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月入怀—— by南陆星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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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怪这头猪这么多天一直磨蹭,给他挖好的坑愣是没跳进去,一想到他天天软玉温香在怀好不快活,自己却苦哈哈忍到到现在都没得手,好不容易要成功却要来处理这档子破事,眼眸半眯盯着他。
嬴风冷酷道:“戚柏仪容有损,冒犯天威,杖责三十。”
戚柏听后脸都白了,还没来得及喊冤就被人捂住嘴拖下去打,棍子打在肉上啪啪作响,偏偏他的嘴又不能叫出声,神色极度扭曲,冷汗簌簌下落。
张尚书看得提心吊胆,虽然知道太子嬴风做事狠辣,但他上来就当庭杖责戚国公嫡子,未免太下戚国公府,戚贵妃的脸面。
戚贵妃匆匆赶来质问太子,被他轻飘飘一句“后宫不得干政”请了回去,戚贵妃朝着御书房哭喊几声,里面毫无回应。
皇帝自从跟那什么无尘道长学习仙法后就无心朝政,大小事全部甩给太子,一心只想早日踏入仙途,谁也不见。
她无法,只能退下唤来嬴岚救场。
嬴岚一身景泰蓝锦袍,衬得他人愈发温润如玉,他轻声气语:“太子殿下息怒,先解决玉衡一事更重要。”
嬴风平静道:“那日情况孤早就告诉过两位大人,张公子主动请缨带领一小队人马往另一条道上搜救,一去不回,连带着三十羽林卫也一无所踪。孤心里也着急得紧,却不知戚大人查了这些天有何进展?”
实际上隶属于嬴风的羽林卫正在京郊别院保护顾今月。
戚柏被打得只剩出的气,也没听见嬴风在说什么,奄奄一息地嗯嗯两声。
嬴风转头看向嬴岚,不动声色试探:“张玉衡走前跟孤说,他选的那条路是三弟指点的,可有此事?”
张大人也看向嬴岚,只听他黯然道:“我曾听今月妹妹提起过她喜欢山林瀑布,那条路上正好有,走的可能性大一些,谁曾想他会遇见山匪。”
嬴风听见顾今月的名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没由来地生出极端的厌恶,像自己的宝贝被人惦记了一般。
张尚书见三皇子失魂落魄的样子动了恻隐之心,出言安慰:“小儿被掳去还活着,说不准顾小姐也尚在人世,他们被关在一处。”
嬴岚哀伤的眸子听见后闪起希冀,张尚书趁热打铁:“所以要赶紧找到这伙山匪,听闻顾小姐花容月貌,昳丽无双,就怕,就怕……”
嬴风平淡的双眸瞬间变得锐利,冷喝一声:“慎言,张尚书。”
作者有话说:
嬴风:啊,气死了!最讨厌工作随时找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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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尚书被他语气中的寒意吓得发抖,而嬴岚却真的信了。
他脸色本就发白,眼眶青黑,憔悴得让人不忍直视,偏偏现在红着眼尾,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乞求嬴风:“太子殿下,求求你帮我把今月救出来好不好。”
嬴岚话音刚落,立即掀起袍摆向嬴风下跪,他身形不稳,好似一棵无根浮萍,晃了片刻才跪直。
嬴风讨厌他一副将顾今月视为他所有物的模样,眸光闪过戾气冷冷道:“这事三弟不该求我,应该多去问问你的表哥。”
招人把半死不活的戚柏拖到众人跟前,淡淡一笑:“戚将军现在清醒了吗?”
戚柏见他眼中没有半点笑意,黑眸摄人心魄,他瑟瑟发抖慌忙点头。
“醒了就好。”嬴风字字铿锵有力:“给你十日时间,若是再没头绪,你就给顾小姐,张公子陪葬吧。”
说完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嬴岚冲他大喊:“太子殿下,为何将御花园的池塘填了?”
嬴风脚步顿了一下,微微偏头不耐道:“父皇要建造登天阁,说那处最能接近仙人,感受天道。”
嬴岚听了微微一愣,没想到是这个理由,他六神无主地哦了一声,黯然神伤:“今月妹妹小时候最喜欢去那里,现在她人不在了,连个念想都不能留给我吗?”
嬴风懒得听他说这些,淡淡岔开话题:“孤记得,三弟被禁足半月,为何忽然出现在此处?”
嬴岚噤声,周围人听见太子殿下极具压迫的声音都瑟缩着身体。
“明知故犯,那便再加半月。”冷冷丢下一句话,赢风大步流星走回东宫。
嬴岚一直目送他的背影离开,眼神从哀怨变得幽深,最后归于平静,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缓缓站了起来。
宫中暗流汹涌,京郊别院内也发生了件不大不小的事。
顾今月醒来后已过午时,心头萦绕的情愫散去,收拾好心情后便唤人进来。
碧柔走近时看见她白皙的脖颈上大大小小的红色淤痕惊呼道:“夫人,您的脖子……”
顾今月低头一看,赶紧拢了拢衣襟遮住暧昧斑点,脸红得像个熟透的水蜜桃。
碧柔不敢取笑她,拿药为她擦拭。顾今月全程闭着眼偏过头不敢看她,凉凉的药膏抹上去反倒激起一丝灼热的疼。
好不容易熬过去,吃完午膳,碧柔盯着她喝那碗能把人苦死的药。
顾今月耷拉着嘴角,可怜兮兮望着她,小心翼翼提出:“我觉得不喝也没事。”
碧柔犯了难,夫人的眼神太具有杀伤力,仿佛逼她喝药是一件伤天害理的事。
看出碧柔有所松动,她趁机摆出理由:“你看,我们也可以通过别的方式帮助我恢复记忆,是药三分毒,还是少喝些好。”
又故作委屈巴巴道:“好碧柔,我今天不喝,可不可以?”
碧柔还在挣扎:“可若是让主子知道……”
“你不说,我不说,他不会知道的。”顾今月双手合十放在胸前,眸中水光潋滟,信誓旦旦向她保证:“明天,我绝对乖乖喝。”
碧柔默默药随手倒入架子上豆青山水六方花盆内,里面种着一株青翠欲滴的君子兰,娇嫩的花蕊含苞待放,散发蓬勃生机。
午时刚过三刻,太子派人传话,今夜有要事宿在东宫,下令别院一众人等照顾好夫人。
碧柔收到消息后犯了难,回禀顾今月时小心翼翼观察她的脸色。
初听时她脸上有过瞬间失神,很快又恢复正常。
碧柔安慰道:“主子一定是有要事脱不开身,一旦抽出空他定会马不停蹄回到您身边。”
顾今月笑笑:“他有事情就忙去,不必顾念我。”
一整天过去,她心里好不容易鼓起的那点勇气又泄个干净,听到风轻妄不回来后大大松了口气,她或许还需要时间去完全接受风轻妄妻子的身份。
碧柔见顾今月垂眸不语,眉头轻蹙。真叫她又喜又忧,喜的是夫人总算把主子放在心上了,这么多天的筹谋与努力没有白费,忧的是怎么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了事。
白天两人那情况,她还以为不到晚上不会出来,早把下人远远打发了。谁知没过多久主子就寒着张脸走出来,眼神阴鸷,叫她遍体生寒。
余光觑了眼,他步伐急促,背影怎么看都透着一股气急败坏。
碧柔想想就好笑,难得见到英明神武的主子也有郁闷的时候
“夫人,”碧柔回过神提议道:“天色还早,不如我们去散散心。”
顾今月往窗外瞧了瞧,毒辣的太阳暂时躲进云里,天气正好。留在这里脑海会不受控制地浮现两人今早的荒唐事,出去走走也好。
一抹羞涩爬上脸颊,她面红耳赤点点头,任由碧柔搀扶着她往外走。
走出院门发现有四个身材魁梧的家丁抬着肩舆等候在旁,见她出来连忙行礼,请她上轿。
“这是怎么回事?”
碧柔扶她上去,解释道:“怕夫人累着,主子特地吩咐备着的,上面铺了极好的蚕丝软枕,舒服极了。”
顾今月哭笑不得:“这算什么散心,我还是自己走。”
“使不得,使不得。”碧柔按住她的肩,劝道:“坐上面也能看风景散散心,今天我带夫人往北苑走走,那边有个小山坡,还是抬着安全。”
见顾今月不太高兴,她又提出等会到山坡上再让她下来走走。
不给她拒绝的机会,碧柔示意四个人起轿。
顾今月讷讷道:“我也没这么弱。”
碧柔听后轻笑道:“不是夫人弱,是主子舍不得让夫人累着。”
上回她游湖晕倒后太子雷霆震怒的表情还历历在目,碧柔可不想,也不敢再经历一次,那次被责罚的四个婢子到现在都没能下床。
顾今月拿出手帕捂住半张脸,假装没听见她的话,把脸转到另一边欣赏风景。
碧柔看见她耳根子通红,心想夫人也太容易害羞了,以后岂不是要被太子欺负到不敢见人。
到了山顶,顾今月由碧柔搀扶着四处张望。
“那边有假山的是东苑,夫人的西苑在对面,中间连着一条回廊。那块绿色的地方就是南苑荷花池……”
山顶风大,顾今月拨了拨挡住脸的发丝,微眯双眼感叹道:“这里真大啊。”
光是南苑的那片荷花池就有百亩之大,站在山顶都望不见尽头,只依稀看见绿色夹杂着白色、粉色连成一片,一直到山边,与山融为一体。
“可不是,”碧柔抓紧顾今月手臂,生怕她被风吹走,“主子用近五年的时间才建好这里,事无巨细都要亲自过目,样样东西无一精细。他甚至亲自挑选荷花的品种,既要好看,又不能只有花架子不结莲蓬,可愁坏了下人。”
顾今月笑出声,打趣她:“你怎么总是在为他说好话,他给了你多少银子?”
碧柔被她的笑容感染,笑着指向后面的人说:“才不是为主子说好话,我说的都是事实,不信夫人随便找个人来问,保证和我是一样的回答。”
“你们都是他的人,自然向着他。”顾今月故作生气,心里却像吃了蜜糖一样甜,脸悄悄热起来,她赶紧转移注意力,问碧柔:“你从前也是一直伺候我的吗?”
碧柔心中一凛,主子果真料事如神,他早就猜到夫人会有此一问。她不慌不忙调整表情,低声道:“并不是。”
顾今月听她声音有异,关切问道:“怎么了?”
碧柔尽可能用平静的语气缓缓道:“夫人有个从家带来的贴身婢女,那日就没了。”
顾今月心口一窒,捂住胸口往后退了两步,脑子一阵发蒙,她抓住碧柔的袖角问:“她……她叫什么。”
“双儿,她叫双儿。”碧柔用力撑住顾今月的腰,神色担忧:“主子怕您伤心,不许主动提起,但若是您问起来,也不许瞒着您。”
“他……”顾今月眼眶泛酸,拿出帕子抹了抹眼角,故作坚强道:“那双儿家人可曾通知。”
碧柔回道:“双儿无父无母,主子吩咐厚葬了。”
顾今月的泪终是忍不住溢出,纤长细密的黑睫挂满晶莹的泪珠,风一吹满脸晕开,她嘴角发苦。
“不要告诉他我知道了,”顾今月擦干净泪水,忍着哭腔叮嘱碧柔:“他现有正事,别打扰他。”
碧柔点头称是,心里十分愧疚。夫人单纯善良,若有朝一日发现他们都在骗她,不知道能不能接受这一切。
作者有话说:
顾今月:他人不在,偷偷不喝也没关系。
嬴风:你完了。
这份愧疚感延续到傍晚再一次喝药的时候。
嬴风为了让顾今月尽快混淆记忆和恢复身体,每日喂她喝下两次。从前他盯着,顾今月不敢不从,可现在他人不在,她也就大胆了些。
碧柔再一次被顾今月我见犹怜的脸打败,又将药倒进房中那盆君子兰内,原本鲜艳的花苞似乎有些黯淡。
不料风轻妄一走就是三天,从刚一开始的思念,到最后甚至盼望他再多忙几天。她知道这样想不好,甚至有点白眼狼。可架不住三天不喝药的感觉实在太美妙,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清醒多了,不再像以前那样嗜睡,晚上做梦都是甜的。
借药混淆顾今月记忆这件事只有嬴风自己,从三和李太医三人知情,他千算万算,没算到碧柔动了恻隐之心,竟敢阳奉阴违。
碧柔刚开始提心吊胆,又怕又后悔,可发现顾今月没喝药也没事后稍稍放宽心。那药她尝过一丝,又苦又涩,也难怪夫人喝药跟打仗似的,每每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自从顾今月不喝药,整日笑容明媚,黑白分明的眼里是纯粹的快乐。她生得本就极美,乌泱泱的眼眸弯起来更是将妩媚与纯净融为一体,浑然天成,有震慑人心的力量。
别院因为顾今月变得欢声笑语,一扫赢风在时的沉闷肃杀。
别院是春意盎然,另一边东宫则是冰天雪地。
嬴风被困在宫内已经三日,原因是张尚书那句“三皇子妃尸首尚未找到,或许在山匪手里犹未可知”,嬴岚抓住这个不放,长跪东宫不起,恳求太子派他出去寻找未过门妻子的下落。
嬴风为断绝嬴岚的心思,在宫内陪他周旋数日,等到亲信传来东西都准备妥当后,引导嬴岚找到顾今月的“尸体”。
嬴岚见到这具面全非的女尸后口口声声不承认是顾今月,最后在戚氏的干预下不得不认。
赢风冷冷看着他险些哭晕过去,丢下一句:“不得再擅自动用禁军寻人。”
这话不知被谁传了出去,后面又传出太子为给三皇子添堵,不但烧了他和顾今月来往的信件,更是大动干戈填平御花园的荷花池,只因为那是三皇子最后的回忆。
一时间三皇子嬴岚的深情,太子嬴风的薄凉传遍在朝野和世家悄悄传开,不少高门贵女对三皇子青睐有加,都盼着他早日走出悲痛,再嫁给他,其中就有威震将军家嫡女冯若宁。
听闻冯若宁五年前在宫中赏菊宴偶然碰见三皇子后便芳心暗许,只不过碍于嬴岚有未婚妻一事一直未曾表露心迹,如今她可是三皇子妃的热门人选之一。
嬴风听了后嘲讽道:“除了戚家和戚贵妃还能有谁,明面不敢对上孤,就会这些阴私手段,上不得台面。”
属下跪在地上回到:“三殿下似乎表面上接受了这个事实,可我们探得他私底下依旧还派人出去寻找顾小姐,甚至往有几个往别院方向去了。”
赢风仰头喝下手中已凉的酽茶,脸黑成一片,他沉声道:“传令给赵统领,将巡逻的范围扩大到别院十里内,一旦发现异常人员格杀勿论。”
“是!”
嬴风临窗眺望京郊方向,心里挂念着顾今月的伤,立刻就坐不住了。
他匆匆换好衣服准备从密道离宫,天刚蒙蒙亮。
到那边正好赶上和她一起吃早饭,吃完饭再消消食,他们就可以继续那天没完成的事情。
嬴风眼中迸射出炙热的光,急躁地用力甩了好几下马鞭,头顶模糊的月光如离弦的箭一般飞驰而去。
嘶鸣的马叫声划破了黎明。
同一时刻,东宫有人鬼鬼祟祟往太子卧房盯了片刻,转身消失在夜色中,往景越宫处去。
顾今月艰难地睁开眼,瞄了眼窗边。发现太阳快要升起,一个激灵爬起来匆匆披上衣服往外走去。这个点不是她平日起来的时辰,门口值守的婢子不知去了哪里,院内竟然空无一人。
她也管不了许多,独自一人往外小跑,自己步子本就不大,若再不快点就赶不上了。
昨天去南苑散心时发现荷花池里不少花骨朵儿含苞待放,心里惦记着这件事一晚上睡不踏实,幸亏这三日吃好喝好,精气神得到极大的改善,也让她爬了起来。
终于在清晨第一缕日光照射在荷花池上时将将赶到,气喘吁吁地直直盯着无穷无尽的碧叶与花骨朵,它们仿佛镶了一层金边,她的一颗心都提起来了。
“啪!”
第一朵粉白色花骨儿轻轻爆开,一点点地舒展花瓣,像慵懒的美人一般迎接着新的一天,美丽动人。它像是发出什么信号似的,紧接着清响声连绵不绝,荷花一朵接一朵的如爆竹般噼里啪啦炸成一片,红的,白的,粉的,单瓣的,重瓣的,令她目不暇接。
顾今月只觉得跑了这么一路差点断气全值了,她甚至看到一双并蒂莲藏在翠绿中,离岸边不远。
蹲下试图采摘,茂密高大的荷叶将她瘦小的身形完全挡住,刚好错过嬴风派来找她的人。
朝阳如火炙烤大地,西苑内却仿若严冬。
嬴风脸色十分恐怖,一腔热情赶来却被迎头泼了盆冷水,雀跃的心如坠寒冰,凉意倏地从脚底冲上天灵盖。
顾今月不见了。
嬴风刚踏入西苑,立刻察觉到不对劲。
顾今月房门开了条仅通一人过的缝隙,周围无人值守。
心里咯噔一下,快步打开房门走到床榻边,没有人。
手抚上被子,凉的,人不是刚走。
也许她早上起来去散心了。心里隐隐期待这个猜测,可理智告诉他不可能。混淆记忆的药会变得让人嗜睡,她不可能这么早醒来,除非有人带走她。
身体微微发抖,甚至有些站不稳,大掌紧握床柱定定神,面无表情地大步朝外走。
“来人!”他森冷命令道:“所有人都给孤立刻到场,违者格杀勿论。”
碧柔正在膳房准备端着早饭去伺候顾今月,听到命令后匆匆赶过去,发现院子里底跪满一片,个个簌簌发抖。唯一站着的人周身发出骇人寒意,像地狱来索命的修罗。
嬴风瞥见碧柔后目光发寒,血液瞬间凝固,心宛如被刀割成一片片,疼得他牙齿咯咯作响。
碧柔还在,她却不在。
嬴风脸色极为阴沉:“夫人呢?”
碧柔早在路上就得知事情严重性,不敢耽搁立刻上前跪下回话:“回禀太子,夫人昨晚睡下后未曾呼唤过奴婢,今早上我离开准备早膳时叫小桃替我守着。”
“小桃?”明明是个可爱俏皮的名字,从他嘴里吐出来却令人胆寒。
“奴、奴婢……”一个婢女缩着身子哆哆嗦嗦,结结巴巴半天说不清楚,直到一把长剑抵在她脖间才哽咽出声:“太子殿下饶命,奴婢、奴婢不知道,奴婢只是去拿了个东西……”
“她撒谎!”
赵统领带着人从后面走来,手里提着一只信鸽,他单膝跪在嬴风面前请罪:“这名宫婢刚刚向外传讯。”
嬴风接过两指宽的纸条打开,冷眼一看,上面写着别院的位置。
“太子殿下饶命,奴婢是有苦衷的…”这名叫小桃的宫女见事情败露,想到被凌迟处死的叛徒脸色登时死白,她膝行跪道嬴风跟前重重磕头,额头没一会儿就血肉模糊,嘴里慌张地把一切都抖出来:“是戚家,都是戚家指使的,奴婢只是一时、一时鬼迷心窍才……”
她眼神闪过狠厉,从怀中出其不意掏出一把寒刃,暴起直取嬴风的咽喉。
嬴风早在她接近自己时就有了防备,见她一有异动淡然往后一退轻飘飘地避开,手中长剑准确地刺入她的心口。
“太……”话还未能说完,她已然没了声息。
嬴风抽出长剑仍由鲜血沿着剑刃滴在地上染成一片血花。
宛如他此刻淌血的心。
作者有话说:
嬴风:孤准备发疯了。
顾今月迷茫眼.jpg
顾今月,你敢逃试试?
“殿下……”从三带人搜了一轮后眉头紧皱,站在院门口朝他艰难地摇了摇头。
深呼吸一口气,嬴风仰头闭了闭眼。
没找到,她不见了,他失去她了。
来之前的喜悦在这一刻全数消散,心口像被捅了个洞,燥热的夏风灌进去也无法阻止他通体寒彻透骨。
血让嬴风稍微冷静下来。顾今月被带走时没有发出一点动静,一定是对方用什么手段迷晕她,守卫别院的羽林卫没有发现有人出去过,那么他们一定还藏在别院某处。
一个武功高强的人或许能不知不觉出入别院,但若是带上一个昏迷的弱女子离开不可能不惊动自己的人,他们一定藏在别院某处。
这大概是现在唯一的好消息。
嬴风有条不紊吩咐手下人对别院各处层层搜索,务必掘地三尺也要找到他们。
脑中不断思索这些天是哪里露馅了,他当然不会信这个叫小桃的宫女认为是戚家做的,若真是戚家直接要求直接结果了顾今月便是,何苦冒着这样大的风险传信出去。
除了嬴岚,一定还有另一方势力在找顾今月。
那么会是谁呢?
思索间无意扫一眼碧柔放在旁边的早膳,瞳孔一缩。
“碧柔,夫人的药呢?”嬴风语气很轻,怒意和寒意却让碧柔恐惧到极点。
早在太子殿下动手杀人的时候她的心就绷得紧紧的,夫人出事她难逃其咎,太子却迟迟未问责于她,愧疚又惊慌,听见太子问话,她不疑有他如实回答。
一下秒,一只大手用力掐住她的脖子,活生生将她举起来。
“太、子……”碧柔被迫仰起头,眼球微凸,脸色渐渐发紫,脚尖堪堪离地,窒息感令她字不成句。
“你好大的胆子。”
太子声音怒急厉喝,连着她的手颤抖得厉害。
碧柔朦胧瞥见他的脸色,霎时吓得魂飞魄散,那是一种又惊又惧,怒意夹杂恐慌的表情。
太子殿下也会有害怕的东西吗?
“主子息怒……”赵统领下跪为碧柔求情:“碧柔只是一时心软,还请……主子饶她一次。”
“一时心软?”
嬴风听后咬牙切齿,收紧力道,双眼盯着面前胆大包天的婢女,恨不能直接烧死她。
嗓音控制不住发颤:“你可知她一时心软,闯下多大的祸?”
他极力克制住心中滔天杀意,控制自己不朝最坏的结果去想。
三天没喝药,顾今月会不会是想起什么后自己跑走了,连只言片语也没留给他。
他所有的努力全部白费功夫,多日的隐忍就像个笑话。
赵统领面露不忍还想再劝,目光瞄到主子双眸黑得瘆人,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堵在喉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他是从三德四两人的师父,看出从三对碧柔有些在意。
闭着眼偏过头,耳边传来碧柔濒死的呜咽声。
低头偶然向外瞥,发现院门忽然出现一片蓝色裙角,赵统领激动得正要出声,一声惊呼炸响死寂的西苑。
“啊!”
熟悉的娇柔声打断嬴风的动作,他猛地循着声音转头,发现顾今月面露惊恐,手中一朵荷花倏地掉在地上,捂上嘴似乎要吐出来,转身欲跑。
“拦下她!”
顾今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之力才摘下那朵并蒂莲,中途还险些摔下去,不过一切在看见这对娇艳欲滴的花后都值了。
兴冲冲地走回来,准备让碧柔找个好看的瓷瓶插上放在屋子里,等风轻妄回来后和他一起欣赏。
想到他,嘴角勾出一缕羞涩笑意,虽然对于他妻子的身份仍然有一分不真实之感,可他对她的爱护与关心却是真的。
一路低头完全没注意到周围沉重压抑的氛围。
好心情一直保持到踏入西苑前,她看见风轻妄……他单手掐住碧柔,轻而易举地将她高高悬在空中。另一只手拿着剑,下垂的剑尖上还有未干的血,脚边躺着具尸体,胸口处染红一大片。
是小桃,那个昨日给她唱家乡小调的婢女,她眼睛瞪圆直直望向天空,手里还有一把匕首。
骇人的尸体和满院寂静更添上一层惊悚的恐怖。
她反射性尖叫一声,立刻被他捕获。
风轻妄半眯着眼瞪过来,目光锋利如冰,如猛兽盯住猎物一般。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风轻妄,冷酷,残忍,下意识就想转身离开,却马上被人制住送到他跟前。
“一大早,去哪里了?”他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可她很难忽视他手里染血的长剑和周身压抑冰冷的气势。
他杀了人,还如此平静。
顾今月手脚骤冷,身体发抖,不敢直视他,全身力气都在努力克制住发软的腿。
“怎么不说话,嗯?”风轻妄慢慢放下碧柔,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眼前的人一动不动,他腾出的手覆上她的眼睛,低声道歉:“对不起,忘记你害怕血了,闭上眼睛忘掉这一切好不好?”
顾今月被突如起来的动作吓得倒吸一口凉气,黑暗让她全身僵硬,木然呆在原地,她听见碧柔强忍住呜咽不敢出声。
时间好像过去很久,又好像只有片刻。
长长一声叹息在头顶炸开,下一秒眼睛恢复光明,还没来得及分辨什么,那只手又改成掐住她手臂。
用力一拽,顾今月转瞬跌入炙热坚硬的胸膛,脸埋在他胸口。
她眼前再次陷入黑暗,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冷么?”他关切问道,手掌不轻不重摁住她后脑勺,不许她抬头。眼神示意手下们,须臾之间尸首被悄无声息拖下去,整个院内的护卫们井然有序地退开,不多时就只剩下他们二人。
若是忽略顾今月此刻握拳垂在裙边的双手,两人真是一对郎情妾意,互相依偎的恩爱夫妻。
时间过去很久,但好像也只有片刻,怀里的人僵硬不堪。
风轻妄得不到回答,刚压下的暴躁与杀意又在翻腾。她到底有没有想起来,想起来多少,他迫切想知道答案。
另一只手随意扔掉长剑,死死将她搂在怀中,暗沉的眼底闪过猩红。
剑撞击青石板的声音割断了顾今月心里绷到极致的弦,猛地推开风轻妄连连踉跄后退,却不知道同时也斩断风轻妄脑子里名为理智的弦。
他声音极冷极硬。
“顾今月,你敢逃试试?”
顾今月脑子里嗡嗡作响,脑子里除了鲜红的血还有很多零散的画面。