余的干果一一送进嬴风的腹中。
嬴风心底闪过一丝警觉,很快又沉浸在顾今月的亲吻中。
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三日内,这种干果必须出现在东宫日常供给点心中,还需得是带壳的。
两人难舍难分,嬴风顾念她如今身子不便,在事情还没有到不能挽回的地步时及时放开了她。
他喉头微颤,气息紊乱:“你今天好热情,弄得我有点不知所措。”
顾今月指尖悄然陷入掌心,不动声色地往袖子里藏,后退几步声音绵软地哼了一声:“你不喜欢,我以后不这样便是。”
嬴风温柔地把人拉到身前,轻笑一声,“有点受宠若惊……不过你只管放火,不管灭火,真不知道你是不是故意在折磨我。”
顾今月脸一红,转身往净房走去,恼羞成怒丢下一句:“就要折磨你。”
嬴风笑着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殿内。
深呼一口气,他身上燥得慌,三两下除去衣物率先上榻躺着,听着耳房内的淅淅沥沥的水声,他的眼皮渐渐沉重起来。
手背抵住嘴角打了个哈欠,今天似乎有些乏力。
顾今月出来的时候嬴风已经睡过去,他双眸紧闭,完全失去了往日的警醒。
侧头吩咐宮婢让守卫们今晚都退到院外,没有急事不得允许任何人来打扰皇上,又命令屋外的人不许轻易发出声音。
宮婢应诺,躬身退了出去。
顾今月吹熄了烛火,屋子里即刻陷入黑暗。
她坐在床榻边,轻声叫了他的名字,还用手去戳了戳他的脸,然而他都毫无反应。
顾今月想到她怀孕后常常晚上小腿痉挛,只要一抽嬴风就会醒过来,再不辞辛劳地替她揉捻直至她能安然入睡。
一晚上好几次,他也不嫌累。
想着想着眼里的泪无声地落了下来,滴在他的脸上。
顾今月手忙脚乱地擦干净,又抹掉自己脸上的泪痕,嬴风的呼吸依旧平稳。
依靠在床头静静看着他出神,好像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直到约定的暗号从门外响起,顾今月才如梦初醒。
她轻柔地替嬴风捏了捏被角,又学他在额间落下一吻,轻声低喃:“嬴风,后会无期。”
说完毫无留恋地转身离开。
任谁也想不到,她没有选择在大婚当天亦或者是嬴风前往冬日围猎的时候逃走,而是选在了一个非常普通平凡的晚上,一个在嬴风身边的夜晚。
人有时候的确容易因盲目自信而灯下黑。
嬴风聪明一世,对自己有着极强的信心。他认为只要自己在顾今月身边,谁来都无法将人带走,因此东宫守卫最薄弱的时候是嬴风在的时候。
却不知道身边人正是利用他的这种心态反将他一军。
打开门,双儿的脸登时出现在眼前。
顾今月环顾四周,寝殿附近空无一人,守卫们都听从她的命令在外面守着。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溜到东宫书房,其间差点被巡查的侍卫撞上,幸亏双儿学猫叫才躲过一劫。
有惊无险地到达书房,两人同时吐出一口浊气。
相视一笑,她们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对自由的向往。
“都安排好了么?”顾今月紧张地问。
“姜统领说都安排好了,有人会在约定地点接我们。"双儿肯定点点头。
“那就好,”顾今月摸黑移开案几上的烛台,一道暗门从书架后打开:“我们快走。”
双儿打开火折子递给顾今月,自己又拿了一个。
她将烛台移回原位,恍惚间瞧见书桌上嬴风批注好的奏折,一个大大的朱红色的“准”字映入眼中,她微微皱了皱眉。
奇怪,怎么皇上的字迹与小姐那么相似?
不等她细想,转身随顾今月进了东宫密道。
门阖上不久后,东宫外传来一阵熙熙攘攘的吵闹声,德四神情严肃,压低声音喊着三个字。
“抓刺客!”
与此同时,嬴风躺在五人宽的拔步床上,修长的四肢霸占了床的三分之二,脸上十分放松。
他正做着一个美梦。
梦里顾今月生下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她抱着孩子在笑,他揽住她也在笑,那个小娃娃笑得更开心。
他们一家三口和和美美地聚在一起,好像谁也插不进来。
咂摸了下嘴,唇边还残留着点心的香甜。
隐隐约约听见外面的动静,难得的,他还想在睡一会儿。
作者有话说:
嬴风:美梦。
顾今月:呵呵,醒来就是噩梦。
嘻嘻嘻,让你偷懒不上班。
下一章给大家感受我女鹅狠狠算计一把男主一把。

顾今月身子重走不快, 两人摸黑步行约一个时辰才出密道。
“小姐,如今我们算是逃出来了么?”双儿扶着顾今月坐下,她环顾四周, 发现这里也是一处书房。
顾今月靠在椅子上闭眸微微喘着气。长时间的行走对她来说实在是有些吃不消 ,不过恐怕任谁也不会想到有人会挺着五个多月大的肚子奔波。
就连心思缜密的嬴风也绝对不会想到她会挑在这个时候。
缓了半天,她才睁眼:“接应我们的人什么时候到?”
风府内院虽然已无人居住,外院仍然留着几个看护的人,凭借她们两人是决计闯不过去的。
话音刚落, 门外传来三声响动。
“来了。”顾今月示意双儿去开门。
四个黑衣蒙面人对上她们两人后点点头, 为首的那个男子抱拳行礼:“顾小姐, 我等四人受姜统领之命护送二位前往渡口, 到了那里自有其他人送你们前往江南。”
顾今月几不可查地皱了皱眉:“一定要去江南么?”
“靖王殿下说皇上一旦发现您不见了势必会大肆搜查, 随州必定是他的重点监视地, 如果回去那岂不是自投罗网。在江南, 靖王殿下自有办法将您藏起来。”
顾今月坐着没动, 她原本计划是去投靠随州城外祖父的挚友, 小时候她常常去那里讨温泉泡一泡。
随州山多, 无数个小村庄藏于群山间, 又是她的故土,她更想去那里。
况且她不想离嬴岚太近, 尤其是现在还怀着嬴风的孩子。
黑衣男子看出顾今月的不愿意,赶紧劝她:“夫人如今怀着孩子, 双儿姑娘又是女眷, 万一真遇到什么危险两位恐怕无法应对。靖王殿下说最少先等到您将孩子生下来,若是到时候您执意离去, 他再派人送您回随州。”
话已经说道这个地步, 她若是再拒绝就是不识好歹了。
\"也好。\"顾今月点点头, 余光看见四个人明显松了口气,心里有些奇怪为何一定要让她去江南,不过眼下这都不是重点,逃出京城再谈其他不迟。
顾今月淡淡问:“东西带来了么?”
为首的黑衣人点头,示意站在身旁的人将一只瓷碗端上来放在书桌上,又倒满提前熬好的药汁。
顾今月挣扎着起身,双儿立即扶住她。
走到书桌前,她冷眼抬手将碗里的药汁泼到地上,只留下一层薄薄的药渍。
双儿不明所以,顾今月却没有解释。
她又打开书桌上的一个锦盒,拿了一沓什么东西往怀里塞。
怕点灯引起不必要的注意,屋内暗沉沉的,双儿和其他四个人都没看清她手里的东西。
“走吧。”轻轻盒上盖子,她对着门口四人说道,旋即搀扶住双儿的手往书房门口去。
护送的四人一个在前开道,一个在尾断后,还有两人一左一右地将她们主仆二人牢牢护在中间。
不知为何,顾今月总觉他们四个人不但是在防嬴风的人,还在提防她们两个逃跑。
一行人顺利来到渡口,神色紧绷的四个蒙面人同时长舒一口气。
“顾小姐,姜统领有要事在身,不便相送。我们几个就护送到这里,到了船上自有靖王殿下的人接应二位。”
语罢,江面上出现一艘船,迎着刚刚升起的初阳朝岸边驶来。
顾今月鬼使神差回头看了一眼皇城方向,阳光刺得她眼里盛满细碎的光。
这缕阳光顺着东宫的窗缝照在嬴风的眼皮子上,他迷迷糊糊地躲了一下,没睁开眼,手下意识往旁边探去,发现摸了空。
他瞬间清醒,两眼一睁,发现只有他一人躺在床上。
手来回挪了几个地方,被褥是凉了,不是刚刚离开。
一股不详的,巨大的空虚感猛地席卷他的大脑,他征楞了片刻,随即跳下床穿好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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